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间,又到初冬了,我还没来得及欣赏春天花儿,夏日的骄阳,秋季的落叶,冬天的初雪便飘洒而来。
真快,一眨眼,我已经毕业一年多了,从刚毕业时的落魄,到现在的底薪一千八,从决定考研,到准备考研,从8月份买考试大纲9月份看简章,到10月份网报,再到11月份的现场报名,这么一步步的走过来,回头想想,竟像一场梦一般,晃的人睁不开眼。
我和许若一如从前的交往着,没事了发个短信打个电话,有空了吃吃饭看看电影,有时我会恍恍惚惚的想,我们这算朋友还是算恋人?若说朋友,可我们做的这些事情仿佛只有恋人之间才会去做,若说恋人,又似乎还远远未到那个程度,更何况我对许若从没有过什么出格的念头。每次想来想去我总想不出所以然,末了,总是拍拍脑袋,禁止自己去胡思乱想。
老板把公司搞得越来越好了,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看公司一天天壮大,我们也跟着一天天成长,这一年多的经历,让我对这份工作越来越上了手,应对客户也没了起初时的胆怯茫然,慢慢找到了窍门。同事们的关系也一直很和谐,都是年轻人,同生在一个时代,相处起来自然不会很费劲。
这一天,老板招进来两个应届生,一男一女,老板开会时对他们说:“你们可以看看在座的诸位,他们跟你们一样,多是刚毕业就来我这公司的,我很喜欢他们,也信任他们,倒不是因为他们多有才多有本事,而是因为他们能吃苦,不抱怨,肯踏踏实实的工作,他们刚来我这儿那会,公司远没现在这么好,给他们的底薪都是800,后来公司好了,他们工资也跟着长了,你们俩刚来,没事就多像他们学习学习,我丑话说到头里,咱这儿不是大公司,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风光,所以如果你想在这干,就做好吃苦的准备”。
两个小家伙面部表情很凝重的点了点头,我们鼓掌以示欢迎。
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有的人可能觉得它们之间的距离很短,有的人可能觉得它们之间的距离很长,我想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把尺子吧。两个小家伙在公司干了不到一个月,便拍拍衣服走人了。小男孩说“我整天重复做一件事,在这公司看不到希望,我想去南方闯一闯了”,小女孩说“每个月一千不到的薪水,连衣服都买不了几件,这工作没法干啊”,呵,来的时候大家的理由都相同,走的时候却各有说辞,我感到了一种啼笑皆非的惆怅。
有时想想,总也想不明白,现在工作已经很难找了,既然找到了,又为何不去珍惜?是因为在象牙塔呆的太久,总是把这个社会想的太美好?还是因为还没逼到份上?或许人各有志吧。我依然忙碌着我的工作,不敢有任何怨言,因为我还要指着这份工作生活。
十二月三号,许若在一个建筑工地上视察时,不小心被石头砸伤了腿。我听到消息后,向老板请了假,急匆匆去了医院,走到在医院门口,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这样不太好,便在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一个果篮。
向医生问了路,我找到了许若的病房,推门进去,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许若,一个斯文和气的男人坐在她身边,低声对她说着什么。那个男人我好像在哪见过,想了想,才记起来,是在许若的相册里见到过,好像是她的前男友。
许若看到我,冲我摆了摆手,我走过去,放下果篮,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很痛吗?”
“嗯,痛死了,你怎么才来?对了,我给你们彼此介绍一下”,许若指指那个男人,说:“段明,我前男友,现在是好朋友”,又冲我扬了扬下巴,说:“刘淇,嗯,我的小女朋友”。
这人腿砸伤了连带着脑子也被砸伤了?听许若这么介绍我,我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段明哈哈大笑着说:“朋友就朋友,还小女朋友,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女的啊,好了,正好有人来看你,我也该走了,公司里也得有个人看着,刘淇,许若麻烦你照顾了”。
“不麻烦,你快走吧”,许若冲段明摆着手,“拜拜啊”。
“见色忘友的家伙”,段明轻轻在许若手上一拍,转身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看许若和方明打情骂俏一般的调笑,我的心里有一丝别扭。
病房里摆满了鲜花,我环顾一圈,拿把椅子,坐到许若旁边,问:“快中午了,你想吃什么?”
“还不算饿,等会再说吧,你是请假过来的吗?”
“嗯,以后去工地要小心点,你的腿伤的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大碍,修养一两个月就会好了,怎么?你心疼啊?”
“是啊,我心疼啊”,我没好气的说:“请假半天要扣薪水的,能不心疼吗”。
许若愕然,接着闭上眼睛,“那你回去吧,不用为了看我心疼你那俩钱”。
“呵,真是孩子啊”,我拍拍她的脸,“为了看你我连假都请了,你再让我回去,也太不厚道了吧,快点说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想吃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
“天上飞的是鸟,水里游的是鱼,地上跑的是猪,原来你想吃鸟蛋鲤鱼和猪肉啊,好吧,你等一下,我这就去买”。
“不要买,我要吃你做的”。
“医院又不能做饭”。
“你可以明天带过来嘛”。
“那你现在吃什么?”
“等会儿会有人送来,不用着急”。
“哦”。
我和许若闲聊了一会,一个小护士端着餐盒推门进来,对许若说:“许小姐,该吃饭了”。
护士扶着许若坐起来,把一张折叠式的小桌子撑开,放到她对面,再把餐盒放上,摆好,又冲她微微一笑,接着出去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看护士如此细微的照料,我第一次对从护士身上找到了天使的感觉,“真是小姐啊,住特护病房还得有个专用护士,你给了护士多少小费?她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天使啊?”
“护士本来就是天使的化身好吧”。
我不太同意许若的意见,摇头道:“别扯了,护士对有钱人是天使的化身,对没钱人就是地域的使者”。
“呵,少感叹了,快过来吃东西,我浑身没劲,你喂我吧”。
我无奈的拿起小勺,一点点的喂许若,随便问道:“你爸爸哥哥怎么不来看你啊?”
许若的脸色黯然一下,接着又恢复自然,“他们早晨来过了,刘淇,我的家庭其实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好”。
“怎么?”
“呵,你总该知道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我爸虽然爱这个家,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没间断过,我妈年轻的时候还能和他吵和他闹,后来年纪大了,就不了,只要我爸心里还有这个家,我妈也不再管他什么了,多年的抑郁终于成疾,就这么走了。我哥现在几乎是我爸的翻版,女朋友一拨一拨的换,呵,我在美国一直不想回来,就是不愿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可我知道他们都很爱我疼我,舍不得让我一个人在外边,所以就回来了,这里始终是家啊”。
许若的眼圈红了,我夹点菜放到她嘴边,低声安慰:“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都会好起来的,你别光喂我,自己也吃点”。
“哦,好”。
等吃完饭,我们又说了会儿话,看许若昏昏沉沉的想入睡,我扶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你睡会吧”。
“你要走了吗?”
“不走,我一直在这”。
“那你陪我睡吧,这个床够大”。
“不用了,要是碰到你的腿,弄痛你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是左边小腿受伤,你睡我右边就好,上来吧”。
“嗯”,我脱掉鞋子,轻轻坐到床上,许若往上挪一挪身子,握住我的手,很快睡着了。
我看着许若的睡颜,发了一会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对许若的一举一动开始慢慢在意起来,她笑时我会跟着开心,她郁闷时我会跟着难过,时间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啊,它可以让你慢慢淡忘一个人,也可以让你慢慢习惯一个人。
一时睡不着,我从包里拿出单词书看了看,又背了一个作文模版,不知不觉的,天很快就暗了,窗外柔柔的灯光透了进来,落到了许若光洁的额头上,显得她格外娴静优雅。我把她额前的头发往后拨一拨,看着她随着呼吸一张一弛的鼻翼,听着她有规律的呼吸,心里霎时满了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落于胸间,随之溢满了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