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于耀志会烦到傅卉舒,那么,戚小沐就帮助傅卉舒消除这个麻烦。
她找了老八届,请大哥教训教训于耀志,妹妹受欺负当哥哥的不能不管,老八届找了几个铁哥们儿把于耀志揍了一顿,还跟黑社会老大似的警告他:“傅卉舒是我的人!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剁你十根脚趾头!”
老八届是揍爽了,那两句话却让于耀志误会了,于耀志直以为傅卉舒是受制于黑社会才不敢跟自己谈恋爱,更是在心底立志要让自己变强变壮。好在这顿揍还是有非常有效果的,他基本上不再缠着傅卉舒不再对傅卉舒说什么I Love You了,傅卉舒也能得以清净了。
戚小沐对杜松虽无爱情,友情却是比较深,终归是这么多年的伙伴,有感情很正常。得知傅卉舒不喜欢杜松后,她对杜松也有了点好脸色,还给他买了一个猪蹄以表示咱俩感情深。杜松幸福的不行,跟个大闺女似的抱着猪蹄一小口一小口的啃,一小点一小点的回味,并决心要跟着老娘学做饭以在未来当个三好妇男,傅卉舒止不住的为他心酸。
一个男孩肯为一个女孩下厨学做饭,可以预见这个男孩对这个女孩有多喜欢。偶尔傅卉舒也会想戚小沐跟杜松其实是挺好的一对,但再想到杜松的老娘,又立刻把这个想法否决了。就马静同志那种恨不得把儿子塞回肚子里护着的脾气,注定是个让儿媳闹心的货,甘心为杜松付出所有的女孩并不在少数,而甘心让婆婆欺负的儿媳绝不会是戚小沐,傅卉舒觉得让戚小沐跟自己在一起,让戚小沐在自己手底下淘气,完全是为了杜松和杜松的老母好。她觉得自己很伟大,就差让杜松叩头拜谢了。
租房子容易,租好而实惠的房子不容易,女孩子又心细,擅长挑毛病,租套房子更不容易。傅卉舒和戚小沐平时得上课,找房看房的事只能推到周末,一连找了两周,没能找到满意的,就把找房子的任务交给了老八届。
老八届没事会接个活儿或者去朋友的考前班代课赚钱,在学校住不方便,早已在校外租了房。他认识的人多,找房子不会费多少劲,便答应帮她们找套实惠安全亮堂的好房子。
在老八届找房子的这一段时间,戚小沐和傅卉舒各自买了一台电脑,电脑是台式机,自己组装的,配置要比品牌机高的多,价格还便宜。常娥和史诗看了眼红,也嚷嚷着要买一台,戚小沐电脑玩的熟,就帮她们各自组装了一台。
戚小沐和傅卉舒买电脑的钱都是戚金贵出的,戚大成和傅士隐想把钱还给他,戚金贵坚决不要,气呼呼的跟小孩一样犯倔:“我是给我孙女买的,不是给孙女她爹买的!你们不能不让我疼孙女,我活了一辈子,图的不是钱,图的是人!你们怎么就不明白,能让人高兴的钱才是钱,不能让人高兴的钱是业障!哼,尽孝不是这么个尽法,真想尽孝就多过来陪陪我,噢,你们以为给我送点钱就能证明你们心里有我这个老头儿?少跟我玩这套蝎了虎子!你们还我钱我不高兴,你们跟我见外,你们没我孙女跟我贴心,你们瞧着办!”
戚大成和傅士隐没了辙,只好向老爷子赔礼道歉,又陪他喝了两盅酒,哄了好一阵,才把他的气消下去。
傅士隐说:“戚爷跟我爸一样,年纪越大孩子脾性越长,不知道咱们老了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戚大成说:“人老了,看得多了,看得透了,返朴归真了,人这辈子,活的就是一个轮回啊。”
而后两人望着老人灰白的发,沉默。
十一期间,老八届找到了一套二室一厅,带着戚小沐她们看看转转,都表示称心。
在以美国为首的联军挥兵攻打阿富汗,在阿富汗平民开始遭罪的那天,傅卉舒跟房东签了租房合同,交了半年房租。房子在一个新建不足三年的小高层的七楼,房东是位80年代末的留学生,在高校任教,也有自己的小公司,是个财主,有四五套房子,自己住一套,其他的全部租了出去。他对房客要求较高,必须要有正经职业,不三不四的他不租,戚小沐几个都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他比较满意,戚小沐嘴巴甜,一口一个大哥的叫,他听了舒坦,一舒坦就把房租往下降了五十块钱,戚小沐叫大哥叫的更勤了。
这套房子的室内面积不算很大,不足80平,但四个人住也并不拥挤,空间是足够的,比学校宿舍要好的多。室内的家具也很全,鞋柜衣柜沙发茶几冰箱电视该有的都有,而且还有上位房客扯来的网线,交上网费后就可以用。
租房子的事不好向父母隐瞒,冯燕和李清芳过来看了看,觉着房子还行,对史诗和常娥的印象也极好,就小小的支持了一下,孩子既然有了独立的念头,她们自是不好干预太多。只嘱咐戚小沐和傅卉舒要把煤气什么的关好,注意安全。
正式入住前,几个人先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傅卉舒还买了两盒清香剂放到了卫生间。隔天恰逢周末,一大早,几人各自拉着各自的行李箱正式入住。傅卉舒和史诗住带阳台的那间大卧室,戚小沐和常娥住另一间相对小的。戚小沐朝着傅卉舒直抱怨:“不能同床就算了,卧室还让住小的,欺负人嘛!”傅卉舒拧她胳膊一把,不敢抱怨了。
傅卉舒和史诗都有点洁癖,也都挺有逻辑,俩人拿出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整理卧室,卧室被她们收拾的既干净又齐整,书本电脑拖鞋衣服该放哪儿就放哪儿,不出一点岔子,阳台上还放了两盆花和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着茶具,可以坐在阳台喝茶赏景。
戚小沐和常娥比较高效,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把卧室收拾好了,她们搞的是自由主义,书桌上放玩具,窗台上放水杯,地板上放零食,床头上扔衣服,被子没叠,墙上贴了两张画,一张戚小沐画的加菲猫和一张常娥画的忍者神龟,贴的不牢,下边的两个角随风飘扬。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她们的房间,那么这个词只能是乱糟糟。
她们收拾完了就去傅卉舒和史诗的房间观赏,一望之下大吃一惊,戚小沐说:“这么干净,太不像人住的地方了!”
常娥说:“就是,床单都没褶没皱的,我都不敢往她们床上坐!”
“还是咱们屋好,温暖,温馨,平易近人!”
“就是!咱们屋和蔼可亲!”
傅卉舒说:“史诗,走,咱到她们屋看看去,也好学习学习。”
来到戚小沐和常娥的卧室,房门一打开,傅卉舒就忍不住的闭上了眼:“多么平易近人的房间呀!母猪见了都得非常有落叶归根的感觉!”
史诗直接花容失色:“卉舒,你也太瞧不起母猪了,猪圈也比她们屋利索啊!吕后要还活着,肯定会把这儿当成搞人彘的最佳地点!”
戚小沐说:“仙子,咱们把她们的话反着听就行。母猪怎么了?母猪浑身都是宝!吕后怎么了?吕后浑身都是才!好!”
常娥说:“对,她们说坏的咱们当好的听,她们说好的咱们还是当好的听!赛!”
互相对着损了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几人下楼吃饭,吃饭的时候傅卉舒拟定了一份合租注意事项,重点是不准夜不归宿,不准随便带男生出入,不准裸奔,不准抽烟。史诗没意见,戚小沐不敢有意见,常娥发表了意见:“不让抽烟怎么画画呀!”
史诗说:“你搞什么个性?我就不信你不抽烟画不出画来!画不出来纯属你脑子笨,也不能怪你,肉都长胸上了,脑子里没货,画不出来太正常不过,看你画的那张忍者神龟,大蛤蟆似的,瓜兮兮。”
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侮辱自己的画!常娥气的逮住史诗的耳朵咬,结果耳朵没咬住,吃了一嘴头发,史诗开怀大笑。
戚小沐是个爱搞叛逆的好孩子,让她住小卧室就算了,还限制这限制那的,她跟常娥咬耳朵:“你可以偷着抽。”常娥大悟,连夸戚小沐聪明。傅卉舒横她一眼,没言语。
史诗提议以后自己买菜做饭吃,其余几人没异议。四个人里只有史诗真正会做饭,戚小沐和常娥只会做煎饼果子,傅卉舒则是什么也不会,不过学着做做饭也挺有趣的,就每人出了二百块钱,当成本月的伙食费,让史诗负责保管。
饭后史诗和常娥去超市买油盐酱醋,戚小沐和傅卉舒按原路返回。
傅卉舒在戚小沐房里艰难的溜达一圈,说:“你再收拾收拾,不用收拾的太整齐,能让人走道儿就行。”
戚小沐扑到床上打个滚,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在宿舍都是这样的。”
“这又不是宿舍,等你自己有了家,你还这样?”
“我又不结婚!”
“不结婚也得收拾利索!”
“我不会!”
“渣渣!你又想气我是不是?”
戚小沐鼓鼓腮帮子,从床上跳下来重新收拾,她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好收拾的,摸索摸索玩具熊,再摸索摸索床单,都没问题呀!摸索了一圈,什么都没动,倒是从地上捡起一包薯片,撕开袋子一片片的吃,还问傅卉舒:“你吃不吃?”
傅卉舒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知道戚小沐不会做家务,在家她的卧室都是冯燕打扫的,在宿舍除了军训那阵子被教官逼着把被子叠好,其他日子不逼到份上她不叠。她宿舍的同胞还都是一群奇才,一个个把脸蛋打扮的花枝招展,却把住处捣鼓的人神共愤,偶尔有一个勤快的,还被群众的力量给带的越来越懒散,好歹的她们都会洗衣服,否则真该浸猪笼了。
戚小沐看不到活儿,傅卉舒只能亲自动手忙活,帮她把衣服该叠的叠好,该挂的挂起来,把床单铺平整,把挪位的枕头送还原位,戚小沐站在一边看她忙,看的心里暖呼呼的,把薯片放下,走到傅卉舒身边,搂住她的脖子,撒娇:“卉舒,咱们俩睡一间好不好?”
傅卉舒挑挑眉,说:“看你表现,要是你能每天都把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我就考虑跟你睡一间房,你现在这么邋遢,我可不想跟猪同床。”
“我身上脸上可是很干净的!”戚小沐往前伸脖子:“不信你闻闻,我很香的。”
“嗯,是香的,”戚小沐爱用强生婴儿霜,身上常带着一股清淡的奶香。傅卉舒的鼻尖在她脖子上蹭蹭,说:“以后不准抽烟,酒可以喝,但要适量,听到了?”
“嗯,”被傅卉舒蹭了一下脖子,戚小沐芳心大跳,壮壮胆,说:“卉舒,你脸上脏了一块,我帮你消消毒!”
傅卉舒小脸一红,不说话。戚小沐当她是默认了,哆嗦着嘴唇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两口,亲了两口不满足,又亲了两口,抬头看看傅卉舒,见她眯着眼含着笑好像在期待着一些什么,色胆随之往上升,瞄准傅卉舒的小粉唇,亲了下去。
傅卉舒根本没期待什么,所谓的眯眼含笑不过是一种母性的焕发——婴儿霜的味道容易把女人潜在的母性激发出来。她没想到戚小沐会亲自己的嘴,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戚小沐逮住机会,舌尖撬开了她的唇,瑟瑟发抖的探了进去。她还不会接吻,虽然见过,可没试过,一激动,把见过的也忘了,舌头是伸进去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了,急的来回拨拉。
傅卉舒闷哼一声,圈住戚小沐的腰,随着本能去舔她的舌尖,她的舌尖上还带有一些薯片味,不难吃,傅卉舒似乎吃的有点上瘾,吃完了舌尖不够,又把她的舌头多吸了一截过来,慢慢尝。尝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够,把她的舌头顶回去,把自己的舌头绕过去,撞撞她的牙,再往里蹒蹒跚跚的扫荡。
学习是没用的,本能是强大的。看过实战的戚小沐完全处在被动位置,睁着大眼脑子一团浆糊;没看过实战的傅卉舒倒掌握了主动权,闭着双眼一磕一绊的试验。
这个不足十秒钟的吻,并没带出什么情欲,更多的是带着懵懂的探索和新鲜的尝试。一吻过后,两人都憋的不轻,双双涨红着小脸呼呼喘气。
对望一眼,又都跟做贼似的撇开头,房间暂时沉入静寂。
戚小沐咳嗽一声,鼓足勇气,问:“咱们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你想说什么?”都亲成这样了,傅卉舒以为她会说“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心脏跳的厉害,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她拉开被子重新叠,手上有活儿,人会看起来从容一点。
女孩家多少都会跟黛玉似的要点面子,明明心里喜欢宝玉喜欢的厉害,偏偏嘴上遮遮掩掩的说“贫嘴贱舌讨人厌恶”,顺便还啐上一口。情定后这可以归入打情骂俏之行列,情定前这可顶容易让对方误会。
傅卉舒是女孩,戚小沐也是女孩,女孩嘛,都喜欢别人主动来说爱。戚小沐脸皮厚点,她可以放下身段来主动主动,她一点都不糊涂,她的确是已经准备好了要说我喜欢你,可是傅卉舒表现出的从容又把她的话给吓回去了。亲完了不该含情脉脉的看对眼吗?不该羞羞涩涩的来个拥抱吗?叠什么被子呀!讨厌!还是你根本没把这个吻当回事?万一我说了,你拒绝了,那我还不如不说呢!
这种感情终究不很容易说出口,尽管那层窗户纸已经摇摇欲坠。
黄昏之后天亮之前的一段感情,朋友之上恋人之下的两个女子,越是暧昧到极限,越是到了临界点,越是前怕狼后怕虎,哪怕对方的反应跟预想中的只错开0.01的角度,也会逼着自己收缩回将要迈出的脚步。说软弱也好,说怯懦也罢,这不过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何况她们俩还是从小亲着长大的,在戚小沐眼里,消毒对她们而言,伸舌头跟不伸舌头之间似乎并没多大区别,反正都是亲,不过一个深入点一个肤浅点的事。
长久的习惯会造成思维定势,这点在戚小沐身上得以体现。以前她利用这种思维定势动不动就找人家消毒,占尽了口头上的便宜,现在她又身陷这种思维定势的桎梏,不确定傅卉舒究竟会如何看待这个吻,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把喜欢说出口。
她打心里不喜欢傅卉舒的从容,再怎么说,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舌吻呀!你怎么能这么不当回事!终了,她撑开灯泡似的眼珠子,扯开脸盆似的嘴,发泄一般的高叫:“卉舒!我想吃咸鸭蛋!”
不是我喜欢你,是我想吃咸鸭蛋!满满的希望换来一个咸鸭蛋!傅卉舒愤怒地转身,愤怒地出拳,愤怒地在她鼻子上砸了一个咸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