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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莉克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被一个人轻柔地拥在怀里，耳边呢喃着轻声细语。
“……何为你的真实？”
有点没头没脑的。
可可莉克从昏迷中惊醒，扯动了身上的伤口，沾染灰尘的白衣无可挽救地被血色攻占。但这种程度的痛，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可可莉克轻咳了两声，摸着墙壁直起身，借着破旧的窗户缝隙，发现空气中飘着蓝雨。
身后摇摇晃晃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可可莉克下意识回头，看见了瑟琳。
怎么会？可可莉克瞳孔骤然一紧，她的全力一击这个死人偶竟然毫发无伤？！
瑟琳的神情笼着雾气看不真切，像是在她的视网膜按了off键，可可莉克觉得脑海里也充满了一阵粘稠的白。她一时像是忘了反应，只看着瑟琳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目标找到了，现在进行清洗。”
女人冷淡生硬的语调程式化，立刻传来黑色无机质的滴滴作响。
可可莉克登时被一道细小的蓝色光束贯穿，失了力气半跪在地。
是麻木了吗，她感觉不到。
瑟琳的手搭了上来，有一阵白色的发光体从背后涌出。可可莉克眼前溟濛，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拼死一搏，眼睛与神经中枢开始重新运作时，她已经掐住了瑟琳的脖颈。
瑟琳微笑着垂眸看她，冷冷的，意料之中的，她的眼睛里慢慢地，浮起一道非人类的“△”，一阵理所应当的惊惶感觉涌来。
这个她知道！可是那已经是NF11——
可可莉克猛地睁开眼，她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一旁窗帘被风吹得翻飞。
一阵寒冷吹进来，外面在下雪。
她就说，那个场景像是从NF113年被嫁接过去的。虽然没有痛感，但她感觉到心跳加快了许多，不知为何，引起了一旁机器刺耳地叫起来。
紧跟着一阵门把锁快速转动的齿轮咔咔。
可可莉克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下午好，可可莉克。”
寒冬腊月，瑟琳依旧穿着上庭那身审美很差的包臀制服裙，披着一看就重不拉几流里流气的黑外套，游刃有余的微笑戴在脸上。
晦气。
可可莉克哂了一声，“见不到你我才会好。”
别说她跟瑟琳平时在管理局就不对付了，五分钟前，她还被迫回忆了一遍八辈子倒霉的记忆，而五分钟后始作俑者还一脸云淡风轻地问候她，她能好声好气才是有鬼。
这死人偶懂不懂自讨没趣是什么。
“那很抱歉。今天我值班。”瑟琳笑眯眯地查看了仪器，确定其完好无损，正常运转，才毫无歉意地冲她点了点头。
可可莉克磨了磨牙尖，便理所应当颐指气使起来，“那小丫头，给我倒杯水～要温的，不冷不热刚刚好的那种。”
瑟琳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杯水递到她面前，左右是可可莉克一分神的功夫。
“喏，放那儿吧。”开玩笑，可可莉克大人才不会蒙算盘精的照顾。
只是可可莉克虽然是想这么说，可一看见瑟琳真假难辨的情绪内敛的神情，不知怎么的，她看着自己接过瑟琳的杯子，一饮而尽。
瑟琳用客观而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垂着眸，如同观看困在玻璃罩内的、注射过的实验用小白鼠。半晌，她理所应当地，按照计划地点点头，露出一抹确定的认可性的微笑，不带任何感情。
“真乖。”
一阵混沌，空气仿佛如同液态的，将可可莉克包裹。
意料之中，她的感官如此迟钝，又是在病房，瑟琳递给她的“水”也相当难喝。虽然可可莉克清楚自己的身体，但她看向面前的，还有什么计划在心里的瑟琳——重逢之后陌路的那个人，还是被提示了一遍：
她就要死了。
瑟琳凑过来，像是知晓她的所思所想，悦耳的低笑温柔地传达，“上庭的命令。节约你的生命对计划来说是必要的。”
“那你呢？”可可莉克费力地仰头，看着瑟琳的眸。没有波动的死水一潭，能将人溺毙的虚假温柔。“直白点说，你希望我死吗？是你～”
瑟琳保持着设定好的笑意，偏偏头似乎不解地看过来，“我们之间，现在似乎说是陌生人更为确切。况且，你也知道，我并不觉得我的意见重要。”
可可莉克轻喘了一声，感觉生命力在流逝，印象里，面前这个人就该是如此，傲慢、残忍、冷血、可悲。可是像是有什么人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说着不该如此。
“不该如此…”
她倏忽间想到了那个梦境——“…何为你的真实…”
可可莉克摇晃着脑袋，把那团滞涩暂且抛掉，她听见自己对瑟琳说了一句“你希望我死，对吧。”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笃定。但如果是沦为上庭工具，那的确生不如死。
“…”
瑟琳沉默了片刻，唇角上扬勾起微笑，而后闲适地停了停，旋即收拾起东西来。
“你说得对。”瑟琳说，“再见，可可莉克。”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那个人正居高临下地看向自己，垂下一片难言的阴翳。意识虚浮间，耳边捕捉到了瑟琳公式化的慢声细语。
“编号S-053，清洗失败，目标即将死亡，实验数据已同步，请求……”
意识慢慢破碎。
不对……不对………
可可莉克突然记起，瑟琳在NF113之后就不知所踪。她那一次临死的时候…
和暖的春风递来花香，粘到唇边，可可莉克轻擦了擦唇，从草地上醒来。
是梦中梦吗……诡异，还挺累人的。可可莉克眯了眯眼睛，慢慢地坐起身，后面冷不丁冒出人扶了她一把。
“业师大人。”瑟琳微笑着，适时撤回了手。
意料之中，果然还是她。
可可莉克吐了口气，听见自己对那个人轻微地哼一声，却没有什么恶意，“别这么叫。我大发慈悲教你是我善良～可不代表你是我的学生。”
得了，她还是在做梦。虽然这个境况更为暖色调，但也因此似烟花绚烂而触不可及。
可可莉克暗暗发动了狂厄，果不其然，她并没有被侵蚀的灼烧的虚弱与痛感。可可莉克模模糊糊地隐约还记得前面梦境不甚确定的共同点：
一、NF113。以此为锚点确定真实。
二、她与瑟琳。第一开始是仇敌，再次是陌生人，现下是……便宜师生？关系在变亲密。
可是明明当她意识到是梦境的时候，就已经“醒来”，可她现在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难道是要在梦里死亡吗？
还有，这只是简单的一个梦吗？
那个声音所说的“…何为你的真实”呢？如何从虚假中醒来呢？
她思绪沉沉。
“业师大人？”瑟琳垂眸正看着她，看不清神情，只觉得她语气轻快，温柔而调笑。
可可莉克努力想看清雾中人，却没有实感。她看向一直陪她穿越的瑟琳，却从心底不愿意觉得事件与她有关。
感觉不到痛，对瑟琳的行为也有些是被制止的，可可莉克略微一想，便有了第一个猜测：兴许引导瑟琳做出什么与NF113年相违背的事就好了。
“都说了没有业师了，”可可莉克不耐烦，眼神暗暗也观察着瑟琳，伸了伸懒腰，“你从那个罐子出来也蛮久的了，这已经是你找我救的第1440盆花了～实在不行，就放弃呗，Shalom～”
瑟琳起身，向她伸出手，外衣妥帖地垂落，“可可莉克大人说笑了，今天也不过是第14盆。该回去了。”
听听看，“不过是”。某个人对于花的十恶不赦倒是一如既往，不论是否在梦境。
“嘁。”可可莉克眸光闪了闪，无视了瑟琳的手，徐徐离开的步伐却任由瑟琳保持距离跟上。仿佛经历过百千回，可可莉克并不明确这是潜意识的熟悉，还是，某种存在影响了她的意识。
管理局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熟悉模样，只是其他人都像是被虚化背景一般。
她和瑟琳……？所以假如梦境一直持续下去，表达给她的会是什么呢？多年宿敌成爱侣？这是预示还是重温呢？一切都那么熟悉，又诡异反常。
可可莉克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暂且就在这清醒梦境里，百无聊赖。
“有什么心事吗？你走过了。”瑟琳跟着她走到一间收容处门口停下，面上的笑容引诱而有些许打趣，“还是，你决定今晚赏脸与我共度良宵？”
可可莉克兴许会脱口的“你脑子有病吧”被一声慵懒的“好呀~”所代替。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然后跟着瑟琳进了门。
门啪地一声合上，灯光却没有打亮，眼前一片昏暗。
可可莉克在昏暗中试着摸索上了瑟琳的手腕，脉搏与呼吸相间。她的黑色长指甲只能搭在上面像暧昧的轻抚，不能再进一步。
这回她确定了，并不是什么不可抗力，这克制是从她骨子透里出来的。
“……”
瑟琳应该说什么，但瑟琳没有说什么。
可可莉克很快放开了手，“不过既然你烦了我这么久，我也该收些利息吧？”
“你说就是，力所能及，我会实现。”瑟琳很快回应，像是代码重新运作。
可可莉克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懒懒散散地，坐到了床沿，示意瑟琳向前凑过来。
那个人果然依言，需求全部实现。可可莉克便从指尖凝出一朵彤红的绯花，“记得NF113年吧~你还欠我一次花开。”
“说得是。”瑟琳愣怔了片刻，只是沉静地笑了笑，垂眸看着可可莉克，“都可以如你心意。”
她向前一步，微微倾身，心脏的跳动就传到某个人的手心里。一下一下，精准地踩着点。
预料之中的抽取生命力并没有到达，可可莉克指尖的绯花顺着相贴出悄无声息地渗透。正常的生理反应背后，空荡荡的躯体内，完美的器官仿佛仪器精密运转、维持生命体征，不带一丝感情。
她没找到利贝尔，可NF113年……
但是没有反应，瑟琳冷冰冰地笑着看她。
可可莉克沉了沉眼睛，手上登时腾起绚烂而肆意的花，赤色的狂厄从可可莉克的身体里消耗生命力，喷薄涌出，游走在瑟琳的血管里，滚烫而危险。
“你这样……”瑟琳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濒死状态也不可或缺，可可莉克的意识瞬间漆黑。
下一阵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可可莉克如同断线风筝，被抛飞到一旁的断壁残垣，她在恍惚间攥住了谁柔软的手，像保护一枝娇柔的花，把人护在身前。
身后撞上颓圮的混凝土，灰尘喷涌，却没有期待中的痛感。可可莉克心一沉。
一只手轻柔地抚触上她的脸颊，可可莉克睁开眼，看见瑟琳平静的容颜透出一抹轻松些的笑容。
“你醒了？伤口我简单处理过了。”瑟琳说。“不过我们不能久留，外面还有地底的人，介意我背你吗？”
可可莉克调取了有限的信息，这次她和瑟琳已经是能交付生死的战友了吗。
“……何为你的真实？”
真实的她与瑟琳……？
哪里是她的真实？
虽然完全没有痛感，但可可莉克看见自己点了点头，向瑟琳凑过去。
不出意外，意外出现。
地面悄无声息开裂，从其中爬出一道墨黑色的身影，头顶钉着金色的符文单瞳，顺着阴影游到了瑟琳身前，锋利阴森的指甲像排刃，奔着瑟琳心口袭来。
可可莉克瞬间翻过身，千钧一发，挡在瑟琳面前，两道重叠一处的的锐器入肉的声响同时传来。
生命力快速流逝，可可莉克向瑟琳伸出手。
白色的光触从瑟琳手心传来，应该是熟悉的感觉，她记得NF113年那次。但她也记得，瑟琳的能力是要有极端叛逆反抗的灵魂做饵。
可可莉克任由黑暗淹没。
她再一次醒来，发现这次自己躺在瑟琳的怀里。
（……）
HE请转接END.1，BE请转接END.2
END.1（也是原结局）
“醒了吗？”
瑟琳低垂着眼，嘴角挂着笑，眸里的情绪还不熟练地穿透蛊惑的表象，向她诉说喜欢。
还没得到回答，瑟琳已经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替她揉了揉眉心，温热而舒缓。
眼前的迷雾散去，虚无被填满，心跳被安抚。可可莉克舒服地眯了眯眼，身体自然而然地交托给某人。
梦境里种种在眼前快速闪现。
她醒了。
“……何为你的真实？”
居然是虚无缥缈的爱吗。也对。
爱意假装不了，告白从来无声。
（如果想从此处转循环结局，请向下至END.3）
END.2（等呗老师推荐版）
瑟琳低垂着眼，正笑着看她，情绪不似作假，可可莉克看得出，瑟琳的眸里有爱意，爱意最为真实。
可可莉克轻轻笑了笑，可她直到现在，还是感受不到痛。
世界不过是个巨大的幻觉，至于她的真实……倘若她的生命已经完结，真实，或者虚假又有什么意义？爱也不过是个空的字眼罢了。
什么都没了，可什么也都不重要了，她没有感觉。
可可莉克看向眼前的瑟琳，瑟琳想亲吻她，却就此定格。
她醒不了了。
END.3（猎奇版）
“……何为你的真实？”
居然是虚无缥缈的爱吗。
瑟琳还在替她按揉。
做梦很累，疲乏不减。刚从一片虚假中脱身而出，可可莉克像是泡在温水，顿时放松下来，以至于她没考虑过测试痛感，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眼皮沉沉。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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