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屠夫,我才是魔警,我是O记警司……”男人的自白还回荡在OCTB办公室里,同事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为救出欧阳sir而加班加点工作着。二十一年前那噩梦般的三天三夜留下的创伤似乎从未愈合,它们冲着庙街追凶留下的新鲜血迹叫嚣,洋洋自得地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好痛——
陈仪扼住上臂来转移注意力,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影像里那个被打肿了一只眼睛,机械地重复这几句话的人是屠夫案里把她虐待到几乎死掉的凶手,也是自己和老公多年的好友。“开我的车先回家。”硕大的孕肚让他的动作迟缓了不少,右手上的白色纱布太刺眼了,把她的泪水烫得要溢出来。“不会是欧阳的。”方礼信气息不匀却还在极力劝说,“先回家。”
欧阳剑什么为人大家都清楚,凶手怎么可能是他?“不是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先回家。”他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按住她颤抖的胳膊,忍住呕吐的欲望好声好气地安慰自己PTSD复发的妻子。
如果秦志滔储物柜里的赃款和大发财务的钱箱是有人为栽赃嫁祸而放置,那欧阳剑屋里的证物可能也是,“不可能是他。”
“我叫你回家!”饱含怒气与怨怼的话语如同伤人利器刺破她那摇摇欲坠的坚持与理性,女人抿紧双唇以免在别人面前哭出声音,为什么不信我?腹中里的孩子许是对他的怒吼颇为不满,竟朝着那吹弹可破的肚皮狠踹了一脚。方礼信喉中挤出短促的一声呻吟,捉着陈仪的手就要滑下去,她赶紧把人捞起来抱住,一下一下轻轻安抚着急性子的小家伙。他被折腾得没了力气,索性趴在妻子肩头休息,脸色冷漠得要结出霜花。
不能让阿信和宝宝担心,陈仪偷偷拭去眼泪,待他恢复后从其怀中撤出来转身离开,“等一下。”他变成平日里那个温和的好丈夫,扶着肚子单膝跪地,把她右脚捧到自己因怀孕而日渐丰腴的左腿上系好鞋带。她低头正好瞥见那对把衬衫撑出圆润弧度的饱满乳肉。“打劫枪杀大发财务公司印巴护卫阿里……”她端详着方礼信紧蹙的眉头说不出话,只能把委屈与质疑咽下。
“A组追查消息来源,B组通知网络罪案科锁定IP,C组检查防火墙。”陈仪失魂落魄走向玻璃门的同时方礼信相背而行向组员们下达指令,没人敢质疑这位做事素来雷厉风行的上司的决定,即使他正在孕育一个新生命。
听着广播中对案情的描述,西九女神探第一次产生了迷茫和自责的情绪,难道屠夫案中他们真的错杀了无辜者……正回忆得入神时穿着黄色雨衣的癫佬突然跳出来拦车吓了她一跳,李俊?他绕到副驾驶窗户处以极快的语速表达用意,“欧阳不是魔警,不是屠夫,我要制止我女儿。我乱说话蒙了他们抓欧阳!”说到心痛处他忍不住踹了轮胎,“哎噫,我不能让他们杀欧阳,他是你和你老公最好的朋友!”见陈仪没有动静,他急得又补上一脚,“那帮'神探'一点处决欧阳,没时间了,开门,让我上车!”从后视镜望到警员们正赶来,她不顾劝阻拉开车门接上了这个疯子,一踩油门驾着“HB9518”驶向停车场出口。
认罪录像还在大屏幕上播放,干瘪乏味的语调动摇着每位警员的心神,黄欣快步走到一边同信任的下属说出自己的不安,“难道欧阳真的是魔警、屠夫?”男人不疾不徐地表达观点,“佘强是被栽赃,欧阳也可以是。”然而警员的呼喊打断了他们的思索,“李俊抢枪,跑去了停车场!”两条腿哪里有四个轮快,大家终究来迟一步,眼看着SUV撞飞升降杆扬长而去。“李俊真的是这帮'神探'的头儿,你老婆也是'神探'。”面对黄欣的问询,一个合格的丈夫该怎么做,是为她辩解还是……呃,剧痛抢在他思考出应对方式前袭来,“方sir,你,你羊水破了!”孕夫不该剧烈运动的,他面色惨白却还笑了出来,“没,没事,唔——”同僚们拨电话的声音和鼓励的声音混在一起如千万野蜂飞舞吵得方礼信头大。
好烦,好想把这些在肚皮上胡乱摩挲的脏手拍掉,黄欣见状也没了盘问的心思,只能寄希望于陈仪“良心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