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想着这些也没用了。现在,我必须得抓紧时间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我沿着马路继续向前行驶。
突然,一串欢快的女声歌曲突然从车厢里响起来。
我掏出李若舒的手机,看到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我在屏幕上一划按下了接听,听筒里面传来了李若舒纤细的嗓音:
“哥,我已经到家了现在父母没在家,这个是我电话号码,你晚上去哪里?”
我说:“我现在去找一个旅馆,咱们保持联系。”
“那你小心。”
挂断了电话,我开始在街上寻找旅馆。
现在已经马上五点了,天空变为了深红色,街道上有些拥堵,看样子人们都已经开始下班回家了。
我靠右行驶,开进一条相对偏僻的岔路,这里道路变窄,街道上有几家很破旧的KTV,一家规模很小的火锅店,和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网吧。
我把车停到路边,走进那家网吧。
网吧很小,只有十几台机器,里面乌烟瘴气坐了七八个年轻的小男孩。坐在网吧吧台后面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袖,平头,年龄大概只有二十岁的小伙子,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黑白相间高领长袖的卷长发女孩,看年龄可能比小伙子还小一点。
我走上前说:“我没有身份证可以开一台吗?”
小伙子嘴里叼着烟瞟了我一眼,说:“现在不行,你晚点来吧。”
我说:“就让我上二十分钟的网,我只浏览一下网页就走,或者你把你电脑借我用用也行。“
”你晚点再来听懂了么?“小伙子不耐烦地瞪着我。
我没想到现在小孩都这么横,叹了口气就转身走出了网吧。
临走之前,我又看了一眼小伙子身边的女孩,那女孩静静地站在小伙子身边直勾勾地看我,她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我。
走出网吧我继续沿着这条街道向前走,我本来想去网吧查一查资料,现在只能先找一个休息的地方了。我一直向前大概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一家简陋的便利店旁边出现一家旅馆。
旅馆的牌匾有些发黑,上面写着“安神旅馆。”
我走进旅馆,旅馆老板娘是个身穿黑色衣裙头发花白一脸密集皱褶的老太太,旅馆里没有吧台,像是一户人家的客厅一样摆着一张沙发一张桌子,她正在桌面上认真地摆着扑克牌。
我走进屋说:“大娘,给我开一间房吧。”
大娘那双眼角下垂的干瘪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扑克,说:“80元一间。”
我说:“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50元。”
我一算,如果一天50元,那我兜里这点钱连一周的时间都挺不过去。
我低声说:“大娘,你看我兜里就剩两百多了,有没有再便宜点的,我不挑剔。”
大娘放下扑克牌,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可能看我虽然又脏又乱,但面向倒不像坏人,她就把脸凑近我,一双小眼睛仔细地盯着我说:
“有便宜的,出过事的房子,你住不住?”
“出事?”我愣了愣:“出什么事?”
老太太不耐烦地朝我翻白眼:“还能什么事,有个女学生前阵子得抑郁症死啦。”
我明白了,老太太要租给我的是一间死过人的房子。
我叹了口气说:“多少钱?”
老太太把身子靠后盯着我脏兮兮的衣服说:“两百块钱,我让你住十天。”
我咬牙说:“带我去看看吧。”
老太太蹲下从桌子下面的一个红木柜子里取出一长串钥匙,我注意到她拿起了其中一把挂着黑色标牌被单独挂在一个铁环上的钥匙。
我跟着老太太走向屋后面的走廊,我原本以为租给我的房间应该在走廊里的某个拐角里,没想到老太天却径直走上了通往阁楼的木楼梯。
我叹了口气,毕竟价格低。
这是一栋老房子了,木楼梯踩上去吱呀吱呀的响,我走上楼梯看到了阁楼紧闭的木门。
门是木头的,已经开始朽坏和开裂,门的形状并不规则,根本无法跟门框完全吻合,上面巨大的缝隙可以让老鼠轻松的出入。
老太太把钥匙插进门里拧了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屋里面的环境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地面干净,床铺规整,看样子卫生也是每天都打扫的,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显得有些黑暗。
我和老太太走进屋里,由于是阁楼,地板踩上去也是吱呀吱呀的响,屋子很小,从房门到床铺只需要两步的距离,这屋子最大的缺点就是顶棚太矮,站在屋里我无法直起腰来。
老太太说:“小伙子,这屋子如果没出过事之前也是卖到四十元钱一天,我给你二十,已经够地道了吧?屋里面没厕所,你可以去外面上。看你不像本地人,这边晚上也不算偏僻,有超市还有外卖。”
我点点头,这房子好歹也是超出我预期了,换一个地方恐怕找不到更便宜的了,我先交了老太太100块钱作为押金。
本来可不止交这些的,是经过一番恳求的。
老太太收了钱把钥匙交给我,就走下楼了。
我关上房门看着这个虽然简陋但却干净的屋子,我有几个月没有真正睡在这样的房间里了?如果算上在精神迷宫中度过的日子,已经长达近八个月的时间了。
我走到床前,揭开雪白的棉被,露出里面白色的褥子,他们摸起来干净而柔软,立刻就唤醒了压抑在我心中许久的强烈困意。
这个世界总是想尽办法把一个人变得坚强,人生中必然会经历的失败,打击,背叛,都藏匿在幸福和安逸之中趁你我不备突然袭击,最终,如果你仍旧活着,你就坚强起来了。
我经历过野兽的袭击,面对过生死的对峙,见识过真实与错乱的交替,现在,我只想睡觉,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怕。
我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衣服,把那扇漏洞百出的木门反锁,一头栽倒在床上,几秒钟不到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我睡的格外香甜,我已经太久没有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睡觉了,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能重温这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