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冷笑出声:“我看你们总是得要提醒我,我对不起她是吗?”
“我可没有……”黑风悠悠道,蔷薇伸手单方面掐断了联系,眼神发暗。
她抬手去触碰凉冰的脸,那张能让她在失而复得后差点忘记自己是谁的脸,凉冰,你就这么能折腾嘛?就这么想把对不起你的那点不对全部报复回来嘛?
可是她不会狡黠的睁开眼露出欠欠的媚笑告诉她,对啊,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女王啊。
温度计抽出来的动静似乎有点大,蔷薇对着光线仔细判断那接近四十度的刻度到底是不是看错了的时候,凉冰睁开了榛子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
“醒了?”她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放下了手里的温度计,想要再去确定一下她额头的温度。但是对方没有顺从,高烧会烧垮人类的身体,而凉冰算得上一个脆弱的人类。
曾经的恶魔女王此刻迟钝得不自然,她眼底有些混沌,抱在怀里的靠枕被她推开,也许是蔷薇靠的太近,从她鼻息里呼出的热度能够感觉过于灼热,然后蔷薇撞进那双美丽过分的下垂眼,有些愣神。
无论她是莫甘娜还是凉冰,那双眼睛即使藏在厚重的烟熏妆下也总有一丝勾人的清纯无辜味道,有时候她低头和她说话时,因为小心翼翼还会多出惹人怜爱的楚楚可怜,那是恶魔的能力还是凉冰的能力暂且不研究,可当她是个普通人,一个发着高烧的普通人时,这样的眼神能够轻而易举让杜蔷薇察觉到自己不自然的心脏收缩频率。
见鬼了……吧
杜蔷薇错开了她的眼睛,伸手去收拾医药箱,也许是心里有些乱,她仿佛在找借口打破寂静:“你感觉怎么样?”
沙发上的人清清浅浅的嗯了一声没有意义的回答,扭着身体自顾自侧起身,将头枕在自己胳膊上,海藻一样的发丝滑落,遮去她妖冶的半张脸。
这不是她该有的反应,蔷薇目光扫到她短毛衣下摆露出的光洁小腹,拧着眉抬眼去看,看见恶魔女王发丝间露出的狭长眼尾,和因为高烧微微泛红的脸颊,不安袭来,这样已经开始没什么意识了嘛?
她这样的身体,连放在核前文明的地球都保不住?
“我们得去医院。”这是第一次,中士重新找回她后,第一次她离她这么近,她凑近的时候有些恍惚她曾经多么熟悉这个人颈线。蔷薇得不到她的回应,从沙发上拽起毯子裹起女人,走到玄关换上自己的军靴再回头来。
她本想喊醒她,但是撩开凉冰的发丝看见的是一双出神的眸子,中士细长的眉轻轻皱,直接弯腰伸手一手抄起凉冰瘦削的后背一手抱住她腿弯,轻轻松松站直身体往外走。
“你干嘛?”凉冰缩了一下轻轻问,声线拉的很长,蔷薇怀疑就算她现在告诉她是去医院,凉冰也要花三十秒去思考医院对于她来说是什么地方。
于是中士抱紧怀里发烫的身体,用着很轻的声音道:“你生病了,所以先睡一下,等会儿就好了。”
凉冰不可能听话的,自从她重新找回她,这是一条铁律,但她这样懵懂的睁着眼睛望着抱着她的红发女人时,被仰望的人却叹了口气只是收紧了裹着她的毯子。
凌晨的诺言区唯一一家医院值班人员少的可怜,中士站在病房门口回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女人,曾经一巴掌就能毁灭这颗星球的恶魔女王已经陷入白色的病床上输着点滴,那些消毒水的味道和医院走廊深夜特有的死寂带着怪异的不安感,让中士短短走了个神。
“女王的地球身份资料正在传送给你,你们的医院事情可真多。”黑风和她抱怨住院手续。
红头发的中士收回眼神,敛起一排漂亮修长的睫毛低头填着手里的单子,站在她身前的值班护士是个读护理专业的大学生志愿者,战后重建区资源很少,大多数的岗位临时都是志愿者在做,夜班护士也不例外。
“您,需要毛巾嘛?您身上都湿透了。”对方好心提醒,中士摇了摇头将表填好交还给她。
护士并没有走,她可能是好奇,越过中士肩膀往里看了一眼,在撞上中士淡漠的黑眸后小心笑了一下:“她可真好看,冒昧问一下,你们是……那种关系嘛?”
眼前身上带着疏离味道的红发女人似乎松动了脸上的冰块,虽然她眉心皱起了疙瘩,尴尬的等了几秒后,护士看着对方抬起修长干净的手,按住眉骨闭起了眼,似乎试图躲避什么,却从鼻尖溢出一声“嗯。”
“真的是这样啊……那请你看紧你女朋友了,她在学区那边,很受欢迎。”护士眨眨眼揶揄的提醒,看着对方动作一僵,好心解释,“我还有一份工作是诺言区初中兼职语文老师,我认识你女朋友,学区最好看的咖啡店老板娘。”
是吗……似乎不必怀疑那个女人在除了她身边的其他地方是怎样释放天生的魅力的,但是即使是很纯良的人类身份,杜中士却任然为自己心里奇异的不愉快感到意外。
只是护士并没有说出那句你也很好看,这么当着别人生病的女朋友夸人似乎不太好。
等护士走后,中士搬了个陪护椅坐在了恶魔的病床边,消毒水和满目的白色不适合深色的恶魔,散落在枕头上的黑丝只能将她衬得更白,不是属于恶魔的健康的白。中士握住恶魔露在外面的没有挂着针的右手,慢慢塞回被窝里,只是她低着头却没有再从被窝里收回自己的手。
凉冰深夜的时候清醒了一次,护士已经拔了她手上的针,高烧褪去后浑身还是黏黏的,月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投射进来,窗帘的影子隐绰的投落在地上,像是诡异生物的形状,红头发的中士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看着杜中士好看的眉眼陷入沉思,慢慢拧起眉头,最后放弃了思考,将注意力转回医院病房里。
“你想做什么?”只是掀起了被子,胳膊居然有些发软,有些严厉的女声就从身边响起,凉冰唇瓣露出苦涩的无奈,回头对上红发女人黑色的眉眼。
她生病,却还得这么低三下四的看这个人的脸色:“杜中士知道正常人都有生理活动吗?只是上个厕所,一个病人想上厕所,不是战犯想逃跑。”
杜蔷薇微微扬起了眉,凉冰有些迟疑,但厕所还是肯定得上的,于是她坐起身来踩上自己的拖鞋,缓了一下平躺很久后突然坐起的眩晕感,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但是发烧的四肢仍是酸软,哪怕她已经很克制小心了,踉跄是躲不开的,杜中士的手就这么托住了她腰身。
这个姿势有些尴尬,凉冰整个后背僵了起来,在杜中士的帮忙下终于摸到了门。
“谢谢。”她伸手去推对方的手,蔷薇却不留痕迹先一步松开了。
真是尴尬的身份,尴尬的俩个人。凉冰若有若无勾起唇角,对这场好好女友的戏码恶劣的评价了一番,可惜她就算对着杜蔷薇说一万遍你认错人了,对方可能也只会倔强的皱着眉看着她,仿佛她有多么对不起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