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这种荒郊野外我们是不可能走出去的。”老夏一边跑一边说。
“我们得先找一辆车。”我说。
“车?”老夏摇了摇头:“那个大夫不是说了,这里唯一的司机已经病倒了。”
“不,不能相信他的话!”
我们一刻都不敢停下来地拼尽了全力迈着退,我们终于跑到了这条小路的另一头。坑坑洼洼的土路在这里消失了,一间间矮楼也在这里消失了,方向在这里消失了,一个有半米高的落差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下面就是辽阔的荒原。我沿着道路的边沿向两边走去,我先是快步的走,很快就开始大步奔跑起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脚在地面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圈,眼前的地面呈现出一个弧形的边沿,边沿之外触目所及全是无边的荒草,这里仿佛是一座孤立的小岛漂浮在无边的草海之上。
我一直跑到精疲力竭再也不跑不动才跪倒在地喘息起来,老夏也喘息着停在了我的身后。
“阿良,没有车,你是回不去的。”老夏说。
我双手按着地面不断的喘息着,唾液开始粘稠地从我的嘴里滴落在地面上。我翻滚了一下身体仰躺在地面上:“没有用的,就算是有车也出不去,这里根本就没有车能开出去的路。”
老夏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有些惊诧地看了看周围说道:“你是说,我们走不了了?”
我看了看老夏,此刻他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不再废话,转身就冲向了道路边缘向荒原跳下去。
“喂!!你要干什么!”老夏动作很迅捷,他一把拉住我。“兄弟,下面是荒原,下面更没有路,你难道疯了吗?”
我一把推开他,大喊:“让开,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老夏有点难以置信,他摇了摇头说:“哥们,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这人有点奇怪。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但你现在想进入荒原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我冷笑了一声说:“留下来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为什么?”老夏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我走到了道路边缘,脚尖已经伸向空中,我没有任何犹豫跳下了荒原:“因为这里就是一片地狱!”
地面与荒原的落差大概在2米左右,我踉跄了一下终于站稳了脚跟,我开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荒原深处而去。
这时身后传来“啪”的一声,我回头一看,是老夏,他居然也跳了下来,但他明显没有我幸运,他狼狈地摔倒在荒草中咧着大嘴朝我喊道:
“喂,你能不能等我一下?”
我没有功夫理会这个人,现在我必须得寻找到之前的那条公路,只有那条公路才能通向我熟悉的城市。
我努力地思考着混乱脑海中仅有的回忆,我希望自己能够分辨出四天前刚刚跟着那两个男人回来时的方向,然后我找准了一个位置摸了过去。
老夏一路上跟着我喋喋不许地说:“兄弟,你到底是干嘛的啊?你朝着这荒原里走最后会迷路死在这里的!妈的,难不成你真的是个偷猎的?可你这身上既没有枪又没有装备,看你瘦瘦弱弱怎么也不像啊!”
我们越走越远,回头一看,无愁村整齐的矮楼已经变得十分渺小,看样子,大夫和篮秋都没有追上来。
我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就寻找了一个高一点的石头站上去向远处观察,忽然,我就看到向着落日的一边有一个巨大的电线杆一样的石柱,这柱子顶天立地,如同擎天柱一样直指天空,柱子的顶端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伞形结构,伞头极宽如同一座山头,这使得这柱子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型蘑菇。
“我去,那是个什么东西?”老夏呆愣地瞪大了眼睛。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看起来像是某种塔楼,我们过去看看。”
老夏一听立马摆手:“不去不去。”
我不再理会老夏,开始独自朝着那栋石柱走去。
“兄弟,你看那石柱在天边呢,这样看着很近,走过去不知道要多远,望山跑死马啊!”老夏急声说道。
我停下来看着老夏,这个壮硕的男人头发十分凌乱,发丝长短不一地盖在额头上,他的脸很大,满脸都是一副复杂的神情。
我看着这个可怜的人,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同情,是啊,曾经我和老夏一样是个一无所知的人,我们一步步走进这个可怕的噩梦中,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正在接近最为绝望的恐怖中。
我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老夏咽了口口水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我和几个人约架约在这里,后来我受了伤晕倒了,再醒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既然你在这里约架,你看这附近你熟悉吗?知道如何离开吗?”我问。
老夏看了看四周,挠了挠头说:“我来到这里时就只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公路,附近都是荒无人烟的荒原,感觉这哪里都一个样子。”
“可唯独不见了那条公路。”我苦笑着补充道。
老夏点点头说:“是的,我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也是那个大夫。他帮我治好了伤就一直把我留在这里。”
我冷笑起来:“看来,你选了一个最为错误的约架地点。”
老夏有些诧异地摇摇头问:“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我咬牙说道:“因为这里是一片地狱,来到这里的人没有能够顺利离开的。”
我苦笑了一下抬眼看着头顶已经变成暗红色的天空,一阵阵微风从我的头顶拂过,远方的荒草味开始变得浓烈。我用一种让自己都感到诧异的平淡语气讲述起来:
“曾经我和你一样,生活在一个平淡而真实的世界里。我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三五个可以吃吃玩玩的朋友,我是这个拥挤世界的一分子,尽管人群中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却还是活的有模有样,活的心怀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