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纱夜出生在三月末，准确来说，是三月下旬的开始。用前一个词，大概因为它是自己这个星座的最后一天，添加一种阶段性结束的感觉。
到不是对这些感兴趣，冰川纱夜从未主动去阅读过相关的资料，只是身边不论是当初妹妹爱好的天文学科、女校中流行的八卦、电视台播放的占卜节目、各种商品的设计……星座都是它们主题。以恒定的十二种类型来划分对应的人群的做法过于唯心，能找出的反例不胜枚举。最容易的——双胞胎的妹妹和自己在同一天出生，只有离开产道的时间的不同，两者之间产生的差异都不是简短的语言能描述的。
但它尚处在春天的中段，诗人们描述的忧伤都巧妙的避开它的身影，选择赞颂令人振奋的万物苏生的蓬勃。
对了，还有正值花期、绚烂绽放的樱花。沿着回家途径的街道熙熙攘攘种植着本国象征之一的蔷薇科的乔木植物，自先祖传承的观赏活动，通常发生在公园成片栽植它们的土地上。在三月，在足足拥有三个月的漫长的春天，簇拥的花瓣把树梢挤得水泄不通，将东京的上空染成粉色的帷幔。
比起映入眼中张扬的花瓣，鼻腔中樱花的香气到不那么明显。对花粉过敏的人，闻到的花粉会和花朵是同样的味道吗？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冰川纱夜走在隔两三米才种上一棵樱花树的、回家的夹道上。
约莫五个小时后，妹妹的生日就要过去了。尽管对夏时令的东海岸，这一天才刚刚开始。希望在她早晨醒过来的时候，礼物能准时送到她手中。鉴于妹妹繁忙的行程，这可能是她唯一的空闲。
这对日菜来说，应该是美好的一天。
新家的公寓是约十年前建造的，公用的楼道设施齐全，丝毫看不出折旧的痕迹，公寓的管理员关于异常情况的响应也很及时，光照条件良好……尽管冰川纱夜在房间里呆着的绝对时长不多，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这里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满意。
……好香。这可比刚刚街上的樱花的香气浓郁多了。
站在门口，冰川纱夜迟疑立刻把钥匙插进门把手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毫无疑问，这是真正的高汤，有别于随手能够买的惠及大众的工业产品，不耗费时间和精力是无法得到如此美妙的香味的。而这（形容）的源头来自自己的家中。冰川纱夜为是否该延长这独特的感官体验而迟疑着。
“纱夜？”厨房那边传来今井莉莎一如既往甜美上扬的声音。
“是我，今井小姐。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哦～比预想的要早呢，今天。”今井莉莎从厨房探出上半身，手上还拿着厨具。
“……终归是特殊的日子。”
“嗯哼～纱夜，现在愿意承认啦？”
“……我在等日菜的消息。”把皮鞋放在侧手面的收纳柜中，新房的收纳空间很大，装满今井莉莎数量夸张的鞋履后还剩下不少空间。
“那是肯定的嘛。但是那边现在好像是凌晨？纱夜等到那个时候会不会太晚了。”
“……日菜大概会醒得很早。今井小姐，在做饭吗？”
“纱夜这是在找话题的明知故问吗？还是失去嗅觉啦？”厨房传来食物烹饪的响动，今井莉莎继续回到她手头的工作上，声音没有刚刚清晰：“快点坐进来啦，今天有好吃的食物在等着纱夜哦”
……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也可以的。不好拂了室友的好意，冰川纱夜步入客厅。特别也只是对
日菜来说的……
熟悉过程中的客厅相较往常的改变肉眼可见，不是换了窗帘颜色那么意图重大的变化，但显而易见，先前谈论过的、室友可以放在客厅用来工作的诸如打光灯一类的物品都被收拾起来放在靠阳台的角落。因此茶几有被改变朝向和方位的条件。底下平铺着深蓝灰色的地毯，冰川纱夜评价在夏日来临前购入它不是个合理的选择。
当选择由今井莉莎做出的时候，冰川纱夜反倒是给意外的事情留下了多出一些的接受空间。比如放在茶几正中央玻璃花瓶中的紫罗兰、整齐摆放的洁白陶瓷盘和不锈钢的刀叉，外加享用甜品的小勺——换做冰川纱夜，颇具仪式感的餐具和花束应该放在正餐高度的圆桌上。仪式感是种感受，但是冰川纱夜丝毫不怀疑今井莉莎想要营造类似的氛围，从比往常稍暗的灯光、费功夫才能布置在沙发靠背上的投影仪、地毯上松软的坐垫、拉上的窗帘、冒着热气的水果茶……不难猜到，室友大概率在计划什么。
“今井小姐，需要帮忙吗？”站在厨房的门口，冰川纱夜能看见今井莉莎尚且处于忙碌的背影。
“不用不用，纱夜坐在餐桌前等我就好啦，有泡好的热茶哦？还有今天新烤的曲奇，纱夜饿了可以用甜食垫垫肚子。”
“……让你一个人做事，我会过意不去。”
“纱夜，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今井莉莎转过头看过来：“这是寿星的特权，今天的纱夜不用，等到我的生日那天，我可是会毫不留情的指使纱夜为我干这干那的？”
“……我很愿意效劳。另外，谢谢你，今井小姐。”
“哈哈哈哈，不要这么客气啦，去外面等我吧纱夜，大概十分钟就能弄好啦。”
“……嗯。”走出房门时，冰川纱夜瞟了一眼好友忙碌的背影，获取了一个积极的信号：今井莉莎看上去心情不错。
*
“我觉得，价格适中的甚至便宜的葡萄酒，如果是在对比下挑选，也能喝到非常不错的选择呢。虽然我不是很懂选酒、特别是葡萄酒的知识啦，先前有了解过，但需要记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怎么想都不适合我。纱夜怎么看？”
“对比是非常明智的做法，对于非专业人士，相信自己对酒的直接味觉感受是科学的判断。除了效率偏低外，没有比喝一瓶酒更快了解一瓶酒的味道的方法。当然，我也不是专业的。”
“你当然不是啦，纱夜，你比他们可爱多了、你想想，哪会有侍酒师介绍酒的方式是让顾客自己感受呢？”
“……今井小姐，我就当做是夸奖了。”
“这就是。所以呢？纱夜，感觉如何？”
据说在物质匮乏导致言语滞后的年代，希腊人形容葡萄酒液与血液或是大海拥有同一种颜色。杯壁轻薄的高脚玻璃杯中装着的液体在温暖射灯的周围呈现出明亮的石榴红色，浓郁的浆果香气和细腻的单宁同时照顾嗅觉与味觉的体验。酒瓶背标上写着它产自西班牙。新年份的新世界佐餐酒大多口感柔和轻快，能够匹配冷盘到甜品的所有菜式。
罗马生菜和紫叶生菜作为基底，搭配味道更重的手撕的山羊奶酪颗粒、去掉内皮的乳白色核桃肉的口感清脆回甜、与蔓越莓干浓缩的果味与黏腻的果糖相得益彰，在偏酸的醋汁中和下的沙拉是极好不过的头盘。
目测快要三厘米厚的牛排在家中厨房没有使用明火炭烤的条件下，仅用煤气灶和铸铁锅做成现下的水平可得具有相当的水准。沾满胡椒碎和盐粒的表面被煎成棕褐色，用不锈钢餐刀切片时没有丝毫阻滞感，内里则是中等偏熟的美妙的深粉色，令冰川纱夜想起方才路上看见樱花，当花瓣被盐渍后，大抵就会变成这样通透而富润泽的模样。从绵软而富有层次的脂肪的口感和形状上看，不难猜出这属于肋脊附近的部位。
做配菜的土豆和芦笋好好履行着它们主食和蔬菜的义务，散发本有的香气。整齐条状的薯条表面金黄，显然出于照顾自己的饮食偏好，放弃了块状这种于配餐而言更为普遍的搭配，芦笋老掉的一头直接被削掉了，而非只是去除底部的外皮，令这娇艳欲滴的翠绿刚好放进胡桃木制的餐盘中。
酱汁沿用煎制牛排的汁水与锅底焦化的残留物，加入高汤和调味用的黄洋葱、大蒜，百里香和迷迭香煮至微微发稠，再去除掉香料的硬梗后，放入搅拌机打碎成现在细腻的、风味十足的模样。它们一些铺在牛排与配菜的表面，另一些则被装入银色的调料壶中，壶身还雕刻着华美的纹路，与收口高脚杯上玻璃质浮雕图案相衬，低调炫耀它们不菲的价格。
高汤，也是这放在红色珐琅锅里清澈透亮的清汤。不是用超市能方便购入的味道还算不错的那种浓缩固块，或者罐头似的粘稠酱料制作的，冰川纱夜看见了厨房垃圾中熬得零碎的牛骨，便明白这是桌子上最为费力的一道菜。仿佛红茶的汤色下，能看清被切成大小相似的牛肉与香菇。
“……”
“嗯？纱夜？怎么是这个表情？不喜欢吗？”
“不……谢谢你，今井小姐，我很喜欢，甚至愿意称它为特别的体验。至于具体食物的美味若你需要我复述的话，我可能需要仔细思考后用文字的形式写给你，对于你的心意，我认为这样严肃的回应是最基本的礼貌。”
“哎呀、纱夜、太夸张了！你这样都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只要你能觉得不错就太好不过啦！目的达成～”
“不过，我确实存在一个疑问，鉴于我回家时在门口闻到的气味，今井小姐，为什么用了传统的方式煮制了高汤基底，却没有干脆做日本菜？那样既方便，也符合……我们平常的饮食规律吧？啊，没有说西餐不好的意思，我真的很喜欢。”往嘴里先后塞入切片的牛排肉、薯条与盘中的生菜，为了避免好心的室友误会，冰川纱夜用行动证明自己所说的话确实不掺假意。
“我说纱夜，有时候真的会冒出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想知道。”
“嗯……怎么说，纱夜不是很讨厌胡萝卜吗？虽然我感觉纱夜不爱吃的胡萝卜只是胡萝卜本身，并没有那么讨厌用它作为底料调味的、保留香气的烹饪元素，但是毕竟给人做饭，忌口的项目是首要考虑的组成部分，而它确实是西式高汤里最基本的材料。作为替换，尽管风味不太一样、不过我想，在用牛骨和猪骨熬制的汤底里使用昆布和鲣鱼片增加鲜味也不差——毕竟时间和火力有限，清汤是再适合不过的选择了。啊，酱汁也使用了同样的高汤呢，纱夜有试出来吗？”
“和今井小姐一样……我不是专业的品鉴家……酱料尝起来肉汁和香料的味道都很浓，清汤的风味倒是具有十足的本土感，我很开心能体验到这样的味道，特别还是在自己家里。总而言之，非常感谢你愿意在背后付出的大量时间，今井小姐。”
“我也很开心，纱夜能够喜欢。”举起手中的酒杯，酒液随动作轻微晃动，今井莉莎眨了眨眼睛，降低音调，她的语气温润且柔和：“生日快乐，纱夜。”
“……谢谢。”跟着举起酒杯，冰川纱夜像是躲避今井莉莎真挚且坚定的眼神，又像是被感动后的无措，把目光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盘中的食物上。
“日菜的礼物，纱夜有收到吗？她给我发来消息，让我帮忙找纱夜确认，说是什么国际物流的时效不可信之类的……”
“嗯，在公司就拿到了。还特意麻烦今井小姐，日菜也真是的。”
“只是问问啦，纱夜又跟我见外。不过还有一件件东西确实是她拜托我准备的，纱夜，吃完饭了就给你看哦？”
“不管怎么样，”咽下口中的食物后，冰川纱夜开口：“我会很期待的，今井小姐。”
*
今井莉莎做了一个梦。
自己身在广阔无垠的太空中，陷入长足的黑暗。从黑暗深处生出的迷人的光雾，幻化出的珍珠般的光点，四周的星体散发或反射着几千万年前的光芒，行星周身环绕的尘埃被太阳风卷走——那是多么美妙的场景啊。闪烁的星星是人类遥远的寄托，而它发出的光亮在漫长的宇宙旅途中，数千年前就开始给人类带来感动。对星空的敬畏甚至不需要通过深沉而持久的思考，其中蕴藏的惊奇和敬畏早就已经根植于人类的内心深处，形成集体与无垠太空乃至人文的无意识。
不久前真正出现过的浪漫的视觉漫游，在梦中逐渐变成背景，今井莉莎从呼吸上感到，自己已然从浮沉不定的第三视角里解放出来，只身面对梦里这堵黑色的背景墙。梦中的黑暗仿佛又在隐约透露其他的颜色，这些不规则的色彩忽而凝固，忽而流动，以一种模糊不清的姿态，变成了今井莉莎最近生活里时常闪动的，从深沉到轻盈各式不同的青色。这青色变成无云的晴空与群山的交界线，变成偏色故障的电子屏的条纹符号，向四处蔓延开来。
在梦中泛滥的颜色，是最容易溢出现实的。今井躺在沉浸于黑夜中的柔软床铺上。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时，映在眼里的天花板，于梦中溢出的颜色相差无几。熟悉过程中的房间提供的陌生感恰到好处，窗帘半开着，人工的痕迹在深夜暂时消失，只剩下阴冷柔和的月光洒进来。
这种难辨真假的恍惚，被手机屏幕上刺眼的数字走表驱散。凌晨三点半，离天亮还有一会。口渴的体感比呼吸更加剧烈，今井莉莎关上屏幕，闭上眼睛，等待大脑对身体的控制权完全回归，起身走去客厅。
不仅是公寓的构造不同，门外充斥的淡淡的烟草味道也和往日不同。带着对这气味的疑惑，今井莉莎在客厅看见梦中溢出的青色。
通向阳台的窗户打开着，冷风心不在焉地往里吹，客厅因此比卧室要冷。冰川纱夜坐在沙发靠阳台的拿一端，脸朝着窗外，燃烧着的香烟夹在她的手中，飘出的雾霭环绕在她的指尖，
“……纱夜？”
“啊，抱歉，今井小姐，我打扰到你了吗？”听闻自己声音的冰川纱夜转过头，急忙将烟头摁进放了一张被打湿的餐巾纸的烟灰缸中，“对不起，我尽量在少抽烟了。”
“没关系，纱夜，我没有在意啦，你继续吧。”走到饮水机旁，今井莉莎给自己倒上一杯温水。客厅的沙发很大，她还是选择挨着室友坐下，毫无疑问，这样会暖和一点，“我是自己醒的，因为很口渴。纱夜呢？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嗯，在想一些事情。”
重新从纸盒里取出一根完好的香烟，把它放在唇间，冰川纱夜微微低头，右手提前护住未燃烧的火焰。她左手按动打火机的发出咔哒，随后烟草紧跟呼吸燃烧的响动，都在静谧的夜晚里无比清晰。
“熬夜对身体不好哦。”
“嗯，已经很少了，毕竟明天没有工作，我有些不太习惯。”冰川纱夜转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今井出示手中的香烟，：“啊，不好意思，今井小姐，你需要吗？”
“可以哦，和纱夜一起，感觉也挺不错的。”清澈的饮用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渴，正是这种急切将自己从方才的梦中唤醒。今井莉莎想，偶尔来上一些合法的成瘾品感觉也不错。她拿起桌上深蓝色的纸盒，然而里面除了烟草碎屑外空空如也。
“啊、今井小姐，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室友准备站起身：“我去房间里给你拿。”
“不用麻烦啦，纱夜。再拿一盒新的，纱夜肯定把它们全部抽完的。”瞥了一眼烟灰缸，那里面的挤满残余的烟嘴，今井莉莎将手伸到到冰川纱夜面前，她的笑意略带请求的味道：“我想要纱夜的。”
“……今井小姐希望的话。”夜晚的流动的冷风附带暧昧的气氛，令冰川纱夜没有拒绝。
“纱夜，明天还要赶飞机，不准备睡觉吗？”
“……晚上的飞机，早上再睡也不迟。东西我也收拾好了，到是今井小姐，这个点醒过来，不怕睡不着吗？”
“像纱夜说的，早上再睡不就好了嘛～”
“是这样的。”
“所以呢，纱夜，在想什么，这么晚都睡不着？不会是因为要出门旅游，激动得睡不着吧？像小孩子那样～”
“今井小姐，又在拿我打趣了。”
“纱夜很可爱嘛。所以呢，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今井小姐。”冰川纱夜的叹息仿佛烟霭般若有似无，“可能是突然不用去工作，被允许熬夜的放纵吧。”
烟头的火光随今井莉莎的吸气明亮起来，浓郁的烟草味，携带微苦的尼古丁的刺激感在口腔里扩散开。她开口道：“那是不是说明纱夜的旅行现在就已经开始啦？
“今井小姐解释的角度总是很……”冰川纱夜露出的笑容隐瞒了苦涩的痕迹，她在脑海中寻找适合的形容词：“积极。”
“因为想到旅行，我就会变得很开心吧？我以为纱夜也有在期待。”
“……比起说期待，更像是喘了口气的感觉吧。不过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今井小姐，谢谢你。”
和十七岁那会相比，今井莉莎改变的东西很多，但是在送人礼物这件事情上，她还是坚持当初那种实物不如回忆来得珍贵的想法。冰川纱夜看起来实在不像物欲强烈的人，购买家中能共同使用的东西又过于取巧。
和冰川纱夜的组合？真是少见。若不是巧合所致，自己和纱夜的关系最多是旧友聚会时互相问候，座位挨得近的话会多说两句话的关系。今井莉莎把已经烧掉一半香烟递回对方手上，心想，从这个角度，前男友多少起了点正面作用。
“纱夜，你说我要不要换一个发色？”
“……这个时间应该没有理发店营业。”
“哈哈哈，纱夜也很会开玩笑嘛。认真的，我还可以顺便改改发型。”
“……听着像是可以成为你工作的素材。”
“嗯嗯，我也有这个打算。纱夜有什么喜欢的颜色吗？”
“我？”
“嗯？”
“……不要太夸张的吧。”
“不夸张的……那染成和纱夜一样的颜色？”
“……那也太奇怪了。我的发色是天生的。”
“嗯，看得出来哦。纱夜对折腾自己的头发好像不感兴趣呢，所以发质才保养得这么好？”
友人的发丝柔软而莹润，不同于日照下的色泽，她青色的长发，浸染了冷峻的月光，令颤栗从今井莉莎轻触它的指尖传到身体。这手指再往下滑，来到她映在月色下雪白的颈项，继而是没有扣合衬衫纽扣而露出的锁骨上，短暂停留后，今井莉莎的手指重新向上，抚过友人冰冷的下颌线，再到嘴唇上，取下那根快要燃烧殆尽的香烟。冰川纱夜直直盯着自己，那眼眸里闪动着澄澈的光芒，犹如梦中转动的星体。
沉默遵守了与月亮的约定，在黎明即将来到前准时出场。窗外透来的夜幕缓缓变幻出深紫色的晦暗，就像两人彼此之间朦胧的气氛，看不出是什么模样，徒留下无关的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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