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面是一个单人办公室,除了一张办公桌两张椅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一个穿黑色西装,戴黑色兜帽,黑色口罩的男人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我。
我身后铁门“轰”的一声关上了。
“您好。”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皱紧了眉头仔细地观察这个男人,我发现,他外面虽然穿西装外套,但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卫衣,他头上的兜帽正是卫衣上的帽子。
办公室里没有灯光,四周暗红色的墙壁上挂着几盏蜡烛,烛光摇曳,男人模糊的脸看起来十分苍白,看不到五官,只能看到一个尖锐而弯曲的下巴。
我心里忽然一凉,这个人,好像就是那个黑帽人呐!
我压抑着心中的胆怯,努力地让自己镇静一些,我沉声问:“你是谁?”
黑帽人把双手交叉放在脸颊前方,这让他阴暗的面容更加难以窥探,他沙哑地说:“我是售票员,您请坐。”
我转身看了看那道铁门,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坐在了桌子对面谨慎地看着他。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方形地图,说是地图,也像工程图,上面用精准的线条绘制着大大小小关系复杂的图案,这些图案虽然彼此连接,但是外形却十分简单,一看就能识别。
都是齿轮。
这张图纸很大,几乎只比办公桌面小上一圈,从文字上看,图纸不分反正。
“请问您要去哪?”黑帽人垂着头缓缓地问。
“F市。”我说。
“F市在哪?”
“F市是L省的一座城市,如果没有去F市的列车,去省会Y市也行。”
“哦。”黑帽人点点头:“看来,您想要离开这里。”
“是的。”我肯定地点点头。
“您想好了吗?”黑帽人低沉地问。
“我想好什么?”我愣了一下。
“做好离开这里,前往一个未知地方的准备。”黑帽人的嗓音听起来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F市不是未知的地方,那只是一个城市。”我纠正道:“既然是售票员,您这样说听起来很不专业...您到底买票吗?。”
“难道售票员只能卖自己去过地方的车票?”黑帽人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动作,语气平静。
我被问的一愣。
黑帽人说:“要离开之前你必须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迎接一切可能发生的怪异。”
我皱紧了眉头:“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现在我倒是觉得怪异,这里到底有没有火车?”我感觉自己开始失去耐心。
黑帽人点点头说:“当然有,如果您确定做好了准备,就请跟我来。”
“车票要多少钱,几点可以到?”我问。
“不要钱。”黑帽人说。
“又不要钱?”我以为我的耳朵出问题了。
黑帽人站起来,走到门边推开了门,我跟着他走出屋子重新回到大厅。
“请稍事等待。”黑帽人指了指道路两侧的长桌说道。
原来,大厅里坐在两侧的人都是在等车。
“你要去哪?”我看黑帽人转身要走就问。
“去准备您的车票,请稍等。”黑帽人说完就朝大厅一侧的角落走去,由于光线昏暗,我只能隐约看出那里是个门口。。
我来到一张长桌边坐下,左右看看,发现两边坐着的人都一动不动。
我心里感觉有点古怪,就走到右边一张桌子旁边。
这张桌前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身穿黑衣,稍有皱纹的脸苍白而平静,她直直地坐着面朝前方,一动不动。
我感觉更加差异了,问:“您好,冒昧的问一句,请问您是要去哪?”
中年女人看了看我,低声说:“回家。”
原来是我和我一样目的的人。
我心里面一阵惊喜,我说:“您家是哪里的?”
中年女人看了看我说:“泽市。”
“泽市?”我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我从没听过这个城市,我问:“是在哪个省啊?”
“在天堂省。”中年女人说。
我愣了愣,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所认知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这个省。
“你也是回家的?”中年女人把目光移向我。
我说:“我去F市,您知道F市嘛?”
中年女人摇摇头。
“那Y市呢?”我问。
中年女人也摇摇头。
“l省呢?b市呢?“的、
中年女人不停地摇头。
我感到一丝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我心头,我重新坐回到了桌子边上。
这个女人是要回家的,我也是要回家的,但我们的家却好像不在一个世界。
我安静地等了一会,发现等待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起身走了,每次有人即将离开时,都有一个戴黑帽的男人从大厅角落的门里走出来迎接。
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
我不安地又等待了一会,一个黑帽人从角落里走出来,开始迎接那位中年女人。女人安静地站起身,她转头看了看我,平静的脸上还朝我泛起一个微笑。
在光线昏暗的大厅里,我看到她嘴唇动了动,好像在对我说再见之类的话。
是啊,肯定是善意的告别,她就要回家了。
女人走后我更加的不安地等待着。
这座火车站太古怪了,我听不到广播的声音,看不见站台和火车,我总觉得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火车站,这里更像是一个神秘的教堂,这座教堂拥有属于它们的古怪仪式。这些头戴黑帽,眼遮墨镜的家伙就是这宗教的信徒,而我们,与其说是群众,不如说是:
祭品。
想到这里,我感觉头皮一麻。
这时,那个黑帽人慢慢从大厅的角落里走过来了。他面朝我,脚步不疾不徐,一步步向我走来,我感受到他墨镜后面空洞的目光在注视我。
我不由得站起身,迎着他走去。
黑帽人站在原地等我走近,随后就带路向着那道黑暗的小门走去。
事到如今我不再犹豫跟随黑帽人走进门内,周遭的光线一下子更黑了。
我们的脚踩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发不出一点声音,周遭黑暗的步调与光线融为一体,让我觉得自己仿佛走在一片黑暗的虚空中。
这,倒像是一个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