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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

Yuri百合 7811 Jul 29,2022
菈妮中心
涉及玛丽卡/拉达冈x蕾娜菈
私设+推测多
雷亚卢卡利亚学院其实以前并没有这么黑,即便为了突出学术的严谨和认真而设计时在建筑整体上使用了大量的重色,但标志性的璀璨星光亦无处不在地占据了这所学院的高处,而现在高高的穹顶似乎不见尽头,只有一片无垠的黑暗。
体态娇小的月之公主动作轻盈,行走在这熟悉的地方却显得陌生无比,只是人偶的神色瞧着宠辱不惊,只偶尔转头看几眼,又撇过了视线。
由她引发的怒涛波及了整片交界地①,就连故土湖之利耶尼亚也没能幸免,但哪怕是自小生活学习的地方与记忆中的相比早已面目全非,背叛了一切走上这条道路的魔女也未曾感到过有一丝歉疚。
这本就是一场注定的更迭,不是由她也会有别人拉开序幕,而双指的逼迫太甚,无上意志的控制太深,她光是策划让自己脱离掌控都已经竭尽全力。
但是当她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摆脱“灾厄影子”的刺杀并与那该死的指头互相诅咒,又终于借着藏身在法师塔上的人偶重新拥有了躯体之后,愕然听到的第一件事却是她的母亲因为那个男人的抛弃而失心疯了的事情。
菈妮自是不能想象自己温柔知性的母亲疯魔的模样,她那骄傲而美丽的母亲一生顺遂,几乎从未遇过挫折,哪怕是如流星划过般意外到来的战争和联姻也是她的父亲先软下身来忏悔赎罪,然后又在金色与月色的辉映间许下了常伴终生永志不渝的誓言,纵观前半生,卡利亚王室的满月便是高悬夜空皎皎独明的光,自信高雅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睛。
可只要是人就并非全无弱点,连菈妮也无法否认,这世间能摧垮自己聪慧又多情的母亲的东西惟有亲密之人的背叛,而她自于世间睁开双眼以来,便从未看到父亲炽热的视线离开过母亲分毫——举世公认,卡利亚女王与她的王夫感情如胶似漆。
那样温柔却能将人融化的眼神,落在身上比火之巨人喷吐的火焰还要灼热,但是背弃时候落下的冰冷也同样使人心寒。
曾经下达过的禁令在当事人离去之后被世人抛之脑后,旁人不知缘由却肆意猜测,以至于谣言喧嚣尘世,但是自小被选为神人,作为神祇的继任者之一,月之公主能比他人知道得更多,包括她的父亲的真实身份,或者说交界地唯一的神祇永恒女王玛丽卡的秘密。
这样一切就明朗了起来,这只是一场预谋。为了窃取月之命运,黄金律法的神祇不惜亲自下场,以身作饵,一步一步的将天性自由浪漫的星辰困在了一张以情织就的罗网之中。
甚至作为爱情结晶本该是两人感情最有力的见证者的他们,也成了对方不容置喙的罪证或者说是潜在帮凶——她的哥哥成了群星的封印锁住卡利亚王室的命运,而她作为神祇的替补之一则自小被监视成长。
在此之前菈妮甚至都无法将那个步步谋算、欺骗另一个女子的一生的冰冷女人与在曾月色下为自己缝补衣物的温柔父亲联想到一起,但伪装终究是伪装,最后对方还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的母亲。
空间的黑不只是由于建筑原有的色调,还因着久无人迹而来的静谧,菈妮并没有对此不适应,她选择的道路孤独又寂寞,远远望不到终点,哪怕是当初曾伴她同行的那些人现在也只剩下两三个,但她承诺不了什么,只能将一切心事藏在心底。
学院里的设施有着魔法的加持,即便是没有人定期修葺也运转自如,她步上升降梯,安静的看着场景垂直变幻,直到更加熟悉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魔女站在书库前一时有些出神,这道门上没有施加禁制,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阻碍,年幼时她就曾无数次私自闯入,一呆就是一整天,已经熟悉到只要闭上眼睛里面的摆设就历历在目——高高的立柱上那些无论看多少次都能让人沉迷的繁复优美的星月纹路,旁边浩瀚如烟海般充盈在四壁甚至多到都随处堆积在地上的书籍,还有透过嵌置在穹顶的魔法阵而落下来的如冰似雪的光,以及柔光下坐在房间当中研究魔法的她的母亲,对方发现她后抬起头来时温和着笑起来的眉眼。
就连下定决心反抗无上意志时也毫无惧色的月之公主此时却没敢推开书库的门,只定定地看着眼前。
门后的母亲会是什么模样菈妮不敢确定,她犹豫着将手按在门上,却又使不出力。
末法横行,秩序崩坏,疯魔了的人不在少数,有些是被腐败侵蚀而破烂不堪,有些是被死亡逼迫而心神俱疲,更有甚者,没有思想衣不蔽体,只会浑浑噩噩麻木不仁的走在荒废的路边,就连疼痛也不自知。
——她没法接受抚养、疼爱自己的母亲会是任何一种模样。
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最终菈妮还是镇定地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阻碍。
书库内比之学院外围更显幽寂,长长的通道两边只各自摆放了三四个燃着微弱烛光的落地灯台,此刻灯火因着她的进来而飘忽了两下,但还是照亮不过周遭几寸,书库中心的穹顶依旧轻轻柔柔地洒下了月光,却被黑暗逼束在一起, 显得遥远而难以触及。
菈妮取了一个烛台持在手中,视线远望过去,但是前方的柔光下并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影子,让她心头忍不住跳了跳。
急躁难言的心情无法付诸于表述,而常年隐藏心迹的习惯更是让这具已成为人偶的身体做不出任何表情,菈妮的脚步有些急促,但是被长久追杀培养而出的谨小慎微的生活方式仍旧让她步步为营,没敢冲动的一股脑的跑进去。
可是没有,即便是她走到了书库的正中,预想中的埋伏没有出现,却也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身影,只有她自己的影子在光下积聚成了大大的一团。
菈妮思考自己的情报是不是出了错,抑或是有人刻意为之,比如那个男人早就害死了母亲,却传出消息使人误以为卡利亚的末代女王还活着,只为不动摇王室的残存势力。
但对方“抛妻弃子”的流言却不知为何没被抑制,甚至还放任着传遍了整个狭间地,早已让人心浮动。
魔女眼中是一片冰冷,能利用自己的亲生血脉,甚至可以让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的神祇做出何种残忍的决定都不使她感到稀奇,她只是在思考对方行为的背后意图,是否卡利亚王室或者说她的母亲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以至于那个男人愿意如此大费周章。
但是没有,湖之利耶尼亚可以说完全偏安一隅,魔法的国度像是已经逐渐被世人忘却,几乎没有人因为感兴趣而涉足这里,否则她死去的身体也不至于现在都没人发现。
分心思考也不妨碍菈妮时刻关注着周遭的环境,当脚下的影子越扩越大时,她终于发现被自己疏忽的地方,整个人瞬间掠了开去,又抬头戒备的看向头顶。
“哎呀,你出现了……”漂浮着的人影并没有攻击她的意思,像是心不在焉般的朝她打了个招呼,眼睛甚至看都没有看过来,只顾着抱紧怀中的琥珀卵,一边轻轻抚摸着,一边温柔的用唇亲吻厮磨着。
视线随着缓缓降落的身影而动,菈妮的瞳孔缩了缩,胸中激荡的情绪在看到对方时反而被压到极致,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对方似乎并没有过得很糟糕,至少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还是如幼时那般温柔熟悉的语气,只是面上似真似幻的表情在琥珀卵的映射中瞧着分外恍惚,还时不时的抬起头来茫然四顾,确实犹如传言中的那般失了心。
虽然失了心,但是并没有变得疯狂或者歇斯底里,菈妮认真而期待着看着蕾娜菈,她相信自己强大的母亲依旧温柔善良,仍然是最高雅的卡利亚女王,是这个世间最伟大的魔法师。
似乎是在空中看不见身下的小人,蕾娜菈偏了偏头去找也没看到,她想了想,最后安静地抱着琥珀卵落在了地上,才看到了不足自己半身的娇小人偶。
“你也是想来重新诞生的吗?”失了心的月之女王坐在椅子上也比现在成为人偶的月之公主高了不少,但她并不介意,只低着头温和地询问着眼前这陌生的小人。
小小的身形和她重新诞生后的孩子差不多大,却是完好的站立着的,但魔法师仍旧一眼便看出了这具躯体和灵魂的不相契之处,她摸了摸自己的琥珀卵,来这的人千奇百怪,但无一例外都缺失了一部分,有的是身体,有的是灵魂,所以才希望藉由她孩子的力量来重生。
但她也是期望着能用他人来帮助自己完成那个魔法,各取所需而已,不过蕾娜菈眼神不由得空茫了起来,她要完成的是什么?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而且瞧着眼前素未谋面却又有着熟悉感觉的人偶,她的心底有着不可名状的可惜和心痛,只是仔细想想脑中却又茫茫然一片,不知道自己这怅然从何而来。
菈妮为自己未曾听过的名词而愣了愣,重新诞生是什么?月之魔法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就连相似的分支也不存在,她所见到的暗月虽然与母亲不同,但到底一脉相承,可以说知己知彼,不可能会弄错。
不过她并不急着询问,只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母亲过得好不好。
近距离观测比刚才方便不少,菈妮打量着不知有多久未见的母亲。对方穿着整洁的衣袍,面容干净白皙,就连月型高冠也戴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的束缚住那长如夜河的青丝,一切看着和以往无二,就连对方眼中轻轻柔柔的光都闪着记忆中的温暖与慈爱。
除了那温柔的对象不再是自己。
“从我的卵、我可爱的孩子里重新诞生啊。”蕾娜菈没理会菈妮的动作,她的本性如此,哪怕是渴望研究成功却也并不会强迫别人做什么,只是温和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边说着又边眷恋的将脸颊贴在了金色的琥珀上。
月之女王的双臂修长,双手一拢就能将这枚体积并不小的卵抱个满怀,菈妮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这颗被母亲视若珍宝的琥珀卵上。
她对有力量的活物比较敏感,以至于之前并没有发现这块死气沉沉的琥珀有什么异常,但是现在看去却心慌不止。
那流转的琥珀有着她现在最厌恶的金色辉光,然而却堂而皇之占据了以前仅属于她的怀抱。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但是从那块琥珀上传来的熟悉气息让魔女惊惧不已,那是从她出生之时就伴随在身边的物品,却在黑刀之夜之后,连同她死去的躯体一同被毫不留情地抛弃在利耶尼亚神授塔上的属于她的卢恩。
——她拒绝所有遗传自玛丽卡的东西,她恨着那个男人,也是为了斩断神人命运,不论是身体,还是那个可视为神祇后代证明的金色卢恩。
按理来说神授塔除了半神没有人会去,在这个洒满黄金律法的时代大多数人都对神祇保有绝对尊重,未经允许私上神授塔是一种亵渎,但是她忘了她的母亲是卡利亚女王,是整个利耶尼亚的统治者,更是少有的不信奉黄金律法而信奉群星的传世魔法师,若是对方想去哪,几乎没有人能阻止。
人偶突然感觉四肢沉重无力,脑中亦混沌得有些无法思考,菈妮有些不敢设想对方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没能将自己的尸体烧干净,她身为半神甚至还嵌入了死亡卢恩的躯体并不好处理,亦不可能随意抛弃,所以才在千思万虑之后将之藏在了自己的神授塔之上,以期不被他人找到。
可是却让这世间最爱自己、但最不该看见的人轻而易举的发现了。
菈妮忍不住攥住了蕾娜菈的袖摆,不敢去看对方的脸,也不敢去想象母亲看到她伤痕累累的尸体时的绝望和哀恸。
月之公主咬紧了唇,但是已为人偶的躯体眼中空荡荡的,早就流不出代表着人的情感的眼泪,只有压低的嘶声从她的喉间一点点的溢出来,像是一只被抛弃后撕心裂肺的小兽。
原来不只是父亲的背弃,他们三个也是让母亲失心的原因,大哥染上腐败成了行尸走肉,二哥远在火山生死不知,这对一位心爱着他们的母亲来说该是多么沉痛的打击,他们的消息让母亲的状态雪上加霜,而她的尸体则压断了对方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
菈妮无力地靠着蕾娜菈的腿跌坐而下,她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对方根本没有在意她,自顾自地抱着那颗有着她的气息的卢恩琥珀呢喃着,魔女攥紧了拳头,却不知道该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她就在这里,而母亲认不出来,只能日日抱着不是她却属于她的死物睹物思人。
这又是谁的错,她该怪谁,那个抛弃一切毅然决然离开的男人?还是他们三个不孝的孩子?
但无法否认的是,在他们各自被命运玩弄、追逐、逼迫而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的时候,是那个从一开始就和命运捆绑在一起连选择权都没有的男人替母亲安排好了所有,那个男人拥有着神祇的智慧和远见,这一切,远离战场的国度,人迹罕至的学院,还有兢兢业业、寸步不离守在身边母亲的红狼。
被她刻意遗忘的红发男人的面容从脑海深处翻涌出来,她喜爱魔法,自小便和身为魔法师的母亲亲近,却并不会主动去找重武的父亲,但父亲亦不曾缺席她的生命,只因印象中对方从不会放任母亲一人,她对男人的记忆绝大部分都来自对方看着母亲的模样。
深情和眷恋无时无刻都存在于那张英俊得不似凡人的面容上,眼里明晃晃的透出的炽热爱意甚至都能压过那瞳孔中由赐福而来的金色,拥抱住母亲的时候会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哪怕是看着母亲都是一副满足的模样,甚至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掩藏对母亲的占有和需要,即使是在女儿面前也一样,以至于母亲对她的授课每每不得不因父亲的靠近而意外中断片刻。
尽管每个人都在称赞王夫的英俊,菈妮却从未觉得红发男人有多吸引人,也只有看到在看着母亲的父亲才让她从心底赞同那些说法。
后来魔女在交界地游走的时候曾无数次在各个地方看到过玛丽卡楔石,神祇的雕像被刻画出悲天悯人的表情,有时候王夫的也会一起出现,只是见过王夫拉达冈和女神玛丽卡的人大抵都会惊讶于两者容貌的相似。
可明明是相差无几的相貌却让月之公主没有丝毫熟悉感,她审视着两者的区别,也许这就是冰雪聪明的母亲会被轻而易举欺骗的理由,哪怕是一模一样的脸,这个眼中没有对母亲的爱意的男人或者女人从来就不是她所知道的父亲。
但这个男人最后还是抛弃母亲了,抛弃却又没有完全不管。只是离开利耶尼亚之后的男人再没有提到过一句曾在月之女王身边的过往,就像是那段经历完全不存在,也不记得自己有过孩子,就像是她在王室仓库里曾经看到过的魔法机关,挪到哪便布置到哪,如同一架被设置好的物件,指令清零便遗忘一切从头再来,现在对方所需要做的不过是尽力当好一个艾尔登之王以及承担起随之而来的责任。
她和二哥都偏向母亲,对那个男人颇有微词,唯有大哥一如既往的崇拜父亲,哪怕远在天边的男人再也没有捎过一句问候,再也没有记挂过一次母亲,兄妹三人因此而生分,直到他们因为所谓外戚的身份而迫不得已卷入那场争夺王位的战争,在命运的安排下各自为自己谋求出路。
说到底让母亲伤心难过的还是那个男人,一切都是他引发的。
而现在菈妮只能痛惜母亲的失常。
孩童的轻笑声突然打破了空间的沉默,夹杂着烛台轻叩在地上清脆悦耳的声音,菈妮站起身,瞬间恢复了月之公主的骄傲与仪态,朝四下望去。
在蕾娜菈身边她习惯性地放下防备,毕竟从来就没有人能在传奇魔法师的手下伤到她,而且潜意识里她知道那个男人的安排很周全,不会有人来打扰母亲。
但变数仍然有,菈妮冷下脸,所有敢不怀好意接近母亲的人都能刺激到她早已被压抑到极限的情绪,她在母亲膝下平安幸福的生活了那么久,现在也该为对方留点后手并且做些什么。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触碰她的人当真就只是个孩子,即便是学徒用的魔法长袍也显得过于宽大,像个襁褓一样裹着不怎么灵活的身体,对方一手持着她刚刚放置到地面的烛台,另一手撑着地面抬起了半个身子。
于是菈妮再一次感受到了惊愕,那孩子笑得开怀,大大的眼睛,咧开的嘴角,明黄的眸子里倒印出她现在的模样,魔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人偶的脸,只摸到了坚硬和冰冷,但是眼前熟悉的面容又让她恍惚。
“我的乖孩子……你们出来啦……”
身旁许久都没动静的女人突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了,菈妮又抬起头去看自己的母亲,对方噙着慈爱的笑容低下头,却越过了她,向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打着招呼。
月之公主瞬间感到眼前一黑,一种暴戾却又悲伤的情绪充斥着人偶空荡荡的胸腔,她几乎想将那个有着自己幼时面容的小孩给扔出书库,扔出她母亲的视线范围。
凭什么她要被取代,那个破碎的属于她的卢恩也就算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随后她再度发现了自己的天真,书库的地上,满满当当的全是她的替身,一模一样的打扮和容貌,让菈妮的怒气几乎是瞬间就泄了出去,转化成有心无力和无可奈何,她们咿咿呀呀的,一起围绕着她的母亲,虽然话都说不大利索,唯一清晰的却是嘴里一直重复的那句“妈咪”。
“妈妈……”菈妮跟着轻声念了起来,她将四只手全部攥上了魔法师的衣摆,随后声音又大了些,“妈妈。”
蕾娜菈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偶,她还记得对方并不是来重生的,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想成为自己的孩子。
这让她有些失落,但难言的流转的在心底的思绪和相熟感仍然让她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厌恶,而感知到她的情绪,她的孩子们也没有对着这个人偶产生敌意,只好奇的看着她们。
菈妮缓缓地将手往对方手臂里侧挪动,想更贴近些母亲,但很快她就因触碰到了对方怀里抱着的那枚琥珀卵而停了下来,胶质一般柔软却坚硬的外壳,里面还沉浮着像是血管和经络一样不明浑浊的物体,但整体还是透明的。
她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明显,让蕾娜菈注意了过来,魔法师又再次抱紧了些自己的琥珀卵,却自己也不知缘由的没有转动身体让对方的手从自己的“孩子”身上挪开。
卢恩琥珀静静地流淌出金色辉光,照亮了女王和公主的脸,互相映射进瞳孔却再没有一点相似的面容,即便是对视也再不复以往的母女连心,菈妮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她同那个男人有什么区别,一样也抛弃了一切,在做下那些决定的时候同样没有顾及母亲的感受。
孩童的嬉笑声再度响起,卢恩的光芒比刚才更加耀眼了一些,菈妮回头,看着周遭的孩子笑嘻嘻的被看不见的力量提到半空中,随后在一片灿烂的光芒里变成了墓碑又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那枚琥珀像是吸取了什么力量一般,再度光华流转。
重生魔法……魔女脑中灵光一闪,她本就是聪明绝顶的暗月公主,结合所看到的一切推测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不难。
这是她的卢恩,她的容貌,还有她的母亲……
菈妮泣不成声。
在黄金树的法则之下所有灵魂都要归树,而重生是比死亡更加禁忌的领域,母亲用着黄金律法创造的卢恩,意图改变黄金律法的规则,凡人妄想染指神的领域,能有这样的结果实在不难预测,但就连她都知道的事情,母亲作为传世魔法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要尝试一番,哪怕因此失去了自我。
蕾娜菈神色淡淡的看着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了眼前,她摸了摸怀中的琥珀卵,也没有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她的孩子们并没有离去,只是回到了卵里,过不了多久又能重新诞生出来。
可是还是感觉缺了些什么。
空荡的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人,于是身边的人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对方似乎很难过,她低头看着那小小的身体,兜帽遮住了对方所有表情,但是从双肩的抖动和低低的啜泣声里并不难看出。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菈妮,也许是小女儿,也许不是,毕竟她不太记得对方的相貌了,她那倔强的孩子与她丈夫的另一面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自小就很有主见,即便是难受也不愿意表现出来,就缩着脑袋一言不发。
就像眼前的这个小小人偶。
蕾娜菈犹豫了一下,她看着自己怀里的琥珀卵,并没有忘记对方不愿意从自己的孩子里重新诞生,不愿意当自己的女儿。
但最终她的挣扎并没有持续太久,月之女王弯下身,舒展右臂,仅靠着单手就将坐在脚边的身体抱了起来,人偶的材质比她想象中的要轻,即使她是一位魔法师也能毫不费力。
“我准备了好多书和灯火唷,要来看吗?”她轻轻的将人偶抱在胸前,又小心翼翼的把琥珀卵抱到另一边与对方分隔开,低下头温声哄着。
魔法师顺畅的弹动手指,房间里的暗处便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周围的书架上和地上的书堆里也突然有几册书浮现了紫色的光芒,然后它们脱离了原有的位置,朝自己身边飞过来。
蕾娜菈满意的笑了笑,这是她教会女儿的第一个魔法,年幼的菈妮因为拿不到书柜顶上的书籍而闷闷不乐,她担心对方会逞强独自爬上楼梯而摔伤自己,所以便将女儿抱在怀里手把手教导起来。
怀中的人偶并没有抬头来看自己的杰作,也不对此发表看法,却顺势窝进了她的怀中,只用四只手攥紧了她胸口的衣饰,蕾娜菈低头,她的双手抱着自己的琥珀卵和人偶,已经再分不出手去解开对方的手,何况对方抓得紧紧的,像是害怕被她扔出去。
然而魔法师并没有这个打算,对方的双肩不再抽动,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空间再度安静下来,失了心的月之女王想了想,抱着怀中的两个孩子悠悠的再次飘了起来。
注①不是想说菈妮是罪魁祸首,但黑刀之夜确实是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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