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a 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室内的温度逐渐上升，变得缓和起来。
她看了看时间，觉得隔壁兄弟应该忐忑的等待着她的指令，也不敢自己擅自离开房间，便站起来道：“Andrew 他们该饿了，我们下楼去吃点东西吧。”
她向着 Elsa 伸出手，然而后者并没有握住她。
她抬起那光影浓重，变幻不定的眸子，怔怔的看着Anna。
“Elsa？”只是一个柔弱的眼神，就叫人不知如何是好，Anna 半跪在她身前，将她圈在怀里抱了抱，确定她安好，又摸着她的脸问：“怎么了？不舒服吗？哪里难受吗？”
Elsa 垂下眼摇了摇头，Anna 看她十分不想说话的样子，只好亲了亲她的脸颊：“那我把东西端上来吃？有什么想吃的吗？”
Elsa 还是摇头，Anna 想了一下，把旁边的椅子搬了过来，低身一把将姐姐抄在怀里把人放在椅子上，低头叮嘱：
“那我下去一下，你乖乖在这里坐着等我，好吗？”
她嘱咐小孩子似的紧张口吻让 Elsa 噗嗤笑了出来，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纠正妹妹，甚至没有抗议，听话的点了点头。
那笑容一闪即逝，片刻的快乐像是流星般滑过她沉寂的眼睛。
Anna 很肯定 Elsa 在不开心，但是她没明白对方不开心的缘由。
想一想，好像这一路上 Elsa 都没怎么说话，但是之前他们一直在雪地里行进，大家都没法讲话，也就没注意到。
Anna 出门叫了隔壁兄弟一起下楼，随便叫了些吃的。
两兄弟被她一顿言语威胁，在一楼捡了个角落闷声埋头吃饭，Anna 特意叫老板做些清淡细致的食物让她带上楼去。
她坐在位子上边吃边等，酒馆里充斥着低沉交谈声，像一种嗡嗡作响的背景音，明知道很多人在说话，但是却又什么也听不清楚。
职业军人的敏感让 Anna 察觉到很多窥探的视线，但是每当她抬头去寻找说话的人时，所有人都会忽然停下话头，或者挑衅般看着她，或者猛的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一时间酒馆里安静得只有木头燃烧的声音。
这种莫名被针对的感觉让人十分不爽，就在 Anna打算找个借口发作的时候，忽然门口铜铃又是一阵清响，一连五六个人涌了进来。
一阵风雪跟着他们涌了进来，随即又被厚重木门挡在外面。
来人像是刚从不远的地方过来，都穿的不多，站在门口相互帮忙拍掉身上薄雪，只有领头的一个高个子直接摘了帽子，又脱下了外套。
毫无疑问那也是个 Alpha，三十来岁的男人，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穿着衬衫马甲，略有驼背，蓄着一脸胡茬。
他把厚重的衣物全都扔给身后的女人们，除了他以外，有四个都是女人，还有一个白净瘦弱的少年，全都纤细漂亮，散发着甜腻的信息素味道。
Anna 惊讶地看着那几个 Omega——这不是有Omega 吗？
Omega 们穿的十分单薄，对 Alpha 的粗鲁也毫不在意，他们接了 Alpha 的衣物折叠整齐，又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了下来。
连带那个十分年轻的男性 Omega 在内，全都穿的十分清凉，女性们穿着样式不一的性感短裙，只能刚好遮住屁股，露着细瘦的大腿；男性穿着一件领口很大的长衫，露着大片胸膛和锁骨，也刚好能遮住屁股，同样露着大腿。
所有的 Omega 都在脖子上戴着一个金属质地的项圈，在后颈处加宽了，刚好遮住腺体，颌下有锁孔，看上去十分坚硬沉重。
他们的外套一脱，酒馆里就响起了口哨声，那个男孩子羞窘得低下头去，把自己蜷成了个虾米，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一样，两手无措的扯着衣服下摆。
女性们就要从容得多，她们艳丽的微笑着和酒馆里的人打招呼，好像每一个都是熟人似的。
她们摇曳生姿的从人们座椅的缝隙间走过，偶尔有人伸手在她们腿上，屁股上摸一把，她们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娇俏的咯咯笑。
那个男性 Alpha 径直向着大胡子和短发女人的位置走了过去，Omega 们就跟着他，在他们旁边的桌子落座。
没一会儿酒馆的服务生就一溜小跑的端着托盘过来，给那 Alpha 上了烤肉和啤酒，给几个Omega 一人上了一盘不知什么东西混合成的炖粥和一大块硬邦邦的裸麦面包。
短发女人跟那个 Alpha 说了几句什么，那个 Alpha就扭头来看 Anna，Anna 挑了挑眉，不闪不避的看回去。
男人促狭的咧了咧嘴，回身叫一个 Omega：“去和我们的新朋友打个招呼。”
于是一个女 Omega 就顺从的站起来向 Anna 走来。
她看上去与 Anna 差不多大，或许还要更小一点，但是可能是生活的环境过于恶劣，她年轻的肌肤有点粗糙黯淡，脸颊瘦得没有一点肉。
她有一头卷曲的浅黄色长发，但因为缺乏保养而失去了光泽，灰蓝色的眼里流露出轻佻和精明的神色。
“你好，亲爱的。”Omega 说，凑近了看，她的大腿上泛起了鸡皮疙瘩，让 Anna 很想拿件衣服给她包起来，于是她抬头问了一句：“你不冷吗？”
那 Omega 怔了一下就被她逗笑了，她捧着脸嗤嗤笑个不停：“天呐，甜心宝贝你真可爱！”
她旋了个身就挤进了 Anna 怀里，坐在她的大腿上，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如同注视着情人一样放肆而暧昧：“我说我冷的话，你会来温暖我吗？”
Omega 的手的确冰凉，指尖冻得发青，她捉起 Anna的手按在自己大腿上：“我知道你们 Alpha 总是很热……每一个地方。甜心，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比 Omega 还美……”
她每说一句话就愈加凑近一分，涂着劣质唇膏的双唇几乎要挨着 Anna 的嘴巴了。
Anna 突然站起来将她推开：“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爱人了。”
Omega 再一次没憋住笑出声来，与此同时，几乎半个酒馆的人都笑了起来。
那个短发女人笑得拍桌，像是马上要笑断气了。
Anna 并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星球上变成了弱势方，既尴尬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眨巴着眼睛的样子像是由衷的取悦了那个 Omega，她的眼中流露出真实的笑意，亲昵柔和的捧着 Anna 的脸道：“我的天，你是哪里来的小天使？你是个 Alpha 不是吗？你不用告诉我你有没有爱人，没有人会在意……噗……小天使，我真的开始喜欢你了。”
她将手环在 Anna 的脖子上，吊在她的胸前，小声对她说：“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悄悄去你的房间，不要你的钱。”
她对 Anna 挑逗的眨了眨眼。
那漂亮的 Alpha 像是被她吓到了，连忙拉开她的手退后了一步：“……不……不要。”
就连 Andrew 兄弟都忍不住低头闷笑，忽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了 Anna 的手，一股大力将她拉得往后面退了两步。
一个人挤进她和 Omega 之间，将她挡在身后，Anna 惊讶地看着那人整齐的白金色发髻，上前一把抓着她肩膀将人揽回怀里：“Elsa？你怎么下来了？”
Elsa 并不答她，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个 Omega，冰冷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
随即牵着 Anna 的手将她带离桌子旁边。
“等等，Elsa！”Anna 叫着挣开她的手，跑去柜台那里把刚做好的食物放进托盘里单手端着，然后又跑回 Elsa 身边，重新把自己的手塞进她手里：“走吧，上去吃饭吧！”
Elsa 看了看她，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然后拉着她上楼。
楼下一片嘘声，Anna 装作没听到。
老板给准备的食物有水果酒，烤面包，煮豆子，蔬菜汤和炖肉，确实十分清淡，清淡得连 Anna 都觉得看上去毫无食欲。
她疑心里面除了一点盐以外几乎没有任何调料，仅仅是食材加水而已，面包介于深棕色和焦黑色之间，敲上去砰砰作响。
蔬菜汤是一团浓稠的黄绿色糊糊，水果酒泛着浑浊的黄色，Anna 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吃的烤肉至少能看得出是烤肉。
“Elsa……”她想说要不你还是吃单兵食品吧，但是 Elsa将托盘拉过去，毫无怨言的喝了一口酒：“蒺藜果，还挺新鲜。”
真的吗？！
Anna 从她手中拿过杯子自己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确实不算难喝，那些浑浊的沉淀物想来应该是没有过滤干净的果肉吧。
Elsa 低头吃起那顿色香味俱无的晚餐，Anna 站在一旁看着她，拿脚蹭着地板，吞吞吐吐的开口：“嗯……那个……Elsa……”
她不自觉地撅起嘴：“刚刚……那个 Omega……”
“娼妓。”词句还没在她脑中成形就被 Elsa 一个冷冰冰的词给打碎了，Anna 惊讶的抬起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美得超凡脱俗的女人停下手半仰头看着她，像是所有的感情都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给封闭了起来，连作为将军时高高在上的倨傲都消湮了。
她用白得半透明的指尖点上自己的喉咙，在那纤细的脖子上比划着：“那个项圈。算是娼妓的标志吧……用来防止她们被客人标记，被标记以后就没法继续使用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然后接着一颗一颗的舀起豆子，细嚼慢咽。
Anna 沉默了半晌，再一次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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