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与愿违,就在宫野志保下了班去毛利事务所接到小甜然后去往蛋糕店的路上,工藤新一就打电话过来了。她看到工藤的电话,心里就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低头看了眼正在吃着棒棒糖的小甜,于是接起来,小声应答:“喂?”
“哎,宫野。”工藤有些愧疚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可能我…….”
“你临时有事是吗?”意料之中。宫野志保想着。毕竟这些天他忙坏了,都是自己接小甜回家的,之前工藤提出的接送似乎已经被一团事给耽误了。
不过这样也行,一直和他装作恩爱夫妻,自己也受不了。
“是…….新宿区这边出了个紧急案子,我得赶去处理。”工藤新一的声音透着一丝内疚。
“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我尽快。”工藤新一顿了一下,“不过应该不会太耽误时间,你们先去游乐园附近逛逛,顺便等我。”
毕竟小甜心意满满,他总不能因为工作而忽略。
“好,来之前给我个电话。”
“嗯。”
挂了电话后,宫野志保长长舒口气,和小甜简单地解释了原因,小甜似乎理解了又似乎没有理解,她皱了皱眉问:“新一爸爸有事不能来吗?”
“他会晚来一阵子。”宫野志保摸摸小甜的脑袋,“我们先去蛋糕店给新一爸爸做蛋糕好不好?然后再去游乐园等他。”
“那为什么不可以去新一爸爸工作的地方等他?”小甜看上去有些许郁闷,“小甜想新一爸爸了呢。”
“不可以哟,”宫野志保温和地和小甜说,“新一爸爸要工作,工作了有钱拿这样才可以给小甜买蛋糕吃哦。我们不可以打扰他。”
小甜嘟了嘟嘴,有些不甘心:“那好吧。我们先去做蛋糕吧。”
宫野志保牵紧小甜的小手,头微微低下,柔声问道:“小甜,给新一爸爸的生日礼物放在书包里了吗?”
小甜懵懵懂懂地吃着棒棒糖,眨巴着眼睛,点点头:“嗯,当然不能忘啦!”
初夏时节,街道上车水马龙,东京路边一排排樱花刚开败的樱树下,一个茶色短发的女人正牵着一个稚嫩的孩童慢慢地向蛋糕店的方向走过去。夕阳的光辉下,一大一小的身影被长长地拉在了地上,而在她们身后的街角,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的卡丁车,副驾驶上的黑衣男子沉默地捻灭了吸完的雪茄,一双淡漠的眼藏在金色的长发后闪烁着嗜血的光。
一个小时后,宫野志保带着小甜在蛋糕店里做着一个上面放着福尔摩斯小玩具的翻糖蛋糕,蛋糕的类型和雕花样式是小甜亲自挑选的。宫野志保将蛋糕胚从烤箱里拿出来,叠了两层蛋糕底,然后抹上了一层奶油,小甜则在一边堆砌着金色的巧克力,时不时还偷吃一块。
“小甜,你是不是饿了呀?”宫野志保一边抹奶油,一边看着塞了一块巧克力的小甜淡笑道。
“啊,志保妈妈…….”小甜拍拍手,面色赧然。
“刚刚不是才吃了糖吗?”宫野志保笑着叹气,“你把巧克力吃完了,蛋糕就不好看了哟。”
“那,我不吃了。”小甜挠挠头发。
“来。”宫野志保伸出双手让小甜到自己身前来,然后一把把她抱起,“妈妈带你做奶油雕花。”
小甜因为年幼对做蛋糕并不了解,为了给新一爸爸过一个开心的生日她才想到做蛋糕这个主意。而宫野志保曾经是灰原哀的时候专门研究过甜食,对做翻糖蛋糕还算是熟悉,所以她抓着小甜的手,仔仔细细地用定型器在已经做好的蛋糕底上做出一朵一朵的花。
其实宫野志保知道工藤新一是不喜欢这样的装饰物的,但是……她含笑着看向认认真真摆弄着定型器的小甜。小女孩嘛,当然是按照自己的品味去挑选啦。这个蛋糕除了蛋糕顶上的福尔摩斯玩偶,其他的都和大侦探的品味沾不到边儿。
于是她使坏地在蛋糕中心又多做了几朵大粉花。
“好了吗?”将福尔摩斯的玩偶摆好后,宫野志保低头问怀里的孩子,“喜欢吗小甜?”
“喜欢!”小甜开心地点头。“那我们可以走了吗?我等不及见新一爸爸了。”
“新一爸爸还没有结束工作。”宫野志保柔声说道,她将小甜放到了地上,然后转身将刚刚做好的蛋糕小心地放置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系上蝴蝶结。
“好啦,完成。”宫野志保看着自己和小甜共同完成的作品,心里有些温馨。
“志保妈妈,”小甜拉住宫野志保的衣角,“我们不能去找新一爸爸吗?”
“不可以哟。”宫野志保摇摇头,“新一爸爸结束了会打电话给我的,到时候我们再去。现在,我们先去找点吃的,你不是饿了吗?”
小甜点点头,牵着宫野志保的手往外面走,“走吧走吧,小甜想去对面的寿司店吃寿司。”
宫野志保哑然失笑,她一手提着蛋糕,一手牵着小甜,心里想着我可真是受不了这个一会就要吃吃吃的小鬼,可是奈何她把小甜当做女儿,只能由着她,不过也还是不忘提醒:“小甜,不要吃太多糖,小心长蛀牙。”
“不会的,小甜每天都有好好刷牙。”小甜笑眯眯地牵着志保妈妈的手在路上走着,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透过樱树撒下来的光,志保妈妈的脸在光影里格外令人安心,“不会长蛀牙的。”
“甜食吃太多了就会哦———”宫野志保揉揉小甜的头发。话音未落,电话铃便急促地响起。宫野志保看了看小甜,实在不想放开她的手,于是在停下脚步,将蛋糕放在路边一个邮箱上,腾出手来接了电话。
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工藤”,宫野志保不禁愣了愣。
“工藤?”宫野志保接通了电话,“你结束了吗?这么快?”
“不是,你现在带着小甜马上坐着唐泽警官的车到警视厅,”工藤新一的语气有些紧迫,“但是,不要表现出来是我让你这样做的。”
“什么?”宫野志保的大脑里有一根神经猛然绷紧了,牵着小甜的手倏地一抖,眼睛下意识往四周瞟了瞟。
“先不要问这么多,就正常在路上走,我已经和唐泽说了,他会从后面开车追上你们,”工藤新一的声音十分沉静,像是一针镇静剂一下子打到宫野志保的心里,“你就当作偶遇就行了,记得表现得自然点。”
宫野志保努力保持着一手牵着小甜一手听着电话的姿势不动,却在工藤新一让自己假装偶遇唐泽枫的那一刻起全身的神经就试图搜寻周围的令自己敏感的一切,可是没有任何异常。路上行人来往匆匆,面色如常,她不知道工藤新一为何突然这样做,是因为有人在跟踪自己吗?唐泽枫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他一直跟着自己和小甜?
如果是和组织有关,自己应该会察觉到组织成员的气息才对…….
工藤新一敏锐地察觉到话筒对面的女人明显地沉默了,过了几秒,他的声音从电话对面稳稳地传来:“没关系的,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在这里等你和小甜。”
他声音里的笃定和令人心安的厚重使宫野志保刚刚有些惊惧的心微微平定下来。她低低应了一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她又提起蛋糕,握紧小甜的手,即使自己的手心已经出汗了,可是她努力让自己的惊慌不着痕迹。她舒口气,低头问小甜:“小甜饿吗?”
“饿呢,”小甜点头,又扬起脸关切地问,“志保妈妈饿吗?从接我时候起都没吃东西。”
“马上就去吃寿司了呀。”宫野志保轻声道,余光不停地搜寻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的车辆。“吃了就不饿了。”
这时一辆巡逻警车从后面缓缓驶来,在宫野志保身边停下。副驾驶的车窗摇下,警帽
下唐泽枫笑脸盈盈,他轻快地打招呼:“工藤夫人,好巧啊,怎么去找工藤警官吗?”
“不,我要带小甜吃东西去呢。”宫野志保眨眨眼,她知道要伪装好,必须回答自己原来计划去的地方,“吃完再去找工……新一。”
“啊…….”驾驶座上传来一声宫野志保熟悉的声音,定睛了一看,原来是高木警官,他的头往副驾驶那里探了探,看到了宫野志保手上拎着的蛋糕,“对了,工藤警官今天是不是过生日来着?”
“是的。”宫野志保淡淡一笑。
“难怪工藤警官刚刚接到新宿区的盗窃案有些为难呢,原来是要和工藤夫人约会啊。”唐泽打趣道。
“我们正赶去警视厅和工藤警官汇合呢,要不我们载你们过去,然后接那个案子?”高木警官在车内使了个眼色,“你们见到了就可以直接去约会吃饭了。”
“好的,那麻烦你们了。”宫野志保颔首,低头对小甜说,“小甜,我们先不去吃寿司,先去找新一爸爸好吗?一会就能吃到好吃的。”
一听到要见新一爸爸,小甜的眼睛就亮起来了:“好!”
宫野志保一把把小甜抱起来,唐泽从副驾驶下来,给她开了后座的门,顺便接过她手里的蛋糕。宫野志保低声道谢后,带着小甜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后座。
半小时后,宫野志保站在警视厅内,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穿着警服的人一个个忙得鸡飞狗跳。每个人要么急匆匆翻看着重要文件从宫野志保面前小跑过去,要么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宫野志保牵着小甜,被眼前乱得一锅粥的情景搞得有点懵:这是出了什么很大的案子吗?
定了定神,她手里拿着蛋糕带着小甜往工藤新一的办公室走去,半路上和正在低头查看资料的佐藤警官差点撞了个满怀。
“小心。”宫野志保扶住了拐弯时因为看文件而差点撞上的佐藤美和子。
“啊,灰原同学?”佐藤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茶发女人,下意识脱口而出她曾经使用过的名字,“啊,不对,应该叫你工藤夫人了。”
“嗯,好久不见了。”宫野志保轻轻点头,“这段时间没看到你。”
“是的,我去大阪出差了大半个月。”佐藤警官明媚一笑,“顺便准备置办婚礼所以又请了两天假。”
“要和高木警官结婚了是吗?”宫野志保点点头若有所思,“恭喜了。”
“不过,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是哪个呀?”佐藤警官看到了被宫野志保牵着的小甜,“是不是你们领养的那个证人的女儿?”
“是。”宫野志保微微笑道,她低头对睁着大眼睛打量周遭的小甜说道,“小甜,快和阿姨问好。”
“阿姨,您好,我叫工藤甜子。”小甜收回四处乱窜的目光,扬起脸对眼前这个笑容明亮的短发阿姨说道,“阿姨,你好漂亮呀。”
“哈哈哈哈哈哈小嘴这么甜和抹了蜜似的。”佐藤美和子弯下腰,手摸了摸小甜的头。
宫野志保在此间隙,看到了佐藤美和子手上的文件一角,她突然怔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张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的照片:金色的流苏长发,嗜血的眼睛残忍空洞。在七年前组织重创之后这张脸甚至还时不时重回自己的噩梦当中,虽然现今宫野志保已经能平静地提及这个名字,可是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她的心还是紧了紧。
“工藤警官应该在办公室里等你们。”佐藤警官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方向,对宫野志保说,“他在和其他警官谈论过一阵子的警视厅宣传活动。上头领导有事儿找他。”
“他不是在办新宿区的案子吗?”宫野志保一愣。
“他已经交接好给唐泽他们了。”佐藤回答,“但最近因为警视厅一年一度的宣传日,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上头一定要让我们办个有新意的活动,所有工藤警官为了这个真的头疼死了…….”
说得也是,工藤新一才刚升职,这个时候他一定要展现出对警视厅所有事宜最大的热情和积极性才对。宫野志保压住心里的笑意想着————毕竟一个天天为日本民众上刀山下火海的刑警,还要操劳警视厅的宣传活动,真是有些可怜他。
“好,谢谢。”宫野志保低声回道,然后对小甜说,“和佐藤阿姨说再见。”
领着小甜向办公室走去的路上,宫野志保脑子里还盘旋着刚刚在佐藤手里看到的Gin的照片,一时间思绪纷飞,无数个问题从宫野志保心里抛出来:Gin那一天在仓库爆炸之时到底有没有死亡?如果死了,为什么没有找到尸身?如果没有死,他怎么逃出去的?服部平次前些天来访到底为了告诉工藤什么而来?是和Gin有关吗?为什么工藤会让自己这样来警视厅?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野志保越想越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Gin的照片的缘故,她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时隔多年,那个曾带给她无数梦魇的男人依然像秘一样,生死未知。可是她明白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于是努力冷静下来,牵着小甜继续往前走。
进了工藤新一的办公室,宫野志保便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氛围。她看到白马警视总监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偏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自己,工藤新一则坐在对面,不知为何视线触及到门口办有些揶揄地转过去。白马警视总监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宫野志保有些奇怪地看着两人,顿时觉得自己出现的时机不对,于是微微颔首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出去等。”
“啊,没事没事,工藤夫人你来的正好。”白马警视站起来,可掬的笑让宫野志保觉得过分亲切了,“正好我和工藤警视长谈论到最近一些公事,我也想和你聊聊。”
“白马警视!”工藤新一本来就因为刚刚的提议有点为难,看到白马警视总监一见到自己妻子眼睛就亮起来了,大呼不妙,“我夫人应该是不感兴趣的。”
“什么?”宫野志保深深皱了下眉头。
“来来来,工藤夫人你坐。”白马警视双手向沙发上一摊,邀请站在门口的一大一小进来。“啊,这就是工藤你前些天领养的女儿吧,多大了呀?”
小甜牵着宫野志保的手不放开,眨着眼睛说道:“我五岁了。”
宫野志保觉得白马警视的眼神不同寻常,又如此热情,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她看着白马热切希望自己坐下的眼神,有些迟疑地走进来。余光中,工藤新一正一脸黑线地捂住脸。
“新一爸爸!”看到工藤新一,小甜便整个人扑上去。“爸爸,你什么时候结束工作呀?”
“快了快了。”见到女儿,工藤新一的脸上好像开了花, 他一脸灿烂地揉揉小甜的脸,然后转头一脸正色地看着坐在到了自己旁边的宫野志保,“宫……志保,白马警视总监有些事要和你商讨商讨。”
“………”宫野志保一言不发地盯着身边自己的丈夫。
“咳咳咳。”白马警视又咳了两声,试图把对面沉默对视的两人的神思给拉回来,看见宫野志保终于偏头看向自己,于是有些迟疑地开口,“工藤夫人,是这样的,我呢刚刚和工藤警官商量了一下,最近警视厅在做关于警民之情的宣传活动,所以想请你和工藤警官一起拍一些宣传照,到时候活动会派上用场。”
“为什么找我?”宫野志保怔住了,她对拍照一向不感兴趣,特别是和工藤新一拍,“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教师,没明星那么有宣传效果。”
“就是普通的教师才是民的体现嘛。工藤夫人以前又是一个科学家,“工藤志保”这个名字比明星效应强多了。”白马警视满脸笑容地说道,“我也通知了白鸟警部和他的夫人,那天给你们两对警民夫妇拍照,就在警视厅楼下。你放心,其实就有点像艺术照,照出来很美,我们也负责后期修图,你们喜欢也可以自留的。”
“啊?”宫野志保没想到是这个事让白马放低姿态来请求,她看了看身边有点尴尬的工藤新一,“我先生他…….”
“他说让我来和你商量,你同意了就行。”白马警视诚恳地说道,“工藤夫人你觉得呢?”
“我…….”宫野志保有些为难,她其实并不想去。“这样的照片我不太会拍…….”
要知道她和工藤连结婚照都没有拍过,只是一场简单的婚礼就是唯一的婚事了。一想到要和身边这个身份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同框合影,宫野志保便有些紧绷。但是这件事眼前这位警视厅的最大领导并不知道,还大大咧咧地说:“没事的,警视厅的宣传部门已经联系了一家写真馆,会提供给白鸟夫人和你白色礼服,因为要拍出警民情侣的感觉。”
白马语毕,想想有什么不对,又接了一句:“就当拍婚纱照呗,你们又不是没拍过婚纱照是吧?”
宫野志保似乎被什么戳中了,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她有点难堪地微低下头,想掩饰自己开始发白的面色。工藤新一犹豫了一秒钟说道:“我夫人她不太适应镜头。所以这个提议……”
“那你们婚纱照怎么拍的?”白马歪了歪头表示质疑,“别告诉我你们还没拍过婚纱照。”
气氛瞬间在这时有些诡异地凝结了。宫野志保的嘴角流出一丝苦笑,因为白马直接地道出了事实。婚纱照…….她的确见过工藤新一的婚纱照,还曾经夜夜地看着它悬挂在自己床前————只不过那是工藤和毛利的婚纱照罢了。
婚纱照,那应该是相爱的人才可以拍的。她和工藤这样怪异的婚姻关系,拍这样的照片不是太荒唐了吗?
“…….你们…….”白马看着对面压根不愿看对方的工藤夫妇,不可思议道,“你们不会真的没拍婚纱照吧。”
“不是不是,”宫野志保梳理好心情,赶紧抬头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只是有些镜头恐惧,所以我先生他只是担心我而已。”
为了阻止白马警视继续抛出下一个问题,她又偏头对工藤新一说,眼睛却向下瞥着在工藤新一怀里打瞌睡的小甜:“我可以去,时间你们定吧,我到时候会提前向学校请假。”
“宫野…….”工藤新一微微皱眉,轻声说道,“不用勉强。”
“没事。就这么说了吧。”宫野志保淡淡一笑,又对面前欲言又止的白马说道,“抱歉,我去一趟卫生间。”说罢便不等两人回应,低着头努力忽略着眼角的酸涩,拿起包出门了。
于是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死寂一般的沉默。
白马看着宫野志保匆匆离去时用力带上的门还微微晃动,愣了半晌,先是瞥了一眼工藤新一桌上放着的手工蛋糕,又看向坐在沙发上抱着小甜的工藤新一,想着刚刚提到婚纱照宫野志保有些失态的面容和刚刚工藤新一低声说出口的“宫野”,便大概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结婚两年,还以姓氏称呼彼此吗?白鸟回忆起两年前东京塔上发生的事,心头猛然震动了一下。
他想到自那件事情之后,自己的儿子白马探飞回英国,两年都不曾回日本,心里便有些难过。曾经打电话给他他只是回了一句“我需要找到我的高中同学”后就没了音讯。
东京塔之战,似乎受到影响的不止是眼前的工藤新一。而白马比较庆幸的是,并没有失去最珍贵的家人。
“工藤警官,”白马最先开了口,眼前的这一切他似乎已经了解了是什么个情况,“你知道婚纱照对一个女人的意义吗?”
工藤新一茫然地抬头,窗户外面黄昏渐至,夕阳的余晖从外面打进来,照在了白马警视总监有些沧桑的脸上。
“我的妻子前些年在伦敦病逝的那一天,临死前手里还攥着我和她的婚纱照。”白马平静地说,“我们年轻的时候在伦敦一家老照相馆照的,她拿到照片的时候特别开心,说这是我们幸福生活开始的标志。”
工藤新一暖色的瞳孔震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如常,他低头苦笑:“也许吧。”
恍恍惚惚,工藤新一的耳边响起小甜第一天来家里坐在房间里对自己天真的说:“什么时候把和志保阿姨的照片挂起来呢?现在和新一爸爸在一起的可是志保阿姨。”
“工藤警官,如果有些事让你不幸福,就不要做。但是让你幸福的东西,你就要用自己的付出去交换,那幸福才会长久。”白马意味深长地说,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蛋糕上,“你虽然比我年轻,但是懂得的绝对不比我少。我想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工藤新一搂着小甜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他无法否认自己和宫野志保目前这样死死绑在一起的婚姻并不如想象中的快乐。两年前恨的种子在他心里埋下,如若没有与宫野的婚姻,这颗种子无疑会成为一颗瘤让他生不如死。
现今他因与宫野志保不明不白的关系而苦恼,他恨她夺走了自己的挚爱,所以断绝了她的幸福,然而这两年来他却忍不住地拼命地暗中保护她却从不愿让她知道,同时她的一言一行好像慢慢渗透到自己的生活中,她抱着小甜温柔微笑的样子,她每天用当年被硫酸伤到的手为自己烹饪的样子,她平静地面对小岛言息与死亡一肩之隔的样子,清清楚楚地印到他的心底,与那颗恨的种子一起,散发着清香,甚至那恨埋藏的地方,好像都抽出了点点绿色,治愈了他不被外人看见的哀伤。
恨是不幸福的,可是那宫野志保无意间的治愈,却让他的胸口重新散发光热。
此时此刻,他能够毫不迟疑地说这段婚姻是不幸福的吗?
这个答案,他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