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卉舒命令戚小沐不能对常娥说史诗分手的事,戚小沐不敢违抗圣旨,憋的不行。每过十分钟她就想跟常娥八卦八卦,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再吞下去,常娥看着她怪异,就问她怎么了,戚小沐不敢说实话,就说我便秘。常娥非常同情,跑老乡家里借来两小勺香油,趁着戚小沐不注意一下灌她嘴里了,戚小沐差点被香死,她发誓再也不拿便秘当借口了,一想八卦了就砸核桃,吧唧吧唧的吃核桃仁,一边吧唧嘴一边幻想八卦场景——“仙子,我跟你说个重磅消息!”“小沐,什么消息?”“你先帮我洗洗脚!”“行,我帮你洗脚,你说吧!”“史诗分手了!”“真的?”“真的!”“小沐,老娘真高兴!”“同感!仙子,史诗空虚了,你跟史诗来一腿怎么样?”“去你大爷的!”……
史诗刚分手,表面上再平静心里也是难受,都说吃甜食能让心情变好,傅卉舒为了帮史诗调节心情,就跑到蛋糕店里给她买提拉米苏。这家意式糕点店新开不久,装修的十分雅致,做出的蛋糕漂亮而可口,前来光顾的客人挺多的,有时人们还得排队等,傅卉舒顶讨厌排队,但是为了帮助史诗恢复心情,忍了!只是很不凑巧的,她跟李颖重了逢。
起初傅卉舒一边排队一边拿着手机给戚小沐发短信,没注意到李颖。倒是李颖一眼就认出了傅卉舒,傅卉舒穿着一件咖色荷叶边吊带连衣裙和一双三公分高的白色小高跟,散着的头发遮住了半张鹅蛋脸,粉润的嘴唇由于给戚小沐发短信的缘故而一直含着一抹笑,看去淑雅又清纯,女人味十足,李颖看直了眼,竟一时忘了给傅卉舒打招呼。
傅卉舒隐隐地感觉出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抬头环顾一圈,终于发现了李颖的存在。她暗自悲叹一声冤家路窄,接着装作没认出她来,走出了蛋糕店。
不想李颖跟在她屁股后头也走出了蛋糕店,李颖在后边喊:“卉舒!你不认识我啦?”
这回傅卉舒不得不停下脚了,叹一声命苦,转过身装迷惑样儿:“你是?”
“李颖,我是李颖啊。”
“李颖?”傅卉舒又装恍然大悟样儿:“啊!李颖!你把头发染黄了,难怪我没认出来。”
“发型师说金发帅,我就染了,”李颖略带自恋的甩甩根本甩不起来的短头发,说:“卉舒你越来越漂亮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咱们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
李颖的头发像个金刺猬,有点扎眼,傅卉舒抖擞两下眼皮,信口胡诌:“抱歉,我老师找我有事,得赶快回去,你看我一收到老师发来的短信连蛋糕都没来得及买就出来了。”
“那明天一起吃饭?”
“明天也有事,最近这段时间都有事。”
“再忙也能抽出一顿饭的空来啊。”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一旦忙起来还真是连吃饭的空也抽不出。我得走了,再见。”
“我送你回去吧,”李颖指指停放在蛋糕店前的一辆红色跑车,带着几分炫耀的神色,说:“那是我的车,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傅卉舒这辈子最讨厌的事之一就是炫富,她对李颖心生反感,就说:“我男朋友等会儿过来接我,你忙你的去吧,不用送我。”
“你……你有男朋友了?”李颖惊讶的问。
“早就有了。”
“是谁?”
“你不认识。”
“我也没什么事,我陪你一起等你男朋友吧。”李颖想看看傅卉舒的男朋友是什么样,也好算算自己有没有把傅卉舒追到手的把握,她成天在花丛里飞,对傅卉舒的情意早就淡了,可是再淡年少时那种纯纯的情感也是挺容易作祟的,不见傅卉舒还好,乍一见面,她对傅卉舒沉寂已久的爱恋又有了升温的趋势。
傅卉舒能猜出李颖的心思,她不想跟李颖有任何交集,就跑到一边给老八届打了一个电话,让老八届过来当当她男朋友以消灭潜在的苍蝇,老八届当仁不让的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打完电话傅卉舒跟李颖随便聊了聊,李颖问傅卉舒你男朋友干嘛的?傅卉舒满脸崇拜的说我男朋友是央美的高材生,办过画展特厉害!李颖的心凉了半截,又问你还在宿舍住吧?傅卉舒说早跟男朋友同居了,过两年一毕业就结婚生孩子。李颖的心凉了大半截。俩人聊了大概七八分钟后,聊到了戚小沐,李颖说:“当初真没想到戚小沐竟然能考上清华,运气真不错。”
傅卉舒淡淡的说:“清华可不是只要运气好就能考上的,没那实力运气再好也白搭。”
李颖干笑一声,问:“她有男朋友了吗?”
傅卉舒开心的说:“早有了,她跟她对象好着呢,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李颖对戚小沐一直有意见,一听她有对象了就以为傅卉舒跟戚小沐的关系没以前那么好了,她跟她那群狐朋狗友混的时间太长了,身上沾了不少痞子味儿,一提到讨厌的人,她说出的话也不由的带了几分粗鲁和蔑视:“真没法想象什么样的人敢要戚小沐那种货。”
傅卉舒一下子恼了:“我更不敢想象什么样的人敢要你这种货!小沐再坏也是我最好的姐妹,你说话有点分寸!”
李颖忙说:“我刚才就是开玩笑,你可误解我了。”
“开玩笑也得分人!”傅卉舒冷着脸说。老八届开着一辆不知道从谁那里借来的破摩托过来了,摩托除了喇叭不够响亮别的动静都挺大,突突突的能把耳朵给震炸,来往的车辆一听这动静都自动退避三舍,主动给摩托让路——这倒顶替了喇叭的职能。老八届戴着墨镜骑在上头挺威武,他黑衬衣上边的三个扣子都没扣,露出半拉健壮的胸肌,傅卉舒朝他挥挥手,又开玩笑似的对李颖说:“他就是我男朋友,很阳刚是不是?男人的阳刚女人一般学不来,就像女人的阴柔男人一般也学不去。”
李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傅卉舒又忙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可别误解我!”
“谁误解你了?”老八届甩着膀子走到傅卉舒身边,看看李颖,笑着说:“哥们儿你误会我家卉舒了?卉舒刀子嘴豆腐心,都是让我给惯的,她说什么你可别往心里去。”
“行了,人家才没误会我,”傅卉舒一改不喜与外人有过多肢体接触的习惯,亲亲热热的挽住老八届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说:“咱们走吧。李颖我们走啦,再见。”
李颖咬咬牙,不死心的说:“卉舒你电话是多少?以后常联系吧。”
“不用,”傅卉舒没表情的笑一笑:“我功课多,没时间交那么多朋友。抱歉。”
说完傅卉舒就跟老八届一起走了,她一般不会得罪人,却也从来不怕得罪人。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很容易得罪李颖,但有什么关系?李颖不是她的谁,得罪了就得罪了,她不在乎这个。
傅卉舒穿的是裙子,不好坐摩托,摁着老八届埋怨了好一阵。李颖看到眼里就成了小两口的打情骂俏,老八届身材魁梧,为了让刘红早点迷恋上他硬是练出一身肌肉块,国字脸上的五官也挺俊朗,的确是浑身散发着一股阳刚味,而这种阳刚味也的确是女人学不来的。李颖望着逐渐远去的傅卉舒,狠狠地踢了路边的冬青一脚。
刚才傅卉舒那句所谓的玩笑话把李颖打击的很彻底,却也从侧面暗示出傅卉舒喜欢的是阳刚的男人,这就意味着她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女人了。设若老八届不出现,李颖肯定会动动脑筋追一追,老八届一出现,李颖就没多少信心把傅卉舒掰弯了。她重新返回蛋糕店,给王灵买了几块蛋糕,王灵最近的情绪很低落,饭不大吃,话不大说,动不动就发呆,呆着呆着就掉泪,问她为什么情绪不好她也从来不说原因,李颖既然想“泡”她就得多“关心”她,于是就来蛋糕店给她买块蛋糕以表示关心,只是没想到跟傅卉舒竟然碰了面。傅卉舒曾经帮助过李颖,俩人也是年少时的同学,在李颖心里王灵显然要比傅卉舒低上一个档次,但傅卉舒也显然要比王灵难泡的多,李颖不是什么有毅力的人,她不会给自己找罪受,一看骨头难啃就不啃了,转头再找别的脆骨头去,反正都是骨头,何必非啃硬的?但是,假如有机会能把硬骨头啃下来,假如……李颖想着女人味十足的傅卉舒,闭眼做起了美梦,美梦一做完,又现实了不少——王灵那块骨头也不大好啃,还是先把王灵啃下来再考虑考虑傅卉舒吧。
傅卉舒回去后把碰到李颖的事对史诗说了说,史诗说:“这么看来李颖那人真是不怎么样,但愿王灵不要跟她在一起。”傅卉舒颇有同感,王灵并不坏,她要真跟李颖在一起的话真是太可惜了。有老八届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傅卉舒觉得李颖应该不会骚扰自己,她暂时也不想告诉戚小沐碰到李颖的事,戚小沐爱胡思乱想的瞎琢磨,为了她的睡眠质量着想,还是等她回来以后再告诉她比较好。
戚小沐等人在外写生的第九天,太行山迎来了一个剧组,剧组里有几位有点名气的年轻演员,他们自是不会住农家小院,人家是腕儿,前有保镖开道,后有宝马接送,为了符合身份,人家要住大酒店,每天山上山下的爬,看着怪累。
倒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比较平易近人,租了一个小院放道具用,每天吃农家菜,跟老乡聊天,一看就是人民的好儿子。他们要在这里取景拍摄大概一周。导演据说很出名,但学生们没几个认识的。剧组请来的那位台湾女明星倒有不少认识的,但没谁上前去要签名。
在蔡玉泉同志的领导下,他的徒弟们对影视剧越来越挑剔了,眼光挑剔,意味着能入眼的电影和剧集不多,又恰逢国产剧的质量正在日益走下坡路,他们认识的新生代国产明星也就少的可怜。所以剧组的偶像演员都被无视了,也怪小明星们不是安吉丽娜,嘴唇不够性感还没做过慈善,卸了妆的脸还远不如戚小沐和常娥的水灵光滑,勾不起围观要签名的欲望。
总之,学生们对剧组和明星的反应很惨淡,除了他们拍摄的时候过去看一看,其他时候不会往他们身边凑。
第十天,戚小沐和常娥在半山腰上写生,陪伴在她们身边的依然是班长和徐则林。常娥班长和徐则林画水彩,戚小沐坐在树根上画了一会儿钢笔速写后也画起了水彩。
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清晨的景色很美,而且安静,几个人沉浸在各自的笔尖上,贪婪而锐利的捕捉着瞬息万变的色彩,把眼睛看到的景物用最美的颜色来表达,一时间,除了鸟语和蝉鸣,四周寂寂无声。
直到剧组的人吵吵嚷嚷的抬扛着一些道具过来,才打破了这份静寂。
戚小沐几人以为他们只是路过,抬头看了一眼,没动屁股,谁知他们在不远处把道具都放下了,看样子是想在这儿拍几个镜头。剧组的人和道具把风景挡住了,画还没画完,班长不想走,他掏出烟,递给徐则林一支,打算等他们拍完再继续画。
戚小沐和常娥也打算等他们拍完再继续画,俩人带上遮阳帽,从包里掏出山核桃用石块砸着吃。班长和徐则林见她们吃开了,也凑过来吃。
班长吃着核桃说:“他们拍的是历史剧还是武侠剧?”
常娥说:“演员都是些年轻偶像,肯定不是历史正剧。”
徐则林说:“可能是武侠偶像剧。杂志上的明星都那么光鲜,见了真人也就这么回事呀,跟咱们一模一样。”
戚小沐说:“你还能指望他们仨鼻子俩嘴?”
正也聊也吃的津津有味,一个二十二三岁长的挺高挺秀气的女孩子朝他们走来,女孩看看戚小沐的画,用比较不标准的普通话问她:“这是你画的吗?”
戚小沐点头说是,女孩夸她画的好看,戚小沐表示感谢,又问:“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是台湾的。”
“你也是演员?”跑龙套的?
“不是,”女孩指指那位正在背台词的女明星,笑着说:“我是她表妹,今年刚毕业,跟她来你们中国玩的。”
你们中国……戚小沐别扭的笑笑,没再搭话,低头砸核桃。
班长抠抠耳朵眼,问她:“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周靖涵。”
“好名字。”
班长跟周靖涵聊了起来,常娥和徐则林偶尔插嘴跟她聊聊,只有戚小沐一直吃核桃。
周靖涵说:“你们住的地方没电脑电视,除了写生,业余时间还做什么?”
徐则林说:“忙着解决三农问题。”
周靖涵问:“三农问题是什么?”
常娥说:“农药农肥农耕。点的蚊香是农药,排的泄是农肥,背着画板来压道儿是农耕。”
班长说:“仙子你说错了,是农时农艺农活。鸡打鸣是农时,跟铁匠学打铁是农艺,砸核桃吃是农活。”
周靖涵听着有趣,跟他们越聊越融洽,班长问周靖涵对内地有什么看法,她说:“很漂亮,这一个月我去了广东,横店,上海,还有桂林,桂林好漂亮,我很喜欢你们这里。”
班长说:“喜欢就好,都是家里人,多来家里玩嘛。”
“一定会常来的,我把在你们这里拍的照片都发给了朋友看,他们很羡慕呢,” 周靖涵碰碰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戚小沐,问:“你怎么不说话呢?”
戚小沐往嘴里塞点核桃仁,嘟囔:“党中央嘱咐我们要跟港澳台同胞求同存异,互相尊重,我正在帮中央部门研究怎么才能以求同存异的精神搞好两岸关系。”
周靖涵稍愣一下,问:“你研究出来了没有?”
“没有。倒是想起一个高中同学来,他叫姚壮壮,当年带着一颗保卫国土的雄心去当兵了,一别好几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物是人非,大家都长了好几岁,以前觉着必须得怎么样的一些事现在也不觉得必须得怎么样了,我变了,不晓得他变了没有,这会儿想起他来跟做梦似的。嗨,不想这些啦,大人物考虑的那些事,轮不着咱们老百姓瞎操心。”戚小沐拿一个核桃送给她:“吃核桃吃核桃,老乡送的核桃特好吃,你尝尝。”
周靖涵接过核桃,笑着直朝戚小沐看,戚小沐被她看的发毛,就问:“你老看我干嘛呀?”
“你真有趣,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台湾同胞想跟自己交朋友,为了党中央也不能拒绝,戚小沐答应了。接下来的几天,周靖涵没事就找戚小沐玩。她是位明事理的好姑娘,脾气也特别好,温温和和的没有一点架子,戚小沐觉得她比她那位明星表姐要美丽动人的多。她是学金融的,玩相机也玩的很棒,还曾经从摄影展上拿过奖,戚小沐跟她学了学摄影,俩人还算聊得来。
在相处过程中,俩人坚守不谈国事只谈山水的原则不放松,周靖涵为戚小沐介绍南湾玉山日月潭,戚小沐为周靖涵介绍五岳秦陵紫禁城,周靖涵绝口不提蒋中正,戚小沐绝口不提毛润之,成天把毛主席挂在嘴边的戚小沐同学牺牲不小,但为实现求同存异的最高境界,忍了!一边忍一边哀嚎,不能说毛主席,憋得慌!又决定等回家要去一趟毛主席纪念堂,为毛主席献束花,以弥补这些天对他老人家的浓烈思念,同时要当面转达她为了老人家的统一大业做出了多大贡献,期待老人家在天有灵,能在史册上记她一笔,她不贪心,只要能在史册的注脚处写上“戚小沐”三个字就行。
戚小沐给傅卉舒打电话,说她交了一个台湾朋友,常娥在一边喊:“台湾阿妹成天找小沐,卉舒你有危险卉舒你有危险!”
傅卉舒听了吃醋,警告道:“渣渣你要敢给我戴绿帽我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筋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骨头还不吐骨头渣!我说到做到!不信你试试!”
“我可不敢以身试法!”戚小沐踹常娥一脚,劝傅卉舒:“仙子自己孤单寂寞,就恨不得让全天下的情侣闹分手,你别听她的。我跟周靖涵天南地北的,也就这两天为了党的大业说说话玩一玩,等我一回家她一返乡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联系,咱们高中同学姚壮壮离得咱们这么近,他一去当兵不也都不联系了么?你净瞎吃什么醋呢!你一吃醋我就睡不好,你不能让我睡不好。”
傅卉舒想想的确如此,天南地北的太遥远,而喜欢女人的女人也终归是少数,自己这醋吃的太不值,跟戚小沐柔情蜜意了半个小时,直到手机没电才挂断。
等戚小沐跟傅卉舒腻歪完,常娥损她:“小沐你桃花运挺旺呀!老娘一般不夸人,但是我得夸夸靖涵同志,这姑娘长得好脾气好品位好,一点不比卉舒差,是个人才,你怎么专爱勾搭人才呢?你看咱们这么多人,人家不找别人专找你,不是看上你了吧?你可别为了两岸和平统一大业就让卉舒当绿壳大王八。”
戚小沐斥责她:“你看我找了个母的,就以为所有母的都喜欢跟雌的搞对象?太愚昧了!太无知了!太八格牙路了!这世上有能跟卉舒比的人吗?卉舒是谁呀?那是王母娘娘!王母娘娘是尔等凡夫俗子能比的吗?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太以下犯上了!来人呀!把这刁民给我拖出去!二十大板!决不轻饶!”
“你就贫吧!”常娥站到门边,看看这个住了十来天的院子,说:“后天就回去了,我还挺舍不得这儿,刚来的时候觉得苦,有钱也花不出去,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苦,倒是觉得这里挺好,水甜人实在,挺不赖。”
“我也觉得挺不赖。”戚小沐站在常娥身边,说:“我比你矛盾点,一边想早点回去见卉舒,一边舍不得离开这个小院。咱们还是别煽情了,有机会再来吧。”
“等再来,这里的人这里的景可能都会变吧?”
“哪有不变的东西呢?肯定会变。”
“变了怎么办?要是变了,咱们就看不到这么好的景这么好的人了。”
“这有什么?反正咱们也会跟着变。”
“也对,天底下唯一的不变就是变。”
返校的日期到了,他们走的那天,很多村民前来送行,有教他们打铁的铁匠,有请他们为自己画画的老人,有跟他们聊天的大婶,也有爱跟他们玩耍的孩子。这些村民不会说普通话,没去过几个大城市,没坐过宝马大奔,长的不洋气,穿的很土,甚至有的老人还不识几个字,可是他们很勤劳,也很朴实。或许他们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或许他们身上会带着种种土里土气的缺点,但他们更会将心比心,你对他们好一分,他们回报你十分。徐则林的眼角有着明显的湿润,班长把画笔送给了依依不舍的孩子,戚小沐和常娥接过大婶送的山楂核桃,鼻子都酸酸的。他们记住了2002年的那个秋老虎,也懂得了谁才是中国真正的脊梁真正的根。
大家跟老乡们挥手告别,学生们把能送的都送给了他们,有帽子,有遮阳镜,有巧克力,有油画棒,这些东西不值钱,但是,情义无价。蔡玉泉抱起一个五岁大的娃娃来亲一口,从口袋掏出一支钢笔放到娃娃的掌心,然后带着一群学生走上了回家的路。
以前戚小沐徐则林和常娥跟同学侃起来,有时会拿着农民开玩笑,比如想损谁无知了,就开玩笑说你不要这么农民,从返校的那天起,他们没再拿农民开过一句玩笑。
他们学会了尊重。
车子向前行走,车后尘土飞扬,车内悄然无声,蔡玉泉看着那一张张正沉浸在思考中的青春张扬的脸,欣慰的打了一个空嗝。
年轻的学生,就是这样在良师的引领下,在不断的与人接触的过程中,一点点成长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