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下学期开学后正逢初春,初春的天很不稳当,今天零上九度明天零下五度,北半球的广大同胞今天穿小毛衫明天穿厚棉袄,来回倒腾着换衣裳,感冒了一大片,四处都是擦着鼻涕看病买药的,各个大小医院私人诊所以及药店纷纷发来贺电,对此等天气表达了最诚挚的热爱。
无论冷暖,该上的课都必须得上。
三月份的第一个星期五,气温突降,天上零零星星的飘起了雨夹雪。上午常娥戚小沐和徐则林上完课,刚从工作室出来,常娥就遇到了一位老朋友——她对着戚小沐夸过无数遍的刘红。
刘红24岁,东北人,正读研,跟常娥她们不在一个学校,今天是来这里给老乡送东西的。她是学工业设计的,曾经在常娥呆的考前班代过课,常娥跟她混的很熟,她也拿常娥当妹妹来宠。她的男友叫陈航,学环艺的,是个壮壮实实的小伙子,两人是同校同学,已经恋爱了四五年,感情很深厚,两人已经见了对方的父母,打算读完研后就结婚,是被大家羡慕的一对小情侣。
刘红并不是让人一眼看去就喊漂亮的女孩,她跟常娥差不多高,五官很普通,普通的眼睛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巴,但这些普通的五官组合到一起却很耐看。常娥总结她是越看越有味道的气质型美女,的确,她的美并不在相貌,而是由内往外发散的那股平稳和踏实。她不掩饰自己的缺点,也不放大自己的优点,她待人待物很真实,跟她相处久了,就容易让人想到杨绛先生笔下的那句文字——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带些缺点,更富有人情味吧。是的,刘红最大的魅力就是她有人情味。
然而一向不爱过多掩饰的刘红,今天却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憔悴——她在掩饰些什么,只是难以掩饰。
常娥跳到她跟前问她怎么了,她说昨晚没睡好,今天没精神。常娥信以为真,没当回事,就把身后的戚小沐和徐则林介绍给她认识,戚小沐和徐则林嘴巴甜甜的喊姐姐,刘红听了欢喜,憔悴也跟着消了点。
好久不见的老朋友,总要好好吃顿饭,常娥要请客,刘红推辞。常娥不干,拽着她非要跟她去下馆子不可,常娥的手刚拉住她的胳膊,刘红却“啊”的发出一声尖叫来,额头上接着就布满了冷汗。
常娥戚小沐和徐则林都惊了一跳,戚小沐眼尖,看到刘红的袖口处露出一块白纱布,就批评常娥:“毛手毛脚的家伙,没看到姐姐的胳膊破了吗?还用那么大劲伸手捏!”
常娥问:“红姐,你胳膊怎么了?”
“没事,小伤。”
小伤能这么疼?常娥不信,她挽起刘红的袖子来,一看之下吓了大大的一跳,刘红的小臂全被白纱布裹着,她尖声问:“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刘红笑笑,说:“没谁,我自己不小心被开水烫着了,还好天冷,穿的衣服多,烫的不厉害,抹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但愿不会留下不好看的疤。”
“放心吧,小伤。”刘红把袖子落下来,说:“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还不快带路。”
“对对,我请你吃饭,小沐老徐,你们跟着一起来吧。”
常娥找了一家饭馆点了一桌子菜,都是刘红爱吃的,本想要几瓶酒的,想想刘红胳膊上有伤,作罢。
饭桌上一聊天,常娥才知道刘红和陈航把以前的房子退了,又新租了一套房子,距离自己住的地方不远,只隔着两条街。常娥一高兴就想去她的新家看看,刘红怔了怔,没点头也没反对,常娥就当她同意了。
下午没课,戚小沐和徐则林也没什么事,就跟着常娥一起去了刘红的新家。新家是在一个很有年代感的老式筒子楼里,这一片的房子很破很旧,基本上要在两年内拆掉,房租也便宜些。常娥见了皱眉,刘红和陈航的家庭都不算差,从来不缺生活费,他们本人也在课余时间要么去考前班代课要么兼职接活儿,早就能自己挣钱了,生活费就更不缺了,怎么会搬到这种地方来?常娥想问个为什么,戚小沐跺了她的脚一下,低声警告她少打听别人的隐私,常娥撇撇嘴,虽不服气,倒也没再问为什么。
刘红带着她们上楼,一进屋,常娥又皱起了眉,屋子不足30平,没暖气没炉子,冷冰冰的,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没了其他家具,空荡荡的像刚遭了劫。陈航正在床上睡觉,没有听到他们进来,刘红把陈航叫醒,让他跟戚小沐几个打声招呼,陈航睡眼朦胧的从床上坐起来,对常娥说:“小蛾子来了啊,随便坐。”
常娥一看陈航又吓了一跳,以前健壮的陈航如今面色发黄,精神萎靡,胡子拉碴,眼睛布满了红丝,常娥问他:“陈航,你怎么这么瘦了?”
“最近操心的事多,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红姐这么好,你怎么舍得让她住这种地方?连个炉子都没有,你们冬天是怎么过来的?”
陈航低头嘟囔:“是我不好。”
“别说这了,”刘红拍拍他的背,说:“快跟小沐小徐说说话吧,人家都来半天了,等着你开金口呢。”
陈航披上衣服,下床跟戚小沐和徐则林说了一会儿话,又去洗刷。洗刷后的陈航少了些萎靡,胡子刮了,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高高的个子清瘦的脸,挺阳光的小伙儿,只是眉间总是发着一层暗。
戚小沐老觉着他有些不对劲,陈航不是大坏蛋,起码打眼一看没人会把他当成坏孩子,可就是让人感觉虚,他说出的话,发出的声音,飘飘的,宛若夜间做的梦,梦里实在,一张开眼,就什么也没有了。
几个人一起聊天,屋里没有足够的凳子,戚小沐和徐则林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刘红挺喜欢这两个小家伙的随意,跟他们也越聊越有话题。聊了半个多小时,常娥提议打扑克,刘红看看时间,再看看陈航,见陈航点头了,她才点头答应。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常娥正准备玩完这把扑克就告辞,陈航却突然打起了哆嗦发开了抖,他把头埋到了胳膊里,手里的扑克散了一地。不足一分钟,他抬起头来,晃着身子晃到刘红身边,小声说:“给我一点。”
刘红紧张的看看常娥他们,又小声问他:“不能忍吗?”
“你有朋友在,别闹别扭。”
刘红叹口气,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刚想递给他,环视一圈戚小沐常娥和徐则林,牙关紧咬的又收回了手。
陈航抓抓头发,伸手去抢刘红手里的塑料袋。抢塑料袋的时候肋骨撞到了刘红那只受伤的胳膊,刘红一疼,手松开了,陈航抢过塑料袋来就冲了出去。
常娥戚小沐和徐则林张口结舌的看着刘红,他们不傻,他们知道陈航是得了什么病,这种病他们只在电影电视上看到过,只在父母嘴里听到过,当大屏幕中的故事突然在自己身边发生,当一度以为只是传说的东西被自己亲眼看到,那种震撼力,简直找不词来形容。
张口结舌了足足半分钟,常娥才缓醒过来,她拉住刘红的手,问:“陈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
刘红摇头不语,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常娥心疼的抱着她的头,听着她压抑的哭,自己也哭了。
戚小沐和徐则林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也该陪着哭,徐则林鼓鼓小嘴,弯腰收拾地上的扑克,戚小沐帮他收拾。
刘红哭的时间不短,哭够了,才说:“我让你们看笑话了,早知道会弄成这样,就不该让你们跟我过来。”
常娥吸吸鼻子,说:“红姐,我比你小,可我不傻,你别瞒我,陈航怎么染上的这东西?小沐老徐都不是外人,这种事越瞒着越往坏里走,你别觉得不好意思说。”
刘红沉默,好一会儿,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他说他跟两个朋友去酒吧玩,第一次去觉着新鲜,看谁谁都是好人,陌生人请他喝酒他就喝,请他抽烟他就抽,无缘无故的染上了这东西。他那两个朋友处事小心,不随便吃不随便喝,人家没事。他讲义气,别人夸他一句他就跟人家交心,就他有事。快一年了,他瞒着我玩这个。你们还小,记着吧,酒吧那种地方能不去就别去。”
“你们搬到这地方来住也是为了省点钱吧?”
“嗯。”刘红或许是太压抑的缘故,就打开了话匣子,把她和陈航这段时间的经历简要的说了说。
大概意思就是他们去年租的房子到了期,要续租,陈航说换个房子住,刘红看他精神不好,也没多问,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省钱买粉。他们挣的钱父母给的钱陈航都拿去买这些害人的东西了,而且也经常撒着谎想着法的给家里要钱,还说什么要跟哥们儿创业办公司请家里支援点,也请刘红的父母支援点,起初刘红信了,从家里要了钱来给他了,可是一晃两三个月过去了,陈航所谓的公司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刘红就开始留意他了。她以为陈航是出轨了,但是查电话查短信都没问题,再问陈航最好的朋友你们办的公司都办到哪儿去了?朋友知道陈航的真实情况,害怕刘红一旦知道了会跟陈航分手,没敢对她说实话,就帮着陈航忽悠了一把,私底下再劝陈航快点把这东西戒了去,省得最后落个人财两空。这东西可不是说戒就能戒的,不强制戒毒根本戒不了,陈航求朋友不要对刘红说实话,朋友出于好心,加上陈航染了毒的事他也得负一点责——当初是他硬拉着陈航去酒吧消遣的,陈航从没去过酒吧,还是挺单纯的一个娃,他也没嘱咐陈航该注意些什么,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只能帮着他继续忽悠。刘红就这样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四天前她从陈航的衣服里搜出一个小袋子,才明白他为嘛老要钱花。
蒙在鼓里的时候日子能好好过,一旦真相大白了就没法再好好过日子了。刘红让他去戒毒所,他不去,然后刘红就把那袋东西藏了,陈航当晚给她要她没给,俩人吵架,打架,陈航发疯,刘红哭泣,刘红这辈子流的泪也没这几天流的多。前天陈航睡觉的时候她拿绳子把他绑了,想帮着他戒,见他实在难受了才给他一小点,给了她又后悔,恨自己心软,这样下去根本戒不了。刘红还没有正式步入社会,从幼儿园到现在上了近二十年的学,骨子里还带着被象牙塔熏陶出来的幻想,总以为凭着自己的能力,凭着两人这些年的感情,她完全能让陈航恢复如初。她高看了爱情的魔力,也小瞧了毒品的毁灭力,这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梦想与现实的差距。
末了,刘红说:“他要面子,今天我以为有你们在他就能忍忍,至少忍的时间能长一点,结果……沾上这东西,就别指望他还能要脸,是我天真了,我太异想天开了。他算是毁了,我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丢人啊!”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吸毒的是他,又不是你。”常娥摸摸她的胳膊,问:“你胳膊上的伤是他弄的吗?”
“不算是,前天晚上他撞倒了暖瓶,热水洒到了我胳膊上,我要是不绑他,自己也伤不了。”
常娥说:“他都染了这东西,你还不快点跟他分手?”
“四五年的感情……”刘红看看床头放的她跟陈航的合影,说:“陈航不是坏人,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的。我要是不知道他吸毒,说不定我们现在还能跟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我舍不得离开他。别问为什么,等你爱上谁了,就能懂我为什么会舍不得了。”
戚小沐说:“这东西能把好人变坏,我觉得你跟他住在一起不安全。”
“没事,”刘红牵强的笑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徐则林说:“你该通知他父母一声,他父母应该知道。”
“我才知道了四天就过得人不人鬼不鬼,见天失眠,没有一晚睡过好觉,他父母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我想过告诉他父母,他家就他一个孩子,一想到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他妈还有心脏病,万一刺激出阵呼……不忍心对他们说啊。”
戚小沐冷不丁的问:“陈航家里很有钱吗?”
常娥帮着回答:“还可以吧,陈航家里是养鱼的,一年的收入不算少,小沐你问这干嘛?”
戚小沐说:“但凡有点常识的谁不知道这东西害人啊?有几个愿染上这个?据说那些坏蛋是有目标的,谁家有钱给谁下药让谁上瘾,逼着他们上瘾再从他们身上赚钱。还有一些人专门报复社会给人打针什么的,老百姓没招谁惹谁就这么受了罪,噢,我都是从网上看的,不知道对不对。听说一克这玩意儿比一克黄金还贵,他多当一天瘾君子他家的钱就多为毒贩子做一次贡献,姐姐你心软的不是地方,不能不忍心。”
刘红苦笑:“过两天再说吧,明天我看能不能劝他去戒毒,能去最好,不能去再告诉他父母吧。这事是一点也不能瞒了。”
常娥说:“你要感觉哪里不对了就去找我,咱们住的地方就隔着两条街,要不你现在就去我们住的地方看看吧,也好认认路。”
“小蛾子真是长大了,懂得关心人了。”刘红揉揉她的头发,笑着敷衍:“明天吧,明天去怎么样?”
“好,明天我过来接你。”
又安慰了刘红几句,几个人下了楼,一时都没话说。良久,徐则林才蹦出一句:“我崇拜我爷爷,因为他崇拜林则徐。”
常娥说:“我才明白为嘛是个人就得学学近代史,虎门销烟才过去多久?血的教训近在眼前,有些人就是他妈的不长记性!”
戚小沐说:“我还没去过酒吧呢,以前还想去里头玩玩,现在看还是算了,好奇心害死猫,还是老老实实的当良家少女吧。”
戚小沐回去后想对傅卉舒说说刘红的事,不想傅卉舒给她打电话说她和史诗学校里有事,今天晚上要在宿舍住,不回来了,明天有同学过生日,可能回去的晚一点。手机通常会漏音,刘红的事不好在电话上说,戚小沐支应两声就挂了。
刷完牙,戚小沐和常娥探讨了探讨,常娥说陈航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每年都拿奖学金,喜欢他的女生有的是,他只对刘红死心塌地,痴情的很,他和刘红去逛街,见了要饭的必会给钱,心善的很,现在变成这样真让人失望。一个阳光大男孩不明就里的变成了瘾君子,戚小沐表示惋惜。两人探讨了半天,除了叹气连连,除了一致认为毒贩子都该枪毙,也没能探讨出什么来,探讨累了就睡了。
第二天常娥醒的很早,4点半就醒了,她担心刘红,怕她出事,右眼皮直跳,拿手机给刘红打电话,刘红关机,电话打不通,更怕了。她把戚小沐拍醒,好让戚小沐陪着她去刘红那边瞧瞧。一看戚小沐睁眼常娥赶紧往后跳,生怕她起床气一来再挠自己的脸。
戚小沐看看闹钟不足五点,止不住的抱怨:“五点!谁会在早上五点去做客啊?你肯定有毛病!再睡会儿,中午去也不迟。”
“不行!我晚上做了一宿恶梦,老觉得刘红会出事,你得陪我去看看她。”
“昨天还好好的,能出什么事?你多想啦!”
“昨天好好的?放屁吧!昨天好好的她胳膊上能缠纱布?她才知道陈航吸毒不过四天就被陈航折腾的浑身是伤,跟瘾君子在一块儿每一分钟都有生命危险!你快起来,跟我去看看。”
戚小沐觉得常娥说的有道理,再想到万一陈航发疯,她们两个弱质女子不是对手,就多长了一个心眼,打电话把老八届骚扰醒,让他陪着壮胆。
两人等着老八届到了以后再一起去找刘红,上楼敲门,防盗门没锁,里面的木门关着,他们敲了好一阵没人回应,常娥看看表,不到六点半,这么早,应该在屋里才对,怎么会没人开门?拿出手机再给刘红打电话,还是关机,常娥担心的直上火,老八届办事利索,一脚把门踹开了。
门是踹开了,几个人也被屋里的情景吓呆了。
血。
床上,地上,都是血。暖水瓶散架了,窗子上的玻璃碎了,玻璃渣子混在血里,四处都是。
刘红头发凌乱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比白纸还白,脖子和锁骨处有两片瘀青,缠着纱布的左手手腕上方有两道口子,纱布被割开了半截,线头随着从窗外吹来的冷风一晃一晃的,右胳膊外侧也有两道口子,口子不大但挺深,不难猜测,这些血是从这几道伤口中流出的。
戚小沐和常娥的眼睛被一片血色蒙住,吓得忘记了呼吸,老八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抱起刘红就往楼下跑,边跑边喊:“小沐常娥!别他妈傻站着!快跟我跑!我没带钱,医院那帮孙子没钱不给人看病!”
被老八届一吼,戚小沐和常娥反应过来了,慌慌张张的跟在老八届屁股后头跑。
筒子楼附近有个医院,路程不过三四里地。老八届对人民政府有意见,对白衣天使也不待见,他寻思着要打急救电话,等救护车嗷嗷嗷的来了,人八成也得嗷嗷嗷的往西天上飞了,与其等死不如甩开腿自救。他抱着刘红呼呼呼地跑,风驰电掣,健步如飞,没抱人的戚小沐和常娥都没他跑的快。
没多久跑到了医院,刘红被送去了急诊室,老八届擦擦脸上的汗,问戚小沐和常娥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常娥把陈航的事对他说了说,老八届“呸”一声,开骂:“我就说这年头越他妈看着人五人六的越他妈不是个东西!越他妈三好学生发起神经来越二百五!皮囊打扮的金贵肚子里满是恶水,丫的嘛玩意!这么好的老婆放着不要,要他妈什么海洛因呀!女人不就是海洛因吗?大傻叉!”
常娥和戚小沐眨眨眼,无言以对。
等医生出来,医生说刘红失血过多加感冒,暂时醒不了,大动脉没事,性命无忧,不必挂心。
老八届救人一命得意非凡,他问医生:“是不是我送来的比较及时她才性命无忧的?是不是要再晚上一两分钟她那条小命就别想要了?”
医生跟看鬼似的看他:“小子你可真能多想!别说一两分钟,你就是晚八个小时把她送过来她也死不了!要是割一两条静脉就那么容易死,咱们就用不着计划生育了!”
“嘿——!先生你不懂行情啊!”老八届完全不能接受医生的话:“不到千钧一发,救命恩人不出,救命恩人一现身,医生深表敬服!电视上可都是这么演的!我说你们这些穿白大褂的怎么不按套路来呀!”
“同志,没事学点医学常识!”医生的眼神由看鬼变成了看猴子:“还电视上,电视上还成天演公主跟小流氓搞对象呢!你有本事跟小布什他闺女搞对象吗?哪有盼着自己老婆死的?再跟你有仇,夫妻一场,也不至死罪呀!不像话!”
这次换成老八届无言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