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ey和Cater抵达蔷薇迷宫的时候,上方的迷雾还没有那么浓厚,依稀可以看到天空的样子,偶尔会投下一块阴影完全盖住两人周围,可抬头一看除了偶尔的魔法粒子的光芒闪过,什么也没有。
情况不妙啊……Trey握紧了手中的重刀,握柄上的布条被捏得发出清脆的响声,Cater留意到了他的紧张,也不仅扶上了挂在腰侧的轻剑。
“Trey君……”Cater用个人魔法复制出了另外四个自己,围在二人四周,中央的本体掷出四柄短剑——很多时候Trey都在感叹,即使是使用碳钢这样较轻的材料,每次任务都携带别人多倍的武器,Cater这方面也比别人辛苦太多了。
“嗯,Cater,你也察觉到了吧。”Trey扶了下眼镜,眯眼凝视着刚才投下黑影的天空,尝试着看清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的,里面有东西,而且,很强。”Cater神情严肃,和以往在夜鸦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我拜托了自己君守住四个方向,至少来自这些蔷薇丛附近的攻击可以不必担心,专心对付天空中那个大家伙。”
“麻烦你了,Cater。”Trey尝试斩断一棵蔷薇树抛向天空,他的个人魔法可以暂时修改蔷薇的魔法属性,也许可以作为焰火弹照亮一定区域的迷雾。然而,正当他的重刀碰到花枝时,那些蔷薇同样碎成了粉末,草绿色的焰火沿着刀刃毒蛇一般地往他手腕缠绕蔓延,然而下一秒就变成了几块马卡龙扑簌地落在地上,两块杏仁粉饼干碎裂,露出了已经液化消泡的奶油。
“噫,Trey君的Doodle Suit虽然是很厉害啦,但是,下次能不能不要把这些东西变成可爱的点心……”Cater望着满地破碎的马卡龙皱眉,虽然已经开始慢慢龟裂消散,但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存在,他真的闻到了动物奶油厚重的甜腻气味,不舒服地清了清嗓子。
“啊啊,很抱歉,Cater,没考虑到你的感受。”Trey手里的重刀一挥,那些马卡龙彻底消失了,“但是,如果变成拉面的话,Cater又会抱怨这么做会让你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想吃了吧,毕竟绿色的拉面真的让人很没有食欲。”
“嘿嘿,是呢。拉面果然还是辣味的比较适合Ca君。”Cater挠头笑了笑,回忆起了上次Heartslabyul寮贡献值排名第一时难得去交换所兑换了拉面,那样筋道的口感,真的比压缩饼干强上数百倍。
Trey见Cater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轻轻地笑了一下,果然,还是这样的氛围让他更加熟悉,接下来也不会那么紧张了。
“A-Deuceちやん会不会是被那家伙袭击了,还是被困在迷宫里面走不出去……”Cater回忆起这两个后辈,虽然才认识了很短的时间,但确实是很有趣的两个人,和上次牺牲了的两个寮生很像……Cater摇了摇头,不,他们更有天赋,身上浮现的烙印也更加清晰,不会有问题的。
“不清楚,只有把迷宫搜索一遍才能知道,我们一路做好标记,除了保障之后能走出去,还能让他们知道有人来了。”Trey担忧地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这个迷宫的面积,即使有迷宫的地图,真的全部走一遍的话,一天都不一定能走完,况且,他们手里的资料只停留在周边,上次Floyd他们并没有带回完整的数据,Idia出于严谨并没有录入进去。
等一下,Floyd?
啊……
Trey痛苦地捏了捏眉心。
如果这次他们不能把Ace和Deuce带回去,Riddle一定会去找那个人,到时候一定又会让他想起当年的事情。Trey很了解Riddle,曾经他们家就在Rosehearts医生家附近,从小就和Riddle一起长大,当年他手臂内侧浮现梅花烙印时,Riddle还没有任何反应,没想到第二年Riddle也加入了夜鸦。说实话,他其实很不乐意Riddle和Floyd,不,准确来说是和Leech家的人有任何接触,毕竟当年Riddle的母亲在他前往夜鸦的前一天晚上还特意拜访了他们家,他或多或少也了解到一点Rosehearts家和Leech家之间的渊源,虽然只是知道个大概,但不论是出于对Riddle母亲的承诺还是他自己的判断,和Leech家的人有过多的接触,迟早会给Riddle带来麻烦。所以,在得知Riddle所处的2E就有一个Leech家的人的时候,Trey还暗自担心了很久,但出乎他的意料,那个人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他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压下来劝说Riddle转组的念头。
他们两家之间的纠葛,所有人都不希望Riddle知道,不想延续到下一代,但是为什么还是像命中注定一般让Riddle和那两兄弟遇上。或许,Riddle去皇家剑可能更为合适,Trey曾经这么想过。
“Trey君!Trey君!”耳畔传来Cater的喊叫,Trey从沉思中惊醒,他暗骂自己居然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该死地分神。
“Cater!”Trey发现Cater脚边是一柄已经有缺口的短剑,他的自己君也只有两位在奋力和蔷薇枝条战斗着,它们似是活了一般,拧成了一股绳子一般地刺向他们,Cater的自己君手中的短剑不适合这样的缠斗,处于下风状态。
“啊,真是的,Trey君……怎么回事,居然……在……现在……回忆菜谱吗?”Cater回头看了一眼Trey,看得出他在尽力地缓和气氛,然而颤抖的声调暴露了他现在体力的透支。
“抱歉,Cater。”Trey的重刀没有锋利的刃口,但每一次重劈都能把那些比之前更为坚韧的花枝斩碎,虽然他常用于防御,但此时的攻击也让Cater发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Trey,平时被衬衣掩盖的手臂肌肉喷张,上面的青筋暴起,和他平时儒雅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Cater在两年前曾经试过掂量Trey的重刀,光是提起都够呛的,然而此时的Trey却恣意地应对来自各方的攻击,这个场景,Cater陷入了回忆,有点像上次Trey为庆祝胜利给全寮做额外的小食的样子,不禁噗呲笑了出来。
“Cater?你笑什么?”Trey不解,怎么之前还气喘吁吁的人,现在居然突然笑了出来。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平时完全看不出来,Trey君居然能这样和魔……啊!”Cater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越来越远的惊叫。
“Cater!”Trey回头,只看到了Cater一只鞋子从空中落下,同时飘落的,还有几片黑里透红的羽毛。
“Cater!”
Ace已经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Deuce情况比他更差,来的时候居然没有带水壶,忍到第二天嗓子哑到说不出话才支支吾吾地找Ace借水喝,完全没有想到这次出发可能会那么长时间回不去,两个人勉强一起喝行军水壶中的水,撑到了现在。
“见了鬼了,这个地方怎么除了蔷薇没有任何的东西。”Ace有气无力地讲,勉强支撑着身子坐在地上,如果不是要提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蔷薇花枝的攻击,他想直接倒下去睡一觉,至少在梦里肚子就不会叫,嗓子也不会疼到冒烟了。
Deuce和Ace背靠背,默默地承受着Ace把大部分的体重压在他身上,这次是他冒失了,没有做好标记就进入了蔷薇迷宫,被花枝攻击的时候也是大大咧咧地习惯用拳头解决,结果被迸发的火焰灼伤了胳膊。被天空中那个东西追逐的时候也是不带脑子地拉着Ace乱冲,原本就在剧烈消耗的体力流逝速度加快,等那个东西没了兴趣飞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彻底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现在的他就算想召唤大釜来保护自己和Ace也做不到,只能使出一点点魔法来挡住花枝的攻击,最糟糕的是通讯联络器两个人权限不够没资格使用,钢笔上的魔法石定位现在也被迷雾中的魔法离子干扰失灵了,假如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不是渴死饿死,就是被花枝捅穿,或者被那个怪物抓走。
“所以……那两个前辈才会牺牲在这里对吗……”Deuce奄奄地回答。
“哈,难怪Floyd前辈说,他当时的确想救他们但是没有成功……”Ace苦笑了一下,“如果,像我们一样乱跑,和Floyd前辈分散了的话,就算是他也很难找到吧……”
“Ace,你听,它是不是又来了。”Deuce惊恐地挺直身子,Ace一下子被他撞到鼻尖磕向自己的膝盖。
“不要啊。”Ace听到了破空声,这个声音已经折磨那么好久了,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他们立马就会藏到蔷薇花丛中,哪怕被花瓣割破皮肤,破碎的裂片往伤口里面钻,也是互相捂着嘴克制着痛叫,生怕被发现。
“我已经……没有力气躲它了。”Deuce尝试着站起来,但双手撑地试了好几次,依旧没有成功。
“我也是。”Ace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已经打算放弃了。
“来吧,最后和它打一架,哪怕我们同归于尽,也是给两位前辈报仇了。”Deuce愤愤地咬着牙,等着它的出现。
“也许我们最后也是被它丢出蔷薇迷宫,然后被Riddle寮长发现……”Ace放下了手,瞪着流动的迷雾,“虽然被寮长砍头戴项圈很讨厌,但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Deuce.”
“嗯,Ace。”
“打到它!”两个人对视一眼,紧张地举起手中的魔法笔,对着传出振翅声的方向。
“Trey君——Trey君——救命啊——”
“嗯?”Deuce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是……”Ace难以置信地看着Deuce。
“Diamond前辈?”既然Ace也听见了,说明那不是幻听。
“对,是Cater前辈的声音!”Ace连忙扶起Deuce,朝着Cater的方向走去。
“他们一定是来救我们的!刚刚听到了好像Trey前辈也在。”
“不能让他们因为我们出事,走吧,Ace!”
“等等,”Ace突然打断了Deuce,“我们给Trey前辈留个提示。”Ace摘下了背包,把那些吃光了的食品袋子一路埋在路上,又拆下了包上的零件,一块一块撒着。
“啊,这个包是Cater前辈用他的贡献点换给我们的……”Deuce想阻止他。
“Deuce,”Ace正色地讲,“贡献值和人的命比,究竟哪一个更加重要?”
“Ace?”Deuce不解。
“可能因为这个世界疯了,那么多人把贡献值看得比谁都重要,才会有人怀疑Floyd前辈是为了独占贡献值才不救那两位前辈的……”Ace顿了顿,“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我有一种感觉,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好像是这样的……”Deuce回忆起了Floyd给他的那包饼干,他还没舍得吃,想等着下次和其他东西一起寄给母亲。
“所以,你也把包拆了吧,我们留的记号越多,Trey前辈就越可能尽快找到什么。”Ace指了指Deuce现在还很完整的包,和自己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说得有道理,Ace。”
看着Deuce开始低头拆包Ace悄悄笑了一下。
太好了,这样的话他之后要花自己贡献值补齐的零件数目就少了太多了。
Trey捡起Cater的鞋子,上面粘着红褐色的液体,应该是血液,但不知道是Cater的,还是空中那个东西的。
如果是Cater的,那情况十分不妙,这个出血量如果不及时包扎止血,可能会面对休克和其他问题,即使他现在就能找到Cater,返回夜鸦也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他不知道Cater撑不撑得住。
如果是那个东西的,就很棘手,拥有温热的血液说明是比较高级的变异魔物,而不是像这些蔷薇一样一碰就碎单纯靠魔力增生数量取胜的低级货色,也排除了变异昆虫的可能,毕竟有羽毛。变异的鸟吗?Trey攥着那根羽毛,尝试把它涂改成罗盘,没想到的是居然成功了,颤抖的指针虽然不稳定,但大致指出了一个方向,和Cater消失的地方重合,Trey了然,跟随着指针果然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和偶尔冒出的橙色蔷薇。
“Cater……”Trey把那只鞋子放回了自己的包,那双浅口鞋Cater很喜欢,买到的那天还特意拍照分享给了Trey,问第二双半价Trey要不要也去兑换一双,可惜的是缺少Trey的尺码,就没有换成,然而Trey打算再给Cater换一双时也恰好没了他喜欢的款式,如果弄丢了,Cater应该会很难受。
然而,Trey发现自己的体力越发跟不上了,不单是刚才和蔷薇花枝的战斗的消耗,就像身体被凿了一个洞一般,大量的体力和魔力在不断地流失着,可能和这些蔷薇有关,Trey这么想着,摘下帽子遮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但依旧不敢停下脚步,他在这里慢一步,Cater遇到的危险也就越大。
路边的一个金属零件突然绊了Trey一下,他走得太急没有留意,被折得往前踉跄了几步,走近一看,发现这个系扣有点眼熟。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