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生物是存在的。
它们既非永生不灭，也不值得令人畏惧。
聪明的人类总能想出办法对付它们。
并且，那些充满魔力的生物，或可以增强人类的能力，或可以制作成好用的工具和物品。
人类对于魔法生物们的需求越来越旺盛。
想被人类称颂为勇士吗？
想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吗？
就去杀一条龙吧。”
——阿瑟瑞大陆札记，937年
晨光初现，云层正在被风一点点扯开。
一个男人垂头丧气地走在通向德穆兰城的大道上。他穿着一身有些破烂的皮甲，弓箭牢牢地背在身上，脸上写满了沮丧。突然之间，急促地马蹄声似乎惊醒了疲惫的男人，还不等他闪身避过，一匹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奔来的黑色骏马就在他的身边停住了脚步。
“唔啊啊啊——”
抬头刚想要骂上几句，眼前的景象又让他把那些粗俗的通用语硬生生憋了回去。
骑在马背上的是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成年女人和一个看上去至多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让他倍感诡异的情况是，女人穿着纯白的长袍，看上去就像个神殿祭司，长长的银发披散着，几乎和衣服混在了一起，眼睛还被白色的布条蒙了个严实。男人愣怔片刻，庆幸此时已经有了微弱的阳光，如果要是晚上看见这么个一身素白的人骑在黑马上飘，他八成会认为自己撞鬼了呢。小女孩就看起来正常多了，白嫩可爱的小脸上有对仿若宝石的湛蓝眼眸，正冲着他笑。
多甜美的笑容啊……男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身子。
“抱歉，吓到你了吗？我们只是想问一下前面是什么城。”
女人的声音像是冬天的清泉，冰冷又透彻，也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原本开始发晕的头脑重新清醒了一些。晃了晃脑袋，男人突然对抬头这个行为有了一点畏惧的感觉，只是喃喃地说：
“德穆兰城，还有半个时刻才会开城。”
“这样吗，谢谢。”
“等、等一下！能不能、请问、您是……祭司大人吗？城里已经很久没有大神殿的人来过了。”
猎人本能的直觉让他觉得面前的人不太对劲。哪里会有大半夜单独赶路的神殿祭司？那些祭司们好吃好喝，成群结队，出个门前呼后拥的排场足以让人生畏。而且，一旦神殿的人出现，就说明这个城市要遭殃了——就在他胡思乱想，惶恐不安的时候，马背上的女人却轻轻地笑了：
“猎人先生，请不要在意。我只是个路过的普通人。”
男人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发现小女孩已经把头靠进了女人怀里，半闭着眼睛休息。而那个女人则将头转向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此时的云层彻底破开，一束阳光掠过寂寥空旷的大地，照在她的背上。他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有些痴傻地听那个女人一字一句地说：
“谢谢你的帮助，也祝你今天将会收获颇丰。”
光芒随着她的话语笼罩在男人的身上，如同升起的红日，驱散了男人身上的寒冷和疲惫。直至女人策马远去，男人仍然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远处的森林中鸟鸣阵阵，唤醒了已经站得浑身僵硬的男人，他突然打消了回城休息的念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信心十足地转过头，再一次朝森林深处走去。
他莫名地相信，今天一定可以打到想要的那头猎物，丰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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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您这是……从莫德城来？"
旅店老板盯着通关文书看了又看，吃惊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女人。莫德城距离这里有几百公里，中间也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一个蒙眼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子，是怎么……？在她臂弯里沉沉睡着的小女孩让老板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表情的意思。
“请问楼上有墙壁稍微厚一点的房间吗？这个孩子需要好好睡一觉。”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很有礼貌地询问，并从腰间系着的小布袋里掏出来三个金币，摸索着放在了柜台上面。金子的出现让旅店老板一下子领悟到了什么叫来者是客，连忙点头哈腰地忘记了自己的疑惑，招呼着侍者：
“有有有，有特别厚的那种，整个德穆兰城找不到比我家房间更厚的墙了！盖德！快过来，带贵客上楼去！”
“诶诶，来了！啊、客人……我扶着您？”
“不用了。带路就行。”
“啊？”
这个叫盖德的小伙子一脸疑惑，却被女人身后恼怒的老板吓到，忙不迭地转身带路去了。而这位女客人虽然蒙着眼睛，怀中还抱着个小孩，好像并没有影响到她走路，只是不紧不慢地走在盖德身后，脚步轻松地上了二楼。
“对了，能帮我准备一大桶凉水吗？”
“好勒！一大桶……啊？什么？凉水？”
“嗯。最好是店里存好的雨水，弄干净些，谢谢你。”
“噢、噢噢……好的，您先休息，我马上就来。”
盖德关好房门，直到走下楼还一直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不解。他凑到老板的身边，小声嘀咕：
“这什么人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身上那么干净，穿得还像个祭司，一出手就是三个金币！三个！我警告你，别多嘴惹恼了贵客，人家让你干啥就干啥，听见没？”
老板美滋滋地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金币，数了又数，嘴角都要咧到耳后去了。
“可是、可是她要我去准备一大桶凉水，最好还是咱们后院存的雨水，这是要干嘛啊？一般人洗澡不都是要烧热的水吗？”
“你个乡下小子懂什么呀！人家那不叫洗澡，叫净体，侍奉神的都这么干，傻不傻？还在这站着干嘛？！去弄啊！记得把上头的落叶尘土什么的清理干净再送上去，听见没有？！”
“是、是是……”
等到盖德满头大汗的将一切事物处理妥当，又已经过去了一个时刻。他最后看了一眼坐在窗边安静的女人，和穿着衣服睡在床榻上的小女孩，带着满脑子没法说的疑惑紧紧关上了房门。就在再也听不到他脚步声的时候，小女孩突然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诺拉……水……让我去水里……”
她的嘴唇没有动，只是静静用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白衣的女人，微弱的声音仿佛是从空气中直接拍打上了女人的耳郭。听到声音的诺拉转过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早就料到一般的走到床边，轻笑着说：
“自己不是能走过去吗？”
“不要，嘉想要诺拉抱。”
女孩的嘴唇还是一动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盯在诺拉身上。
“……撒娇鬼。”
她刚把小女孩重新抱回手臂，天空中就传来一阵鸟鸣，随后便是翅膀扑棱的声音，诺拉只是笑了笑，甚至都没有转头。倒是嘉，有些开心地眯起眼睛，看向了方才诺拉待着的窗边。晴空万里的天上掠过一道金线，一只个头比起寻常来说大了许多的鹦鹉应声落在了窗棱上，睁着圆圆的眼睛，歪着头看着小女孩。
“纳尔！纳尔回来啦！”
快乐染上她的脸颊，她甚至将小手伸过诺拉的肩膀，要鹦鹉飞进来。似乎是听懂了空气中的声音，鹦鹉甚至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视线注意到它，才从窗棱上轻巧地跳起来，脚爪一勾，竟然自己关上了窗户。随后它又径直飞到了诺拉的肩头，用喙蹭了蹭女人的脸颊，开口说起话来，听上去就是个清脆婉转的少女：
“诺拉，这里安全吗？”
“暂时还好。冒险者公会那边怎么样？”
“查到位置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晚点我们再过去。”
“好。谢谢你，纳尔。”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被晾在谈话之外，嘉又不高兴起来，伸手去揪鹦鹉头顶一撮金色的长羽，空气的震动变得剧烈了一些：
“纳尔！不理我！”
“痛痛痛……不要闹！你不是要去水里嘛——”
“一起进来~~”
“才不要！羽毛会湿！”
诺拉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两只小东西之间的吵闹，仍然是温柔地笑着，准确地走到了屋中的一个大木桶旁边，修长的手指像是要测试水温一样探了进去，一种古怪的喉音从她的身体里发出：
“Guseala, Guwaves, Ashen.”
指尖轻轻画圆，原本平静的水面竟然像大海一样开始出现小小的波浪，一种隐约的海腥气也飘散开来。她将仍然穿着衣服的小女孩直接放进水里，往后退开几步。鹦鹉干脆藏到了诺拉的背后，看上去是真的很怕水。嘉开心的将自己的全部身体浸入水中，微小的水泡竟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漂浮到空中，慢慢形成了薄雾。哗啦，哗啦，水声翻滚，雾气弥漫，丝毫没有向外面飘散的意思，只是围绕着木桶。
歌声。
一个影子随着若隐若现的歌声从木桶中出现，方才的小女孩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性感的，成年女性躯体，长而卷的墨绿色长发恰好盖住了胸前的软肉，两片薄如蝉翼，细长精致的银色鱼鳍紧紧贴附在手臂之上。
“啊……舒服多了。”
就连空气中传来的声音都已不像方才稚嫩的童音，而是慵懒又沙哑，漂亮的人鱼倚在木桶边缘，变得有些狭长的蓝眼睛看着诺拉，妩媚地笑着。
“不管怎么说……你刚才也不该对那个普通人类笑的，嘉。”
诺拉一边说，一边张开手掌，让纳尔在她的手掌中站好，用另一只手帮她理着羽毛，后者受用地闭上了眼睛。即便被抱怨了，嘉也没有生气，只是在有限的水里转了一圈，又重新看向诺拉：
“是你说的嘛……我们要对人类友善一些。”
“噗呲，你的友善，至多算是开餐前对食物的按摩罢了。”
享受梳毛的鹦鹉有些不屑地笑起来。诺拉则是摇了摇头，低头凑近鹦鹉的耳边，小声说：
“少说两句。又想洗澡啦？”
结果，不等她说完，一束细小的水柱就精准地命中了刚才还歪着头的鹦鹉，溅起来的水花甚至弄湿了诺拉蒙着眼睛的布。气得她暴跳如雷地飞起来，想要冲进雾里去好好教训一下那只坏人鱼。就在一只鸟和一只人鱼闹来闹去的时候，诺拉笑着走到床边，对着镜子，缓慢摘下了蒙着眼睛的布条。
两只眸色不同的眼睛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下闪闪发亮。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拨开左侧的碎发，似乎还有些不习惯自己现在的面容般皱起了眉。打闹的声音逐渐平息，鹦鹉从薄雾的深处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了，诺拉？还在担心被通缉的事情吗？”
“没有。我只是……”
诺拉站起身，边说边走到了水桶旁边。
此时的人鱼已经舒适地把自己放在一个金发少女裸露的怀抱里，正闭着眼睛享受着本不属于海洋的温暖，还时不时抬起手来，扯一扯那个少女比起人类来说尖细了许多的耳朵。诺拉看到这副场景忍不住笑了，打断了自己的话：
“纳尔，这可是海水，你那脆弱的皮肤等下会变干的。”
“拿她没办法啊，这只小鱼崽总是这样，明知道我的羽毛会湿。”
“你就宠她吧。话说回来……东边，有消息吗？”
听到这句话的纳尔挑了挑眉毛，松开了一只刚才还轻勾在人鱼腰腹的手——白得发光的指尖动了动，一根被光圈笼罩着的金色羽毛浮现出来。她仰头看了看木桶旁，表情似乎云淡风轻的诺拉，语气有点犹豫：
“你确定……要看吗？”
“嗯。你们不要泡太久，出来后让嘉给你做清理吧，我要去……睡一下。”
她将那根羽毛收进了自己的手心，低下头，那还发着光的小羽毛在她左眼的注视下逐渐消散，而原本泛着紫色的左眼也被金色同化。纳尔看着诺拉向床铺走去的背影，再次叹了口气说：
“她真的变了很多……你要有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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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冒险者公会如往常一样提供着酒水和食物，三三两两的各路冒险者聚在那里，在闲谈中获取情报已经是不成文的习惯。只不过，显然今天有些过于喧闹。宽而厚重的吧台后面，有个健壮的汉子看着上了些年纪，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酒杯，时不时瞥向不远处正在高谈阔论的一桌人。
“听说了吗，东边又打起来了。”
“嗯，是塞斯塔家的人造反了吧？”
“是啊，你说为什么呢，好好在海边当个亲王，过太平日子不好吗？？”
“喂，听我说，我从神殿知道这么个事情……”
一个牧师模样，穿着布袍的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招呼着同伴凑近了听他说话。
“我是听说，塞斯塔家窝藏了一条龙，皇帝想要，然而他们不给，皇帝才要出兵讨伐他们。”
“噗哈哈哈哈……神殿的人疯了吧？龙？几辈子之前，龙不就被杀光了嘛，就连龙蛋也没剩下。”
“所以才值钱啊！你想想，万一真的是龙，光是龙眼和龙鳞，就能卖给法师协会那些有钱的大法师上万金币，如果再能取到几升龙血，我的天，十辈子你都花不完的财富啊！”
“不不不，我听到的版本是，皇帝想要娶塞斯塔家那漂亮的两姐妹，才谎称他们窝藏龙。”
“这才更合理嘛，对对，我也听说了！塞斯塔家的姐妹俩，姐姐温柔妹妹活泼，两个都是美人，所以皇帝才……”
就在话题逐渐从已经灭绝的龙，变成了亲王女儿们的三围，屋子里的空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热的时候，门扉被轻轻地打开，夜晚的冷风夹杂着一丝香气，吵闹的屋内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吧台后面，壮汉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严肃地看着门口。浑身素白，蒙着眼睛的女子手中牵着个小女孩，还有一只金色长羽的鹦鹉停在她的肩头。他自以为已经见过无数多奇怪的冒险者组合，没想到今晚还是让他开了眼界。
“各位好，有何贵干？”
粗犷的声音倒是很有派头，他上下打量着站到吧台前的组合，眼睛里有戒备也有疑惑。
“请问，德穆兰城冒险者公会的会长，艾略克先生在哪里？”
“我就是。”
“我们是来接受委托的。”
“委托？”
艾略克放下手中的酒杯，接过女人手中递来的冒险者执照，反复看了又看。诺拉，嘉，纳尔，他对这三个名字毫无印象，但是在看到过去已经完成的任务和星级评定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奇美拉？！你们、你们杀过一头奇美拉？”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了一些的公会彻底炸了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吧台前的组合，刚才那一桌离吧台最近也最吵闹的几个冒险者更是站起来，走向吧台，想要亲眼看看那握在艾略克手中的执照。姑且不说在座的人有几个亲眼见过那传说中由恶魔培育出的怪物，就算有，也没有几个冒险者敢说，自己有把握杀了那怪物还能全身而退。而一个眼睛上蒙着布的女人，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还有一只鸟，是怎么办到的？！这还是人类吗？可是，如果不是人类，又是怎么通过冒险者公会的考核？
“我想，莫德城的冒险者协会应该可以核实。那么，有合适我们的任务吗？艾略克先生。”
诺拉的表情毫无波澜，不知是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还是因为看不到人群的注视反而心安理得。小女孩则似乎是被嘈杂声弄得有些不开心，将身体贴紧了一些诺拉，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艾略克再一次仔细看了看执照上印着的特殊火漆，确认没有造假之后，依旧带着震惊将那个小本子递了回去，语气中多了一丝尊敬：
“抱歉，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那么，恰好有一个委托，应该适合你们。”
他粗糙的手抬了起来，意外地写出了金色的空书——那是高阶法师才会的技巧。魔法的能量在空气中炸开，几乎是一瞬间，四个人就从吧台移动到了另一个空间。感应到魔力就会自动燃起的蜡烛，照亮了这间不大的密室，几个整齐的书柜上零星摆着不同的羊皮卷轴。
“想不到，您竟然是法师。失敬了。”
那个叫做诺拉的女人听上去相当有教养的样子，反而让艾略克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他短硬的头发，咳嗽了一声：
“嘛。上过几年学。买塔做研究那些事太精细了，不适合我。”
“空书，很漂亮。”
诺拉倒没有那么觉得，依旧是诚恳地夸赞着。艾略克似乎觉得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自己刚才还质疑过人家的能力。于是他转过头，在书柜上翻找起来，开口道：
“这个任务不太适合在那边给你们。原本我还以为……这个任务大概没有人有实力能接呢。你们……是人类对吧？”
“这是自然。艾略克先生，不是人类的话，是不能加入冒险者公会的吧？”
“哈哈、哈……对、也对……但是……”
说着话，他找到了那个最靠内侧的卷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了起来，走到诺拉的面前，说道：
“给。没有期限限制，完成即可。按照老方法通知我就行……注意安全。”
“多谢您。”
诺拉接过卷轴，也没有看，递给小女孩，让她拿着。艾略克皱着眉，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杀掉奇美拉的……但是，这个任务，不太一样。”
“喔？”
原本还想问问怎么出去的诺拉又重新转过身，似乎是打算听艾略克说完。后者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小女孩和那只看着自己的鹦鹉，还是开口说道：
“总之……挺邪乎的。可能与恶魔有关。”
“恶魔？”
“嗯。我其实……对非人种族没什么意见，抱歉，我并不是在暗指什么，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但那些恶魔，可不在这个讨论范围内。”
“幸好我们还在密室，艾略克先生，这些话可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诺拉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平淡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不用她说，艾略克也很清楚。现任皇帝阿瑟瑞三世，是一个狂热的人类至上主义者，非黑即白的强硬政策让就连与世无争的精灵一族都对人类冷淡了许多。艾略克颇有些尴尬地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他原本从来并不好奇这些自称冒险者们的身份，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面前的组合太过于奇妙，让他这个学艺不精的法师莫名感受到了令人畏惧的魔力。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抬起手，说道：
“你说得对。那么，作为感谢，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捎带手送你们一程。”
“那就多谢了，今晚我们还是住在城里的旅店，麻烦送我们去那里吧。”
“……没问题。”
又是一层漂亮的空书，整个密室中很快就剩下了艾略克一个人。他沉吟着，思索着，在刚才那个放卷轴的书柜前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皱着眉拿起了刚才放在卷轴旁边，一张摊平的羊皮纸，几步走到了魔法蜡烛的旁边，迎着光线，再次端详：
“通缉令：兹告国民，塞斯塔一族叛国，现奉皇帝令，通缉塞斯塔家族长女，名为爱洛琳·塞斯塔，外貌特征如所画图形。此女会妖术，请勿直接与之冲突，通报最近的冒险者公会即可，如若擒获，见者亦可共享赏赐。——阿瑟瑞帝元四十七年。”
火光随风飘动，纸张落地，片刻过后，密室内又重新暗淡了下去。
黑暗中，看不清通缉令上画着的那个女孩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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