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上庭混蛋。我知道我很漂亮～但你也不用一直这么看着我吧？”
可可莉克知道瑟琳进了管理局，但是懒得搭理，也没有碰过面。直到今天，她在自己的小花园里照看心爱的花，那个女人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跟木头似的。
她脑子有病吧。
瑟琳带着熟悉的笑，“打扰到你了吗，很抱歉。”
可可莉克也回头礼貌地冲她一笑，“是的，不原谅你，你现在可以滚了。”
“你还是这么坦率。”瑟琳不以为意，轻轻地走过来，“本来早就想来向你道谢，只是配合检查修复耽搁了不少时间。又看到你在养花，就没贸然开口。”
可可莉克不再看她似乎还是同以前一样的作派，弯下身浇水，“没必要。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但是我说过，我做事只凭自己的心意。要不然呢，也是为了堇她们那几个傻孩子。”
将温柔全给了花之后，可可莉克起身转向她，指尖流动着红色的冰冷火焰，嗤笑道：“但是我们之间，是不是得好好算算账。”
瑟琳恍若不觉，点点头鼓励地笑：“好啊。做什么都可以，我都理解。”
她想起。“我都理解，我都接纳。”
可可莉克收起了夸张的表情，略微嫌弃，“没意思，还跟以前一样嘛。赶紧走吧，别碍我的事。”
瑟琳摇了摇头，神色显得很认真，“如果可以，我能帮你的忙吗？”
“你离我的花远一点。”可可莉克突然冷了下来。
“……抱歉。”
可可莉克盯着面前这个面容温柔的女人看了很久，敏锐地感觉到了来自她的一点异样的情绪，突然意识到，好像这次，她也是认真的。这个女人真是的，在br002的时候，就在自己脑子里阴魂不散的，她上辈子欠她的吗。
“好吧。以后你过来，我教你。先说好，我只是看你刚从破烂罐子里出来，可怜得很～不是放过以前的事。教完了你可别再来找我了。”
——
先是播种。种下情感，等待萌芽。
“MBCC给配的温室花房也还可以，也有专门的小房间，虽然我还是喜欢自然点的生长方式，但是条件有限就这样咯～你挑个花种然后我们就开始。”
说实话，可可莉克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个计算机似的人露出这样笨拙又有点可爱的姿态。但是还是那个聪明的瑟琳，随便教几下就能自己明白该怎么做。
“行了。今天就可以到这里了。等过了几天你再来。呜啊，好累啊。”可可莉克感到有些无聊了。那个小局长实在是太小心了，处处要考虑她的身体状况限制出行。要不是看在堇的面子上……
瑟琳擦了擦手，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但是今天时间还早，”她原来一向公式化的笑容上好像多了几分怂恿，“要不要去管理局外边玩？”
“嗯？小木偶你有了心之后这么叛逆呀？不过是你，倒也正常。”可可莉克稍稍挺直了背，有了些精神，“怎么，从前的三好员工，我们高效理性的清理人瑟琳小姐，今天要违背管理局的规章，拯救一下我这个可怜的柔弱的病人吗？”
“噗嗤，好难装啊。你想做什么？”可可莉克趴回了桌子上，嗅了嗅花香。
瑟琳无奈一笑，“我早已经跟上庭那群懦夫一刀两断了，在管理局也就是享受剩下作为人的时光。”
“哦，那怎么出去？”可可莉克没说别的，懒懒地问了一句。
“下午我的观察社有个社员外勤采买，到时候我们穿着普通工作服跟她出去就可以。”
可可莉克轻笑了一声，“你这混蛋啊，还是这么善于哄人。”
瑟琳摇摇头，回以一个心照不宣的笑，“那怎么会。你知道的，因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所以其实她们也没有走得很远，外勤的地点是一处离mbcc很近的普通的聚居区，难得的安稳，自由和热闹。可可莉克待着无聊，其实出来也未必有多有趣，还是跟着瑟琳一起。她看起来有目标多了，直接奔着顶楼天台去。
“我说，你来这里干什么？看起来好像那些幼稚的高中小孩啊。”可可莉克同样学着瑟琳，俯身趴在天台的栏杆上。
“没什么，就是想体验一下，听说今天晚上还有烟花。”瑟琳远眺着城市，眼里透着的是单纯的向往。“以前，做过的事，没有做过的事，都很想试试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过说起来，一米五六，是挺高中生的。”说到最后，那张印象里永远完美的笑里多了好些揶揄。
可可莉克懒得搭理她，“幼稚鬼。”
“一米五六真的很可爱的，业师。”
“……”
生活在不可理喻的年代，这样平常的日子只是梦吧。
夜色拥住了所有。等待了太久。但是孩子般单纯的渴望，搭配的是多年隐忍使用的理性，不觉厌烦。只是一旁的可可莉克因着身体疲倦，趴在栏杆上显得迷迷糊糊的。
然后就听见远方的天空传来一声炸想，蓦地将可可莉克惊醒，仿佛一瞬间动荡和血色又接踵而至，但她抬头，目光里却能看见瑟琳脸上单纯愉快的笑，一个可以让人回到最初的笑。映在绚丽的烟花下，浅淡更动人。
“原来这就是喜悦。好强烈。虽然让人躁动，却意外的讨人喜欢呢。”
可可莉克回过神，深瞳之中接纳了所有色彩，“那祝福你以后，都能这样如愿以偿吧。”
——
继而生长。即便是在无限温柔的关注下，成长也悄无声息难以估量。
“养得很好嘛。怎么之前跟蝗虫过境似的寸草不生。”可可莉克抿了抿玫瑰花茶，歪头看向瑟琳。
瑟琳一本正经地端起了茶，“业师您教得好。”
“你好傻。”
“不敢。”瑟琳在可可莉克不情愿的眼神下捏走了碟子里最后一块玫瑰酥。“今天局长有要事，拜托了我带你一起去做体检。上次偷跑虽然我提前给她发了消息，但是总归要将功补过。”
可可莉克皱了皱眉，“没到时间吧，不去不去。冷冰冰的仪器，黏糊糊的液体。我要等加洛法诺再给我做玫瑰酥。”
“上次天台吹了风，所以提前了。”瑟琳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帮个忙吧，可可莉克。”大有不答应就一直僵持下去的气势。
上辈子真的是欠了她的吧！
可可莉克仰起头向后躺了躺，“好吧好吧，拉我起来，没力气了。”
瑟琳的手好像比她稍微长一点，有点凉。
比冰凉凉的仪器温暖多了。医疗服务中心里，好似挨过一阵酷刑的可可莉克就像被风吹雨打过的虞美人，软乎乎的。
面前坐着对检查基本没反应的瑟琳，那边的入口围着几个熟悉的身影，不时往里面张望。
“你的花园宝宝来了。业师。”瑟琳看着她，用很小的声音笑着说。
可可莉克没力气，不太想搭理她，又挂念着花园的孩子。“帮我跟她们说一声。给你两份桃花卷。”虚弱的居然有些恶狠狠的。
瑟琳眯了眯眼，“乐意效劳。”
等瑟琳回来的时候，可可莉克差不多也恢复好了。在可可莉克头也不回地自己先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瑟琳在后面给了她一个邀请。
“最近我们人类观察社，有很多活动，想来玩吗？有的时候可以出门呢。”
去你的。鬼才去。
后面可可莉克当了两个月的鬼。
——
等到含苞。便是喜悦又难言的热切等待和害怕错过。
时间一晃好几个月了，花房的布置也在不知不觉间突然出现了很多瑟琳的气息。这个前清理人摆脱掉上庭，就好像之前她拼尽全力摆脱掉地底一样。那种自由常常伴随着对生命的坦诚和热忱。
听说种的花结出了花苞，那个家伙甚至想住在花房里等着呢。
真是的。怎么有这种人！占了别人的地盘还理所应当的！
这漫长又充分累积的时光，是大片的留白和深邃的思绪。
——
盛放。爱意于此得证，在你我的眼眸中碰撞。
花开一瞬间的事，有缘得见自然很好。到了这种时候，可可莉克基本就不怎么管瑟琳了。她在泡完澡后，就回到花房里晒月亮了。朦朦胧胧地仿佛化为月光一起，或许她本来就自由得一无所有，她自己呀，连生命都付出去了。爱会是紧密的重量。
瑟琳走进来的时候，瞥见她蜷缩在阳台上，显得格外娇小，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虚幻，又好轻，好像随时会飘走。
可可莉克真的感觉自己被月光载起来了，月光还有温度。她抬起眸，望见瑟琳的脸。
“哦你来了啊，花开了吗？”
瑟琳没有回答，那个表情好像让可可莉克回到了当年。
那时她说“现在，逃吧。”
可可莉克觉得自己在做梦，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脑子有病吧？别这么……这个表情。这个时候还跟我装傻？”
“对我来说太复杂了，业师。”同样的语气，吃定了她会心软吗。
又来了。她上辈子到底欠了她多少啊！
可可莉克叹了口气，往里面躺了躺腾了位置，示意她靠过来，自己起身坐在了她腿上。月光流泻，白色的发顺下来，可可莉克撩了撩，深瞳微微向下对上瑟琳的眼睛。
“你何必要问那么清楚呢，瑟琳。就随心所欲，挥霍，享乐。想太多有什么好呢。”
瑟琳微笑，“但是你在犹豫。你在想，可可莉克。”
“哈哈……”可可莉克低笑出声，手搭上瑟琳胸前的白花，拉近了距离，“我还同堇说过呢，上次她被那个偷心贼害得哭成那样。我说啊，要把别人的心骗过来……”
瑟琳伸手握住她的，冰凉的温度相触，感受到温热，带着她的手滑到了心口，“你想要我的心吗？”
“怎么，不怕被我骗吗？”
“代价很高。”
“也是。”
上一次靠的这么近。她从她的胸口里抽出生命，想要开花，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一次，她确实看到了她的心，在等待花开的每一个时期。
“信任或是猜疑本质都一样。但是我发现的一点是，人唯有欲望从不会欺骗。”
瑟琳松了手，转而捧住她的脸，目光再次相对，“真真假假从来分不清，但是欲望，如此真切。”
红瞳带笑，有着那夜的色彩。
“你的意思是，你也想要我？瑟琳。这可不是我们以往那样打闹。”
上次说是什么时候。“……给我当个备选，呵呵开玩笑的，当然还是你最好。”
“我看到了你的欲望。至于我的……”
“我不觉得你在乎。”
瑟琳亲吻她，“我记得你那天说过，祝福我，如愿以偿。那也祝福你，得偿所愿。”
可可莉克从来没有变过，随心所欲。
真真假假，权衡利弊，往昔过去。
去它的。
记忆中那双经常被黑色手套束缚的手完全显露，她第一次的感觉是和自己的做了比较。她现在能更亲密地感觉到，那双手的去向。如何扣住她的手腕，如何顺着面庞向下，如何带着痒滑过呼吸，如何带着热意抚上胸前，如何划过腰间……
挺累的，她有点撑不住，全交托在瑟琳怀里了。
那种透支后的畅快，像极了那一次她想控制她的时候。
那次她是说的什么……
“……自由了。”
瑟琳听见她好像说了话，略微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什么？”
可可莉克没听明白，但是缓过神，刚好瞥见了那一侧好像有个模糊的影子正在舒展的样子。不管是不是，她说。
“那里…看看是不是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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