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柔若无骨的女子倚着轩窗望着来往行人，手里拈着精巧酒杯，意态疏狂。灼灼红衣衬得肌肤胜雪，单螺髻配上金步摇更是媚而不俗，她抿了口酒，诱得颊上泛桃花，眼波一横即生出万种风情。路过的年轻修士大着胆子瞧了一眼就被勾了魂去，被前辈敲了脑壳才回过神来，“看见那花钿没？是合欢宗的妖女，快走。”普天之下在额上点花钿的女子不少，可有这等魅惑人功力的必是合欢宗弟子。
怀雪走在长街上寻觅约定见面的酒家，忽有东西落了下来，她伸手一接，原是个酒杯，顺势抬头看见了密友的漂亮脸蛋。“姑娘接了奴家的酒杯，可就得上楼一叙了。”声音又软又娇，引得不少人寻这声音的主人。迎着别人艳羡眼光的怀雪尬得能用脚抠出座洞府，忙不迭蹿进酒家，登上了二楼。
“久等了。”怀雪落座后先夹了筷子菜送进嘴里，早上就吃了几块胭脂酥，现在真是饿坏了。紫棠瞥见那几位修士走远，换回寻常嗓音叹了句“现在的孩子真不经逗”，又给自己斟了杯酒。秋海棠红的留仙裙上以金线绣了几朵盛放芍药，看起来像是祥锦坊绣娘的手艺。“近来可好？”怀雪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好得很呢，长孙家的小公子已是囊中之物了。”紫棠夹走了滑嫩的鱼肉吃得正开心，打量了下小友的着装摇了摇头，“倒是你，袖口裙边都磨起毛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怀雪眨了眨眼，“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山上常干粗活，穿旧衣方便些。”
喜欢收集漂亮布料的妖女可看不下去了，她“啧”了一声，摇了摇头，“等你的这段时间我可把这岱岳城大大小小的裁缝铺都逛遍了，吃饱了咱俩就去订点新衣服，要参加大比怎么着也得打扮打扮……对了，报上名了吗？”怀雪摸出玉牌抛了过去，“当然，否则怎么下山来见你。”在宗门大比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凭玉牌可自由出入太缈山，这也是她着急报名的原因之一。
“有意思，你师傅怎么答应你参加大比的？”紫棠接过玉牌对着阳光看了一圈，“种水还凑合。”怀雪闻言品了口香茶，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04
怀雪循着茶香走到亭前，对着帘后倩影行了礼，“师傅，弟子怀雪有事求见。”竹帘无风自开，在她踏入后又重新合上。雪白发丝束在腰后，穹灰绢布覆在眼前，远天蓝的曲裾外罩一件玉簪绿的外袍，这位看起来畏光畏寒的“病美人”就是她那擅长耍大刀的师傅逢歧真人。真人对她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怀雪拿起自己那边的杯子，饮尽了温度适宜的茶水。“近来修炼如何？”
“还是老样子，”怀雪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五感聪明许多，武功也有进步。”一枚竹叶转瞬飞来，她来了个后空翻避开攻击，借巧劲在空中一转，引着竹叶按自己的气劲走，最终收入掌中。“不错。”真人敲了下石桌面表示满意。“为何而来？”
“我前几日做了个梦，”怀雪顺势坐到美人靠上，细长竹叶在她指尖翻飞出幻影，“梦见自己要去攀一座山，那山顶有棵树足以遮天蔽日，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的名字。这山上满是黄金美玉，在漫天霞光下熠熠生辉。”真人放下茶杯思忖片刻，“似乎是凤凰所在的丹穴山，你若能去玄虚幻境，兴许能一窥全貌。”怀雪转过头来蹙眉发问，“玄虚幻境不是各宗派合力造出的幻象吗，里面会有这座仙山？”逢歧真人点了点头，“换个说法，是你能在玄虚幻境的另一面见到它。”
修仙界无人不知玄虚幻境是各家大能以灵力所筑，五年一开，七日为期，弟子进入其中后既可以斩妖除魔，也能搜集珍宝。但很少有人思考幻境的蹊跷之处，按理说幻境如梦，其中的东西无法带出而妖魔也不应对人本身造成伤害，为何玄虚幻境中的魑魅魍魉与天材地宝都是真实的呢？因为其中的环境是照另一处复制形成，而里面的东西是从另一处穿梭而来。千百年前九州有一处玄真仙境，既有危机四伏，也有奇珍密布，常有修士前往探索，但是妖魔会从仙境中跑出来祸乱世间，因此各家大能以灵力将其封印，又附了一道镜海秘术，其中的活物可以单向穿梭到幻境中成为小辈们练手的活靶子，玄虚幻境就是玄真仙境的镜像或影子。
怀雪深吸了一口气，为这秘辛振奋不已，“这镜海秘术竟有如此威力，不知当时是哪位前辈所用？”逢歧真人摇了摇头，白发随之微动，“不知，此人施法后不久就飞升成仙，连秘术也不见踪迹。”
“师傅，”她站起来对着真人行了个大礼，“这梦许是冥冥中有人指引，弟子愿往幻境一探。”逢歧真人莞尔一笑，把举荐书递给她，“为师知道这些年你在山上受了些委屈，是我无能，教不了你多少东西，但你未必没有别的出路。命逢歧路，必有转机，看来你的机缘已经到了，只管去吧。”
05
紫棠听完露出了然神情，“我记得每位真人都有举荐名额，就算大比输掉你也能去幻境吧？”
“你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怀雪夹走最后一根炸肉送进嘴里，“我与卫泓峥立了赌约，必须在大比中撑过他三招，才有资格进入幻境。”
“嘁，麻烦的小东西们，”行事光明磊落的妖女对这种小心机不屑一顾，她从乾坤袋中找出本破烂的书递了过来，“对了，这个给你，从西域的商人那里淘来的什么《空镜心法》。那次我以灵力试探，你身上像有道屏障直接挡了回来，此书称这种奇象为……算了，你自己研习吧，反正我觉得对你肯定大有用处，没准能把那小子打个落花流水。”怀雪接过来道了声谢，连菜也顾不上吃就开始翻阅。
紫棠撑着下巴反应过来一件事，“等等，卫泓峥……听着耳熟啊，永嘉卫氏？”她点了下头，“正是。”擅长吃完就跑的合欢宗首席弟子捏了捏眉心，记起了这桩陈年风流债，“巧了，我与他爷爷好像有段露水情缘……”
迫切想要咸鱼翻身的好学生怀雪并没在意这些桃色新闻，她正以自己的方式理解这本心法。说起来也简单，镜海秘术和镜像原理差不多，第一重修净体是练就和镜子一样能无时无刻把敌人的攻击反弹回去的身体，第二重齐明心是把别人的心法分析透彻化为己用，第三重治镜海包含有两种法术，一是把自己的识海或者说心境变成一片空茫的无相镜海，把敌人的神识困于此地消灭；二是完全复制现实中的事物，从复制东西到制造另一个相同时空无所不能，更有甚者可以达到时空跃迁。这可是原著中男主最大的金手指之一，“紫棠，这本心法颇有助益，多谢。”她飞速看完这本书，笑着道了谢。
“看你这样子，宗门大比应该有七成把握了，那先约好咱俩要结伴进幻境，可不许找别人了。”紫棠从旧忆中回过神来打趣她，往口中又灌了一杯酒。“好，一言为定，姐姐当日可要早些来，免得人多就找不到我了。”
多谢你啊，姐姐，多谢你把心法和宠爱都给了我，让我对上男主也能有一战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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