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快死了，满脑子都是小孩。我几乎是魔怔了一样每天看着那张他发在社交软件的照片发呆，仅有的一段我们共同出现的视频是酒店大堂的监控录像。
工作差不多荒废了，合作方在圈子里放话不再跟我合作，父母甚至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死在了外面。
我很慌张，我陷入了恐惧的流沙当中，越挣扎陷得越快，他即将把我吞噬，让我葬身沙海。和我猜想的一样，轨道终究脱线，飞机撞上火山。我得回到原来的状态。我的父母，我的员工都不允许自己像个寄生在腐烂废墟里虫子一样活着。
还好，还好我们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我可以，可以忘记这份悸动，忘记这个小孩。
没有谁离了谁不行。
我试图催眠自己。原先的生活态度正是我所需要的不是吗？无牵无挂，毫无负担。
我去了酒吧，去找鸭子。或许我熟悉的性爱能让我回归正常。
我靠在车门上等他出来，他身上一坨一坨的肌肉看的我恶心。小孩身上也有肌肉却让人感觉到力量美，不像他，镶块要爆炸的气球。
可我还是假装微笑的和他接吻，为一会做爱营造氛围。
他把舌头伸了进来，我尝到他嘴里的酒味混杂着说不出来的腥味，不知道吃过了多少人的鸡巴，难受的让我反胃。我抗拒的推开了他。还好他很有职业素养，没说什么。我觉得很尴尬，我一直在想我的小孩，他身上味道干干净净，接吻时我甚至能在他嘴里吮吸到甜味。
我僵硬的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让他上车，把他带到了酒店。在电梯里他就一直摸我的屁股暗示。我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把他的手掰断，我还记得我的目的。找只鸭子，回归状态。
进了房间，他脱了衣服就要抱着我往上床上去。我使劲把他扯到地上不让他碰。
那是我和小孩唯一的回忆，他凭什么染手。
鸭子愣了一下，还是笑了凑过来亲我的嘴。我觉得难受，偏过头让他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去隔壁屋子里拿药。
作为一只鸭子他的职业素养真的没话说，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后也只是震惊的骂了我一句，然后做好了被肏的准备。
我感觉没劲透了，我在干什么，为什么我心里有了小孩还要去碰别人。
我已经如此肮脏不堪了，却还要这样荒唐的度过余生。
几乎是在发泄，我像绑一只大闸蟹一样把那只鸭子全身绑满了绳子，毫无情趣可言。我拿出了尘封已久的炮机，开到最大档然后坐在地上发呆。
他被折磨的一直在叫，叫的我心慌。
我好恶心，恶心到自己都想吐。
有那么多让我忘掉小孩的办法，我偏要选最蠢的一种。
我又开始想我的小孩，恨自己为什么稀里糊涂的过了这么多年。如果我没有和那么多人上过床，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他，那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一定是的，我会像正常的情侣一样每天送给他玫瑰说我爱你，会在他下班的时候带他去吃最好吃的晚餐，用最干净的自己给他最无所保留的爱。
可是，没有如果。
精神快要崩溃，理智即将断弦。
我又回了隔壁屋子，想继续看我们俩的监控录像，这是我唯一能聊以自慰的东西。
可我却在监控里看到了小孩坐在门外。
我以为是自己想他想疯了，出现了幻觉。急忙控制摄像头慢慢拉近。
是我的小孩！他来找我了，就在门口！我俩只有一墙之隔！
我几乎想冲出去抱他，告诉他我这些天有多想他，有多想和他在一起。可是监控里的小孩的肩膀在不停的颤抖。他的头深深的埋在了胳膊里。
他在哭。
我明白了，他看到了我和那只鸭子。
我的小孩，又被我弄哭了。
我想出去和他解释，我没有和他上床，我只喜欢你。可是解释完这个，以前的呢。这十几年来我和不计其数的男人女人做爱，这些都当没发生过吗。
我想过，如果隐瞒过去，小孩这么喜欢我，我一定会有一段属于我和他的浪漫爱情。可是不行，这对我的小孩不公平。他那么干净，凭什么要和一个脏到极致的人在一起，他配得上这世界上最好的。
如果那个最好的人是我就好了。
我抱着电脑坐到了门口，隔着门板我甚至能听到他的抽泣声。我伸手去摸画面里小孩的身影。别哭了，我不是个好人，别为我流眼泪了，我不值得的。
仅仅隔着一个门板，却像隔了一条银河。
房门外的小孩痛哭流涕，我却束手无策。
原来，心如刀绞的感觉是这样。
他整夜未眠，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空洞的看着前方。我隔着门板试图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我的小孩，怎么那么傻啊。
一直到天亮，我才想起来沙发上那个鸭子，炮机早就没电了，他就那么被我绑着睡了一夜。我把他拍醒，给他三倍的钱让他走。他真的是一只好鸭子，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拿了钱就准备走。
我赶紧叫住他，让他不要多管门口的人。他点点头，没再多说，走出了房间。我藏在他的身后，贪婪的看着我的小孩。那么冷的地板上那样坐了一夜，会不会生病啊。
小孩像是怕看到我一样，腿一瘸一拐的往电梯的方向走。
我好心疼，他得多难受。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叫住他。他果然还是像以前那样死要面子，强撑着麻了的腿向我慢慢走过来。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的艰难。他瘦了好多，原本脸就小，现在一点肉都没有了。衣服下面面空荡荡的，像是风一吹就会飘走。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身边都没有人照顾他的吗？！
可我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别人，是我害的小孩变成现在这样的。我才是那个最该遭人唾弃的人。他两只眼睛哭得肿了起来，脸上清晰可见深深地泪痕。
他问我能不能抱他，明明是个问句却说成了陈述句。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把他搂到怀里，使劲抱着他。身上的肋骨瘦的突出了出来，抱在怀里硌的我身上都疼。
我能感觉到，我的小孩，在逐渐退出我的世界。只有此刻，我可以放下一切顾虑，忘记我肮脏的身躯，去拥抱我圣洁的神明。
他是我的希望与遗赠，如果可以，我想和他共度生死，共赴黄泉。
他在我耳边说，再见。小孩在以他的方式跟我说再见。我知道，再见，是再也不见。
他挣脱开我的怀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消失在了电梯里。
我用手死死地扣着门框，突出的金属扎进了我的肉里，让我得到片刻的清醒。
我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内里腐朽破落。我不能，不配，不可以让小孩去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要穿着我没见过的衣服，和最好的人谈恋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
江与汉之不可逾。
我的神明要在没有我的地方闪闪发光。
我希望，我祝愿，我祈求，我的小孩，余生只有喜乐，没有哀怒。一生平安顺遂，万事无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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