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长时间的战斗逼迫我把大部分能源用在了战斗上,前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在虎视眈眈,此刻打开恒温系统就再也没有走出去的机会了。
我倦怠至极,只是机械地扣动扳机、挥刀、舞剑,对生还的渴望支撑着我不断战斗。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小刺球,它紧紧地抱着那条雇主要找的项链在沙丘边打转,我抛出铁链爪把它捞过来放进包里,任务总算完成了。
现在通讯器还是一片死寂,必须要离开这里。我只松懈了一瞬便发觉有什么东西从颈侧飞过,下意识地一偏头还是没能躲开,伤口渗出了鲜血。
靠,我开枪毙了那个飞来飞去让人心烦的东西,这是最后一发子弹。
伤口处很快麻了起来,伴有灼烧感,很快半个脖子都不能转动了,这鬼东西有毒[ 毒素有致幻作用]!兴奋吸入剂会加快血液流速,死在这就是几分钟的事,我晃了晃头想尽量保持清醒,把背包解下来翻出能用的东西全装备在身上,拨开兴奋吸入剂罐底部的引燃机关把它扔到地上。
我遵从月亮的指示前行,不去理会身后的小型爆炸[ 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避光的生物会远离,趋光的生物会找死,这两种情况都能给我争取时间。现在毒素应该走到了我的神经中枢里,不然我怎么会看到沙漠里有男人——打扮得还这么奇怪,这种诡异的现象不亚于在沙漠里突然见到绿洲,晚上也会有海市蜃楼吗?
人为刀俎,我已无力质问他是谁或掏出枪进行自卫,只能任由自己跌进黑暗里。
12
迪娅瓦已经走了太远的路,如今她仍在黑暗中孑孓独行。
出生、车祸、成长……直至死亡,过往的一幕幕像博物馆陈列的胶卷,从她身边滑过,她伸出手像探进虚空里,什么也握不住。这和妈妈说过的“时光如流水,往事不可追”一样啊,她这么想着继续在无垠的黑暗中前行,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或许人也是趋光性动物,迪娅瓦自嘲着跑起来,越靠近光明她身上的寒意越少,她突然很想流泪,那光里包裹着什么东西推进身体中,而那东西正是她失去已久、渴求已久的。
“喵呜——”她在光明之门前停下了脚步,缪尔摇着尾巴从门里踱了出来绕着她打转,时不时去蹭蹭她的腿部义体,迪娅瓦蹲下身子摸着猫毛茸茸的小脑袋,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又蒸发在光里。有人也在摸她的头,她愕然地抬眼去望,是两个多年不见却一刻未忘的人。
迪娅瓦猛地站起来去抱他们,“爸爸妈妈!”这一家人终于在光中团聚。她哭了很久,他们也抱着她安慰了很久。“你们带我走吧,我好累,身上也好疼。”父母摇了摇头,纷纷向后撤了一步,“宝贝,你不该来这里的,我们不会带你走而是要劝你回去。”他们伸出手抹去了迪娅瓦的泪水,那触感温柔而熟悉,“为什么?回到那个又冷又黑的地方去吗?我一点都不想!”
“你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生命是一条只能往前奔流的河,流入大海时它的使命就此终结。我们都已经在海里了,再多遗憾都无法弥补,而你不一样,你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与无限可能。”妈妈把她的碎发拨到耳后。
“你这些年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战斗、战斗……至死,你还有其他更多可做的事,吉坦姆不是你的终点而应该是起点,你会遇到更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不要把自己圈起来,好吗?”爸爸拍拍她的头顶。
他们上前来又抱了她一次,“你的时间不多了,必须马上回去。我们答应你,等你该来的时候我们亲自去接你,好吗?”倔强的孩子从来没有糖吃,迪娅瓦点了点头。爸爸妈妈的身影融进光中,转眼消失不见。而她终于知道自己从光里感觉到的缺失已久的东西是什么了,是爱与希望。
缪尔咬着她的裤脚往后拖,她笑了笑跟着它的指示走回黑暗里。
“你知道吗?汤米一直都很想你,你该给他托个梦的。”
“喵——”
“他现在在萨兰卡附近开了家酒馆,做的东西还是那么好吃。”
“呜——”
“你想他吗?我会替你传话的。”
“喵喵——”
一人一猫作伴,这段漆黑的旅程便不算难熬,她走着走着发现自己悬空了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拖着往上漂浮,回头一看缪尔停留在黑暗里,荧荧发光的眼睛像幽夜里的火把,昭示它也止步于此,今后的路还是要她一个人走。
再见,缪尔,再见。[ 据说人濒死时会见到温暖的光,那光会让人感觉到温暖与爱,还会见到已经去世的亲人。猫是穿梭阴阳两界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