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梦境一样，身边的一切都华丽得不真实。
但是正因如此，Mulan反而可以确定这是真的——闪耀得能晃瞎人眼的宫殿，空气中漂浮着脂粉和酒香，音乐遥远而悠扬，尽是些连在她的梦里都不会出现的东西。
年轻的军团长官想必花了很大功夫去打理自己那头蓬松的卷发，现在它们无比顺服地打着柔亮的卷儿，闪闪发光地垂在她的肩后展现着自己火焰般的光泽。
星空蓝的军官礼服看上去威严又笔挺，比任何衣服都更能衬托出她身上那种贵族子弟独有的意气风发。
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闪烁着星光，在她不断地，频繁与人寒暄攀谈的情况下，也几乎每隔十秒钟就要回到Mulan的身上。她微微向着自己的女伴倾着身子，略低头，轻声的介绍那些碰见的人。
Mulan其实对这些一点也没有兴趣，哪怕她被赐封“骑士”，但是骑士可没有资格到这种地方来。
她与那些贵族，依然是隔着银河一样遥远的距离。
除了……Merida。
她近在咫尺。似乎是换了一种香水，让那种令人感到面红耳热的信息素味道稍微被遮掩了一下，这无疑使Mulan感到大松一口气，毕竟今晚她得一直紧紧跟在Merida的身旁，而在此之前她已经有过很多次前车之鉴，知道自己长官的信息素味道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影响了。
舞会开始之前她们需要单独去觐见女皇，相比起那些不断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相比起身边这些矜持优雅，令人紧张的贵族们，女皇甚至算得上是可亲的了。
在此之前，Mulan曾有幸见过女皇三四次，来到白鸟星受审时，女皇亲临基地时，被赐封“骑士”时和女皇曾私下有过一次召见。
与一般印象中总是显得甜蜜天真的小女孩儿形象不同，私下里的小女皇看上去比她的外表成熟很多，带着一种奇特的，混杂着阴鸷与桀骜的气质，单独相处的时候会让她生出一种“危险”的错觉。
但是即便如此，她依然很难害怕那位女皇，只是不擅长应付罢了。
不过，若是有那位摄政官在侧，女皇就一点也不危险了。
未成年的小女皇不能为社交舞会开场，但因为已经没有别的皇室成员了，因此小女皇仍会亲自到场主持。礼官指引她们在觐见厅外等候，在上一对觐见者出来之后，Merida带着Mulan走入觐见厅，小女皇坐在高位上，身边站着那个一身黑袍，头生弯角的外星人摄政官。
规规矩矩的行过礼后，Merida就轻松地笑了起来：“陛下明年就可以跳开场舞了吧？摄政官阁下会是您的舞伴吗？”她的目光促狭的在两人的身高差上来回看了看，惹得小女皇黑了脸：“勋爵想当我的舞伴我也不介意啊，大公夫人应该会挺满意的。”
她也意有所指地看着Mulan。
Mulan没想到这两人的关系会这么好，不知如何开口，干脆垂着眼睛假装自己不存在。
Merida低头笑了笑，又侧脸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伴，软语跟女皇求饶：“还请陛下高抬贵手，我母亲对我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要是我还有其他年龄相近的兄弟姐妹，说不准早被剥夺继承权了。”
她说的可怜，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忧虑的神色，小女皇转而问Mulan：“Mulan上校，在卫戍部队一切还习惯吗？”
“是，是的，陛下。”Mulan突然被问道，下意识地想并腿立正，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穿着礼服裙和高跟鞋。她一时间手足无措，讷讷低着头，小女皇笑了一下，就看见她的骑士脸羞得通红。
“好了，好了，带着你可爱的女伴去跳舞吧，勋爵。”小女皇嗤嗤笑着，坐在位子上晃着腿：“Mulan上校太可爱，我快要嫉妒你了！”
Merida心满意足地带着Mulan告退，回到了宴会厅里，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年纪大一点的都去了楼上，舞池里只剩下了社交舞会的主角们——那些适龄婚配的年轻贵族。
勋爵无疑符合这个条件，因此她一出现，就有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差不多同一时间就有五六个反应快的Omega丢下自己的同伴挤了过来，有的孩子太过害羞，还被自家大人毫不留情的从人群中推了出来。
勋爵反应敏捷地接住了一个跌跌撞撞扑到她身前的女孩，礼貌的对她笑了笑：“没事吧，小姐？”她笑起来简直像是古代传说中的太阳神，足以让任何人为她心动了。
Mulan自己就很清楚被那双眼睛温柔注视着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那个Omega年纪还很小，应该刚成年，她的样子就像是马上要晕过去了一样。小脸红扑扑的，眼里水润，楚楚可怜，Mulan猜想，这孩子那颗可怜的芳心大概已经在刚才那一瞬间被身边美丽的Alpha俘获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去打扰勋爵身边旖旎的气氛，虽然勋爵嘴上说不喜欢被Omega纠缠，但是说不定她就会看上其中的哪个呢？毕竟这些Omega们都那么漂亮，那么可爱，连Mulan自己也觉得如同走进了一个繁花锦簇的温室花园。
可是游惯花丛的勋爵只是带着客气得体的笑容打发了那个小Omega，仿佛对方的年轻美貌，爱慕的眼神和甜蜜的信息素对她没有一丁点作用。
她用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女伴，回身轻柔道：“Mulan，我们跳舞吧？”
在她的副团长的怔愣中，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来呀，跳起来了她们就不能来找我聊天了。对了，你可要好好霸占住我，千万别让谁跟你换舞伴！”
Mulan顿时笑了出来，直到心情随着这一声笑轻飘飘地飞扬起来，她才恍然发觉，刚才她的心竟像块无人问津的石头，沉而冰冷。
可是她无暇细想了，勋爵已经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她似乎打定主意不要跟任何人换舞伴，亲昵至极地搂着Mulan的腰晃到了边缘去。
这比她们练习的时候距离还近，Mulan整个人都落进她怀里，被迫紧紧和她挨在一起。
她能透过薄薄的蕾丝镂空裙子感觉到勋爵身上笔挺的军装面料，能通过那些印在自己身上的金属装饰的形状推测它们是什么勋章，能感觉到对方被包裹在衣服下的紧致的肌肉和柔软高耸的胸部，还有……还有那如海水一样将她淹没的，令人沉迷的香味。
无孔不入地侵入她的身体。
可是Mulan并不想让人知道，尤其是不想让Merida知道，那味道撩动着她的神经，让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饥饿的野兽从沉睡中苏醒。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是柔软的，热切的，从内而外地泛出鲜活和生机来。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受，从胸口如暖流淌遍肢体，由每一个地方浸出难以启齿的热意。
而Merida，正看着她。
汹涌海浪要将她溺毙，她难以自制的靠在勋爵的怀里，就像是每一次她们跳舞时一样，她根本无暇注意其他。
时间，周围的景致和围观的人，她什么都注意不到，眼里只有Merida。
掌中是她的手，指尖是她的肩，灯光随着旋转晃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年轻Alpha的笑意融化在眼睛里，融化在嫣红的唇上，Mulan感到头脑一阵阵的眩晕。
她大概喝醉了，大概是进门时的那几口香槟，她不自觉地笑起来。
Merida几乎要把她抱起来了，她伏在上司的胸口笑得脸颊发红，她们还在旋转，勋爵孩子气的拉着她越跳越快，她们像是一对战车横冲直撞。Mulan隐约听到有人鼓掌，有人惊叹私语，人们为她们让开路，Merida开心地笑起来。
“Mulan……”她在她耳边带着笑意叫道。
Mulan睁开眼看她：“什么？”
勋爵还在笑，笑意让她看上去闪闪发光，她摇了摇头：“没什么。Mulan，以后还和我跳舞好吗？”
如果说在此之前，Mulan从未觉得跳舞有什么有趣，那么忽然之间，就像是心上软了一块下去，原本毫无兴趣的事情莫名就变得有意思起来，她不忍也不想拒绝，便轻声笑着点头：“好。”
好。
像是这样说了，就真的约定好了会有下一次。
一曲终了，果然许多伺机而动的Omega围了上来，Merida一边将Mulan护在身后，一边游刃有余的对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大小姐，和个别小少爷们一一道歉。
Mulan在她背后偷偷发笑，Merida抽空回头问她：“什么事情让你觉得那么开心，我的副团长？”
她自然地朝这边倾着身，Mulan也就自然地附过耳：“我在想，要是把你租给这些Omega们，我说不定一晚上就能赚回一套房子。”
勋爵神情微妙而无奈地看着她：“我的一晚上就值一套房子？”
她的副团长还没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没关系了，她笑着在对方的头上揉了一把。黑发的东方美人儿瞪大了眼睛，几秒以后才退开一点点：“那个……勋爵，我，我比你大……”
“ 哦？”勋爵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个好脾气的女人难得低声抱怨道：“在我们的文化里面，是不可以摸年长者的头的。”
Merida噗嗤笑出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带着一种小人得志般的窃喜说：“可是我是你的上司啊，Mulan。”
她的笑意实在是太过闪耀了，以至于她不得不低头咬着自己的唇瓣。
黑色的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勋爵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好可爱！好想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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