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灯光开始一道道的闪烁,赤橙黄绿青蓝紫交织在一起,让人辨不清颜色。
休息室很大,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只有十几个,四个年纪大些的男人在搓麻将,每人身边都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另外三两个年轻的男女在玩牌,还有两人个在叼着雪茄闲聊。
路璐大闹会所,几乎在一时之间出了名,他们见了路璐后嘴角都不由的嘲弄一般抖了一抖,路璐装作没看到,凌嘉却在暗地里握紧了拳,处于人世,要忍的何止是路璐一个?自己不是也得去忍?
路璐冲凌嘉笑一笑,让她不用计较,凌嘉的眼眶热了起来,路璐为了她已经做的够好了,她鼻子一酸,对路璐说:“别道歉了,没这个必要。”
路璐摇头:“还是道歉吧,都来了呢,我没关系的,嗯?”
凌嘉只觉得心酸。
“凌嘉,《海上钢琴师》你看过么?”路璐岔开了话题。
“看过,怎么?”
“你最喜欢的影片是《乱世佳人》,我还从没告诉过你,我最喜欢的影片是《海上钢琴师》”,路璐拉着凌嘉坐下来,柔声道:“1900生于船长于船,又死于船,很多人不明白他最后的选择,因为那些人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没有真正融入到1900的内心,1900的世界里,只有大海和音乐,还有那条大船,他偷偷溜进餐厅里弹琴,船长说他这违反常规,他却回了一句‘Fuck the regulations’,他在临终前说的那段话,我几乎能倒着背下来。他是骄傲的为艺术而生,又是骄傲的为艺术而死,他永远是个成熟的又长不大的孩子。上学的时候,有多少个日夜我都视1900为榜样,直到现在他在我心里还是一个极为干净的存在。如果我是他,我的选择也会跟他一样,随着船一起归入大海,任别人去笑骂我很幼稚,可惜我不是他,我不是天才,也不能抛下我喜欢的姑娘,相反的,我很世俗,我希望自己能挣更多的钱,能拥有更好的生活,所以如果我真的是他,我极有可能会走下船来,去填满心角的那一块空地,1900对我而言,也就只能成了传说,凌嘉,我有自己的船,但我更想牵你的手,懂么?”
“懂,一直都懂。”凌嘉的眼睛有些朦胧,路璐能为她放弃自己的船,那条船却支撑着路璐的整个世界,没有了船的路璐,还是路璐吗?凌嘉紧抓着她的手,说:“下船,只这一次。以后你要继续在你的船上行驶,我陪你,嗯?”
“嗯。”路璐温和地笑,她四处打量,看到玩牌的那几个人,一出手就是成打儿的老人头,一下瞪大了眼,她小声问凌嘉:“他们是在赌钱吗?”
“嗯,是。”
“妈呀!真是有钱烧的!”路璐又问:“他们身边那几个女孩……是特殊服务的吧?”
“是,”吕楠凑上来,说:“不管酒店还是会所,特殊服务总是少不了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路璐咋舌,她发誓,如此光明正大的特殊服务,她真的第一次见到,再一想这里是私人会所,也就不再那么惊讶了,她问吕楠:“你以前享受过特殊服务吧?”
“滚你的,少什么都提到老娘身上!”吕楠瞄一眼桑榆,见她没什么其他表情,松了口气。
谁知吕楠刚松完了气,桑榆又淡淡的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急什么?”
吕楠一口气又堵到了嗓子眼,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不能把人家往好里想!
吕楠正想为自己辩白,黄蔚然进来了。
黄蔚然看到路璐和桑榆,先是一愣,接着装没看到,只对着凌嘉吕楠淡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里人多,不好说话,凌嘉带着黄蔚然去了阳台边的无人角落。
路璐见到黄蔚然还是一副高昂头颅的大公鸡德行,一下心里又来了气,可该忍的总要去忍,她忍了下来。
桑榆也见不惯黄蔚然的表情,她忍一忍,拉着路璐,上前说道:“蔚然姐,我刚刚冲动打了你,如果你真的心有不甘,就只找我一个人来算账,不要去牵扯其他人,好吗?刚刚的事,是我们不对,对不起,请你别跟我们计较,好么?”
极少道歉的路璐对道歉着实没什么经验,事前也忘了问问凌嘉该怎么去开口道歉,这会儿她见桑榆说完了,也赶快硬着头皮说:“是我们不对,我们错了,我们给你道歉。”
吕楠想抽路璐一鞭子,这哪里是道歉的样子!
黄蔚然见桑榆道歉很诚恳,心里刚刚好受一点,却不想一下又撞上了路璐这个闷炮,她对路璐冷笑一声,说:“我可担待不起你们的道歉。”
凌嘉急忙上前,说:“蔚然,别跟她们计较了,她们也不好受,刚才就穿了那么点衣服出去,也没带钱,在外边都冻成冰棍了,我和吕楠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正窝在山脚底下抱着打哆嗦,老天已经帮你惩罚过她们了,你看……”
吕楠见凌嘉胡扯,她也跟着胡扯道:“是啊,蔚然,今天零下七八度,你看她们穿的这一点,上下通风,前后冻了四五个小时,不管在精神上还是在肉体上都受到惩罚了,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就这样算了吧,咱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嗯?”
凌嘉捏捏路璐的手,让她表现的诚恳点,路璐不想让凌嘉难做,她只能把自己的自尊彻底抛到一边,把脖子一挺,说:“黄姐,秦浩常叫你黄姐,我也跟着他叫你一声黄姐吧。这世道,不管再怎么难混也总能混的上一口饭吃,但做人的尊严一旦失去,是无论怎么混也混不回来的。你一定不知道,以前我们工作室的每个人都是很感激你的,就连梅馨一提到你都忍不住的感激连连,萍水相逢的人能给我们无偿的介绍客户,这对我们来说是种恩赐,吃水不忘打井人,我们一直对你报以感恩。直到秦浩出事,他和梅馨差点分手,我才对你真正有成见起来。今天出这事,我也没想到,本来想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惜我没能忍住,甚至给凌嘉吕楠也带来了麻烦,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触怒你的是我,不是桑榆,你要真觉得心里不痛快的话,就踹我两脚吧,别因为我就跟凌嘉吕楠闹僵,要报复的话,就找我一个人报复,别连累秦浩和梅馨,他们是无辜的,也别连累桑榆或者她的父母,桑榆身子骨弱,经不起报复。我就站在这儿,随你怎样,绝不还手。”
吕楠大翻白眼,这么有担当的一番话你刚才怎么不说?害得老娘在浑水里都趟一圈了,你才大义凛然的说出来,混蛋!
凌嘉有点泛酸,路璐不管何时都会替桑榆遮风挡雨,真是混账啊!
秦浩与今天发生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路璐吃准了黄蔚然对秦浩还有点感情,她很不厚道的把八竿子打不着的秦浩搬了出来,直让黄蔚然心底的神经动了好几动,对秦浩,黄蔚然尽管一直是拿他当小白脸来看的,可毕竟还是有一点点爱意的,尽管她现在已经多多少少的放下了,可她毕竟也是动过心的啊。
黄蔚然对路璐那番话倒是有了些欣赏,她从路璐的话里也听了出来,凌嘉和吕楠一定是对路璐说了什么威逼利诱之词才逼得她不得不来道歉的,她瞄向凌嘉,又瞄向吕楠,总是弄不太清楚,若凌嘉吕楠真的爱极了路璐和桑榆,又何必非让她们来道歉不可?路璐和桑榆是你们喜欢的东西,当初我没拿秦浩怎么样,如今又能拿她们怎么样?你们跟我认识了这么多年,我是那种十恶不赦不择手段的去报复的别人的人吗?尽管黄蔚然明白,凌嘉吕楠让路璐桑榆来道歉是为了给自己台阶下,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她这个朋友的重视,可心里却总觉得有点凉嗖嗖的。
黄蔚然并不急着说话,她双手环胸望向窗外,又开始琢磨,凌嘉和吕楠不想跟自己闹僵,否则对她们的工作会很不利,对这么多年的情份更不利,所以她们才会逼着让路桑二人来道歉,还是多多少少的都存有一些私心的吧?整天光高喊着爱来爱去有用么?情人出了事,对方却不能替她一肩挑起,这还叫爱?真正的爱就能为对方担当一切,即使得罪一个朋友又算什么?在这点上,凌嘉吕楠这俩朋友甚至还没那个路璐有担当,至少那个路璐像秦浩一样,都属驴的,他们都不怕得罪我,为了恋人或朋友都能把自己给豁出去,哪怕把前途给搭上也在所不惜。黄蔚然在心底大叹,真是鱼找鱼,驴找驴啊,凌嘉和吕楠你们这两个老友啊,不管怎么咋呼爱啊爱的,你们做事始终都跟我一样,无论何时都是先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悲的路璐和桑榆,你们的情人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爱你们,你们竟然还不知情,还是太嫩了些,我倒看看你们这两对,到底能走多远!
黄蔚然整天混官场,当然不会是傻瓜,她善于通过别人的言行来琢磨别人的心思,但她忽略了凌嘉和吕楠有多在意路璐和桑榆,路璐和桑榆来向她道歉,就等于凌嘉和吕楠在向她弯腰,凌嘉吕楠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她们瞪着黄蔚然的不屑表情,心里凉透了大半截,凌嘉觉得她和黄蔚然以后面上能过得去就算了,也不用再交什么心了,吕楠则生起气来,她甚至当场就想踹黄蔚然两脚。
凌嘉吕楠突然都理解透了路璐发横时的情绪,劝别人容易劝自己难,事啊,落不到自己头上风凉话都会说的头头是道,真落自己头上了说不定自己会比当事人还冲动,想到这儿,凌嘉为路璐心疼的要命,吕楠也为桑榆心疼的要命,但冲动是魔鬼,她们颇有默契一边皮笑肉不笑,一边等待黄蔚然开口说话。
黄蔚然却没太注意凌嘉和吕楠的表情,她耸了耸肩,别有深意的看凌嘉和吕楠一眼,又对路璐和桑榆说:“算了,我当初没把秦浩怎样,今天就不会把你们怎样,就当成是一场闹剧吧。”
黄蔚然这话的意思当然就是在提醒凌嘉和吕楠,我当初没把秦浩怎样,是因为有你们在一边劝,我今天不把路璐桑榆怎样,也是只看了你们的面子,我稀罕的只是你们这两个朋友,但桑榆和路璐的道歉,我不稀罕!黄蔚然一向很是泾渭分明,她根本没有把凌嘉和路璐看成是一个整体的意识。
凌嘉和吕楠听出了黄蔚然的弦外音,脸上同时升起了难堪之色,都在想今天让路璐和桑榆来道歉了,人家却不领情,果真是多余。
凌嘉决定从现在起,与黄蔚然要保持距离,但这距离只要自己心里清楚就够了,不能让黄蔚然感觉出来,否则这个歉,就白道了。
凌嘉装出一副热情的模样,看起来高兴极了,她向前挽起黄蔚然的胳膊,说:“今晚的宴会咱们一起应酬吧。”
“好。”
黄蔚然点头应允,她看看路璐,想问问秦浩最近怎样,可守着这么多人又不好意思问,再想到路璐对她有过的侮辱,更是没了问的力气,她来回看着路璐和桑榆,皱起了眉头,今天丢人这么大,怎么可能说算就算?凌嘉和吕楠的面子要给,但也总要给你们一点小小的颜色看才算让我消气,至于是何种颜色,日后边走边考虑吧,当然,不能太过火。
主意已定,黄蔚然拉过吕楠,说:“晚上咱们三个还是一起吧。”
“好啊,”吕楠也摆出了一副开心的模样,一脸天真的说:“咱们三个可是铁三角呢,谁能离得开谁呀?”
接着吕楠又在心里补了一句,离开谁地球都照样转!
黄蔚然听了心里却很热乎,越发觉得她们三个的友情牢不可破,也越发觉得路璐和桑榆只是玩物。
临走前,吕楠对路璐和桑榆说:“那种场合你们都不喜欢,还是不要去了,我和凌嘉要了客房,今晚住在这里,你们可以四处玩,这里的娱乐场所也不少,像是健身房室内游泳池什么的,你们自己玩吧,别再往外跑了啊!桑榆,我把房间的卡给你,记得,是512,可别走错房。”
凌嘉拿起小皮包,从里面掏出两张卡,递给路璐,说:“这是一张房卡一张会员金卡,想吃什么自己点,我们应酬完就回客房,我定的房间是513,正跟吕楠的挨着。”
路璐接过卡,对着金卡左看右看,似是想看出点金子来,凌嘉见她的可爱状,直想把她搂在怀里狠狠亲上两口。
黄蔚然见到路璐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土的掉渣,真不知道凌嘉看上她哪一点,跟她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太丢人了!黄蔚然刚刚对路璐升起的一股欣赏和同情立刻又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一马当先的往外走去,凌嘉吕楠互有默契的一笑,随后跟上。
桑榆问路璐:“你对着会员卡看什么呢?”
路璐看一眼黄蔚然的背影,笑道:“看黄姐姐的表情呢,我猜她一定在想,跟我这种土包子一般见识,该有多掉身价吧?”
“你倒是会以退为进。”
“但愿能凑效,常在官场混的,不过是厚黑,黄蔚然的功夫还没练到到家,要不她就不会表现出对我的不屑,当然,我连她的功夫也达不到,”路璐叹口气,说:“榆,我们其实并不一定非来道歉不可的,凌嘉和吕楠劝我们的那些说的话虽然有道理,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桑榆不解,问:“什么怪怪的?”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能看得出来,凌嘉和吕楠对黄蔚然有成见了,我不希望她们闹僵,”路璐思忖片刻,把顾虑暂时抛到了脑后,“黄蔚然那人,以后你见了她要小心点,能躲就躲吧,你劝劝吕楠,让她别跟黄蔚然闹的太僵,要不咱们就白低头了,不过我估计吕楠心里应该有数,她可比咱们有心眼的多。”
“嗯,璐,以后这种场合,我是不会再来了,”桑榆无奈的笑,“今天才明白,自己种下的果只能自己去尝,还要连累身边的人,明明没错,还要道歉,做人难啊。”
“别太悲观了,”路璐安慰道:“你在学校待了20多年,时间太长了,走出校门不到两年,时间也太短了,这种事以后可能还会遇到,你就把这当成是一场锻炼吧,想发泄了就来找我发泄,嗯?”
“嗯,你以前碰到过很多这种事么?我听梅馨说过你们在办工作室之初遇到的一些事情,比起现在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桑榆想到梅馨曾对她说过的一些故事,想到梅馨曾对她说过的那些已过往的艰难,心里有些苦,那些故事,路璐是不会亲口说的。
“呵,人嘛,就这么回事,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有些事我从没对你说过,也从没对凌嘉说过,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我看起来傲,其实也不过是外表,也不过是以傲的形式去遮盖一些伤疤,只有这样,我才能觉得自己的腰板还是直的,才能觉得对得起父母对我的那一番教导,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梅馨秦浩也是一样的啊,那些故事,他们也只会对你这个好朋友说说而已,对别人,他们也不会说的,无端的说出来去惹别人同情么?我们不需要同情。我们都是一粒微小的生物,有坚硬的外壳,内心却波涌澎湃,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再想它们了,否则会给自己添堵,”路璐牵起桑榆的手,说:“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都参观一下,我不识路,你带我吧。”
“我也不识路。”
“那我们走到哪儿就算哪儿吧。”
“好。”
路璐和桑榆一边摸索着路往前走,一边一点点的仔细观赏室内的环境布置,不时掏出钢笔在会所提供的信纸背面快速的画张速写,以作留念,画画的时候,这个说说我画的比你好,那个说说你画的比我差,实在不行就一起来画一幅画,两人玩儿的倒也兴致盎然,似乎那些不愉快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画完一张速写后,桑榆说:“璐,你知道吧,我在国外的时候和同学去过一家四星级酒店,那里的环境也很奢华,但跟这里一比,竟逊色了一些。”
“呵,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咱们终于强大了?”路璐把钢笔放到桑榆的包里,看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室内一角,还算满意。
“不是,能在这里享受的,竟只是少数人,一般人哪里能来的起?”
“是啊,一般人连五六十平的房子都买不起,哪会有资本来这里玩。看看这里的服务生都是男帅女靓的,还真养眼,不说这了,咱们去看看凌嘉她们吧,听说在三楼?”
“嗯,好像是。”
路璐桑榆又摸索回三楼,转了两转后终于在西边大厅里见到了觥筹交错的高雅人士们,路璐四处寻凌嘉的影踪,终于在北边的一个小人群里看到了她,凌嘉把头发盘了起来,优雅的脖颈与裸肩显露无疑,边分的刘海遮住了半边眼角,倍增性感,她正与一位风度翩翩的男人笑着聊天,那男人路璐看起来有些眼熟,她想了又想,才想起那是凌嘉的初恋,她曾在照片上见过凌嘉的初恋,凌嘉也告诉过她初恋的名字叫严振松,路璐突然觉得凌嘉的笑有些刺眼,她承认,她吃醋了。
这一时刻,桑榆也在无意识的搜寻吕楠的影子,见吕楠还像狐狸精一样与周边的男人款款而谈,心里又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吕楠是在应酬,桑榆却感到有点难受。
路璐呆呆的看着凌嘉,原来看到凌嘉和初恋谈笑风生是这种滋味,那凌嘉在看到自己和桑榆在一起时又是什么滋味?路璐自省起来,她决定要好好弥补凌嘉,但现在,真不喜欢看到凌嘉那样的笑啊。
会所里有人认出了路璐和桑榆,若有若无的冲她们送来轻视一瞥,似是在说你们怎么还好意思到这里来?
桑榆看上去很尴尬,路璐冲桑榆宽慰的笑笑,打趣道:“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处处不留姐,姐去投八路,小米加步枪,照样天下闯,谁怕谁啊?能屈就能伸,想开些啦。”
桑榆点点头,随着路璐一起,挺直了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