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下来的 Aurora 脸色太沉重了，让两个小朋友一瞬间像是刺猬一样警惕起来。
“她对你做什么了？”Ariel 问。
Aurora 起先不肯说，但禁不住 Ariel 死缠烂打，终于还是一点一点被逼问出来。
红发的小少女气恼得像是自己的事一样：“她怎么能这样？听上去就好像这根本就是有预谋的一样！那位公主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Barry 赶紧按住她：“Ariel 你别乱说话！”
“不然呢？她的意思就好像叫你‘乖乖照着我们的剧本走’，她真的有当你是她的妹妹吗？”
这个问题真是有点尴尬，Aurora 和 Barry 一时竟然都没回答上来。
Barry 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很好奇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Ariel 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她是你姐姐的话不应该帮着你吗？”
男孩难得翻了个白眼，反问道：“那太子还是她哥哥呢，你家的教育真的没有问题吗，Ariel 小姐？你们家是不是从来就不存在继承权竞争这回事？”
他话刚说完，就见 Ariel 一脸被冒犯一般的瞪着他。
“噢……”男孩恍然想起，这位家里似乎确实不存在继承权竞争这回事。
两个朋友的争吵没有一点实质性的帮助，这件事一直烦恼着 Aurora 直到晚上，然后破天荒的，Diaval给她打了电话。
小公主穿着睡裙跪坐在床上，毫无防备之心的打开屏幕，立刻就看到青年侍卫的一张大脸正越过摄像头对着什么人挤眉弄眼。
“Diaval。”她没什么精神的叫了一声。
“啊啊，小公主！”侍卫赶紧回神对她笑了笑，不过随即就皱起了眉：“怎么了，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没有。”她摇头。
“没被人欺负吧？”Diaval 警惕的问。
Aurora 一怔。
屏幕顿时一阵晃动，没一会儿，那张艳丽至极的脸就出现了在屏幕上。
黑色的角，雪白的脸，鲜艳的唇，瑰丽的……绿色的眸子。
Maleficent……分别不过两天，Aurora 再见到她时竟然鼻子一酸，很有种想扑上去哭一顿的冲动。
“……Beastie？”优雅磁性的声音，带着她惯有的傲慢从容。
Aurora 仰起脸努力笑了笑：“没什么……我想你了，Maleficent。”
屏幕那边的人似乎稍微放心了一点，绿色的眸子里漾出水波般的笑意：“才两天。”
可是……就算天天都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也想你啊。
小公主偷偷在心里抱怨着。
小公主撒娇般的撅了撅嘴，低头绞着指头不说话，Maleficent 也就不说话，时间安静得像是忘了要走，只是看着这人在眼前，就好像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怎么不说话？”最后还是 Maleficent 开了口，Aurora猛的回神，又鼓着腮帮子答：“你也不说话啊……”
外星人在屏幕那边犹豫了一下，问：“Aurora。”
“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事？”
小公主脸上飞快的掠过惊讶的神色，像是小秘密被抓包似的，但又立即咬了唇摇头：“没有。”
“是么……”外星人微微眯起眼睛，声音悠扬而散漫：“那好，早点休息吧。”
Diaval 挂断了电话，小心觑着那个被监视者的脸色——如今她已经不像是个囚徒，而更像是他的主人了。
不，她从来就不像是个囚徒。
“Maleficent，要我去学校一趟吗？”他试探着问。
那女人冷酷的摇了摇头：“不。他们只是想借着Aurora 来试探我……和 Stefan，就如他们所愿吧。”
这话说得十分轻巧，但 Diaval 却要为此深夜里开车去皇宫，宫里的侍卫们对这辆悬挂黑色牌照车像是过敏一样，远远看到就忙不迭的开门，然后把自己都缩进阴影里，力求不要被车里的人注意到。
每次经过门岗 Diaval 都会很好奇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
显然皇帝已经准备休息了，不过 Maleficent 只在小客厅里等了一小会儿，就得到了内侍的传话，请他进去。
那高挑的女人对于能进入皇帝卧室这种殊荣不屑一顾，不耐烦道：“让他出来。”
Diaval 每次听到她这么说话都觉得自己明天就能躺在殡仪馆的火化炉里。
可是几分钟后，皇帝就真的乖乖出来了。
“怎么了，Maleficent？这么晚了，什么事还能劳动你大驾？”皇帝随意的穿着睡袍，已经由棕色退转为银色的头发梳理整齐，令他显得雍容又威严。
但他面前那个停留在时光之外的女人对此无动于衷
——她或许对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无动于衷
——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再这样纵容你儿子，就不要怪我亲自出手了。”
皇帝挑了挑眉，笑道：“你说的是我的哪个儿子？”
Maleficent 将她艳丽的面孔压向男人，仿佛毒蛇一样危险的牵开嘴角：“你知道，Stefan，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挑战我的耐心。Aurora 还太小，我不希望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去打扰她。”
“哈哈……”皇帝笑着摇头：“事实上，作为一个公主而言，她也不算太小了。”
“Maleficent，你或许从书本上了解到了关于人类的一些事，但是你不知道，皇室和贵族与那些平民不同，在我们的世界里，生存依然像是数十个世纪之前一样不易。”
他愉快的，像是和老朋友叙旧一样的耸耸肩：“只要 Aurora 仍旧是个公主，她就无法避免为自己的生存而战，除非……你可以保护她一辈子。”
多年以前，他们相识的时候，Maleficent 觉得那时的自己似乎还没有这么高，而记忆里的少年也比如今挺拔得多。
但是现在……现在只剩下一个冷硬的，满心倦怠的自己，和一个老去的，逐渐佝偻的皇帝。
她身姿笔挺的侧脸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开口，如同决定了晚餐的菜单一样轻描淡写道：“那我就保护她一辈子。”
皇帝有一瞬间是带着愕然的看着她。
女人回头，充满了侵略性的面孔被暖色的灯光柔和，看上去仿佛能够穿透时光一般耀眼。
皇帝的表情柔软了片刻：“Maleficent……”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如此得她垂青，简简单单的，就得到她全心全意的信任。
可是他辜负了她。
男人嘴唇开合了几次，像是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却又终究哽咽在喉。
没什么……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除了 Aurora。
“那要是……那孩子，分化成 Omega 怎么办呢？她总得嫁给谁的，她会需要一个新的监护人，她需要有人能陪她度过发情期，她会需要……一个……爱人。”
话未说完，皇帝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可能似的，他不可思议的看着 Maleficent：“不……难道你打算……可你不能。”
Maleficent 回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激动的想要再说什么，但是 Maleficent 果决的一挥手：“我不会。”
她看着皇帝：“我不能。”
“但这不是由你来决定的。”她慵懒的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懒懒靠着椅背：“许个愿吧，Stefan,猜猜看我会不会满足你？”
“你真的愿意为了那个孩子与我合作？”皇帝不可思议的问：“我以前请求了你那么多次。”
Maleficent 不屑的嗤笑：“我要怎么做都是我的自由，而且我说过了，善始善终。不过这也只是建立在我还没有厌倦她的前提下，希望你生下的小怪物能够比你更有趣一点儿。”
皇帝脸色变换不定，好一阵子，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开口：“Maleficent，你知道，以我们现在的技术，要进行基因的优化已经不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任何的改进和优化都必须在出生之前进行，我们是不能对一个成年人的身体进行改动的。”
他望向 Maleficent：“以我们的技术，现在暂时还不能这样做。但我知道……你可以……”
皇帝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两人之间立即投影出一个巨大的虚拟形象——那是一个培养罐一样的东西，淡蓝色的液体中悬浮着几根细细的软管，在软管的中间，连接着一对栩栩如生……或者说，根本就是活着的……翅膀。
Maleficent 久久的凝望着那对巨大的，黑色的翅膀，纵然在液体中那些羽毛也仿佛金属一样闪烁着寒光。
“哼……”她嘲讽的笑了一下：“你居然把它们这样养起来。”
皇帝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这并不是你生来就有的对吗？它本来不属于你身体的一部分，可是你能让它们长在你身上，就好像……就好像真的是天生的一样！你能任意改变你身边的植物，你能任意改造你自己的身体，那么或许……你也能改变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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