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光，好像在催促着这座城市赶快活起来。
姜棠在门口的地上静坐了一晚上，想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因为需要人爱么？其实自己是不是同钟念之一样，根本不需要特定的一个人。
但难过是真的，不甘心也是真的。
从来没有这样不甘心。
从前在那些恋爱中学到的经验在此刻都化作烟云。
她根本没有经验，也没有吸取教训。
一个不懂爱人的人却想要另一个不懂爱人的人的爱。
简直天方夜谭。
拖着疲惫的身体到阳台，她躺在睡椅上，任由东起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到身上。
日出，日落，再日出。
饥饿与不甘一起裹着她，终于把她从泥沼里拉出来。
整理心情，整理身体。
在钟念之离开一个礼拜后，重新出现。
然而她忘了，她和钟念之不是恋人。她饰演的旧角色也已有了新的演员。
再次踏足山顶别墅，一路畅通无阻。
专属姜小姐的优待也让她狠狠摔了一跤。
她想过再见钟念之的场面，也许她要等，等钟小姐从外面回来。也许她要等，等钟小姐从楼上下来。也许她要等，等钟小姐结束跟另一个人的性事。总之，她愿意等。
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还同以前一样。
但她等来了最不能接受的画面。
钟念之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翻着书，另一个女人蹲在她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钟念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顶。
手心掐出半弯的指甲印，姜棠抿着唇看着眼前这一幕。
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像只乖巧的狗蹲在她身边，讨她欢心，讨她一个温柔的抚摸。
不过一星期，只是一个星期没出现，她就有了另一只可以温柔相待的狗。
不甘心在这一刻化成烟灰，除了让自己灰头土脸之外，什么也不是。
没再进去，连招呼也没打。
在钟念之发现她的存在之前默默退了出去。
她和钟小姐的这场戏已经完结了。
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她拢紧了风衣，原以为会有眼泪，结果一滴也没有。
今夜星光依旧灿烂。
她终于有时间在这条山道上慢慢行，慢慢看。夜来风起，刮得树木簌簌，她却没有惧意。曾经觉得很长的道路，真走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长那么难。
行至山下，已经凌晨，她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晃着腿抽烟，仰着头看烟雾升起，看路灯昏黄，看车来车往。
“一个人？”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姜棠没有回头，钟庭君身上的古龙水味比他的脸更让她有印象。
身材高大的男人还打着领带，一副精英模样，坐在她身边，隔了些距离，跟她一起看天。
发现空中升起另一缕烟雾的时候，她才扭头看他，但没出声。
钟庭君笑着说：“刚学会没多久，很惊讶吗？”
姜棠说：“不惊讶，有相同的爱好更能增进夫妻感情吧。”
“我很惊讶，能听从你嘴里听见‘夫妻’这两个字。”
姜棠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高楼霓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又吸了一口。
钟庭君盯着她的侧脸，从身边的一个纸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塞到她怀里。
“生日快乐。”
姜棠低头一看，很久很久都没有出声。
钟庭君却从她颤抖的肩膀察觉到了她巨大的情绪起伏，淡淡开口：“你下来的时间比我预计的晚了一个半小时。虽然过了十二点，但还是要说一声，姜棠，生日快乐。”
姜棠两手死死抓着怀里的那只毛绒玩具熊，控制不住地抖着。
克制了一晚上的泪还是在这一刻涌了出来。
女人痛哭的声音引来街边三两路人的注意，伸着头往这边看。
钟庭君坐过去了一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喂，别哭了。再哭等下有人要报警抓我了。”
姜棠充耳不闻，只顾着哭，很多年了，她以为弄丢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了。
泪眼朦胧的女人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人，声线颤抖地问他：“你怎么会知道？”
钟庭君还是挂着友善的笑容说：“你是说我怎么知道你的生日，还是怎么知道这只小熊？”
“全部。”姜棠擦了擦眼泪，眼神变得警惕。
“我说过我喜欢你，当然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也喜欢我。”
他一直都这样直接，毫不在意姜棠对他的看法：“你的过去，她不在意，也不会去查，我在意，所以我去查。”
他对着紫色小熊公仔扬了扬下巴：“我知道生产它的德国公司早就已经停产了，但是你也明白这个世界钱能解决很多问题，再开一条生产线，只做这一只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棠摸着怀里的小熊，低声说：“还真是煞费苦心。但我真的对你没兴趣。”
钟庭君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反而站起身，对她笑：“一件事归一件事，礼物归礼物，你就当同类相惜，既然它可以失而复得，你的家也可以。”
姜棠抬头看着他，既然他能查到这只小熊，一定也知道了那些过去。
她说：“我不喜欢别人查我。而且我也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
钟庭君说：“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在今天到这里来找她。”
姜棠一顿。
是啊，刻意选在今天，难道真的只是碰巧吗？
还是她真的在期待。期待钟念之给她什么。
“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钟庭君还像那天一样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
走到楼下，姜棠摇着手里的公仔对他道谢。
钟庭君在她楼下抽完一根烟才走。
回到家，姜棠把小熊摆在沙发上，从书柜最上层拿下一本相册。
翻开，只有一张照片，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
童年时期的姜棠梳着两个马尾辫，头顶上戴着尖尖的生日帽，怀里抱着一只紫色的小熊公仔。
相片一角已经被火烧得有些卷曲焦黑，但好在没有破坏全部的画面。
“爸爸，妈妈，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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