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有人接近这里,李莫愁心知再不走局势就会更加不利,但他们既然连老顽童都能抓来,想必有不凡手段。她心中头一回如此忐忑。她往日单枪匹马与人打群架,无不是将对手的武功摸清了才动的手,还没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被困住的。
李莫愁拔出长剑,朝那渔网上割去,怎料切下去却没断,想来是绞了铁丝之类的金属丝线。她旋身后退,两边的人却彼此有配合,另一张网转眼就朝着她的来处网过来,李莫愁只得再退。小龙女那边也遇到同种情况,两人一同后退,脊背靠在了一起。
小龙女低声道:“这等关键时刻,师姐仍有空想陆展元?你方才是骗我么?”
李莫愁反手将长剑交到她手中,冷笑一声,道:“我骗你作甚?我的毒好了,内伤还在。谁料想它那时发作?你拿着剑。”
“你怎么办?”
李莫愁道:“不妨事。我们打开一个缺口就冲出去。”
小龙女点点头,心中已有计较。出手专攻人下盘,又靠轻功在两群人中小步穿行。渔网配合虽好,但终究是四个人远没有一个人思如闪电,又人人都恐她来削脚踝,前排人怯战,自然阵型受影响。
李莫愁那边亦是如此。她一出手便是那刚猛的“九阳神爪”,迎着渔网便上,扯住亦不放松,又自持轻功了得每在他们合围之时逃脱,间或绕一圈去攻击持网人。那持网众人也并非谷中最强,渐渐受她所制,自乱阵脚。被李莫愁地蹚腿扫倒,一把扯住渔网边缘,又急速接近另一人,双手一拉一收,喝到:“撒手!”
她两手被占,飞起一脚踢人下腹,迎面那人连忙举手来挡。岂料她左脚乃是虚招,右脚才是实打实的,一脚抽在那绿衣弟子耳边,直接将他踢晕了过去。
她低低唤了声“龙儿”,小龙女应了一声。李莫愁将渔网往余下那两伙人追来的方向掷过去,有两人躲闪不及,被渔网网住,但因步调一致,倒还能继续追赶。
李莫愁笑骂道:“阴魂不散。”
小龙女忽然警觉,急跨一步拦在李莫愁身前,横剑接下一柄金刀。
她这一招虽匆忙,但已用了全力,毫无花巧的与人硬碰硬。古墓派的武功向来讲究轻灵精巧,硬碰硬实非所长。李莫愁闪开金刀,一脚飞起来,便往来人会阴处踢去。
江湖上高手过招,使这一招多半不为人所齿,不过她的三无三不手早已突破各种禁忌,周身软档无所不打,踢人下阴也算不得什么。
来人只好退后一步。李莫愁双臂环在小龙女腰上,借力再踢,又将人逼退一步。
但是耽搁了这一下,四周的渔网阵又布了起来。
火把渐多,渔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前面一蓝衣人手握金刀,寒着脸道:“莫姑娘到底是何来意?为何半夜三更要带我新婚妻子离开?”
李莫愁道:“我若没有记错,你二人还未成婚吧?”
公孙止道:“虽未成婚,婚约仍在。岂可戏言?李妹,我信你为人,才先行将杨过那小子放走,你却立刻出尔反尔。我待你不薄,你怎可如此利用我对你的真心?”
他几乎声泪俱下,李莫愁若非亲眼看见他暗算杨过与自己女儿,只怕当场便要信他谎言,更莫说她身后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她捏住小龙女的手,不由得越捏越紧,直怕她受了这阴险小人的蛊惑。
小龙女轻轻挣了一下,李莫愁才受惊似地松开。小龙女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公孙先生,多谢你救命之恩。但我是不能与你成亲了。”
公孙止不知是气是怒,颤声道:“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小龙女低头叹道:“你待我一直很好。”
公孙止急急问道:“那又是为甚?我是真心诚意,想与你缔百年良缘。难道你是听了什么传言,说我的坏话,故而对我怀疑,而不肯嫁我么?”
小龙女又不言语,公孙止说得没错,若非李莫愁亲口说他不好,她决不会改变主意,更不会趁夜跟着李莫愁离开。
公孙止见她不言语,只怕是女儿先前一番话已传到小龙女耳中。可眼下大小美人若不舍一个,只怕两个都没了。当下便道:“我对莫姑娘实在没别的心思,你二人不知听谁胡说,将我想成了什么样子?我岂会对你们二位有坏心?李妹,我救莫姑娘回来,只是见她身中奇毒,我若是不帮她,谁来帮她呢?我瞧你喜欢和她在一处,便多留她与你做伴。你若担心我不能对你一心一意,我送她出谷就是了。”
小龙女摇摇头,“你对我千依百顺,殷勤周至,唯恐博不了我的欢心。只我没法子一心一意地对你,于你总是不公。”
“我不在乎你是否对我一心一意,你安安心心与我过日子,我便满足了。”
小龙女似乎觉得不可置信,瞧了一眼李莫愁,又瞧了一眼公孙止,问道:“这么说来,公孙先生其实对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并无兴趣。你有兴趣的,不过我这空空一副皮囊么?”
李莫愁冷笑一声,心道你终究明白公孙止不是什么好人,还不算太傻。
公孙止双眉缓缓竖起,沉声道:“我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容许人折辱。你既答应了与我成亲,便得成亲。来人!”
李莫愁好整以暇地说道:“慢着。”
她声音不大,却以内力远远送出去,叫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公孙止道:“莫姑娘,我不知你是何来头。可你今日若不解释清楚,你就那也别想去。”
李莫愁问道:“解释什么?解释我为何带她出去,还是解释我如何得知你对我有所企图?”
“我自认待你不薄,为何你要将我一番好意曲解至此。还累得我新婚妻子误会?你是不是被那姓杨的小子收买,一道来寻我的晦气?!”
李莫愁笑道:“我可不是道听途说,这可是萼儿亲口告诉我的。她很苦恼,同我讲‘我实在不明白我爹爹的心思,我那新妈妈貌若谪仙,难道不值得待她一心一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