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咖列有认真在想要不要进点伤药来。
但是又想到反正他的褪色者朋友是不会死的，不管多么严重的伤，躺下去睡一觉，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但实在是……每次她都满身血污，皮开肉绽地回来，坐在火堆旁一副马上就要倒下去的样子。他不忍心，于是每次都会借自己的铺盖出来给她睡。
褪色者每每感激涕零地道声谢，倒头就栽在他的铺盖卷儿上。
但睡不熟，只一会儿，她就会醒来。
恢复了那副镇定从容的样子，掩住疲惫一边道歉又弄脏了他的被子，一边起身收拾自己。随便买上点什么，唤出灵马再次出发。
咖列有叫过她多睡一会儿的，“……反正被子也被你弄脏了。”
她吐着舌头笑，“会帮你洗干净的，下次，等我下次回来……”然后就骑着马跑走了。
那所谓的“下次”，从来都没有到来过。
2.
瑟濂从不否认自己的徒弟既聪明，又有天赋，还很勤奋努力。
但也难免有些时候，她会怀疑那徒弟到自己这儿来到底是来上课的，还是来睡觉的？
她又歪在墙角里睡着了，脑袋不自觉地往下一点一点，头盔和墙壁摩擦出恼人的声响，令瑟濂忍不住替她把那笨重的金属头盔摘了下来。
头盔后面，是一张出奇年轻而秀丽的脸。
褪色者的强大和从容常常会让人忘记她青涩笨拙的一面。而此刻，看上去精明警惕的她，却连头盔被人摘下都没醒过来，还顺势就着瑟濂摘她头盔的手，一脑袋滚进了瑟濂怀里。
久违的体温触及了分身，令瑟濂一时间下意识的绷紧身体，而后又忍不住缓缓放松下来——人的温暖，像是一点温热的火星。切实的身体重量，又沉甸甸地带着踏实和信赖的意味。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在原地坐下，任由那没自觉地徒弟被地心引力牵引，滑落在她膝盖上。
罢了……偶尔，就当是课间休息吧。
3.
菈妮知道褪色者有时候会来她的塔里。
即使在熟睡之中，她也知道。
起初她以为这人别有用心，后来才发现，那人什么也不干，也不打扰自己，做贼似的溜进来，轻手轻脚坐下。
摘下头盔，卸去半甲，长出一口气地靠在书架上休息。
她并不睡，只是独自挂着疲惫的表情发呆。
空濛的夜色里好像有想不完的心事，和无数开不了口的秘密。
一夜又一夜，她静静地听着外面遥远的狼嚎，目光呆滞，看不到半点平日里的自信和勇气。
然后日升月落，薄雾散尽，她终于又爬起来，慢吞吞地穿戴好盔甲，重新拿起武器，如同来时一样静悄悄地离开。
……这人，到底把这里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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