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相遇,时间线以我自己理解为主,你觉得不对就是你对。拉达冈和玛丽卡共用一个身体,OOC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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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风从无门的黑暗中闯入,它们绕圈走了一个圆,略过所有用珍贵木材做成的椅子脚,打算离去却被琴声挡住去路。此刻,谁的裙摆堪堪垂落,被缝进布料的黑色晃动着暗沉的光,像是能倒映星星的湖面,拥有者垂下了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腿上,停止的琴声被轻柔的哼唱取代。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顺着源头望向天空,便能看见女人修长的脖颈和耀眼的金发。她的身边有证明身份的柔光,仿佛是为迷途者指引方向的灯。风在她脚边驻足俯首,急促凌乱的脚步从通往建筑的门洞传来,女人勾了一下唇角,浅淡的眸色从上转向一边。
围成圆圈的木椅,坚实牢固的城墙,最后停在还未到她腰际的男孩身上。孩子的脸上有着奔跑后的红晕,半长的红发乱糟糟的,像是被女人的宠物玩乱的红色毛线球,他没有顾及女人身边的光,奔跑而去,坐在了她身前,眼里是满满的期待。
“我听到了,你......您在唱征途的英雄歌。是谁?”男孩停了片刻,念念有词后大声说了出来,“是黄金王!对吧,是雪山的征途!”他的兴奋在女人含笑的眼里冷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女人就收到了男孩的问候,抬得过高的手和快要劈叉的迈步,“请宽恕我的无礼,尊贵的永恒女王玛丽卡。”
“做得很好,拉塔恩。”玛丽卡对男孩先前的无礼视若无睹,只用下颚点了一下身旁的木椅,示意他坐下。
拉塔恩松了一口气,坐上椅子就环视了四周,“今天不是赏月的时候,你......您为什么来这?”立刻他就想起了什么,“啊,母亲说尊贵的客人哪里都能去,我忘记了。但是,今天不是满月,您是在想念黄金王吗?”
没有诗人不会去唱黄金王和选中他的女神,落叶捎来的赞歌从黄金树脚下飘至交界地的各处,过分修饰的浪漫际遇让所有归顺黄金树的人都心神向往。拉塔恩崇拜黄金王,那些赞歌他每日都要看一遍,如果不是自己不通音律,也许还会在睡前唱一遍。
“思念?”玛丽卡重复了一遍拉塔恩的话,含笑的眸子没有变化,很像是传说中至高无上,不知人类情感的女神,“啊,你还想听吗,拉塔恩?”
“真的吗?!”拉塔恩惊喜地叫出声,然后立刻捂住了嘴,朝他来的方向看了一会,似乎在确定有人不会从哪里出现,“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很想听。”
二
很久之前——
当鲁特琴的前奏告一段落,征途的诗歌从这句约定俗成的语句开始。
遥遥相望的星星与火焰,在暴风已息的光明时刻。
为了律法而经过长期征途的英雄们,在能看见巨炉时停下了脚步。他们望向那儿,眼里是燃烧的火焰,墨色的、蔚蓝的、紫罗兰的......瞳色尽数都被焰光覆盖,巨大的红发巨人在桥的另一端或走或立,他们还离得太远,远到双方都只是一个活动的小点,歌谣中的巨人仍在此刻稍稍唤起英雄们心中的阴影。
哪怕早在前进的旅途中交锋数次,也会对那强大感到恐惧。巨炉的火焰燃烧着,倒映在他们眼眸的橙红像是要烧烂他们的眼睛,他们不敢再看,于是他们回过头,仰望坐在石头上的女神。
温和的金色看着远处,长裙吸纳的夜幕在她身上垂落,沉重的石锤压住裙摆一角,就像要压住夜色中隐藏的其他神明。她就那样望着,没有惧怕没有欣赏,在注意到英雄们的目光后,将视线对向他们,那些火焰在她眼中像是沉入海底,浅淡的金色熄灭了那把有着战意和恐惧的橙红,从容的微笑让英雄们为之一振。
“休息吧。”永恒的女王,黄金树的代理人——玛丽卡的语言有着安抚人心的神奇魔力,“我们必将胜利,这是命运。”
命运。英雄们颚首,她们的女神在出征时就预言了胜利,而征途也如她所言般顺利。他们想哪怕是异族最著名的先知也无法比过他们的女神。
玛丽卡想要打个哈欠,但还被万人瞩目的现在,这不是一个好的打算。一件很小的事就能让威严和信仰崩塌,深知这点的女神只能坐在冰冷的巨石上,保持着百年来,被人瞻仰的模样,而她选中的王,背着瑟罗修的葛孚雷正来回踱步,偶尔还会转向她的位置。
“冷静点,吾王。”玛丽卡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瑟罗修也赞同地低吼了一声,“你不能现在抛下他们,和巨人来一场以一敌......也许有百人的战斗。”
葛孚雷深吸了一口气,山似地站在玛丽卡面前,“玛丽卡,现在,他们并未发现我们。如果发动奇袭,这场战斗今天就会结束。”他握紧了拳头,瑟罗修的低吼显示了对它委身的王,有着狂热战意这件事无可奈何。
葛孚雷等了一会,又一次开头,“既然命运早已给了我们答案,今天还是明天,又有什么区别?”
“葛孚雷,我没想到岁月都把‘成熟’这个词刻在你脸上了,你还是不知道它想提醒你什么。”不会被人听见,也不会被人看见的现在,玛丽卡微笑着叫了黄金王现在的名字,“就算是强大的飞兽也会在看见雪山的巨人时绕道而行,只为一保性命。”她在黄金王的阴影下,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显示出一个稀人,而非真神的一面,“你想知道区别?区别在于胜利之后是只有我们两个站在战场上还是和英雄们一同庆贺。”她的脸上真诚地显示出想要确保信仰者们生还的愿望,“你还想听什么,是想我说三岁孩子都知道在得到美味的食物时说谢谢而不是沉默?”
“......我知道了。”葛孚雷沉默着松开了拳头,瑟罗修没再出声。玛丽卡对此满意地站了起来,与黄金王并肩的女神拍了一下王者的后背,从远处看就像刚说完情话,“走吧,去看看安营的情况。”
作为女神的玛丽卡现在要做的只有静静等待信仰者们搭好属于她的帐篷,她看着黄金王走进英雄们之中,抬头仰望与雪几乎同色的天空。那过于苍白的幕布上有着几条显眼的灰雾,更深的黑色在里面穿梭,阴影从她脸上飞过,缓缓落下黑色的羽毛。
难听刺耳的鸟鸣在营地不远处响起,激起了一片拔剑的声音。玛丽卡将羽毛踩在脚下,大战前的骚乱让她想要叹息,但她仍把一旁的石锤拿起,锤面的裂痕深处霎时闪烁金光。
如果玛利喀斯在就好了。玛丽卡想着,向前走了一步,屈膝起跳,在与天空齐平的地方,背着光举起了自己的石锤。她相信信仰者们能够解决现在骚乱的源头,可今天实在太吵闹了,她只想更快解决这一切,让宁静尽早到来。
信仰者们惊呼,纷纷让道,玛丽卡却没落在他们面前,她的石锤先一步落下,重重击在骷髅鸟头上。巨大的死之鸟头朝下倒在地上,发出呻吟并高举了它的武器。玛丽卡的双脚只在鸟的头上停留了一秒便又跃至半空,轻巧躲过燃着黑焰的巨大钩子,她在空中转身面对死之鸟,没有武器的手聚集起黄金的光辉,英雄们在地上欢呼,提前庆贺女神带来的胜利。
光辉的长枪击中鸟的翅膀,刺耳的鸟鸣却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会被包围的警惕从玛丽卡的内心升起,她落在雪地之上。小小的蓝辉从她耳边略过,让她身后某一处的鸟鸣变了调。
死亡的鸟儿们扇落雪块和黑焰,它们举着不同的巨大武器,没有内容物的骷髅眼洞像是有视力地盯着他们。葛孚雷已在她身后咆哮,用着保护她的借口,冲到了前方,只为熄灭自己心中燃起的战意。
好吧,好吧。玛丽卡无声叹息,英雄们从她身边跑过,跟着葛孚雷,与十几只死之鸟一决高下。她又向前走了一步,随后想起未曾见过的蓝色辉光,便转过了头,远离那片有无数脚印的小型战场。
穿着灰袍的旅者正悠闲自若地在搭了一半的营地里走着,灰色的罩袍随着旅者的脚步晃动,玛丽卡从罩袍两边时不时出现的凹陷,推测出了旅者的性别。她的目光移到了旅者的手上,那是根朴素的木杖,顶端有颗与其不相配的蓝色宝石。
“你要去哪,年轻的小姐?”玛丽卡笑着走过去,道破性别的问话成功的让旅者停下脚步。对方侧过身,微微抬头,夜幕的瞳色和光辉的浅金交叠,而后留在玛丽卡眼底的是罩袍的侧面。
毫无疑问,和永恒女王交谈这件事,旅者并不关心也不想去做。玛丽卡含笑的唇角有些僵硬,她又喊了一声“年轻的小姐”,并站到了魔法师前方,“这是驻军的营地,你不该在这里闲逛。”
被迫再次止步的旅者没有抬头,“这是一个路口。”她的视线穿过玛丽卡,看向那些还未搭好的帐篷,“你们不该在这扎营。”玛丽卡在旅者的提醒下环视四周,确实看见了道路汇集的口,那个口正被某个帐篷占据。
为了观察敌情,他们选择了最好的眺望点,却忘记了是否适合扎营,而旅者有权从这路过。玛丽卡看了一眼正和死之鸟扭打在一起的英雄们,就给旅者让开了路。她在对方身侧向前倾身,像是要给人鞠躬,随后侧头微笑着想要再次捕抓旅者帽子下的面容,但旅者早已预料地扭头躲开了探视。
“你害怕看着我?”玛丽卡笑着抛出问题,在旅者前进的时候跟了上去。
“你该留在这,永恒的女王。你的战士都在这。”也许旅者深知自己无法赶走玛丽卡,对她的拒绝只有一句提醒。玛丽卡也没管旅者能不能看见地点了点头,“我无需担心他们,胜利终会是我们的。现在,我比较想跟着你。”
“......我猜你不会停下。”
“你猜得没错。”明明是柔软的回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旅者的脚步又一次迟疑了,她说道:“你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玛丽卡看着旅者的迟疑,踏出的脚步也玩笑地在雪上画了一个小圈,像是在和对方做一个同步,“卡利亚的后裔,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向你索取?”她的语气带着怜悯,那是她和信徒们说话的语气,满载的包容和爱,充满了莫名让人信服的气味,“我所希望的,只是陪你走完这段路。”
旅者的身子晃了晃,她的法杖离开地面又敲碎了地上的雪块,小小的蓝光从顶端的宝石散出,围在旅者周身。玛丽卡伸手触碰,那一处的光阻碍了一会便在她手上消散,“我没有影响你的意识,你没必要用这个魔法。”她说着,指尖前伸,碰到旅者肩膀的刹那,就被法杖打开。
“你说得很真诚,但我清楚我的感受。”旅者的语气有些恼火,被碰散的蓝光在她转身的那刻再度收拢,她向前进的方向后退一步,站立在废墟的入口,仍未抬头,“结束了,他们在找你。”
玛丽卡看了一眼废墟,想起那是古早的魔法师观星的地方。她听见远处死之鸟展翅的声音,也听见了英雄们呼喊的声音,但她没有回头,甚至在也许只是人类的旅者面前半蹲下身,“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讨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吗?因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她看着旅者转头,显露出直视她的恐惧,“啊,你害怕成为黄金树的子民。为什么?你不该害怕,它是正确的。”
“古龙与巨人不这么认为。”旅者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再次抬高自己的法杖,周身微弱的蓝光亮了一点,开口的声音恢复如常,“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不会屈服的。”
但你显然快要跪下了。玛丽卡心想,她沉默地又去找旅者兜帽下的面容,只抓到了披在肩上的黑发。她只能笑着站起,让人心悦诚服的能力众所周知,却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地指出。他们还无需对卡利亚宣战,她不需要在这时让卡利亚的后裔对她效忠,所以她不再说那些有魔力的关键词句。
该有一个好的告别。玛丽卡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陌生的语言和空气中的振动。她看向旅者,对方背对的观星废墟后,猛然升起巨大的阴影。身嵌晶石的黑色巨龙在半空咆哮着飞至旅者身边,挥动翅膀,保持平衡。风吹落了旅者的罩帽,夜幕的瞳色比太阳的光还要亮,年轻的后裔走上巨龙的背。玛丽卡望着那股风,微笑着说道:“你可以在这观察星辰。我们不会打扰你。”
“我不会蠢到在敌人占据的地方休息。”年轻的后裔拒绝了提议。玛丽卡也不再挽留,只是笑着纠正她的话,“我们不是敌人。”
“现在不是。”
黑色的巨龙离开雪山,将在未有金色的湖边盘踞。
追逐星星的少女,看见了满月。带领被驱逐的异族对抗黄金。
三
“这不是英雄的征途歌。”拉塔恩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有微妙感觉的故事,“黄金王不可能是那样的!”
“那些战役,那些诗人。”玛丽卡笑着歪了歪头,“如果都是气势宏伟的征途歌,那还有谁会去听呢?”
“可他们......您——您不可能是那样的啊!”拉塔恩看着眼前优雅温和的女神,在心里想着这首歌的吟游诗人真是三流。
玛丽卡将琴搁置在自己的大腿上,视线穿过拉塔恩,“但很有意思不是吗?我忘了提醒你,孩子,你的母亲来了。”听到母亲这个词的拉塔恩猛地回头,卡利亚的女王蕾娜菈正扶着他的椅背,垂眼看他,“我正打算去睡觉,母亲!”先一步开口的拉塔恩,从椅子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玛丽卡听着孩子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才笑着望向蕾娜菈,“从哪里开始听的?”
蕾娜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巨龙?”
“只有那部分是假的。”玛丽卡笑着回答,“我总要准备好一个有悬念的结尾,以免拉塔恩还想听之后的战役。你也不想孩子听到自己的母亲跪下来的事吧?”
“我从未认为那是污点。”蕾娜菈半阖的眼眸直视坐在椅子上的玛丽卡,没有一丝惧怕,“最重要的是之后我成功了。”
玛丽卡嘴角的笑又扬了一些,“是,你说得对。我很高兴你能做到。”令人心悦诚服的语气和让人进入黄金梦境的目光,只让蕾娜菈的身子微微晃动。被称为满月的卡利亚女王,稍稍抬头,用冷冽的目光和漂亮的下巴蔑视女神,“我们有过约定的,玛丽卡。”
“我知道,所以我并未对其他人这样。”玛丽卡的眼角弯成月钩,她拨动了琴弦,悦耳的音色一闪而过,“说真的,我没想到那时你会答应我的要求。”
“你是指?”
“我们第二次交锋。”
蕾娜菈的脑中闪过那个辉石龙引起骚乱的夜晚。前去查看情况的她,在龙翼下看到了穿着罩袍的女人。对方说了一声晚安立刻露出了自己的脸,再熟悉不过的永恒女王穿着某位红发英雄的银铠。
同样的招式,相似的面庞,一个真相立刻呼之欲出。
“只是我本来就有那个打算。”蕾娜菈淡然回答了玛丽卡突来的感慨,“天要亮了,你说过你不想让拉达冈知道你出来的迹象。”
玛丽卡看了一眼天空,从赏月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是,我的确该回去了。”她走至蕾娜菈身边,将手贴在对方胸口,笑着平视没有露出恐慌的女人,就像她们的确是对恩爱的情人。过了一会,她才开口,“走吧。”
她们在无人的过道里前进,玛丽卡闲聊着问道:“如果拉塔恩还想继续听的话,你觉得我要将那个夜晚唱出来吗?”
——晚安,抵抗黄金接纳异族的希望之月.复兴卡利亚的蕾娜菈。
——你知道这里是敌营吗,黄金树的代理人?
——当然,而且我很乐意在这休息。
早已施展抵抗魔法的蕾娜菈还未反应,那位黄金树的代理人就已在她眼前。指尖的温热透过她的面颊传进她紧张的神经,唯有她听得见的魔法消散的声音就像漏水的水壶。她闭上眼,能察觉到自己额上流下的汗,蓝色的微光再次聚合,并给那位破坏者也罩上了一层。
——我有话和你说,作为玛丽卡。我们现在的目的是一致的。
蕾娜菈睁开眼,想要说荒谬,可那总挂着和善微笑的女神,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转瞬间,有着神性的双眼里便出现了异常的狂热。蕾娜菈思索着在哪见过的时候,对方立刻给出了答案。
——和我一起摧毁黄金树吧。
就像将命当作筹码的赌徒。蕾娜菈看向在自己身侧的玛丽卡,不明白那位代理人为何在那时会有那么大的转变。她的视线很快就被对方注意到,被看着的玛丽卡侧头对她微笑,这让她久违地想要移开目光,但并不是怕自己违心效忠。
被欲望蛊惑,共同坠落。蕾娜菈想,这太适合成为一个诗歌的结尾了,她绝不能让对方唱出那可能会被人知道的心事。
“他不会想听的。他尊敬我,但他更喜爱黄金树的英雄。”蕾娜菈停了片刻,“你不该过分暴露那些事,我的魔法也许会有突然失效的时候。”
“我都快忘记了。你说得没错,时间还没到。”玛丽卡推开她们的卧室门,站在大门中间侧过头看蕾娜菈,眼角有着笑意。蕾娜菈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的借口已被看穿。
“来吧,我们应该一同醒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