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告诉姐姐，你的长相看上去就像是会渣了别人心的渣女该有的标准模样？”
王霏霏站在咖啡厅外遥遥的看着店里互相咬耳朵的一对女孩子，手里拎着的甜点无声无息摔在地上，她眨眨眼把涌出眼眶的眼泪憋了回去，试图在模糊的视线里确认那个人的身份，她没怎么努力安慰自己，因为孟佳没给她这个机会，隔着玻璃孟佳乖张温暖的笑直直撞到她眼底，她可爱的女孩鼻梁上特有的痣晃了她的眼，王霏霏再次眨眨眼，把最后那点眼泪逼了回去，隔着带有雾气的玻璃，孟佳停住了手上环绕女孩肩膀的动作，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凝固。
深秋时节的好处就是，王霏霏可以光明正大的穿着短裙高筒靴露出大长腿，也可以围着颇有厚度的围巾，她错开眼神低头将围巾往上拽了拽，遮住了自己尖巧的下巴，正好藏住了那点颤巍巍的情绪，赶在自己没失态前迎着风匆匆拦了辆计程车躲了进去。
司机将车开出去老远只能绕着商业区转悠，因为座上的她除了哭就什么话都不愿意说，想了想就开口劝道：“姑娘，对象的事？失恋了？想开点，过了这个还有下一个，没准下一个会更好。”
后视镜里，女孩黑色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泛着红的鼻尖，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王霏霏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否定司机的话，掐着自己手心的指甲抠得肉生疼，兴许是破了，她告诉自己，是的，要想开点。但是她也比谁都清楚，自己想不开，没有下一个，孟佳就是最好的那个。
遇见孟佳的那一年，她刚出道五年，也终于在演艺圈混出了点头脸，凭着一张天赐的漂亮脸蛋在好几部戏里串了个观众缘，应邀去了一个类似真人秀的舞蹈类节目，那节目很简单，每一期约一些不是舞者出身的嘉宾，或演员或歌手，都是自带流量的那种，到节目里接受专业培训完成个舞蹈表演，然后再按照观众打分评个高低。王霏霏自认为自己不是好强的人，但多年的原则让她对每个舞台都尽心尽力，于是就遇到了伴舞中混迹在一堆漂亮男孩女孩中的孟佳。
那孩子的笑明晃晃的透过舞蹈教室的镜子折射过来，王霏霏听着老师的话下着腰，就这么撞上了白净的笑脸，她鼻梁上还有一颗痣，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鼻尖会耸起来，像极了宠物店的小萨摩，王霏霏这么一晃神，手腕力气没够得上，眼见着就要摔下去，老师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白色训练服笼罩王霏霏眼前，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孟佳单手托着她后脑勺，胳膊搂着腰将她护在身上，结结实实的当了个肉垫。
夏末的阳光正好，空气里还漂浮着细小的灰尘。
孟佳训练服上还有汗味，夹杂了刚分化的年轻alpha特有的模糊不清的信息素味道，如果不是离得近，王霏霏会误以为这孩子是个omega——怎么会呢，虽然是个娃娃脸，她搂着她的手臂足够修长有力，被压住后从胸腔溢出一声小小的闷哼，然后就是发自内心的笑，混合着alpha才有的热度，笑的王霏霏慌了神。
老师关切的来拉她，王霏霏在她怀里动了动，年轻的小alpha没松手，不清楚是不是故意的，揽住她腰身的手臂还收紧了些，alpha的汗味染到了她身上，刺激得她心跳慢慢加了速。
“姐姐，没事吧。”孟佳的声音透过胸腔震动，闷闷的好听。
王霏霏承认，即使是孟佳舔着脸声称当时就是为了接近自己故意的做了些小动作，她也是初见面就心动的那个，不然也不会给了孟佳机会，去狠狠的拥抱她再伤害她。
她们，王霏霏的经纪人，朋友们，都这么告诉过她，不要相信小孩子的爱，什么年上和年下，也就是文学小说里才会有的至死不渝，现实是很残酷的，爱情也是很残酷的。娱乐圈没有爱情，年轻的alpha更不可靠，孟佳不会是那个她会爱一辈子的人。
王霏霏不相信。
全世界都知道朋友圈出了名的冷面美人王霏霏养了个小奶狗，全世界都不看好她这段感情，但是谁知道她就认真了，谁知道她这次选择相信自己的本能。
本能？呵。
孟佳穿着宽大的白衬衫和热裤窝在沙发上，常年跳舞的舞者，腰身紧致双腿修长，这么个漂亮精致的alpha，讨好着笑，慢慢的凑过来，扬起的白净笑脸上挂着明晃晃的撒娇，王霏霏被拽到她双腿中间，伸手捏着她的脸，也没阻止湿漉漉的吻落在自己脸侧。
孟佳说：“有没有人告诉姐姐，你的长相看上去就像是会渣了别人心的渣女该有的标准模样？”
王霏霏垂着细长的眼睑看她，艳丽到凌冽的脸部轮廓慢慢柔和，张张嘴，却学不来年下的甜言蜜语，只好做了个生气的表情：“有没有人告诉你，长得越乖的alpha，嘴巴越不会说话？”
“我的嘴巴可不只会说话，姐姐喜欢的嘴巴，适合用来做姐姐喜欢的事。”小alpha笑起来带着些无赖的可爱，恶劣的惹得她红了耳尖，王霏霏学不会冷脸震慑年下，就这么被拽着搂着腰，按在了alpha的腿上，一遍遍的啃着下颌线，吻着花掉的口红，直到孟佳把她画得精致的红唇吻到褪了色，又染上了干净的粉。
她的手掌一直搭在她身后，若有若无的拽着alpha的衣服。
她们相爱了五年，王霏霏最好的五年。
经纪人找到她的时候，差点要打电话报警，银幕上美艳凌厉出名的人，工作起来命都不要的拼命三娘，颓窝在自己公寓的沙发上，地毯上堆满了酒瓶子，满屋子的酒味熏得人无法呼吸，连带着外溢的悲伤，让经纪人无从闯入这个禁闭空间。
王霏霏就穿着普通的卡通T恤和热裤，露出大片的肌肤，她身上的皮肤因为酒精泛着诡异的粉红，黑色的长发不听话的散在脸侧，遮去了眉眼，只留下苍白的唇。如果不是因为疼痛，不规律蜷缩着的身体动作，说是凶案现场都有人信。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的骂她，还是大半夜拖着犯了胃病的人去了医院，要是王霏霏死在自己公寓，不用花钱也能期待她终于可以上一次热搜。
“孟佳有什么好的，你就图着她，吊着她这一个alpha，死也不撒手，你睁睁眼睛，大把的人为你要死要活，马上公司要安排给你炒cp热度，你非要在这个节骨眼给我闹事！”
“我和你说了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这么年轻的alpha有什么爱情可言，刚分化的时候遇见你，睡了你，够她去和那群小朋友显摆了，后来呢，玫瑰是玫瑰的红，百合是百合的香，alpha和omega能一样吗？她腻了倦了，你倒是心肝没了。”
“我就知道她和舞团去国外巡演都是假的，这才半个月就露馅了，你让她赶紧收拾东西从房子里搬出去，滚离你的生活，不要在你新剧要上的档口给我爆出什么不利的消息。”
“你吃的是人设，是这个青春饭，你的粉丝不想你私底下轰轰烈烈恋爱，早三年你要是听我一句劝，能轮得到她孟佳什么事。”
经纪人是好心，憋了一肚子火，找着个机会絮叨完了过去几年她不停在重复的话。王霏霏睁着眼看着吊瓶，美丽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她在心里数着滴落的点滴数，脑子却在放空，要是她当初听了经纪人的话，能轮得到孟佳伤了她吗？
不能。
但是她不会，她离不开孟佳。
熟识的人都知道，王霏霏是个漂亮的纸老虎，说是纸老虎，连个猫都不像。她冷漠寡言只是因为不擅交流，她冷静自持只是因为敏感谨慎，她看上去像极了轻视和不屑环境的猫科，她眼底里都是深邃的野望，但其实，她只是比谁都要温柔脆弱。
有的人吃了长相的便宜，有的人吃了长相的亏。
孟佳多喜欢她这幅模样，少年alpha总喜欢穿着稀奇古怪的情侣套装拉她上街，即使被打扮成年轻嘻哈的装扮，离王霏霏本人银幕形象截然不同，她也带着厚大的墨镜，孟佳会在街角压着墨镜吻她，她会紧张会害怕，但孟佳的笑低低的震在她耳根，“姐姐别怕呀，没人认得出来你，谁会相信电视上的大明星，会穿着牛仔裤背着双肩包和女朋友逛街呢？”
“他们都不知道，姐姐是个多害羞多可爱的人，他们都认不出来，那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孟佳搂着她说着情话，少年笑起来犬牙尖尖，白嫩的脸上还有婴儿肥，语调里带着撒娇的无赖，和眼里满满的她，王霏霏在她眼底看见了自己，陌生的，跃跃欲试的，年轻的，柔软的自己。
像极了孟佳成年后每一个发热期，她吻着她，和她痴缠在被窝里的时候。王霏霏忘不掉孟佳的眼睛，那双湿漉漉的染了情欲的眼睛，alpha天生肤白，漂亮的脸蛋更白，着了急眼圈就生理性泛红，印的整张脸无辜又可爱。孟佳比一般的alpha要更温柔，即使是在情事上，哪怕急得眼圈泛红，也会温声细语安抚她：
“姐姐，这样可以吗？”
“姐姐，你累吗？”
“Fei，你喜欢这样吗？”她在她耳边轻喘，赤裸的身体汗涔涔的相互紧贴，孟佳身上紧致的肌肉贴合着她身体，是极致温柔的压迫，害怕她不舒服的一遍遍在她鬓角亲吻，每一次动作都克制又小心，仿佛她是一件非常珍视的艺术品，宝贝得放在怀里，一遍遍爱抚。
比起年长的omega，年轻的alpha看上去更懂得在情事上的克制，王霏霏想着，眼泪就顺眼角流下，被生理和心理同时疼爱的难以克制脆弱情绪，她不会很克制自己的声音，会小声的哭，虽然听起来很没用很丢人，但孟佳喜欢她这样，她知道的，孟佳喜欢将她捧在怀里揉碎了，看着她破碎又重新完整的过程，孟佳爱极了她那副模样。
但是孟佳还爱她吗？
王霏霏曾经小心翼翼的维系俩个人的感情，她放了太多关注点在孟佳身上，她也会忍不住患得患失，他们都说孟佳配不上自己，但事实是，王霏霏看着孟佳的背影，每一次都害怕那是最后一面。孟佳是她全部的温暖，就像太阳给了地球全部的光，甚至王霏霏会在想，她连地球都不是，孟佳的温暖不只是给她一个人的，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被间接折射到光的月球，那点光和热都很微弱了，但对于习惯了孤独安静的她来说，那就是全世界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了，要和我说，我会放你走。”
某一次冷战，王霏霏站在客厅对着沙发上打游戏的年下冷漠坚定的说。
老天知道她多可怜又可悲，她穿着小礼裙从颁奖典礼上回来，脸上还有精致美艳的妆，为了演绎这套黑色礼裙的阴郁气场，她的眼线画得很长，眼角也染了深红色的眼影，睫毛抖动的片刻，很好的藏住了眼底的情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用了全部的演技和骄傲，只有双手捏在身后，死死的抠住手心，不停的颤抖，借以阻挡随时会崩溃的情绪来袭。
她不想输得不漂亮，她不想落魄得卑微，她不想自己那么无力 。
孟佳伸伸腿坐直，似乎被吓到了，王霏霏低头敛住眼，不愿意去直视年下的眼神，她看着孟佳光裸的腿，alpha右脚踝内侧还有青褐色的纹身，那是一条鲜活的藤蔓，在蔓延的藤蔓尖端点缀着一点红，那是她们在一起第二年，孟佳一声不吭自己去纹的，刚纹好的时候肿了好几天，连长筒靴都不能穿，王霏霏心疼在眼里，又不能理解。
孟佳说，把姐姐纹在身上。
姐姐就是那点朱砂红，我是姐姐的藤蔓，我会是姐姐的全部依靠。
“你在说什么？”孟佳跳起来，像极了慌乱的萨摩耶，她差点摇着尾巴过来，手脚并用的抱紧她，白嫩的脸上毫不掩饰紧张失措的情绪。
她说：“姐姐，你是不是生气我没有主动和你说话，我只是担心姐姐最近压力很大，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小问题，我只是担心姐姐会累。”
“姐姐你不可以吓我，我这么可怜又可爱，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不喜欢姐姐。”
“姐姐你是不是喝酒了才说了胡话？那我先道歉，这样可以吗？这样呢？”她亲吻着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有哭笑不得的意味，复而这个吻又落在她鼻尖，额头，最后是唇瓣。
孟佳抱紧她，再也不是那个刚分化完味道模糊的alpha了，王霏霏双手在身后慢慢放松，忍不住去回抱她的alpha，越发熟悉的alpha味道里，颤抖着不安的心被安抚，心里的某个裂缝被悄无声息抚平，她抓着孟佳的衣角，在孟佳看不见的角落里，手指用力发白。
“只是要教训你一下，下次不能和我闹脾气。”她恢复了些生气，便藏好了上一秒险些崩溃的情绪，她一直是个好演员，于是摆了威慑的表情去看年下，像是开了个危险的玩笑，作弄慌乱的小alpha。
孟佳苦着婴儿肥的脸，重重的亲在她下唇：“那姐姐吓到我了，能给抱抱亲亲补偿吗？”
她纤细有力的手掌已经顺礼服下摆伸了进去，除了脸上乖巧的可爱表情，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被吓到的模样。
王霏霏腮边的腮红颜色被自然的红晕盖过，她看着孟佳的笑容逐渐放大，只记得孟佳皱起鼻尖后显眼的痣，和唇角嚣张又乖戾，势在必得的弧度。
你会是我全部的依靠吗？
那个纹身浮上脑海，王霏霏没由来的想到这个问题。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极了寄生在孟佳身上的藤条，孟佳才是她汲取养分的寄主，年轻alpha的生命力顽强，她有着用不完的活力和温柔，于是王霏霏就彻底放纵自己去沉溺，她变得贪婪懒惰，她盘绕着孟佳，越缠越紧，直到最后她全部的养分都来自孟佳，她再也离不开她。
孟佳是在她住院第二天赶来的，棕色的长卷发，宽大的牛仔夹克，修长的腿踩着半高筒牛皮靴，左手拎着行李箱，右手提着饭煲，往门框上一靠，像极了见了主的萨摩耶，脸上还是嚣张到没皮没脸的笑。
王霏霏下意识想伸手，等孟佳把脸凑到她掌心轻蹭，但心痛的感觉剥夺了她接下来所有的感知，她脑海里只有孟佳在咖啡厅环绕女孩肩膀的动作，和一直认为只专属于她的亲昵微笑。
她扭过头，在被单下又一次攥紧了自己的手，放过她吧，放过彼此吧。
“你来做什么？”她的声音很冷静，如果旁人来看，肯定觉得她才是冷漠的那个人，是呀，吃了长相的亏，即使她心痛，她委屈，似乎也是那么薄凉和冷漠。
孟佳把行李箱推到一边，食盒也放在桌子上，长腿一迈拉开椅子坐下，凑到她身侧：“来照顾姐姐呀。”
王霏霏胸口像是有一口舒不出的闷气，堵得她有钝痛感，她拿起手机要打电话给每天来医院报道的经纪人，她知道赶走孟佳是绝对不需要自己动手的。
但孟佳压住了她的手，迎着窗外的光，她的瞳是暖暖的浅褐色，倒印着自己这张苍白的脸，“姐姐不要这样了哦，再这样，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的语气还是惯常的乖巧中带着认真，像是撒娇，但她眼底是没有笑意的。
王霏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慢慢缩回了手，她掌心沁出了冷汗，那是她藏起来的慌张，她不会再对孟佳心软，她受够了这样脆弱敏感的自己。
“如果姐姐是生气我提前回国，却没有告诉你，直接住回了宿舍，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解释呢？”孟佳温柔的掰开她紧攥的拳，手指顺着她指缝滑进去，十指相扣，用了力。
你还要什么解释？
王霏霏走了神，孟佳的手攥紧了她，强迫她回过神看着她的眼睛。
她想起来一切好像都发生在昨日。
“舞团要跟着老师去做巡演，可能要有半个月看不到姐姐了。”每天都生龙活虎的家伙踩着粉色的情侣兔耳朵拖鞋哒哒哒，她还穿着宽大的卡通睡衣，光着俩条大白腿在卧室走来走去。
王霏霏慢慢睁开眼睛，侧躺在床上看着嘴里絮叨着话的人，一边往行李箱里塞衣服，一边在化妆台上找着护肤品，她还有些累，但和孟佳没关系。
她以为孟佳会生气。
宿醉的头疼让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孟佳似乎看见了她的动作，哒哒哒的声音离得近了，身边的床陷下去一块，孟佳坐在她身边伸手抚摸着她额头：“我给姐姐做了早餐，要吃点再好好休息吗？”
王霏霏抖了一下，又缩紧了些。
孟佳应该生气的。
即使她昨天晚上是喝醉了被经纪人搀扶着走出酒店，她也清楚的记得酒店门口，训练服外面随便套了个外套的人，孟佳一副刚从舞蹈教室出来模样，笔直的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兜里，向来温柔笑吟吟的脸上没有半分笑容，不知道在初秋的冷风里站了多久。
“你不是没有告诉你家奶狗吗，她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和你说了赶紧分手吗？好不容易接到的戏，我让你来酒席就是为了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万一这会传出你什么绯闻，对你接下来影响太大了！”经纪人小声在她耳边念叨，“哎，祖宗，和你说了也没用，我说了五年了，你哪回听过！”
王霏霏头太疼了，她只想闭上眼睛，她听见孟佳客气的和经纪人打招呼，喊着人家姐姐，然后alpha的气息就环抱住了她，她也听得见经纪人在不好气的催孟佳抱着她上车，后面她全部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孟佳应该生气的。
“你只是出去半个月，要带这么多衣服吗？”孟佳花了一个小时收拾好了，王霏霏靠在床头，腿上放着孟佳端来的爱心早餐，年下撒娇了很久才把她哄出被窝吃早餐，可看见那小小的行李箱里塞的满满当当，王霏霏心里怪异的感觉又出来了。
那股熟悉的不安。
她看着一如往常活力四射的alpha，孟佳插着腰又蹲下去，往行李箱里塞进去了她自己脚上那双拖鞋，那是她们一周年纪念的时候逛超市买的情侣款。
Alpha很苦恼的叹口气：“因为要出国啊，鬼知道外面的天气什么样，当然是有准备最好了。如果可以还想把你装进箱子里带走，可是姐姐你马上要进剧组拍戏了，好难过带走姐姐的计划没办法实现了。”
王霏霏试图忽视那股不安，可随着孟佳做作的苦恼语调，那股不安却愈发强烈，她连忙问：“那你也不至于带拖鞋走啊！”
孟佳站起身提起箱子，亮亮的眼睛，娇气的笑，做了个习惯的鬼脸：“想着要记住另一半是姐姐，哪怕是有一件能够提醒我的东西也好，买拖鞋的时候特地买了俩双粉红色，我已经把家里旧拖鞋全都扔了，这样姐姐就只能穿这一双，什么时候你穿拖鞋都会记得，这是一对情侣款，另一双在我脚上，双向提醒，虽然老夫老妻了，多考虑点总是身为alpha的责任。”
王霏霏不懂她的胡话，只记得那天孟佳凑过来吻别的模样特别认真，认真到，似乎可以用虔诚来形容。
她离开后房间也特别空荡。
王霏霏起床后才意识到，孟佳这个冒失鬼，把钥匙丢在了桌子上——玄关最显眼的，摆放包包的矮桌上。
“我把姐姐放在心尖上疼，所以，你住进了医院，我一疼，就找过来了。”
孟佳躺在她身后，王霏霏蜷缩在医院病床上，下午她们大吵了一次，或者说，她对着孟佳大吵了一次，声嘶力竭，毫无形象。
她从进门查房的护士脸上惊惧的表情可以看见，自己的模样怕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想也知道，歇斯底里的怨妇，会有多好看，哪怕她是电视里美艳无双的高岭之花。
她赶不走孟佳，无论她多么声嘶力竭，多么恶语相向，alpha就乖巧的坐在她身边，任打任骂的温顺，经纪人的电话最后也没打通，王霏霏累了，靠在了床头不再说话，孟佳就卷起袖口，露出洁白的手腕，蹲在地上打扫被她生气时摔到地上的食盒狼藉。
她在孟佳右手手腕内侧看见了一小块隐在衣袖里的纹身，新鲜陌生的。
鲜红欲滴的花苞，和青色的藤蔓。
眼泪就不争气的往外涌，她缩回床上，被子盖住了头，放任温热的液体顺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放任伴随情绪剧烈起伏而来的生理缺氧，她知道她在抽泣，但她阻止不了。
她哭得筋疲力尽。
单人病床上陷下去一些，孟佳躺在她身后，一股alpha身上干净温柔的香味包裹住她，那是孟佳的信息素，像极了夏夜的海风味道。
王霏霏不可控的被安抚，孟佳的右手臂穿过她肩膀，左手则搭在她腰部，搂着她空荡荡的腰身收紧在怀里，满满当当的汤勺抱，alpha的气味更加全面的包围着她，她的吻也落在了她肩头。
“姐姐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很想生气的，如果姐姐觉得我是姐姐事业的绊脚石，我可以消失，就算我不情愿。”
“但是不应该是由别人来和我说，你不要和Fei在一起，你会耽误她，你一直在拖累她。”
“可是我的姐姐，为什么要由别人来告诉我什么才是对姐姐好呢？”
Alpha右手手臂上的藤蔓青翠欲滴，藤蔓尖端那点红仿佛是从孟佳经络里沁出的血，姐姐是我的朱砂红，心头血，我会变成姐姐的藤蔓，我会让姐姐依靠。
王霏霏想抗拒她，但她的拥抱太用力，不，也许只是心乱了，王霏霏扬起脖颈无意识放纵着小alpha轻柔的亲吻。
孟佳的唇瓣留恋在她颈侧的腺体上，本能的危机感让她绷紧了身体，
“我就这么抱着姐姐一夜，姐姐的腺体就在这，我想了很久，这么咬下去，姐姐就永远是我的了，只要趁姐姐喝醉了没办法反抗，姐姐就永远被标记了。”
王霏霏僵直了后背，漏了一拍的呼吸。
她沙哑着嗓子开口：“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标记你。”孟佳轻轻的埋首在她后肩处，语气轻柔的仿佛是在梦呓。
王霏霏捏紧了自己的手掌，她甚至来不及问孟佳，你知道标记是什么意思吗？
Alpha将她翻了个身压在怀里，向来温软乖巧的脸上是少见的认真，她眼底没有温吞的笑意，也没有乖顺的小心，陌生又危险，那是属于alpha的眼神，王霏霏在孟佳身上见得太少，而莫名陌生。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姐姐。”
王霏霏苍白的唇颤了颤，却因为失去了语言功能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姐姐。”
“我可以为你好，于是主动离开你，可如果姐姐会哭，那我就不用冠冕堂皇的为你好了，我不想让你哭，我就不要离开你，但是我也担心姐姐会反悔，所以，我想标记你。”
王霏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在微微颤抖，但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是出于什么情绪，她只能愣愣的看着孟佳的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孟佳突然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像极了成年的萨摩耶，她低下头轻啄着她的唇：“我以为姐姐骂昏了头，也忘记了标记是什么意思，我说我想标记姐姐，我忍了那么漫长的一个晚上，但是现在我知道，我想把姐姐变成我的omega。”
王霏霏挂着泪珠失语的模样太过可爱，自始至终，她一直以为少年人的爱不过是一时兴起，即使是现在。
“你在咖啡厅拥抱的女孩子——”
孟佳含着她的下唇舔咬着，被问的一愣，皱眉起身：“我是在问我队友，如果我真的放弃姐姐了，那算是姐姐渣了我还是我渣了姐姐，不过看见姐姐伤心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以为我搞劈腿想分手了。”
王霏霏瞪大了眼睛，她推着孟佳，胸口在剧烈起伏，愣愣的看着alpha又一次忘记了说话。
孟佳是认真的吗？她能够相信她吗？
还挂着明晃晃萨摩耶笑的alpha坐起身将她拉到怀里，
“如果你的经纪人要来赶走我怎么办？”听这个漫不经心的口气她像是一点也不操心问题的答案。
王霏霏捏紧了这人的卷发发梢，看进了孟佳眼底，她在她眼底看见了失措的自己，像是被幸福突然淹没的自己，有点蠢，有点迷茫，还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她哑着嗓子小心翼翼问她：“你真的知道标记是什么意思吗？”
孟佳温柔的笑，她前所未有的认真，贴在她唇角轻轻的说：“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想和姐姐求婚。”
王霏霏猛地捏紧了她的手臂，才纹了纹身的手臂被捏得那么紧，孟佳婴儿肥的白净脸蛋一皱，疼得不敢吭声，眨巴着大眼看着在小声呼吸的王霏霏，生怕刺激到姐姐。
“但是，姐姐能原谅我吗？”
王霏霏果然脸色微变，眉眼印上惶恐，“抱歉？”王霏霏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话。
“我想先和姐姐交往——不是他们说的，姐姐在包养小奶狗。”
“Fei，我们认真的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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