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猜,咱们新来的解剖学教授会是怎样的人?上次解剖课我俩逃了,都没见过新教授的样子呢。”
第二天的解剖课前,北海道大学的食堂里,安倍泉朗双手抱拳,好像一副要跟人去打架的姿态问身边的好友。夏川隽源翻了翻手上的解剖学书本,眼睛都不抬:“估计就跟松下老头差不多吧。”
本来这节解剖课也是要逃的,只是没想到昨晚隔壁寝室来了同学说新教授定了旷课次数的规定,超过了的人考试就只能是亮红灯的下场。
安倍泉朗撇撇嘴:“啊?那多无趣啊?好不容易那老头子到美国去访问了,要是再来个更奇葩的岂不是倒霉了吗?”
“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一个温柔的美女拎着小白鼠的肠子站在讲台上点你的名吗?”夏川隽源
好笑地白他一眼,“拜托你动动脑子,解剖这东西常理来说女性是承受不了的。”
“也是哦。”安倍如醍醐灌顶,傻傻地应了一声。
“哦,说到美女,你昨天战况如何啊?”夏川隽源搞笑地挑着眉毛,狡黠地问,“兄弟我够义气吧?”
“哎。”安倍泉朗却突然像个被扎了一针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别提了,那个女生好怪咖。”
“啊?”夏川隽源微微吃了一惊,“怎么了?”
“我把她送到研究所前就如同你泡妞时候的那样,开口要她的电话号码,她看着我好半天,最后说了一句······”安倍泉朗撅着嘴,“她说‘还是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留下来吧’。”
“啊?”夏川隽源张了张嘴,就一般女生的反应来说,一个异性找自己要电话号码要不答应要不拒绝,怎么那个女生反着来?“她的回答好像是有点奇怪。最后呢,你给她了吗?”
“当然给了,虽然结局不是我预料的那样。”安倍泉朗呐呐的说,“更奇怪的是,你说她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大吧,打扮也是个学生,临走前对我摇摇手机说‘我整你的时候希望不要后悔今天遇见了我’。那个语气,哇塞,和松下老头如出一辙哎。”
“年纪轻轻居然还扮老成。依我看哪,她对你也有意思,一般女生都会对喜欢的男生做些恶作剧什么的来吸引对方注意。”夏川隽源若有所思。
“哦,她要我电话就是为了搞恶作剧?”安倍泉朗好像有些懂了,“看你这说的,你自己有过亲身体验对不对?”
“······”夏川隽源脸抽了一下,清晨的阳光笼罩住他轮廓清朗的脸颊,“别提了!上次参加我爸公司的圣诞舞会,我被可乐泼了7次,被绊倒在地4次~~~~”
“真的吗?”安倍泉朗哈哈大笑,“没想到万人迷也有万人迷的烦恼啊!”
夏川隽源笑着推了一下安倍泉朗的后背,“你看掉到坑里去了吧,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太漂亮的女生的原因,一个个,都那么作。”
“不过那个女生真的算是个标准的美女了。”安倍泉朗分析,很认真地说,“就这点来说,我还是很值的。”
“中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夏川隽源想了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滚!”安倍泉朗笑着咒骂道,“要照你这么说,你都不知道做鬼多少次了,还好意······”
“叮铃铃---------”
“咦?有短信?”短信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夏川隽源凑过来,“你的短信。会不会是昨天那个女生的?”
“胡说什么?”安倍不好意思地笑笑,一看屏幕上的号码,“嗯?是陌生号码。”
“你看吧,一定是那个女孩的,”夏川隽源坏坏地笑,“你不是没留她号码吗?”
“······”安倍泉朗点开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看时间。
“看时间?什么看时间,这是谁啊?”安倍泉朗困惑地看着手机,“什么东西,哪个混蛋发来的骚扰短信?”
“看时间?”不等安倍泉朗反应过来,夏川隽源忽然叫起来,“糟了,上课时间过了!我们怎么忘了要去实验室!”
“啊?”安倍泉朗愣了一下,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啊!!!!”
根本没有时间消化自己已经迟到的事实,这两个人立刻卷上自己的书,用可以破世界纪录的气势飞快地冲出食堂,向远处的实验室奔去!
北海道大学的生命科学院位于校区东南部,其中最大的实验室在教学楼的最顶层。夏川隽源他们赶到的时候,倒霉地遇上电梯临时检查,于是硬是靠体力跑上了9楼。
“这该死的的建筑师,怎么设计的?!”爬到了第8层,安倍泉朗一头怒火找不到地方撒,终于狠狠咒骂起来,“TNND累死老子了!”
“嘘,你听。”夏川隽源气喘吁吁地阻止朋友的发泄,食指竖起横在薄唇上,“好像那个新教授在点名呢。”
安倍泉朗愣了愣,侧耳听去,今天早上八九层有课的教室就只有九楼的实验室,果不其然,有女人的清冷的声音静静地回荡在楼层之间,虽然有些模糊,可是还是可以隐约听到声音的内容。
“竹内之兴。”“到!”“小岛言息。”“到!”“村形七惠。”“到!”“秋野雅美。”“到!”“相原里奈。”“到!”·······
女人淡漠的音色徘徊在八楼和九楼之间,像是七弦琴发出的泠泠之音。夏川隽源心生奇怪:我们迟到至少有半个小时了,怎么现在才开始点名呢?难道他们来之前课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吗?而且,新的教授,居然是个女的?!
“发什么呆啊?”安倍泉朗敲醒了正在神游的夏川隽源,“再不走我们就真的得亮红灯啦!”
“······哦。”夏川隽源回过神来,和安倍泉朗继续赶往九楼的实验室,那里,女人的声音依旧清晰而淡然。
此刻实验室的讲台上,一双苍白的手正在翻着全班的名单,仔细看去,那双手上蔓延着重浅不一的伤痕,皮肤外表纠结地皱在一起,像是被硫酸烧过一样。坐在下面的同学一个个望向此时正站在台上点名的年轻女人,虽然已经见过一次面,但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接受新来的解剖学教授比自己年龄还小的事实。
“······”点名持续着,而念到最后两个名字之前,女子的声音顿了顿,抬起冰冷的眼先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周,然后口吻不太确定地念出来,“夏川隽源。”
没有人回应。
“夏川隽源?”名字又被念了一遍。
确定了没有来,女人继续往下点名:“安倍······”
“等等,夏川···夏川隽源在这里!老师!”
实验室的前门突然被剧烈的力道撞开,强壮的男生鲁莽地冲进来。坐在里面的学生们似乎被这个突发状况惊呆了,个个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倍泉朗愣头地回望门口,那里有个被好友弄得无语地捂着脸的清秀男生。
“老师,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顾不得那么多,安倍泉朗收回目光,转身向讲台赶紧跟新教授解释,“他是夏川隽源,我是安倍···”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休止符硬生生地卡在嗓子眼,安倍泉朗瞪圆了眼睛,手颤巍巍地抬起指向自己新的解剖学教授,语气陡然恐惧了起来:“你···你是······”
讲台上的年轻女人冷漠地看着被惊吓住的男孩,唇角提起一抹莫测的笑容。
之前看到安倍泉朗不顾形象傻傻地冲进去,夏川隽源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他绝望地捂住脸,根本没心情去看里面人的反应。而当他听见安倍泉朗的声音一如昨天一样戛然而止的时候,不禁放下手,却是一个哆嗦冲上脊椎。
女子斜倚在讲台边沿,正玩味地看着自己,冰蓝色的眸子里读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