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路璐被闹钟闹起床,闭着眼把头发挽起来,眯着眼去卫生间洗漱。
脸被凉水一泼,她总算醒了过来,有了精神。
挤牙膏,刷牙;拿洗面奶,洗脸;打开窗,通气;扭扭腰,活筋骨;煮麦片,吃早餐;穿衣服,出门;挤公交,去瑞风。
生活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存在而失去它该有的秩序。
伤心过后,一切依是有条不紊。
凌嘉上班时间是九点,她到公司那会儿,路璐等人已经开始忙了一个钟头了。
墙画这东西,尽量要赶在白天,从自然光线底下画效果最好,若在晚上,受灯光的影响,调的颜色会不准,这是路璐他们为何要早早赶来做工的原因之一。
凌嘉的助理小周见她来了,起身跟她打招呼,凌嘉微笑点头示意。小周性别男,是个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他多少有点暗恋凌嘉,不过也只局限在暗恋的层面上,不敢挑破,一是他知道凌嘉的男友向云天有多雄壮,若单挑,瘦弱的他一定干不过人家;二是他知道凌嘉对他没感觉,若单方挑破了窗户纸,惹得凌嘉不高兴,依着凌嘉的性子,非得罢免他不可。
喜欢归喜欢,工作可不能丢,小周很理性。
凌嘉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正拿着画笔往墙上绘图的路璐的侧影,她那双桃花眼被刘海微微挡住了一些,高挺的鼻梁传达着骄傲,翘起的唇角暗述着倔强,一袭长发恣意飘散,合体的牛仔裤包裹着一双修长的腿,凌嘉突然客观地发现,路璐的侧面比正面好看,路璐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顺眼。
可惜,这个顺眼的感觉没能让她维持多久。
路璐画图画的很专注,根本没听到更没看到凌嘉进来,凌嘉想到昨天的种种,更是懒得跟她打招呼,自动把她当透明人,脱下外套挂到衣架,走到自己的转椅上坐下,开机,准备工作,抬头看一看墙上那团东西,不禁点头称赞,虽说路璐是刚开始画没多久,但大形已经基本出来了,看着她熟练的不断转换大中小号笔,凌嘉彻底消除了对路璐绘画水平的疑虑。
凌嘉这个总编不是虚设的,否则当年蒋建国也不会费尽心思去挖墙脚,蒋建国之所以会用尽心机的挖她过来,一来是看准了她的能力,二来是认准了她的背景,自古以来,有人脉就等于有门路,有门路就等于有财富,凌父凌母人缘好,人脉广,这些资源凌嘉兄妹自然都会移接过来,蒋建国从来都是走一步看十步,很是老谋深算,他怎么能放掉凌嘉这块肥肉?
凌嘉的职业要求她对各行各业必须都有基本了解,她对艺术自然也不会陌生,再说公司里也有专门做平面排版和摄影插画的员工,这些员工可都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随便拿一个出来资历都不浅,无形中更是加深了她对艺术的了解。
但一码归一码,工作归工作,昨天路璐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些一一应验的咒语,凌嘉可没忘,熟知凌嘉的人都知道,她是个有仇必报的笑面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路璐把大形勾好后,放下调色盘,往后退两步,想从远处看看整体效果如何,也许是退的步子太大,竟一下退到凌嘉坐的转椅上,转椅的轱辘被路璐的冲力一推,乖乖的带着凌嘉往西跑去。
凌嘉此刻正在思考问题,几乎把全身重量都托付给了转椅,转椅一动,她先是一惊,等反应过来想刹车的时候,已经晚了,转椅带着她直冲到西墙,“砰”的一声,转椅的扶手和她的头同时撞到墙上,停下了。
而此时路璐由于后退的惯性,直着身子往后倒去,她赶紧伸手去拉桌子,想借桌子稳住身子,谁知道桌面太滑,她手上由于画画多少又沾了些水,摩擦力不够,身体不稳,一个后退趔趄之后,敏捷的路璐左手一把抓住了转椅扶手,接着一转身,整个人都跪趴到凌嘉身上,好巧不巧的,她的右手正抓在凌嘉左胸上,而她的脸,则正贴在凌嘉的两腿之间,那种羞人的部位一下迎来路璐的脸,凌嘉霎时发根直竖。
路璐本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画画,凌嘉也本是精神高度集中的思考,两人都被这突入其来的状况弄晕了头脑,一时半刻都没能回神,可人要倒霉了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缝,就在这一时刻,助理小周敲门而入,他看到这么刺激的镜头一下傻了眼。
幸好凌嘉不是吃素的,她及时反应过来,先是做出一个小动作,报复一般地把尖尖的高跟鞋一下踩到路璐的脚面上,还使劲转一转,又做出万分痛苦状,冲小周招手:“小周,快过来帮着我把路璐扶起来,她从折叠梯上摔下来了,正砸在我身上。”
主子发话了,随从得紧跟,小周急忙丢下文件,先跑过来扶起路璐,路璐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用力抽出脚,顾不得疼,赶紧配合着凌嘉演戏,噘着小嘴揉着腰甩着脚装模作样:“哎哟妈呀!可摔死我了!”
小周见此情景,哪还会有其他想法?看看那折叠梯那么高,反倒开始心疼路璐,这么漂亮的姑娘可别摔出什么好歹来!
凌嘉本来有一肚子气,可现在见到路璐那副德性,不知怎的气就没了,想哭又想笑,守着小周又不能把表情写在脸上,只能先故作姿态慰问路璐两句,然后问小周有什么事,小周把文件交给她让她签字,凌嘉签好后小周走人,临走还嘱咐路璐以后爬梯子要小心些,弄的路璐好不感动。
此时此刻,凌嘉总算搞明白一个问题:她自打碰到路璐以后就没有过一件好事!
不是被诅咒就是被非礼,让谁谁能受得了?
终于,凌嘉第四次发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