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灰原!开门!”
就在新一和小兰成功告白的当天深夜十二点,米花町二丁目22号。敲门声笃笃响起,其中夹杂着工藤新一的咒骂。“TMD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敲门声持续了五分钟,而那扇门后面没有任何动静,更别说有人来开门了。工藤新一愈发觉得气恼,“灰原哀,你给我听着,你最好马上给我出来,否则你不会猜到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扫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零四分了。这么静默的凌晨,一般人理应在床上熟睡,但是大侦探知道,那个总是神神秘秘的怪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安心睡觉。
认识她三年来,他从未见过在白天精神抖擞的她,其实心里也明白:精通生化的灰原夜夜都在研究APTX4869的解毒方案。
工藤新一烦躁地拽松了衬衣上的领带,抓了抓自己的短发。他下定决心,压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确定语气恢复镇静后,才靠近门缝慢慢说:“也许,现在我把兰叫过来一起劝你比较有效······”
还是没动静。
“现在是零点零四分,在零点十分前,门如果不开的话,那么你会听到门外我对兰的解释,哦,当然了,解释的内容是关于柯南,关于灰原哀,或者是关于我们的联系?”
带着威胁意味的话一出,门后终于有了声响。“咯嚓---------”一声后,白天帮自己解了围的茶发女人毫无表情地出现在工藤新一的视线里。
她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好像是刚刚睡醒便出来开门。女人孤傲地斜睨了一眼工藤新一乱糟糟的打扮,脸上挑起莫测的淡笑,而冰蓝的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很有用的威胁。”一字一句从女人的齿缝里砸出来,混着些许嘲讽。“你心里很骄傲吧?”
“一点点而已。”工藤新一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不让我进去吗?”
深夜里男人独自拜访单身女人的住所当然不在情理之中,可是女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或是说压根懒得去计较。她颔首,侧身让登门者进屋。
一踏进屋,一股馨香温暖的气流迎面扑来。博士离世后,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灰原对待这座房子的认真。玄关处有用玻璃花瓶盛放的百合,鞋柜上整齐地摆着一大一小的两双拖鞋,整个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所有物什被搁置得井井有条一丝不紊。
工藤新一脱了鞋,小心地放在鞋柜的两双鞋旁。看着灰原没有多余的话就直接走进厨房烧茶水,于是便自己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敬重地看一眼摆在柜子上的博士的照片,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盛着一半水的瓷杯,闻了闻。
虽然用水来掩盖,可是一股极浅的苦味贴着杯子内侧冲上来。
这家伙,又是整夜整夜睡不着,喝咖啡来解闷了吧?
一年前博士因急性心肌梗死离世,过后的一个半月里,灰原依旧不改冰霜一样的脸,即使是在葬礼上作为“至亲”出席也不曾落过泪,而当时还是柯南的新一却从小女孩日益消瘦的面颊上察觉到了什么。
在某一天深夜里,他悄悄从侦探事务所溜出来,踏着月光赶往米花町。推开博士家虚掩着的大门,他才看到茶发女孩正喝着苦咖啡,边喝边对着柜子上的照片流泪。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子满目忧伤的样子。
“灰原。”柯南走进去,低声叫了女孩的名字。女孩如梦初醒般看到了走进门的眼镜男生,眼波迷离不清。
“工藤?你怎么来了?”灰原哀一抬眼,又是一串泪珠滚下来,簌簌地砸在柯南的心上。
“别喝了,不要告诉我这一个多月来你都没有睡过觉。”柯南拿下哀手里的咖啡杯,神情隐忍着怜惜。
“不行,我要在这里守着博士,不能睡。”哀指了指柜子上的照片。然后又想起了什么,眉尖悲伤地蹙起,双手轻轻捂住脸颊。
“你闹什么?!还嫌不够乱吗?”江户川柯南感到一团怒火冲上脑门,看着在夜里颓废下去的女孩又什么都发泄不出来。
茶发女孩没了声息,她只是蒙着脸,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听到柯南略带恼怒的话,哀微微摇摇脑袋。
“我在这里陪你。”蓦然,江户川柯南伸手拥住了流着泪的小女生,手掌扣着茶色头发将灰原哀的脸颊压进自己的怀抱,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外表坚强冷硬灰原哀肩胛骨居然这么薄,隐隐地竟硌得他手臂生疼。“睡吧。我在这里呢。”
柯南压根就没料想过灰原哀能睡着,拥抱她只是为了缓解她内心的悲伤,他了解这个嘴硬的女孩。所以等到不一会他发现怀里的人浅浅入眠的时候,江户川柯南的嘴夸张地张开了一分钟有余。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度过一夜。
厨房的方向传来茶叶的芳香,接着是女子轻柔的脚步声。工藤新一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赶紧放下瓷杯,表情不动声色。
“喝吧,我只给你这盏茶的时间来解释为什么夜里来隔壁扰民,不怕我报警吗?”宫野志保把刚烧开的茶水放在新一面前,然后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仿佛是对来者的不满,神色始终是冷淡的,此刻又提前下了逐客令。
“你要走?”新一轻声喃喃。语气都不确定是不是询问。
宫野志保淡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很快又恢复正常。
“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宫野志保干脆利落地承认,“是的,一个星期前我接到了北海道大学的聘书。我要去那里做生命科学院的教授,本来是打算到了北海道再告诉你的·······”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瞒我?!要不是园子父亲是北海道大学的名誉董事长,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宫野志保的解释很快被打断,新一语调不自觉上扬,表达自己对对方擅自行为的不解。
“是铃木告诉你的?”宫野志保恍然,“我还以为她对她父亲投资的学校不感兴趣呢。”
“是啊,园子她的确对北海道大学不太感兴趣。”工藤新一压抑着语气里的激动,“可是有一个奇怪的女人拿了一封哈佛大学十位资深教授的联名推荐信直接找到校长室去,换谁谁都会感兴趣吧?刚刚她在KTV里还开玩笑让我查查······”
宫野志保沉默了,她一向不喜欢那种人群嘈杂的招聘会场面,于是干脆通知了五年前自己在哈佛读博时的导师们,挑了一条捷径进入这所日本历史上七大帝国大学之一的高校。
而因为准备太过匆促,她根本就没有留意那里是否存在和这里有联系的人,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铃木财阀是这所大学最大的股东。所以才导致了铃木园子向工藤新一透露了自己行踪的最终结果。
嚼舌妇。宫野志保冷冷在心里骂道。
“我知道是你,世界上没有哪个人会做出这种举动,只有你。”工藤新一声音低了下去,情绪渐渐沉静,“为什么要逃避?组织没有了,Gin也死了,为什么你还在害怕?”
宫野志保没有回应,她悄悄垂下眼帘,不让对方看清自己眼波中流转变幻的数种情愫。
不,我不是在害怕过去害怕着的东西,我······
“我在这里保护你呢,你到底在恐惧什么?”工藤新一温柔地问道,这样温和的疑问在宫野志保耳里却带了咄咄逼人的感觉。她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我只是在害怕······
“嗯?”一看到女人的唇有细微的挪动,工藤新就一下意识坐近了一点,侧耳,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
宫野志保看着那张清俊的脸颊逼近,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句不太时宜的话:
“好饿啊,你知道这个时候东京哪里还有夜宵卖吗?”
呃?
工藤新一瞬间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