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她？”Kristoff问。
Hans低头瞥了一眼女孩的神色，勾起嘴角笑道：“哇喔，哇喔，我们的Anna公主和这位‘Elsa’公主有故事，是吗？怎么了，Anna？是你的女朋友？”
Anna皱眉咬着嘴唇，她其实没有准备这么快就将Elsa介绍给朋友们——不……事实上，她根本都没有想好她要不要把Elsa介绍给朋友。她只是……偶然得知了姐姐这些年来生活的地方，抱着好奇想要知道更多和那个地方相关的消息，她没有想到她会……直接，就这么……和多年前的姐姐乍然相逢。
照片中的Elsa就是她想象中应有的样子，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被周围所有人宠爱，众星环绕，万人瞩目，天之骄子，优秀又美丽……她从来就应该如此。
可又是为什么变成了后来的样子？
既然中学毕业纪念册上还看不出任何端倪，那么事情是在高中发生的吗？
Anna本来没有这个意思……此刻却也不禁动了心思——她想知道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迫切地，一刻也等不了地想知道，而她同时也知道直接去问Elsa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她将手贴在额头上试图给自己乱糟糟的脑子降降温，她试图让自己更冷静些，更明智些，然而半晌之后，她听见自己冷静理智地说：“Kris，能找到更多她的信息吗？我想知道她后来去读了哪所高中？”
大个子愣愣地看着她反问：“这真是你女朋友？你直接问她不就行了？”
“我不能问。”
“Anna，你确定人家答应过当你女朋友的吧？我可不想给一个有妄想症状的变态当帮凶。”Hans的揶揄立刻遭到了反击，Anna不屑地乜他一眼：“我在请Kris帮忙，请你不要自作多情。Kris，能吗？我保证我不是个追求未遂的变态！”
她的金发好友想了想，“我试试。”
他效率极高，没多久就告诉Anna了学校的名字——两个学校的名字。Elsa在凤凰高中只读了不到一年，便转学去了邻市一所遥远的寄宿制学校阿塔霍兰高中。
结论再明显不过了，如果说Elsa曾经在某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那一定就是在凤凰高中那短暂的一年中。但是Anna没有时间再继续深挖下去了，因为她要赶去接Elsa下班，她将任务交给了Kristoff和Hans，嘱咐他们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从北山区去峡湾区不算近，还好已经过了晚高峰，Anna先打了个车回自己住的地方，然后掐在八点前赶到了地铁站。她在人流中张望着，考虑要不要给Elsa打电话——为了安全，通常而言租借女友们都会选择诸如车站、地铁站或是白天的广场，商场之类人流量大的地方与客人见面或是告别。地铁和公共汽车又随时可以换乘，降低被人尾随跟踪的可能性，以前Anna自己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等到营业状态的“Eliza”现身。
但眼下……她不确定Elsa的工作结束没有，担心自己贸然打电话过去会打扰对方工作，只好一边张望着一边等Elsa联系她。但令她惊喜的是，沿着站台走了没有多久，她就从人群中一眼看见了那个仿佛会发光一样的女人。
——今天的Elsa不知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她简单地绾着一头金发，穿一件剪裁合身的珍珠白无袖连身裙和同色系的高跟鞋，肩上披着一件雾霾蓝的西装外套。一支金色的细链腕表装饰着她的手腕，露出的耳朵上同样点缀着一对珍珠耳环，这一切装饰令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更加成熟雍容。
她端庄高雅地站在人流中，仿佛鹤立鸡群，面前那个姑且也算是衣装笔挺，相貌堂堂的男人在她面前也不禁露出殷勤讨好的神色。
他们对立说话，Elsa礼貌而从容，仿佛一位真正位高权重，执掌乾坤的女王，丝毫看不出她私底下的样子。说了一会儿之后，那个男人终于舍得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跟她挥着手，走出了地铁站。
Elsa目送着，直到确定对方真的离开，才松下一口气般撤回目光。
恰是此时，一列地铁到站，人群涌出涌入，地铁站里倏而一空，沙丁鱼般行色匆匆的人流里，她一眼看见了那个痴痴望着她的黑发女孩。
女孩换了衣服，粉色的条纹衬衫下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贴身的布料勾勒出她挺拔小巧的胸部和平坦细韧的腰。她照旧穿着一条牛仔短裤，露出一双被晒成了小麦色的，肌肉匀称，线条优美的长腿。脖子上戴着一条黑色的装饰项圈，与她的黑发相得益彰，像条又乖顺又骄傲的小狼狗。
小狼狗望着自己，两眼亮晶晶的，仿佛按捺不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一样。
——扑上来吧。
Elsa听见自己心里的呼声，笑容从她脸上绽放——那是与刚才的礼貌端庄完全不同的，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点亮的笑意，她弯起眼睛，向着Anna张开手。
再无犹豫，Anna迈开腿飞奔过去。
人流里，她们仿佛只能看见彼此一样，刚一跑近，Anna就一头扑进了Elsa的怀里。Elsa接着她，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少女窈窕又柔软的身体填满自己的怀抱——好想她。分明才分开一天而已，为什么竟然会觉得这么想她？
她埋首在女孩的颈窝里，闻到她身上甜蜜的香气，“Anna……”
她喟叹般地叫女孩的名字，好一会儿之后才舍得拉开点距离问：“你等我很久了吗？”
“不，当然没有！我才到！刚好，就一会儿！一小会儿！”女孩拿两根手指头给她量出“一小会儿”的分量，蹭够了她的脸，退开来歪着头打量她：“你真好看，Elsa！今天也好好看，你每天都超级好看！”
Elsa脸上发热，垂眸没有回她，却自然地伸手去牵女孩的手：“吃过晚餐了吗？”
“嗯嗯！和朋友吃的，那家的牛肉汉堡很好吃，改天带你去！”女孩下意识地回牵住她，还轻轻摇来摇去，好像两个人已经这样牵过了无数次一样熟稔，“今天的工作怎么样？是什么样的客人？好玩吗？”
Elsa失笑，“嗯……好玩吗？这个……倒是说不上好玩，但是挺新鲜的。与其说是想要在我身上找‘恋爱的感觉’，不如说是想让我替他赶走追求者吧。点名要一个‘强势、干练、让人望而生畏’的女朋友呢。”
Anna闻言皱起眉头：“你哪里让人‘望而生畏’了？他的品味有问题吧？”她拉起Elsa的手左看右看，“你今天看上去又美又帅，但凡长了眼睛的都会爱上你的！Elsa，如果客人要的是‘望而生畏’你这可不合格哦！你明明就诱人极了！”
她言之凿凿，并且理直气壮，Elsa只觉得脸上的热度被火上浇油般愈演愈烈。她一面觉得这女孩甜言蜜语的功力实在过于深厚，一面又……无论Anna说什么，她都忍不住当真。
明明类似的话，更夸张的话，她也不知道听过多少，她听过车载斗量的奉承，听过毫无底线的吹捧，无论那些人是真心或是假意，她分明都能冷眼以待。但偏偏Anna……只有Anna……她说什么，都能令自己脸热不已。
到底是因为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是她煞有介事的语气，还是她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会灼灼发光一般热忱深情的眼睛呢？
Elsa不知道，她懊恼自己那么容易被糊弄，又禁不住一直贪看女孩说起话来眉飞色舞，表情丰富的脸。她们一起回家，路上经过了哪里，又是如何换乘，她全不记得，她一直看着那女孩，一直听着她说话。
她记得自己一直在笑，好像这么多年以来失去的所有快乐，忽然都被一朝赐还。
她们回到北森区的旧公寓，夜色已浓，Anna自然地掏钥匙开门，牵着她的手还不肯放开。进屋，换鞋，脱下衬衫外套扔在沙发靠背上，行云流水得仿佛她已经这样做过了无数遍，好像她一直就住在这里，和自己住在一起。
Elsa总有种奇异的感觉——她和Anna……进展得太快了。但这种快又不是通常情侣之间的那种快……不是，她们没有……直到现在，也只是亲吻和拥抱。自从她拒绝过一次，Anna就绝口不提，但行动与相处之间，又透露出一种好像她们真的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的亲密和默契。
为什么？
好像她们早就认识。
好像她们早该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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