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我和老夏面面相觑:“你是说吃狼?”
眯缝眼小心翼翼地跳下了地沟,围着这狼尸转了一圈,接着,他掏出那把刀子,开始在狼腿附近着手割肉。
“这头狼,够我们三个人吃上两个月了。”
“是啊,割下这头狼的肉,我们就不缺食物啦!”我也兴奋起来,不由得佩服起眯缝眼的理智。
但是除了佩服,我对眯缝眼的理智更多是感到害怕。因为他的理智是冷血,是无情,是在曾经有恩与他的同伴陷入危险时见死不救的平静。
这种一切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方式固然能使他随时保持最稳定的情绪,作出最大化利益的选择。但是这也意味着当发生利益冲突时,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死身边任何的一个人,无论是朋友还是其他什么。
老夏尚且如此,如果是我陷入险境会怎么样呢?答案根本不用细想。
在跳下地沟之前,我看向远处的蘑菇塔楼,在广阔的荒原上,塔楼高耸而纤细,显得飘渺而孤独,它沉静地耸立在远方,像是一个遥望故乡的老人,又向一根指向希望的手指。
前往蘑菇塔楼的方向还很远,此后,为保证安全我必须对眯缝眼保持最大限度的防备。
我跳下地沟开始帮眯缝眼割肉。
这头狼实在是太壮硕了,当它死后变成了一坨小山一样的肉块时,这种巨大更为明显,很难想象几分钟前,如此的庞然大物居然能极其敏捷的向我们发起攻击。
“这畜生身上的肉真的可以吃吗?会不会得狂犬病?”我看着眯缝眼将那把刀子斜插进狼皮里吃力地将一层厚厚的毛发割开,血液就像小河一样开始顺着刀子流到他的手上。
眯缝眼不知何时已经大汗淋漓,汗水挂在他黝黑而干瘦的脸上就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洁的油脂,虽然他依然面无表情,但是这样看起来就“真实”了许多。
“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眯缝眼抬眼冷冷看了我一眼:“现在你只是看着,等我吃的时候你也只能看着。”
我丝毫不怀疑眯缝眼的话,正想叫上老夏一起帮忙,抬头一看,老夏就坐在沟沿看着我们。
老夏身上多处被那头畜生咬过,此刻他本就发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的头低垂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眯缝眼说:
“你特么居然用这把刀子割肉?”
我疑惑地看向眯缝眼,眯缝眼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剥狼皮。
“不用理他,说不定一会他就狂犬病发病死了。”眯缝眼说。
老夏冷笑一声说:“如果我得了狂犬病第一个就咬死你,不过你放心,狂犬病是有潜伏期的,一般要一个星期。就算我感染了,我也会理智的弄死你的。”
眯缝眼没有任何反应,经过一番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将狼腿附近的一处清理干净了,看着露出的发红的皮肤,准备开始割肉了。
“忘恩负义的东西,看到这把刀子难道你就不惭愧吗?不害臊吗?”老夏在一旁冷言冷语。
我叹了口气走到眯缝眼跟前帮忙,眯缝眼小心翼翼地将刀子插进狼皮里,然后一点点划开,刀子十分锋利,伴随着划动,更多的鲜血就顺着刀子流出来了。
“你不是说,以后谁要是不讲义气,就用这把刀子砍掉他的手指吗?你这就不认账了?”
面对老夏的质问,眯缝眼没有说话,但从他逐渐泛红的脸色我依然看出了他的压抑。
“这把刀子到底怎么回事?”我轻声问。
老夏指着眯缝眼的额头大声骂道:“这把刀子是我送给这逼的生日礼物!嘿,就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谁送过他生日礼物!他当时怎么说的?说如果有一天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就让我用这把刀子杀了,所以这次决斗我把它带来了。可他呢?不仅不守承诺,特么还带枪,幸亏老子先下手为强了。”
听了这话我不禁笑了,眯缝眼极度的谨慎而自私,翘了兄弟的女朋友这事儿做都做了他顶多在心里忏悔,但绝不会为了当初一句承诺就去死。老夏居然会相信他这种话,也只能怪眼光不好了。至于带枪,那就更是一件好解释的事情了。
眯缝眼对老夏的咒骂置若罔闻,他一边割肉一边擦着额头的汗。
我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荒原的边缘染上了一层浓厚的橘色,我说:“老夏,你也理智一点,眼下咱们被困在荒原里只有团结一点才能到达目的地,否则别说你想回诊所,就那个塔楼我们都没到就得被这些畜生给吃了。”
“老子本来也不想去什么塔楼。”老夏冷哼一声:“你让他把刀子还我。”
我有点无奈了:“刀子本来就是割东西的,我们不用它割肉,难道要饿死吗?”
“不用理他,再过几天他不是狂犬病发就是饿死了。”眯缝眼终于割下了半个西瓜那么大的一块肉,血淋淋粘的满手都是。
老夏冷笑一声说:“哼,没有老子,你们也只能饿死。”
“什么意思?”我诧异地看向眯缝眼。
眯缝眼脸色平静地举着那块肉伸手扒住沟壁,稳健地爬了上去。随后,我也吃力地拉着眯缝眼的手爬上了荒原。
眯缝眼举着那块肉看向老夏,沉声说:“老夏,咱们做个交易。”
老夏看都不看眯缝眼说:“老子不和背信弃义的混蛋做交易。”
眯缝眼眼皮跳了跳说:“刚才你们两个的命可都是我救回的。”
“去你么的,如果我们两个死了你还能活的了?”老夏冷笑道:“少跟老子谈救命那一套,老子救你的次数还少么?”
眯缝眼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似乎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然后他沉声说:“如果你答应生火,不但可以一起吃肉,后面我也不再绑着你。”
原来眯缝眼是要让老夏生火,我说:“眯缝眼,你之前不是可以制作火把吗?”
“之前用的是打火机。”眯缝眼说:“现在打火机已经坏了,只能手动取火了。”
老夏一脸不屑地转头看了看夕阳下的蘑菇塔楼,又看了看周围无边无际的荒草,有点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