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Fan Fiction 同人 剡羽 3504 Nov 22,2021
离开,是她所能想得到的,最好的选择。
通常而言,人们选择待在秩序之内,接受规则的约束,也享受规则的保护。但是一夜之间,她成为了不被规则保护的人,甚至是这规则,是社会稳定的牺牲品。
如果她继续留下来,那么总有一天,可能就在不久之后,她依然不得不离开。
以另外一种方式——被迫属于另一个人,被迫搬出自己从小长大的家,被迫和妹妹分离。
如果幸运的话,她也许能在婚后继续和亲戚来往,探望妹妹,如果不幸一点……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而这一切,都由不得她选择。
这件事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来说太过残酷了,以至于她根本想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
只靠她自己,怎么去和这个世界对抗?
所以她选择了逃跑,如果无论如何都要离开,那么不如由她自己主动离开。这样的话,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回来,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
这样想着,她销毁了自己的户籍证明,让Elsa Bernadotte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诚如Anna所想,Elsa即使没有成为将军也必将会成为什么了不起的人,她在少年时代就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卓越天赋,她的优秀已经不止是出于个人的后天努力,而必然也有上天对她的偏爱在其中。
十五岁的Elsa通过网络接触到了一群法外之徒,并且藉由他们得到了一个伪造的身份,她以一个登记的Omega的身份信息,在‘监护人’的陪同下登上了离开日冕星的飞船。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辗转流浪,她没有合法身份,因而无法请求任何保护和帮助,也无法从事什么正当的职业赚钱。偏偏无论是抑制剂、身份证明还是船票,处处都需要钱。
从阳光下贸然走入阴影中,一开始当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很快她就掌握了诀窍,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有出色的学习能力,不论学什么都很快。她精通程序,会好几种语言,外貌极具欺骗性,身手又好得超越了性别的制约,胆大心细,冷静果决,她很快就学会了在社会底层保护和照顾自己。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在某次因逃亡中她所搭乘的黑船被一艘私掠船打劫,她作为星际海盗们的战利品之一被带到了天龙座帝国。
这听上去简直就是一场大冒险,Anna觉得其中任意截取一段都可以拿去拍部惊险刺激的大片,还是自带续集二三四五的那种。平常人一生加起来可能都没这么精彩,而这仅仅是一个十几岁女孩短短一两年的经历。
“那然后呢?”她紧张的追问着:“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嗯……标价出售,我被转卖了几次,好取得天龙座的合法身份,不过中途我逃跑了。”Elsa用简单的一句话带过了中间的过程,并扭头避开Anna的勺子:“Anna,我不想吃了。”
她忠诚的下属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食物不赞同的皱了皱眉:“你吃的太少了,比你平时吃的还少。”
将军诚恳的表达了她对食物的挑剔:“你吃过私掠船上的饭就会知道我还能吃的更少。”
“按道理来说你这样的人不应该这么挑食。”Anna无奈地瞪她:“那么多年的辛苦流浪都没改掉你这坏毛病吗?”
“Anna……我不挑食。”她的将军严肃地坚持:“人类对食物味道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挑剔食物的种类才叫挑食。”
Anna翻了个白眼,把勺子丢回盘子里:“好吧,那你逃跑之后就逃跑到这里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天龙星系的边缘,靠近西兰星海方向,行政上叫白帆A45,不过本地人把这里叫做……‘Pandora’。”
“为什么?”
Elsa笑了一下,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手中就多了一颗赤金石,Anna一脸茫然的摸自己的口袋——所有的赤金石都该在她口袋里啊。
“这种石头,他们管它叫赤金石,实际上是一种原矿石,可以提炼出某种高等合金所需原材料。大概六十年前,那时候机甲力场盾的研究才刚刚开始,很多战争兵器都需要这种东西做出的合金涂层来抵挡敌人的攻击,是一种绝对的战略资源。”
“恰好,就在那个时候,天龙座发现了白帆A45上大量的赤金石矿,于是一时间无数人涌进了这个荒凉的星球,矿场一夜之间开得到处都是,各种国家机构、大企业、小企业,甚至是来碰运气的淘金客全部蜂拥而至。——就像是一个送上门的礼物,装满了最诱人的东西,所以他们叫它Pandora。”
Anna挑眉:“这么说,这里六十年前是没有人的咯?”
Elsa笑着摇头:“何止没有人,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可是因为要来这里开矿,要进驻军队、企业和工人,所以改造了大气环境,修建了各类设施。而为了服务这里驻扎的军人和工人,更多的服务业者也跟着来到了这里,你别看现在这里这么荒凉,据说当年可热闹得很。”
这就是Pandora人口比例失调的原因,当年来这里从事矿业开采的工人和驻扎在此的军人无一例外都是Alpha和Beta,显然不会有任何人认为这里适合带Omega来。可是时间一久Alpha们的需求就成了问题,于是就有聪明人发掘了这门生意,从境外或其他非法途径获取Omega带到这个星球来。
几十年过去,Pandora的娼妓行业不仅在天龙座国内远近闻名,也成为了出名的人口买卖交易地和转运地之一。
“可是天龙座帝国不管吗?这里的政府也不管吗?”
Elsa垂下眼微笑,那点浅薄的笑意仿佛叹息一般:“政府?这里没有政府。多年以来我国一直与天龙座争夺这颗星球,这里几经易主,二十年前资源开采殆尽,天龙座的军队就完全放弃了这颗星球,早就撤得一个也不剩了。”
“那岂不是无主之地?”Anna不可思议的问道:“事实上的无主之地,那么现在这里是由什么人在管辖?”
Elsa想了想:“算是……各种暴力团体吧。大到可以自己组建军队,小到……小到楼下那种买几个Omega就开张,兼营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
Anna想到了那个短发的女Alpha,和那个带着Omega进来的男Alpha。
“那难道这里的Omega都是……都是娼妓吗?”
那抹讥讽又浮上了蓝色的海面,Elsa虽然柔软地微笑着,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暖与笑意:“虽然,也有愿意出钱买下Omega标记权的人,也有把Omega带回去当做妻子组建家庭的人,但是你真要追究的话……对啊,这个星球上的Omega,都是,或者曾经是娼妓。”
她轻轻的歪着头,懒懒抬眼,笑着反问:“娼妓或者妻子,性工具或者生育工具,或者兼而有之,在哪里不是呢?”
Anna一时语窒,她下意识地觉得不是的,她认识不少优秀有教养,十分尊重Omega的Alpha,她知道很多单纯因爱结合的故事,比如她们的父母,比如Bellee和Adam,甚至比如女皇和摄政官,但是也许和大环境比起来这样的例子太少太少,也许……Alpha早就已经失去了被信任的资格。
Omega所面对的世界和Alpha所面对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现在已经充分明白了这一点,因此,连辩解也说不出口了。
但是幸而,Elsa并不需要她辩解,她轻笑着抬手抚摸妹妹的脑袋,温柔的说道:“我知道在Anna这里不是。”
“我的Anna,是世界上最好的Alpha。”
Anna羞愧得不敢看她,只好讷讷的低下头。
Elsa倾身过来亲吻她的头发,一边亲一边轻声夸赞道:“Anna是个好孩子,礼貌、温柔、善良、热情、有同情心,总是希望能够帮助别人,总是希望能够保护别人,我真高兴……真的,我真高兴即使我不在,你也变得这么好。”
她放松了身体靠在妹妹的肩上:“我一直很担心……自从我离开你以后,总是很担心,我怕你一个人过得不好。我怕你会觉得孤单寂寞,怕你生病,怕你受伤没人照顾,怕你被人欺负,怕你不好好上学,怕你……”
她顿了顿,未说完的话就蓦然消散在空气里。
Anna扭过头等着她继续,可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壁炉。
Anna以为她不会说了,就像以前一样,每逢说到她不想说的东西,就强行结束话题。
可是很久以后,她又听到姐姐心跳一样细微,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怕你恨我。”
Anna笑了,她抬起姐姐的脸,看见她仿佛融化在火光里一样柔软的表情——多奇妙啊,这个女人,她同时拥有最冷硬坚强的灵魂,和最脆弱琉璃般的心。
“你想知道吗?”她问。然后不出意料的看见那冰蓝色的眼里浮现出逃避的神色,像只美丽的白鹿一样,轻灵迅捷又毫不留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随时准备逃跑。
可是只要你付出足够的耐心,足够的善意,只要你足够温柔。她又会驻足下来回望着你,像是担惊受怕,又满含期待。
“Elsa,我真的恨过你。”她认真的说:“你要知道,我从未这样刻骨铭心的记恨过任何人。”
愧疚和痛苦的阴影迅速覆盖了那片冰海,海水盈满了双眼,即使那里面真是一片冰天雪地,也要被淹没了。可Anna随即低头亲了亲她的眼:“可是我找到你了。”
她笑着把姐姐搂进怀里,亲吻着她的眼睛威胁道:“答应我,答应我你再也不会离开我,那么我就原谅你。但是……你要是敢再一次抛弃我,Elsa,我发誓我会恨你一辈子。”
Anna身上的毛衣被她穿得暖烘烘的,Elsa轻笑着把脸埋进去,壁炉散发出温暖了整个屋子的热量,而眼前这个人,好像可以温暖她的整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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