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对于从前的钟念之来说算不上什么欲罢不能的东西，不管是让别人服务还是自己抚慰，她很清楚自己身体的界限在哪里，高潮的刹那带给她的快乐远远不如掌控别人的身体。但和姜棠一夜纵欢之后，她好像隐隐有了些不同寻常的感受。
钟小姐是被漫过全身的酸痛感惹醒的，比被下药的那天还要让人崩溃。意识先于身体醒来。她缓缓睁开眼适应了身体的状态后，动了动手指，扯着被子坐起靠在床头，放眼望去，除了赤裸的身体之外房间里一切如常，干净整洁，连小熊都没了。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做了场梦，还是和姜棠的春梦，但身体反馈给她的信息无比真实。
人呢？
睡完就跑？
好大的胆。
全然忘记自己之前从不许人留宿，醒来不见人才是正常。
攥在被角的手愈渐收紧将平滑缎面揪出褶皱，钟念之脸色越来越差，冷着张脸掀开被子下了床。房间干净，身上也干净，要是此时姜棠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皮笑肉不笑地讲一句——姜小姐的善后工作做得真好。
但当下她只想着是不是应该再去姜棠的家里咬她一口，叫她再也不敢忘记钟念之的脾气。
从衣帽间随手挑了件睡袍披上，踱步到阳台准备沐浴阳光的人在窗帘打开的瞬间吓了一跳，阳台半圆形的围挡上面摆满了紫色小熊，丑得千姿百态。钟念之被这场景震得失语，大脑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被姜棠按在床上操弄的画面又浮现，她依稀记得对方提了一嘴，说溅到小熊身上了，但那时她正沉迷那只手带给她的快乐，哪有时间分心去听别的，只求着说要……
一眼扫过这些小熊，她上前去捏了捏离得最近的一只，触到潮湿的时候她猛地缩回手，心里对姜棠的气又多了一分，憋着劲打了一下熊耳朵。
Romeo晃着尾巴进来的时候她扭身看了眼，没再管排排坐跟展览似的熊，拢了拢睡袍，从狗的嘴里取下一张卡片。
“从哪拿的？”
狗不说话。
钟念之从它身边走过，坐上沙发。
卡片上写了挺多字，姜棠显得很诚恳，把最近两天的行程都列了出来，钟念之瞥了眼就丢到面前茶几上。
行程列出来有什么用，还不如让Romeo吃了它！
微微掀眸发现反面也有字，她又捡了回来。
姜棠应该是还没从之前的关系中跳出来，开头依旧写的是「钟小姐」，落笔人可能觉得这个称呼生疏了，又划掉，重起一行，添了「念之」两个字。
钟念之这才稍稍顺点气，继续看下去，也不说让Romeo吃了它了。
其实姜棠也没写什么，大概意思是阳台的那些小熊清洁过了，但不能烘干，让钟念之不用管它们，等她回来处理。还有什么Romeo很可爱很乖，自己赶时间不能陪它早餐之类的琐碎话。钟念之捏着卡片，朝趴在腿边的狗说：“她说你可爱，不能陪你吃早餐……”
……
她突然住了口，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在说狗。
冷冰冰的脸上终于出现松动，她捏着卡片，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反复看，姜棠啊，心眼儿真坏，不就是把她当狗养了一阵子么，至于逮着机会就还回来吗？小气鬼。一边揉着Romeo的头，一边心想着算了，看在姜小姐一夜没怎么睡的份上，小气就小气吧。
转眼一个月过去，就又到了姜棠生日。
今年的生日同往年很不一样。她并不是很喜欢过生日，今年却有了期待。然而她寄于期望的那个人已经消失很久了。
钟小姐很忙，她知道，可不免有些小小失落。
李小姐知道她不喜欢敲锣打鼓让旁人替她庆生，但朋友之间哪有明知道生日不给办的道理，何况去年也是她拉着陆绮给人过的，又想着姜棠生日当天不好打扰，李小姐就在生日前夜，在自己家办了个小小的生日会，出席的也没别人，除了寿星和主办人之外，就陆绮和今今。
晚餐过后，陆绮卷着发尾，腔调柔，可话里带刺，问了一嘴钟小姐的去向，哪里能忙到这个地步，平时不见有什么忙的，除了玩儿就是玩儿，这阵子倒是破天荒管起了公司业务？
李小姐放下酒杯，递了个眼色。她前几天特意跑到钟念之面前去晃悠，顺嘴带了一句姜棠生日礼物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人虽然没搭理她，但总不至于忘了不是？李小姐估摸着她没准在那攒大招呢。
陆绮也知道这件事，才压住火气，但还是对这种在女朋友生日前夕把人晾着的行为表示十分唾弃。多大人了，还在那故意冷落再搞惊喜？她把一旁吃蛋糕的今今搂进怀里，往她小小鼻尖上点了个奶油：“今今这名字真没起错。”
这名字起得早了，但很少叫，搞得李小姐她们一开始都以为这孩子大名就叫宝宝。
今今。
念之没有心。
李小姐听出陆绮阴阳怪气，也没忍住笑。
可不是嘛，哪有自己女朋友过生日，人不出现的，连个消息都没有，正常人第一次给女友过生日不都掐着零点的？
缺心眼。
饭桌上聊了些有的没的，给孩子都聊困了，说什么也要睡觉。
好在李小姐喜欢今今，平时姜棠不在，就李小姐陪着她玩儿，家里也有一间专门属于她的卧室，这会儿说困了要睡觉，姜棠也不好把她带走，就留在李家了。
从李小姐那出来，姜棠一直握着手机。
她和钟念之的关系从那一晚开始发生了质的变化，但可能这种转变太快令人措手不及，所以她们之间其实仍然维持着一种微妙且暧昧的平衡。双方都给了对方最大的自由，也正是因此，她们两个在亲密度上远达不到李小姐和陆绮那种。
就在姜棠走在路上准备回家的时候，钟念之的司机驱车到了她身边。
开车的还是几年前那位女士，由于她曾经对姜棠表现出过很真诚的友善，所以姜棠对她的印象很好。驾驶座上的女人下来，绕到车厢侧面给姜棠开了门，礼貌地说：“姜小姐，钟小姐猜着你在这儿，早让我来等，想让你回去一趟。”
“她自己怎么不来？”话一出口，姜棠就觉得自己的脾气似乎见长，大概是和钟念之呆久了。
对方没说话，只笑着看她，看得姜棠怪不好意思的，默默坐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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