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后,许若想把剩下的菜都倒掉好清理餐具,我赶忙拦住,许若不解的看着我,我说:“这些菜明天热一热还可以吃的,这样倒掉浪费了”。
“隔夜的菜最好不要再吃,再说你这里也没冰箱,容易坏的”。
“没关系,现在是冬天,我这里跟外边也差不了几度,不会坏”。
许若没再说什么,我把菜折合到一起,把空出来的盘子和筷子洗干净后,转头问她:“你今晚几点回去?”
“呵,刚吃饱就想赶人了?”
“没有,不要误会”。
“今晚不回去了,住你这里吧”。
“我这里很冷的,怕你受不了”。
许若撅起嘴,说:“你能受得了为什么我就受不了?除非你不欢迎我”。
“呵,许大小姐,你这是在对我撒娇吗?”我揉揉她的头,像哄孩子一般。
“去你的,注意辈分,我可比你大三岁多”。
“我又不知道你年龄,你27了?怎么看着像20刚出头的样子”。
“我可以把这话认为你在变相夸我长的年轻吗?”
“当然”。
“谢谢”。
“不客气”。
睡觉的之前,我拿出我的睡衣让许若换上,然后给她倒了洗脚水,冬天在这里洗澡不方便,我平时都去附近学校里的澡堂去洗,我说:“泡泡脚再睡觉舒服些”。
“嗯,麻烦你了”。
“没什么,应该的”。
趁她泡脚的功夫,我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等我洗刷完,许若也刚泡好脚,我拿块毛巾让它擦脚,然后铺床。我这里只有两床被子,现在天冷,我都是盖一床上边再压一床,许若要在这里睡,我们只能睡一个被窝。
我问许若:“和我一起睡,不介意吧?”
“怎么会?”
“这就好,你先进去吧,我也得洗下脚”。
“好,我先进去给你暖被窝”,许若说着,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暖被窝?她的话让我的脸烧了起来。
等我洗好脚,看到许若的袜子丢在地板上,摇摇头,把她的袜子和我的一起洗了出来,心里叹着这果真是位大小姐,如果没有保姆,她家的脏衣服一定堆积如山。
回到卧室,许若正眨着眼睛望着我,她掀开被角,说:“快进来吧,被窝已经暖和了”。
我的脸又红了起来,引得许若哈哈大笑。我磨蹭着过去,小心的钻到被子里,尽量和许若保持距离,许若却往我身边靠了靠,说:“被子就这么大,你再往边上靠,就要冻着了,你被子上的味道很好闻,喷香水了吗?”
“呵,不是香水,是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你来的很凑巧,前两天我刚刚洗过被罩,今天又晒了一天,味道应该还不错”。
“哦,看起来你似乎比我要勤快一点”。
“看起来不止是一点吧?”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我从床头的桌子上拿过手机打开来看,是滕言的,她问我“现在在干吗?”
看着短短的五个字,我的心纠了一下,自从上次通话,我和滕言一直没再联系,我以为她有了男友,就会把我忘了,我也克制着自己想她的冲动,从未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或短信,她这样突然来了一个短信,我竟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正思量着该怎么回滕言的短信,滕言却接着又来了一条,上边写着:“我和男朋友吵架了,心情很不好,很想你,你睡了吗?”
原来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才想起我啊,上学的时候滕言也经常在和男友吵嘴后给我发短信,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我苦笑,心一下冷了下来。许若稍稍抬起头,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我的手机,我想我手机上的短信她应该看到了吧,我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太多,脑子里一片混乱的空白,只听许若很小声的问:“是滕言的短信?”
“嗯”。
“滕言是女的?”
“嗯”,屋子里太安静,尽管许若的声音很小,我却听到了,我没想过要在许若面前掩饰什么,因为我一直认为,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两条平行线,现在在一起,之后会各走各路。
我喜欢滕言,滕言是女生,这个秘密我一直藏在心里,不让我身边的任何人知道,现在对许若坦白,我却有了刽子手一样残忍的痛快,只是这个刽子手的刀,是挥向我自己。
或者在我的潜意识里,是想让许若知道我的秘密后就远离我吧,就像我不愿去她的公司工作一样,我的心理很复杂,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样做,我就这样做了,人本身就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是吗?
许若侧起身,支起头,继续问:“你喜欢过几个人?”
“一个”。
“是滕言?”
“是”,我把手机关了机,既然滕言问我睡了吗,我就当我睡了吧。
“那……你算les吗?”许若问的有些犹豫,我该感谢她给了我面子,没有直接问我是不是同性恋,而是用了个英语单词。
“算吧”,我往上蹭一下,半坐了起来,“现在你知道了,如果害怕或厌恶的话,就离开吧”。
“呵,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许若学我的样子也半坐了起来,把被子也拉了上来,“在美国读书时我见过很多les,也和她们中一些人接触过,回国后也见过几个,只是感觉你……跟她们不一样”。
“呵呵,人和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哪有那么完全相似的人”。
“或许是吧,你喜欢滕言几年了?”
“四年多了”。
“她知道吗?”
“嗯”,我侧头看着桌子上的手机,木然的点了点头。
“你啊”,许若叹口气,我感觉到她凑近我一点,好像在很认真的说:“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对你喜欢滕言有任何歧视,你能明白吗?”
我转过头看着她,因为离的太近,我的唇不经意的划过她的,许若的眼猛地睁大,我赶紧和她拉开距离,抱歉的说:“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你离我这么近”。
许若愣了两三秒,她摸摸自己的唇,调皮笑道:“你也要小心,说不定我也是你的同类呢,好了,该睡了”。
“别瞎说,这种玩笑开不得,睡吧”,我让她先躺下,然后关了灯,屋里立刻暗了下来,既然许若不计较,我也没必要去计较太多了,我和她对彼此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人吧。我带着假面具对着身边的人已经很累了,不想对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再去带面具。我想着滕言,想着上学时的点点滴滴,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若翻了一个身,将我搂住,她带着朦胧的声音问:“你现在还很喜欢滕言吗?”
“嗯”。
“除了滕言,没喜欢过其他女生或男生吗?”
“没有,睡吧”,我拍拍她的手,把她身后的被子掖好,轻轻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里我和滕言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望着天上时像骏马时像绵羊的白云嬉笑着,滕言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刘淇,我喜欢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吧”,我笑了,笑的那样开心,甚至笑着醒来。
天还没有亮,许若均匀的呼吸撒在我的耳边,我伸手揉揉我还在笑着的脸,又闭上了眼。再睡一会吧,再睡一会,即使这只是个梦,即使我知道,梦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