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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中的恶魔

Yuri百合 白逢 3246 Sep 08,2022
帝弥托利重伤回到王都菲尔帝亚后,王国那边就没有再试图派兵夺回阿里安罗德了;而同盟的库罗德正为了“盟主是敌国帕迈拉的王子,来到芙朵拉是为了从内部瓦解芙朵拉的防备”之类的传闻焦头烂额,圆桌会议开了一次又一次,却没有拿出有效的解决方案;而皇帝在回到帝都后也暂缓了对芙朵拉各地的攻略。
芙朵拉大陆自开战以来,头一回陷入了暂时的“和平”局面中。许多人猜测会不会以此为起点,三国要从交战转为外交谈判,以促成真正的停战,也许和平的时刻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到来。
而一切猜测最中心的主角,此刻正在安巴尔皇宫的庭院中悠闲地散着步。
时值深夜,月色正好。难得手中没有繁重工作的皇帝也决定给自己超负荷运作的脑袋放几个小时的假,出来吹拂一下大自然的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但她的头脑并没有停止运作,她仍然在思索着自己与芙朵拉的未来。
她的理想,毫无疑问,是要消除不公平的纹章制度与贵族阶级,推行有利于社会发展的改革,让芙朵拉成为一个由人类自己掌控的世界——这一点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过于急功近利了。
在那个她最终没能实现理想的世界,她选择依赖“黑暗中的蠢动者”的力量推翻教会,统一芙朵拉,之后再铲除地底人,彻底解决这个不亚于女神眷属的隐患。虽然这条路她没能走到终点,但如果不是道路被强行斩断的话,她相信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预想与安排有条不紊地前进。
而在这个世界,因为找回了记忆的自己过于着急地想要摆脱“那个人”对世界的影响,在一个合适的机会下,她大胆地将暗蠢者的事告知蕾雅,利用教会的协助回到帝都镇压了反抗的大贵族,并取得了这场权力游戏的胜利,得以成为帝国几代以来最有实权的皇帝。
在这一系列的计划中,她的确冒了很大的风险,但她赌赢了,并取得了初步成功。如今中央教会的正统已经被摧毁,教会不得不流亡到王国苟延残喘。在这场战争中,帝国似乎处于绝对的上风之中——但她之后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隐患。
因为她准备不周,所以没能在奇袭帝都的战役中擒获伪装成舅舅亚兰德尔执政公的塔烈斯,从而被他逃离帝都,隐入地下,在黑暗中窥伺着芙朵拉。
无论在正面战场上取得多少战果,她都感觉如芒在背,随时可能遭受暗蠢者的报复。
王国、同盟、教会……还有暗蠢者。她的敌人,比那个世界更多。
但她不会停下脚步,也不会动摇退缩。在那个世界被斩断的道路,她一定会在已经改写的历史中重新书写下属于胜利的华章。
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她与帝国。
因为沉思而不知不觉陷入了自我的世界中,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艾黛尔贾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庭院的中心处。
月上中天,远处传来帝国兵巡视而过的声响,很快又寂然无声。
风停了。
艾黛尔贾特户有所觉,抬头看向她时常独处的亭子顶部,在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影。她还未来得及出声,黑影就高高跃起,下一秒,如苍鹰一般飞身而下,向艾黛尔贾特扑来。
对方来得飞快,但两世丰富的战斗经验让她在发现异状的下一秒就由直觉驱动着向一旁闪避开。然而还未等她站稳,对方就倏地向她一抬手。艾黛尔贾特猛地向后仰,堪堪避开了那人射出的袖箭。接着她以手为支撑点向后翻滚了几下,躲开了对方的连环几剑。
这时她才有余裕拔出腰间的佩剑,迎上了来人的攻击。两人的出剑都迅速而饱含杀意,转瞬间就交换了许多招。这位刺客拥有敏捷的身手与称得上可怕的剑技,如果是当年的艾黛尔贾特,或许没有什么胜算,但现在的她早已和从前不一样了。
艾黛尔贾特将注意力集中在对决上,手背同时亮起炎之纹章与赛罗司纹章,在纹章力量的加持下,她逐渐站稳了脚跟,并且让优势慢慢开始向自己倾斜。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两人的剑技实在太过相似了,无论是出招的风格,变招的节点,甚至是战斗时的气势都像是同一个老师教导出来的一样。
同一个……老师?
一些回忆涌上心头,让艾黛尔贾特恍惚了一下,剑招也出现了短暂的破绽。对方抓住了这一瞬间,剑尖如流星一般刺向她的咽喉。艾黛尔贾特勉力避开要害,手中的佩剑也以玉石俱焚之势向对方的要害疾刺而去。如果对方不想同归于尽的话,除了变招别无他法。
剑势带起的风吹落了刺客的灰色兜帽,瞥见对方面容的一刹那,艾黛尔贾特心神一震,原本应该刺入对方咽喉的剑被硬生生撇开,刺穿了对方的肩膀。
“唔。”
那人轻哼一声,剑贴着艾黛尔贾特的面颊掠过,在她脸上划开一道细细的伤口。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艾黛尔贾特紧盯着对方,口唇掀动着,最终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复杂的叹息。
“老师……”
对方浅绿色的眼眸似乎有一瞬的迷茫,但很快又恢复成如神明注视着万民一般古井无波的样子。
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艾黛尔贾特又叹了口气:“您是来杀死我的吗?作为佣兵……又或者是……?”
“我身负杀死阿德剌斯忒亚帝国皇帝的任务。”这一回,对方终于说话了:“扫清蕾雅大人的敌人。”
“蕾雅大人……吗。”
那一瞬间,艾黛尔贾特心中泛起一种意料之中的钝痛感。
就算她避开了与导师本该注定的相逢,努力地将世界变化的进程改变……但一切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贝雷丝还是接触到了赛罗司圣教会,成为了女神的“容器”。
她应该在最初的时候,就想尽办法杀死贝雷丝的。这样一来,她就能除掉她的道路上最大的变数,也彻底拔出心中的软肋与弱点,成为一个没有破绽的人。
但她还是不忍心下手,即便这个世界的贝雷丝从未进入士官学校,教导过她哪怕一天。但那个人在她心中依旧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可以忍受生命中再也没有出现过贝雷丝,但她至少希望贝雷丝这一次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与选择来前行,而不是被迫做出决定,成为一个符号,一个容器。
但贝雷丝还是走上了那条道路,成为女神的容器,成为教会新的神明,成为……她的敌人。
“是吗……那我们就是毫无疑问的敌人了。”
风不知什么时候又吹了起来,乌云慢慢遮住了月亮。
在天地间暗下来的那一刻,贝雷丝突然抽身后退,不顾艾黛尔贾特的剑从自己的肩膀上陡然离开时涌出的鲜血与剧痛。她连退几步,横剑在侧,做了一个准备进攻的动作。然后趁艾黛尔贾特后退一步,抬起剑凝神防御的时候,反身跃向了庭院的花丛。
没想到一向一往无前的那个人也有临阵脱逃的时候,艾黛尔贾特愣了一秒钟,就错失了拦下她的机会——又或许她内心深处,其实也并不想把贝雷丝拦下来吧。
她不想和贝雷丝刀剑交锋,生死相搏,至少此时此刻不想。如果真的要有这么一天的话,她希望这个时间越远越好。
然而命运仿佛要故意和她对着干一般,远处传来机弩的声响,几支弩矢“嗖嗖”地飞向花丛,接着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住手!”艾黛尔贾特下意识阻止道。
她的宫内卿从远处走了过来,自他身后奔向这里,将皇帝牢牢护住,又组成牢固的阵型围向花丛的,正是她的禁卫队——霸铠队。
“让您受惊了,陛下。”修伯特沉着脸,目光掠过艾黛尔贾特脸颊上的血痕时,杀意一闪而过:“无须忧心,我会亲自将刺客处死,并重新整顿皇宫的布防。”
艾黛尔贾特轻轻喘着气,目光死死地盯着花丛,没有说话。
“我的建议是,您的四周危机四伏,以后出行——无论是否在皇宫里,都应该带上霸铠队。”
“别碰她!”
艾黛尔贾特突然叫了起来,在花丛中发现了目标的霸铠队正要举起长枪,却被皇帝的声音吓得手一抖,赶紧后退了一步。
霸铠队的队长低头看看一动不动的贝雷丝,又看看皇帝,快步跑过来汇报道:“已经找到刺客了,她背后中了两箭,活不了多久了。”
艾黛尔贾特深吸一口气,在修伯特阴恻恻的探究目光下,以尽力压抑过后显得格外冷漠的声音道:“将她带回去医治,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活过来。”
修伯特皱紧了眉:“陛下,我不认为应该宽恕这位……刺客。”
艾黛尔贾特没有接话,只是冷冰冰地道:“她是重要的情报来源,必须确保她的生命安全,明白吗?”
霸铠队长点头应是,回头喊了几个人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贝雷丝带走了。
“陛下,我希望您能解释您反常的行为。”
“我需要从她口中获得更多的情报……关于蕾雅的。”
“嚯……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您对这位刺客,抱有什么私情呢。”
“修伯特,以贵宾的规格来招待她,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来自谁。”
“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么……”修伯特缓缓按着胸口弯下腰,锐利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皇帝:“如您所愿,陛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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