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看着电视上新闻联播,于文文终于愿意坐下休息,也让一直劝说她复健师松了口气,他真的怕于文文过度的训练,会对身体造成负担,间接演变成运动伤害,让病人复健一个月,就造成运动伤害,若传出去业界他还要不要混了。
徐梦桃,国家一级运动员出身,后来因为伤势退役,得过冬奥金牌,所以退役后经过国家的栽培,选择了运动伤害科研读,之后就进入了G5特殊机构,算是个公务人员。
「文文姐,恋姐在电视上好帅气喔!」徐梦桃是一个标准的社牛,一向跟任何人都可以找得到话题,这一个月以来已经把于文文周围会来看她的朋友都认熟了,但徐梦桃也好奇,为甚么只有宁静和刘恋来看她,却没见过其他朋友或是亲人,她甚至不知道于文文的之前职业,是什么原因造成昏迷,他只知道他的上司把他派来这里说是要帮一位已昏迷一年最近才刚苏醒的病人做复健,只能靠于文文在G5休养,并且从她的朋友来判断她以前可能是纪律部队的公务员,但从于文文瘦小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但其实昏迷之前于文文很自律地每天坚持健身,在她精瘦的外表下的,身体是结实的,但这一年多来,那些结实的肌肉早已不复存在,所以徐梦桃的眼里看来,现在的于文文实在瘦的弱不禁风,但却倔强的很。
他见过许多病患复健时因为无法随心所欲而放弃或是偷懒,但却很少见过像于文文这样,逼迫自己到这种程度的狠人,不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竟能对付每天千篇一律但又繁杂的复健课程,还会自发性的加练。
看新闻联播中,于文文看见刘恋即使只是一瞬间托着自己右手肩这个极小细微的动作,担心着刘恋是不是又受伤了,她的右手一个月前才骨折脱臼,以及新闻联播里的的罪犯,她知道这是李斯待的犯罪集团,她担心老太婆会不会为了李斯又默默流泪。
关心自身情人是否受伤,还有李斯被捉后干妈的心情,以及自己故乡的母亲,以及近期以来所有不如意的事,好像快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最近刘恋和宁静来探病时,会在她一旁做复健时俩人在私下会谈论最近在部署着案子,但当她一靠近时,俩人都会同时噤声,于文文不只一次不经意的听到,她知道最近她们有大的案子要行动,但不知道是关于自己的案子,本来于文文当时只是觉得可能自己不在專案小组内,所以她们选择对她保密也是无可厚非的,但从今天新闻联播里得知警、检双方的大动作来看,她看到胡杏儿和那英被抓,当年杀她的凶匪也落网,显然这次的行动和自己当年案件有关,为什么刘恋她们还要瞒着自己?
「桃桃,你说我何时才能恢复以往的身手?」于文文感概着现在自身的情况,她不自觉地陷入自我怀疑中,现在的于文文是只有一组复健动作无法达成,就会开始产生自我怀疑,她急于想证明自己还可以回到以往的状态。
「文文姐,妳那么认真复健,一定可以的。」徐梦桃说的是大实话,他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东北姑娘,就是单纯的说出直观的想法。
但于文文没有在与徐梦桃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只觉得桃桃在敷衍自己,安静下来眼睛盯着电视不再说话了,徐梦桃觉得今天的于文文心事重重的样子,本想找个话题让她开心点,看着于文文缩着身子搓揉自己的双臂,笑着对她说:「文文姐,外面有点冷,还是我们回房间。」
「行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妳先去忙你的吧!」于文文清冷的模样,的确很不敢让人接近,就连平日自来熟的桃桃都不太敢招惹她,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帮于文文的披上毯子,对着于文文说:「文文姐,那妳一个人小心点,现在有点冷,妳披上毯子会暖和一些。」走了之后还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着于文文。
「小文文~妳怎么~对桃桃那么冷淡~」语速缓慢的声音从于文文的头顶落下来,于文文抬头看到蔡卓妍医师挡在她的轮椅面前。
「还不是因为妳。」于文文对着蔡卓妍说话。
还没走远的徐梦桃,回头看着于文文不禁叹口气,当下觉得还是要把文文姐的情况跟钟医师报告,文文姐的心理状况实在令人担忧。
蔡卓妍医师,于文文醒来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医师贴着自己的脸很近,医袍上写着蔡卓妍,后来这一个月里,每次阿娇过来为自己检查时,于文文都会就看着她跟在钟欣潼医师身边,只是蔡医师一直在对阿娇说话,但阿娇总是不理他,钟医师总是对她视而不见,阿娇大概是单方面冷战。
初期,于文文以为蔡卓妍是过来负责自己的新医生,几天后于文文觉得她只是过来追妻的,再过一周后,于文文发现了事实。
「不是说~叫我阿SA~就好了吗?,妳都叫~我的小娇娇~阿娇了,我就知道~妳只喜欢~我的小娇娇。」蔡卓妍仍是语速缓慢的纠正于文文把他叫的那么生份。
「阿SA, 妳挡住我究竟要做什么?」于文文翻了个白眼,吃力的自推着轮椅,还被挡道。
「那~我们~边走边说,妳什么时候~帮我跟小娇娇~说....」蔡卓妍让开,但仍滔滔不绝的说着。
徐梦桃走远后转过头看着于文文叹了口气,决定去找钟医生报告今天于文文复健进度以及会报她有些特殊状况,钟医师也发现于文文有些PTSD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的征状,近期都有交待留心于文文的心理情况。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刘恋和宁静担心让于文文知道最近部署的行动会影响于文文的心情,所以才选择不在她面前提,担心让她回忆起不愉快的过去,特别是刘恋,曾经让于文文附身后亲身感受到于文文在临死前强烈的痛苦和恐慌,所以才步步为营防止被发现。
但百密一疏,虽然成功的防堵了于文文知道真相,但俩人表现的行为却让于文文误以为自己被排除在外了,连于文文都没发现自己已经不似以前那么勇敢果断了。
「小文文~你快点帮我~完成心愿~我就不会再来烦妳了….现在…..」蔡卓妍不放弃的跟在于文文身边。
「现在?这很为难耶!你就不会自己跟她讲吗?」
蔡卓妍一付受委屈的模样,于文文知道自己说这话太过分了。
回到病房时,阿娇已经在等自己了,蔡卓妍在一旁拉拉于文文的衣角,楚楚可怜的嘟起嘴拜托,于文文心中叹气,好吧!
「文文,今天回来得比较晚喔,听桃桃说你今天又不听话了,这样很容易造成运动伤害,我们身体要适当的休息。」阿娇一开口就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我是想多训练,也许体能可以快点恢复正常。」于文文心底想的不止是恢复正常,她更想恢复以往身手。
「文文,复健是要循序渐进的,妳是不是把自己逼太紧了?」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到帮忙阿sa牺牲一下了,但阿娇今天一直在戳着于文文的痛处下手,让于文文无法淡定,也忘了本来的目的。
「我没有。」一向嘴硬的于文文,别过脸去想逃避灼灼目光对着自己的阿娇。
「听说你今天看了新闻后,心情一直很低落,可以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吗?」
「我只是担心恋恋。」于文文眼角已经落下眼泪。
「担心她?」阿娇看着于文文。
「是,我…我是看到刘恋好像右手受伤了」于文文随即补充道,泪水并没有停下来。
「妳知道的,今天他们破的是妳的那件案子,蔷姐她们部署这件事已经很多久了,刘恋不愿让妳回想起当时的痛苦,所以一直瞒着妳,但他不是有意的。」
「我能理解,所以我替他感到开心。」于文文并不想和阿娇继续再讨论自己的话题。
「开心?」阿娇怀疑的看着于文文。
「既然你替他开心,为什么你在哭呢?」
哭!?
于文文摸摸自己的脸庞,才发现自己在哭,可是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哭呢?自己虽然心里闷闷的,但也不至于悲伤到流泪?自己竟然落泪而不自觉。
突然回过神的于文文现在才发现自己的问题,于文文失去以往的自信,刘恋有说过她在病床上睡了一年多,醒来后好像多了些人性,跟以往不同了。
于文文猜测,心思细腻的刘恋早就发现自己的情绪问题,于文文回忆起这一个月以来,自己好像多了些多愁善感了,以前的于文文从来不会伤春悲秋,但是为何从来有泪不轻弹的自己,现在那么轻易的就哭了,然后自己却没发现。
「文文,你需要去看医生,不是我这种,是心理的那种。」
「我这里也生病了?」于文文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这次他发现眼泪滴下来了,此时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逐渐丧失的自信,现在还不能独立走路,对自己未来的不确定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哭。
「你要面对自己的问题,有段影片我要给你看,你仔细回想你当时的情况」阿娇严肃的神情,拿出手上的平板,上面播放的是刚刚自己跟阿Sa说话的时候,除了刚刚的影片,还有好几段都是于文文跟阿sa或者是其他...的”人”说话的影片片段。
「妳一个人自言自语地是在跟谁说话?」阿娇对着于文文说着,他认为于文文已经产生了幻觉幻听,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看到这段影片后,文文破涕为笑,阿娇看于文文一下哭一下笑真的觉得她疯了。
于文文知道要正视自己心理上的问题,但是现在有另外一个”人”,急着一直劝她冷静一点,那个”人”,现在还抓着自己的袖子。
「阿娇,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于文文一付难以启齿的模样。
「其实我能看到蔡卓妍医生,他一直待在妳身边。」
「黐咗线,你哩排晚晚训觉训得唔好,成晚都系度发梦。」阿娇一心急,开始粤语连发。
于文文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旁边的阿Sa赶紧翻译给于文文,并要于文文立刻也用粤语问阿娇,于文文只能当一个录音机照说。
「阿娇,你不记得咗嗱?在百德新街的爱侣…」于文文用蹩脚的粤语发音,
「你唔好再讲。」阿娇连忙阻止于文文继续说下去,一是说到阿Sa与阿娇共同回忆的香港百德新街,来北京发展后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其二,于文文的蹩脚发音他受不了。
阿娇不是不相信鬼魂之说,他面前的于文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只是不能接受,十年了,阿Sa已经过世十年了,今天于文文却告诉他阿Sa在自己身边,所以阿Sa从香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路跟着她到北京?
于文文苏醒后,就能够见到鬼 ,起初她还不晓得自己多了这项特异功能,她并不知蔡卓妍是鬼魂,一方面他刚苏醒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大概是醒来一周后,于文文才发现一直在阿娇身边跟前跟后的蔡卓妍其实是鬼,因为那次于文文和阿Sa是第一次的眼神对望,蔡卓妍才发现于文文能看见她。
还好曾经有类似经验的于文文并不会害怕,毕竟漂流一年多也看过许多同类了,所以怕黑、怕高的于文文其实不怕鬼,嗯…不怕长得漂亮的鬼。若卖相不好也是会怕啦!
所以好几次,阿娇会看见于文文在自言自语,以为她产生幻觉了,其实是在和阿sa说话。
就好比今天阿Sa突然来找于文文,带来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本来就怕冷却有身体尚未复原的于文文只能搓搓手臂觉得冷,桃桃就赶紧给他披上毯子,彼時于文文面上的清冷,只是正向阿sa抗议。
于是这一幕被监视器录到,其实于文文正在蔡卓妍交谈,但外人来看会以为于文文在自言自语。
阿sa之所以这几天一直缠着于文文,是因为他快要去投胎了,但是在喝下那碗孟婆汤之前,他还是希望能够跟阿娇见上一面,透过于文文转达总是会词不达意,他想借用于文文身体,亲自跟阿娇说说清楚,让阿娇该忘了自己放下过去,这样子她才能够安心的去投胎。
黏在阿娇身边的阿sa知道这十年来,阿娇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人前强颜欢笑,也不接受其他的恋情,没有再交往的对象,在无数次黑夜降临时,看到阿娇望着俩人的合照哭泣,她知道阿娇仍然没有从她过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也一路从香港陪阿娇到了北京。
「小文文~我可以~附身到妳~身上了吗?」阿Sa看阿娇情绪不稳定自己也急,于文文望向俩人心一软,果然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牙一咬想说自己也做过同样的事,刘恋也没什么后遗症,就闭上眼张开双臂:「来吧!」
感觉一阵风扑向自己,于文文就突然没意识了。
阿娇看着于文文,在他眼中于文文的脸却变成了蔡卓妍的样子,但其他人看还是于文文的模样,而且于文文可以站起來自己走了,只是阿Sa覺得有些吃力,心底想著這身子真嬴弱啊!
两人开始用自己的方言粤语交谈着,此时阿娇才确信于文文说的是真的。
Sa娇两人亲昵的手勾着手回到阿娇的办公室,旁人看到的是阿娇和于文文黏在一起。
没多久刘恋回到G5,在于文文的病房里找不到人,只是听见其他同事跟他说文文在钟医师那,刘恋并没有多想什么,也想说去阿娇那里顺便了解一下,之前跟阿娇提过文文的心理情况的问题。
但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于文文和阿娇在接吻,而且看起来于文文还是主动的那一方,刘恋整个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