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姐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人物，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普遍心理她当然也有，只是因她身份地位加上淡漠性格所以活到现在还没实打实想让一个人死过。
这男人是第一个。
可惜妈妈不让杀人，只能用别的方式解决一些问题。
对待这样的人，所有方式里讲道理是最没用的。
钟家的保镖个个训练有素，大小姐指哪打哪，嘴严的同时下手也黑，知道打哪里最痛并且表面看不出来。潘庭君被拖下去暴打施虐再被拖到她面前的时候，已经和条死狗没什么分别。知道钟小姐喜爱漂亮事物，为了不让她拥有不好的视觉效果，潘庭君的脸没受什么伤，但其他地方就没那么幸运了，穿戴整齐的身体下遍布伤痕，脸上除了姜棠用烟灰缸抡出来的小创口之外，似乎还有些泛红。
被架上来丢到大厅的地上后，他蜷缩起身体夹紧了双腿，却怎么也止不住从后庭蔓延至全身的痛苦。那些年钟念之的玩具给他带来的仅仅是一些不适与屈辱，他此刻才意识到，那跟真正的疼痛是不能比的，没有润滑液做扩张的部位被强硬塞满，痛苦不堪，他甚至觉得自己要肠穿肚烂了。
他满脸是泪缩在地上勉力抬头去看，这座别墅的主人正朝他走来，路过时顺手拖了把椅子。
要被砸死了。他想着。对死亡的恐惧超过了一切，身体的疼痛灵魂的屈辱再不是第一位。他想活着，于是开始求饶。钟念之只使了个眼色，他的嘴就被人用从他自己脖子上抽下来的领带堵住了。
他没死。
但也生不如死。
银色的细长椅子脚稳稳将他的手钉在地面，钟念之优雅地坐在上面百无聊赖地抽烟，椅子轻晃一次，他的手就被碾一次。虽然嘴被堵住，但还是有变了调的疼痛呼声从嗓子眼里挤出，难听刺耳。
保镖递上一台精巧的小型摄影机：“小姐，都录下来了。”
视频打开只播放了两三秒，钟念之就摆摆手让人拿下去了。她并不想看这种东西，事实上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狠厉的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产生感官刺激，她的掌控欲大多建立在对方心甘情愿的臣服之下，这大概也是她跟大多数纨绔子弟区别最大的地方。
不热衷强迫，不喜欢伤害，甚至会避开真正对他人身体造成伤害的玩法，在某种程度来说，钟念之算得上一个好人，或一个好孩子。有时候也会有例外，比如说心情不好喝醉的时候，失去了耐心，难免会把人折腾得狠一点。再比如说，在足够清醒的状态下被一点一点磨掉耐性。
钟念之觉得自己已经留足了情分，尽管这只狗袭主、不知天高地厚来要挟她，她还是愿意给他一个选择——好歹养过一阵，给根骨头打发走好了。但潘庭君实在是蠢，台阶踹了，后路拆了，只想着女人最怕名声威胁，却半点没想起来钟念之有能让任何人变成“女人”的本事。
男人怎么？女人又怎么？钟小姐不在乎，脑子里也不太有这个概念，她只觉得是自己的过度仁慈让他已经忘记底线范畴了，当着她的面，还敢对姜棠还手。
先前潘庭君被保镖按在地上时，平生第一次见到钟念之慌张的样子，她很紧张，把姜棠扶起来检查，焦急地拉着她的手臂左右察看，眉头皱紧。在那张脸上看到愧意时他还觉得自己是被烟灰缸砸花眼了，下一秒就听见她对姜棠说对不起。
她说是她不好，没料到他会还手，早该让人进来。
潘庭君呆呆看着听着，觉得自己脑子被打出问题了——钟念之这种人竟然会向别人道歉？
他在地上挣扎了两下，钟念之全数落在姜棠身上的注意力终于被他引过去了。刚才担心姜棠受伤时候的温柔声音在她回眸凝视他的那一刻变得冰冷，厌恶二字清清楚楚写在脸上。“你觉得自己的筹码很足是吗？你这么笃定它的重要性，这么肯定它足以摧毁一个人的人生，不如就自己试试看。”
她不是大善人，不会被人踩到头顶还愿意再次放过，戾气全被这条疯狗激了出来。她毫不在乎这种报复的肮脏程度，既然他喜欢拍那就让他拍个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难道会有人认为她手段太过残忍毒辣？
她忽然想知道姜棠的想法，于是起身向厨房走去。
很巧，姜棠盯着一滴滴萃取的咖啡液走神时也正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不认为这种处私刑的方式有什么不对，整件事里钟念之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受害者向施害者报复，做得过分又如何？她身在娱乐圈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也了解很多社会新闻。下药，迷奸，偷拍，传播，遭受大众非议，深受其害的女人不在少数，要么受不住压力息事宁人，要么选择远走他乡，要么维权多年等不到一个大快人心的结局，大多人没办法像钟念之这样报复回去。那些遭受到不公的受害者如果有的选，恐怕也会选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渣滓知道女人没那么好欺负吧……
钟念之行事是绝，又怎么样呢？
反正自己会一直和她站在一起。
飘香的咖啡味中突然闯入了一丝别样的香味，被这丝气味引回神思，姜棠笑着转身，本想打趣她，结果“偷偷摸摸”四个字刚出口就被钟念之堵住了嘴。唇舌缠绕，她被吻得混沌，两手向后撑在台面才没软下。
“你会觉得我过分吗？”
一吻结束，姜棠见她眼神澄澈，一脸真诚，就知道了她这是来寻求一个肯定的。
“那晚被下药的如果换作我的话，你会比今天处理得更狠，对吧？”
钟念之拧着眉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姜棠笑着抱她，蹭着她的发丝柔柔在她耳边说道：“那就是了。钟念之，我觉得我为你咬人咬得还不够凶……”
姜棠静静抱着她，心里涌上阵阵后怕。
不要担心我会对你产生不好的观感。
毕竟那一晚我也想过真的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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