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合金帐篷有很强的保暖性,再加上电热炉和急救毯,Anna才敢脱下作战服睡觉。她在空间跃迁之后立刻进行了一整天的强体力劳动,体力透支得厉害,里面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湿透了,换了备用的衣服,吃了点东西就裹着毯子睡了过去。
Elsa把自己的毯子也盖在妹妹身上,自己穿着作战服坐在帐篷门口守夜。她虽然精神不济,但却也睡不着,偶尔打开帐篷门上的小窗,看见外面全是呼呼的风雪,无端的令人心情低落。
风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才稍有停歇,Anna好好睡了一觉几乎已经恢复了状态,于是她们收拾东西沿着山势前进,想要探查一下附近的情况,希望能找到文明的痕迹,幸运的是她们确实找到了。
侦察机中直接传来了人的图像,两个人,裹得看不出任何体貌特征,骑着雪地车,拖着一些什么东西在雪原上前进。离她们并不远,事实上如果不是被山势遮挡的话,她们应该能直接看见对方。鉴于她们负重步行不可能跟得上雪地车,Anna用侦察机追踪了他们的路线。
那两个人对这一带的地形好像非常熟悉,他们转入了一条小道,在山与山的夹缝之间穿行,最后抵达了一片小小的山谷空地,两人钻入了一个洞穴,拖出了更多的物品捆在雪地车后面的雪橇上,然后沿着另一条路穿过山谷离开了。
侦察机的距离到了极限,Anna没法再跟上去,只好把侦察机撤了回来。
“好消息,至少我们不是落到了原始星球上。”她把四个微型侦察机抓在手心里,一一放回手臂上的收纳盒中。却没听到Elsa的回应,回头一看,Elsa靠着她们的‘物资车’蜷着身子,一声不吭的蹲在地上。
“Elsa!”她一步跨过去扶起她的肩膀,让她露出脸来:“你怎么了?”
Elsa的脸色十分难看,她紧抿着嘴唇,以至于它们完全失去了血色。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断的颤抖,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Elsa……”Anna的声音都有点抖了:“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哪里难受?有受伤吗?”
她转身把‘物资车’立起来为姐姐挡风,随后将Elsa放倒在地上,揭开她的面罩:“回答我,求你了!摇摇头,或者动动手指,怎么样都好……”
Elsa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后忽然翻身而起跪在地上干呕起来,Anna第一时间冲上去拍抚她的背,但是被Elsa打开,她又转身去找出水袋。Elsa什么也没能吐出来,但是这令她更难受,她随手拂来一片雪覆盖了地上的痕迹,然后接过Anna的水袋漱口。
“我没事。”她的声音因激烈的呕吐有些嘶哑,喘了口气,又喝了些水:“大概只是跃迁后遗症,没事的。”
Anna严肃的看着她:“你一点也不像没事。”
Elsa摆了摆手,似乎是不想跟她争辩:“Anna……我说了,我没事!”
她虚弱的闭着眼睛分析道:“那两个人骑的雪地车体型小……单人座,油箱应该不大,又不能遮风避雪不适合进行远距离交通,附近20公里左右就应该有他们的居住地。科技化程度看上去不高,不过最多算古老,还不到原始的地步……也许他们是去狩猎的,这种地方种不出什么作物……嗯……”
Anna直接捂住了她的嘴,秀气的眉毛压得很低,带着隐隐的怒气叫她:“闭嘴,Elsa。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Elsa难受的皱起眉,扭开头:“上校,你没有资格命令我闭嘴。”
“你就不能像你自己说的一样——别逞强吗?!”Alpha在这冰天雪地里气得脸颊发红,嘴唇发抖:“你就不能该死的,好好告诉我你不舒服,安安静静的休息吗!?”
有那么一瞬间Elsa张了张嘴几乎快要吐出‘不能’了,但是就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一层水雾迅速的弥漫了上校的眼睛,她努力的睁大眼睛好让自己看上去依旧很愤怒,可实际上那只是让她显得更加柔软了,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倔强。
那种委屈感几乎要化作实质跳出来指责那个令她伤心难过的人了,Elsa想,她低头轻轻咬了咬嘴唇,很有些挫败而不甘的说:“我不想……像个废物一样……依赖着你。”
Anna被冒犯一般的狠狠瞪着她:“你是我姐姐,你本来就该依赖着我!”
“我是你姐姐,应该是你依赖我才对!”
“妈妈说我们应该互相照顾!”
Elsa反驳:“妈妈要我照顾你!”她胜利者般挑了挑眉,几乎没注意到这话题幼稚的走向:“在你一岁的时候!”
“天呐!”Anna抓狂的叫道:“你怎么能把你四岁时候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Elsa低声的笑了起来,像是带着莫大的骄傲和满足,敲了敲她的头盔以取代捏脸的动作:“因为我是你姐姐。”
Anna绝望的跪在雪地里,意识到她可能永远无法扭转这种颓势了,她投降道:“算我求你了,姐姐。你能不能多在乎自己一点?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我真的……别再吓我了……”
她说到最后忍不住低下声去,像是突然消失了底气,Elsa不怕她气势汹汹,她从来不怕任何人,但是她怕Anna哭,从小就怕。
排除掉‘淘气’这一项来说的话,Anna从来都是个乖孩子,听话、讲道理、不爱哭,摔倒了可以自己爬起来,勇敢、坚强、乐观、开朗,但是越是这样,她难得哭一次就像是天都塌了一样,小嘴一瘪,蓝汪汪的眼里就往下掉眼泪。
小时候还不知道要面子,哭到伤心处撕心裂肺,Elsa又着急又心疼,满头大汗的哄,只要她能不哭了什么事都答应。像是心尖给拿到火上烧灼,可是她要是一笑,又像是泡进温水里,什么都给抚平了。她那时以为大概这就是姐妹。
那种奇异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却不想时隔经年竟还能重温。
所以当Anna把她放到她们的‘物资车’上时,她难得老实的闭着嘴没出声,Anna再一次充当起座驾,只是这一次Elsa面向她坐着,试图找点什么话题来化解尴尬——只有她觉得的尴尬。
“我还是猜他们是猎人,那个山洞看上去就像个临时的猎人小屋。”
“大概吧。”Anna应道,她的声音通过头盔内的耳机传递出来,像是贴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一样。
“我们得知道我们在哪儿,看这星球的环境,希望这只是一个偏远的小乡镇,那么我们还能寄望于大城市能有星际飞船。”
“嗯,我们得找人问问。”Anna说,Elsa的声音顿了顿:“我们不能这个样子去跟人打交道。”
“哪个样子?”Anna低头看了看自己。
“军人。”Elsa叹了口气说:“军人并不是在什么地方都受欢迎的,事实上,在边缘地区无论哪一边的军队和政府都很不受欢迎。何况,要是我们是落在天龙座境内呢?”
“噢……那一定很有趣。”Anna耸了耸肩膀:“那怎么办?我可从里到外都穿的制服,连内裤上都有舰队标志。”
是么?Elsa脑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圆润紧实的屁股,被包裹在白色的女士平角内裤里,正面左边胯骨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舰队徽标,她猛的摇摇头把这影像赶出去——她根本没有看清楚过,每次Anna都是飞快的脱掉了!
“不过你穿的是自己的吧?我记得上一次是Chantelle的经典款,再上一次是什么?KIKI?”那小混蛋一边走竟然还一边认真的回忆了起来,Elsa从装甲碎片上站起来用力朝她背上打了一巴掌,并呵斥道:“Anna!”
“嗷!”她夸张的叫着,随后咯咯笑起来:“我好像撕掉了好几条特别贵的。”
“上校,我命令你闭嘴!”她的将军气急得只差在背后跺脚,Anna回头想看看她有没有脸红,刚扭过去一点就被人按着头盔转了回去。
“看前面,继续前进。”Elsa因为这动作而不得不伏在她身上,她有些遗憾的想,作战服太厚了。
风雪时大时小,唯一令人庆幸的是还勉强能够前进,Anna有好几次因为能见度太低差点偏离路线。几个小时的跋涉下来她也没有了开玩笑的力气,只有沉默着机械的重复双腿交替的动作。而Elsa倚着两个背包蜷缩在装甲碎片上,雪盖在她迎风的那一半身体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的呼吸有些沉重。
Anna每隔一会儿就会停下来看看她,隔着面罩看见她确实只是闭着眼睛休息才会继续往前走,然而即使如此,Elsa的呼吸也渐渐的变得急促了起来,在最后一次Anna忍不住查看她的健康监控面板时,体温上升到了接近三十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