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蔷薇生长于一个传统的军人之家,桀骜叛逆和忠诚顺从相互矛盾又相互协调,成就了这样的她,如同她染红后在没有变回来的发色,杜蔷薇就是这样一个即使顶着热烈颜色的发也能冷如冰山一般的人。
多年之前,那还是雄兵连之前的记忆,她还与蕾娜初识,刚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活,逛街和听琪琳她们八卦,是人生占比重最大的俩件无聊的事情,她有想过男人,比如她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或许是个军人,但肯定不是她老爹那样的,刻板过头。
然后她遇到了恶魔女王人类化身,她们不清不楚的纠缠到了一起,男人的话题,变成了记忆里染上灰尘的垃圾,在情感区被属于女性,或者说独属于恶魔女王的点点滴滴装得满满当当,堵得她不得不开始扩张板块,让这片小小的区域变得更大占据更多。
如今,她有一刻曾动摇,却向失去一切的空虚低了头,恶魔女王的脸,烙印在她眼底最暗的地方,扩张着蔓延。
而此刻的凉冰,如同旗开得胜的将军一般,陌生却意气风发,她坐在她对面,眼底的暗色如同摇曳的焰火一般泯入深邃。
“你是这么想的?”她开口时自己的声音低哑得惊人,情绪变成了最后冷淡的尾音,生气?无从愤怒。疼痛,顺眉骨蔓延。
凉冰唇瓣的笑意并不真实,但足够了,人类女性施然起身转身要走:“这是真相。”
下一秒,纤细手腕被扣紧,人被压着肩骨收紧入一个怀抱,红色发丝仍在飘动,中士的呼吸精准撒在她耳侧,那些过分隐忍的话变成了更为低沉的命令:“不是!”
不是这样的……
凉冰唇角的笑意凝固,她听着那些近在咫尺的呼吸,感受着中士手臂的力道,不算惶恐的独裁,冒出了头,中士的尾音却让她感受到胸口狠狠一揪。
可这阻止不了她认定事实。
她不会愿意去猜测她不想猜测的内容,仅凭杜蔷薇一句不是,她岂会相信。
但杜蔷薇却比她想象中固执,她将她羸弱的身体禁锢入怀,凌厉的气息整个包裹住她,那些属于杜蔷薇的失控气息,也让她比想象中更加软弱,至少当她伸手试图推开她时,却成了带有眷念意味的拉扯。
“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我们彼此都需要——”
凉冰的话结束在仓皇急促的喘息里,因为杜蔷薇踩着凌乱的步伐将她推至墙边,在后肩骨磕到冰冷墙面上时,中士附脸贴合在她耳侧,那些呼吸都带着些微真实的颤抖,她与她身体线条贴合得十分契合,强迫的拥抱变成了暧昧的配合,那一声微喘撒在中士耳尖,中士的手掌也熟稔的环住她腰肢。
“我在试图冷静。”杜蔷薇的声音低冷,不容置喙,随话语爬上凉冰脊背的,不仅有防备还有酥麻的奇异快感。
那种欺负到她的快感,和在刀尖上与死亡共舞的快感。
冷静……凉冰唇角的笑消失在中士薄薄的唇瓣下,她被迫抬起头来启开唇齿承受着略带惩罚意味的亲昵,中士终于恢复了充满人性的气息,而这是她所期望。
你要如何碾碎一个没有情绪的对手?
一个小时后。
在凉冰接到快递公司的来电通知因小区整改邮件自取时,她将手机上短信的三个取货号码给了中士,骑着机车的中士便又多了一个快递上门的跑腿工作。
中士离开后一刻钟,她的房门被敲响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女主人丝毫没有惊讶,意料之中一般将手里烫金黑底的厚书放在了脚边的箱子里,然后起身去开门。
今天的阳光尚好,阿托逆着光的身姿更为具有压迫感,凉冰抬手迎着阳光对上阿托微微泛着奇异红光的眼眸,启唇轻轻一笑,阳光失色。
“我需要寄一下东西。”
阿托愣神在这抹奇异的微笑中,对对方的话尚不能反应,他笨拙的掏出快递单,快速看了她一眼。
“把这些书,寄回它们该放的地方。”
什么讯息一闪而过,阿托直起了身无关冒犯的对上了她的眼睛,在那双黑瞳里看见了熟悉的湛蓝,那是属于另一个身份的高贵。
“您……”呼吸顿住的片刻,高大的男人喉咙也发不出声音,小心翼翼克制着情绪,将声音放低,又没了下文。
凉女士弯了眉眼,接过快递单不甚在意的看了看,让开身体露出屋子里放好的箱子:“让索顿把东西抬走吧,我看见他在楼下了。”
阿托张了张嘴,回身冲楼下招招手,迅速回头单膝跪下,抬头万般不解:“您……?”
“别守在街角跟犯罪分子似的,别在杜蔷薇面前晃来晃去,别让索顿天天在这附近闹腾。”
此刻的凉女士拿着笔在纸上画画勾勾,语调平淡毫无起伏,带着慵懒的拉长尾音,熟悉得让人不安。
“您是何时……?”
“什么?”凉冰黑眸抬起,眼底微微茫然,眉心轻拧,压下了阿托的话,
但在阿托失措之时,那双墨眸又染上了笑意,只是轻微的转变,那一身气质突变,似是调笑,她勾起唇角,“刚刚给你打的电话,怎么你就忘了?”
阿托心有领会,立马站起身,身后就被一股大力冲撞,索顿和重型炸弹一样撞过来,露出一张憨笑的脸不停越过阿托肩膀试图亲近凉冰:“姐!你喊俺!有事儿不?这家伙,他不让俺见你,你说气人不!”
凉冰戏谑的笑意落在索顿眼里,迟钝的尼罗河巨神晃了晃脑袋有些纳闷儿这熟悉的感觉,只看见她示意了一下身后,便会错了意——
“喝茶啊!还是俺姐对俺好!”大摇大摆要进屋,阿托伸手掐住他后颈,堂堂巨神原地踏步。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索顿气的跺脚,回头要打架,听见凉冰道:“松开他,等会儿杜蔷薇要回来了,最好不要让她看见你们。”
这是什么戏码?索顿算得上蠢,却没有愚笨到什么不可理喻的程度,他似是记得开会时说了他这位姐姐现在的状况算不上复生,连记忆也是空白,可这幅说话的口气却怎么都像是个什么都知道的人,你说,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这么防备杜蔷薇那个女人呢?
他挠挠头眼神在俩个人之间左右瞟,最终还是在阿托突觉不好的情况下开口问话了:“姐你是不是啥都想起来了啊!?你可别骗俺啊。”
后颈被抓住的力道顿时松了,阿托的怒意隔着空气砸在他后脑上,凉冰显得有些意外,她手里的快递单飘到地上,冲索顿眨眨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索顿直接被阿托单手提到身边,阿托脸部绷紧的坚硬轮廓流露出不容置喙的严肃:“不要吓到凉小姐,我怎么和你说的。”
索顿缩缩脑袋,突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仔细看了看凉冰的脸,对方似乎确实是因为他的话而感到些许困惑,失望涌上他脑袋,想了想也是,要是真记起来了依她的性格谁知道会不会又无条件原谅姓杜的。
“好好好,俺知道了,俺又错了行了吧……俺去搬东西。”大块头哼哧着进屋了,阿托小心看了一眼凉冰的神情,在看见对方唇角细细的微笑时松了口气。
女王可能恢复了记忆?还是说,如同死神卡尔保证的那样,她的确恢复了记忆,只不过这些记忆仍旧在卡尔的控制范围内?
无论是那种情况,看见女王愿意防备杜蔷薇还是好的,至少她比预想中要会自我保护多了,杜蔷薇不可信,也不值得,比起死神卡尔,也不遑多让。
“单号的地址送达可能需要俩天时间,据我了解收货人已经离开,暂时……还不知所踪。”阿托仔细看了一眼凉冰的神情,略有犹豫的说完这句话,他不清楚女王到底记起多少,也只能犹豫着试探着告诉她现在的情况。
凉冰敛眉的神态极其温良,似曾经张扬的恶魔女王,却又三分不像,但说道如何形容她,在恶魔眼里那只能剩下美好二字可用了。
在阿托眼里,她依旧如此美好。
所以当凉冰噙着浅笑看着他双眼时,他控制住了想要下跪的膝盖,听见她用压低了的清浅声线道:“我与那人,有约。”
这大概是一声平地惊雷。
“什么?”阿托大惊之下问出了声,话音一落赶紧看了一眼凉冰身后冒头的索顿,对方果真傻乎乎的一脸问号,一副跃跃欲试想听他们说话的模样。
凉冰也不管索顿是否听着,肯定了一句阿托以为他听错的内容:“我明天有约。”
阿托深眉锁起一串丘壑,高大的身影突兀的起了一股气势惊人的压迫感,不怪他这会儿毫不克制,惶恐和惊愕让他无所适从——死神卡尔居然在他和索顿眼皮底下和女王神不知鬼不觉的有了联系,且目前来看不止一次简单接触,这和死神卡尔与他们约定好的由他们作为中间方进行接触的内容完全不一致,死神卡尔不仅欺骗了他们,在面对女王的事情上还有更多的行动尚不可知,此刻的阿托才知道黑风说的“与虎谋皮”是有多不理智,但似乎为时已晚。
“不必多想,我有分寸。”凉冰似看透他所想,眼皮微跳,眼尾勾出笑意,出声安抚。
听不出所以然的索顿抱着箱子横着挤到她身后,大大咧咧凑过来道:“啥分寸,你们又絮叨啥俺一句也没听懂啊!”
阿托沉浸在警钟长鸣的情绪里,一时半会也没来得及伸手扒过他,本来凉冰也是忍着,索顿这大咧咧的撒娇模样也实在是好笑,只能松了口忍不住笑出声,眉眼弯弯:“我说的这箱子分寸拿捏好,多一本也放不下。”
这憨货居然还认真想了想,掂了掂手里分量道:“姐你真厉害。”
凉冰回头看他顶着一张人脸一脸认真,绕是铁打的也想翻个灵魂漂移的白眼,看他这幅蠢样,还是没忍心,只能略带无可奈何的一笑。
“姐你笑起来比凶得时候好看多了!嘿嘿嘿……”憨货挤在门口也不往前挪了,一个劲儿冲着她傻笑,要不是已经成了人类形态,八成鳄鱼尾巴也是在身后拖着甩着,瞅着这已经笑眯缝的眼睛,倒也不忍心嫌弃。
可这就出事了,众人各是皆有心思,却没注意有一个人已经早早回来了,当索顿那张憨笑的脸凑到凉冰肩膀上时,异变突起,暗能量涌动的一瞬间鳄神索顿向后猛一侧身,鼻尖被一把凭空出现的锐利飞刀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裂口,疼得他直跳脚。
阿托动也没动看着刀锋飞出的地方隐去的黑洞,熟悉的暗能量已经近在咫尺,杜蔷薇回来太早了。
“该死的黑风。”他低声在嗓子眼里嘟囔。
女王的视线已经落在了他身后,不用想,那道近乎灼人的视线就来自于他正后方的高挑红发女人,但他不知道,对方现在手里还出戏的提着一捆新鲜的青菜。
这可真完蛋!阿托眯起眼睛危险的想,黑风是个俩面三刀的不可信任者,他得提刀剁了他。
女王的视线冷静且坦然,但透过那双黑眸,阿托看见了那人脸上濒临崩碎的冷静自持。
“走吧。”女王唇瓣微动,阿托皱眉忍下心里不悦,伸手拽住反应过来捂着鼻子骂骂咧咧的索顿,转身头也不转的与杜蔷薇擦肩而过。
“俺就知道是你这小丫头片子!俺可饶不了你!俺的大刀呢!!!”索顿一手捂鼻子一边还在骂,但绕是如此他仍旧紧紧抱着凉冰的书,被阿托拎着拖着走了。
与杜蔷薇擦肩而过的时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近乎凛冽的冰山气息,低气压酝酿着龙卷风一般,紧迫逼人,杜蔷薇的敌意毫不遮掩。
但阿托唇角轻蔑勾起,鼻梁里溢出轻哼,把他们二人的相互不屑摆得堂堂正正,鲜活得过于危险。
他不在乎姓杜的敢不敢为难女王,毕竟只要她敢再伤女王一次,不用他砍,黑风和阿琴俩个人也会终于死心,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他有多唾弃杜蔷薇?可能只能用对女王的爱来衡量,但这侮辱了他对女王的爱,毕竟女王所爱,即他所爱,那若女王已经不爱,她杜蔷薇只配得上他的唾弃。
阿托和索顿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里,凉冰终于愿意对上那双已经泛上猩红的眸,也许是光线原因,居高临下的看,杜蔷薇眼底竟有些水光,恍得日头下她被迫眯住了双眼。
“你什么都知道……”杜蔷薇的声音沙哑得不可思议,她眼底的红居然又晕开一圈,只是这几个字,似是咬着牙根吐出一般,若是这股气势能吓到人,普通人怕是已经腿软了。
但凉冰只是敛住薄薄的眼睑,没有回应。
杜蔷薇多像一个遍体鳞伤的困兽,背叛?仇恨?爱恨交织?她鲜活得演绎着,而凉冰自始至终毫无所动。
“怎么,如今你连一句话也不想辩驳了?”手里的新鲜青菜顺指尖滑落,摔在地上时,叶子上翠青色的水珠摔碎了一地,那青菜叶躺在她脚边,宛若失去了生命力,杜蔷薇踩着一步一步的阶梯往上,将它彻底遗弃。
凉冰恍然走了个神,索顿怕真的是她克星,她虽不怕杜蔷薇的那些威胁,却也嫌麻烦,眼下,她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麻烦怕是小不了了。
“怎么,几个小时前你才和我怎么说?不想辩驳了?还是在计算什么样的借口和针锋相对能够让你继续保持高高在上?”每说完一句,她们之间的距离也被拉得更近一分,杜蔷薇清冷美丽的脸上,那些崩碎的理智和从裂缝下冒出的疯狂,也更加明显。
克制与自持,几乎是杜蔷薇的代言词,而此刻,凉冰的眼神却被完全崩碎的杜蔷薇狠狠吸引,越走近那股困兽的气息却越弱,若是刚才的杜蔷薇像是笼子里遍体鳞伤又不甘怨恨的兽,那么现在近在咫尺的她,更像是暴风雨席卷后的鲜艳蔷薇花,倔强又凌乱。
凉冰眼底愣了楞,继而溢出些许奇异的餍足,她忽视了对方的询问,只看得见对方殷红的眼圈,和鲜红得不可思议的唇。
“你就这么对待我……欠你的,我还得还不够了嘛!?”杜蔷薇就站在她面前,这句话出口时,已经由原先的咬牙切齿变成了清浅的询问,连尾调都淡到不清楚是在质问她还是她自己。
“啧,女王可真变态。”赤乌星系的某个角落,昔日辉煌的女王号上,飘在主控室的黑风如是和身边长相甜美的女性这么说道,“但是我很喜欢。”
“你喜欢的东西都有问题。”阿琴已经是挂着清浅不可见的微笑,一边规划路线一边说出了事实。
“与其在这看着你导演不出的言情剧,不如躲着点即将回来的阿托和索顿,据我所知,主控室安全门可抵不过一位远古巨神和一位暗裔的力量,当然,你的身体强度可能还不如安全门。”
黑风脸上明显挂不住,他干笑挫手道:“我们这不是各司其属嘛,提醒他杜蔷薇提前回去,不是我的义务更不是我的责任,谁让他们现在还觉得卡尔萨斯是唯一解法来着。”
“公报私仇,我想莫甘娜女王回归的时候,也不会帮你说话。”
“阿琴!?你不能抛下我,我会告诉女王你一直站在我这边的。”
“随便你。”
暂且不理黑风如何在里外受敌的情况下自保,地球上的剧情已经瞬息万变。
当凉冰说出“我从未否认我记得……我只是说,我不是莫甘娜。”时,她脸上的神情有了丝无法掩饰的戏谑。
于是下一秒,杜中士修长冰冷的右手手掌整个捏住了她的喉咙,那双向来假凌厉真温柔的眉眼,只剩下徒然冰凉的防备和怨恨:“你骗我……”她方才还鲜红的唇褪去血色,念着这句话时,一声轻一声重的彷徨,随着手掌的施力,变得坚定。
而凉冰尚能笑出声,她看着那双狭长的眉眼染遍冰冷,又染遍质疑,最后被奇异的哀伤充满,在一层浅的折射阳光的水光里,杜中士身上的风暴沉淀进了死寂,夺去了她感知中阳光的温暖。
那笑意在伴随心脏的狠狠抽搐中仓皇消退,也是一瞬间,中士收回了手掌,指尖微抖,眸色泛红。
“骗子。”中士用尽了气力,这俩个字便砸在她脚边,在缺氧又经历了心脏莫名抽疼的凉冰耳中,振聋发聩。
可是她眯着眼睛忽视掉了这奇异的感觉,她毫不狼狈,反而带上了上位者的独有气势,看着杜中士脸上引得她胸口发滯的神情,神不知鬼不觉的开了口:“我还能欺骗你什么呢?”
这像是自言自语的思索,也像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嘲讽,在凉冰又感觉到一股奇异滯痛时,她对着中士说出了更为奇怪的一句话:“你不想摆脱我吗?这是机会……”
话音出口,连她自己也楞在原地,完美错过了中士眼底一瞬间的破碎。
下一个呼吸,中士逼近的气息将她整个笼罩,那双手臂环过她腰身,将她紧紧扣住,勒紧,到不能顺畅呼吸。
中士的默不作声夹杂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固执坚定,疼痛夺走凉冰的全部注意力,她看见自己双手攀上对方消瘦的背脊,她能听见对方压抑着的规律低沉的喘息,但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杜蔷薇……
被赤身裸体埋进床褥间时,她仍旧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只有杜蔷薇激烈的心跳和彼此暧昧的短促喘息,充斥着整个卧室,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愉悦席卷了她所有可以用来思考的脑神经。
于是她无法思考是什么导致了如今这戏剧化得一幕,只能本能的感知因为和对方肌肤相贴带来的触电般的愉悦,以及杜蔷薇的一举一动能带给她多大的快感。
现在的她长发湿濡撒在枕间,几缕鬓发贴在眼尾拉长了眼角,赤裸的身体上覆盖着另一具修长曼妙的女性身体。杜蔷薇的吻和喘息仅是胡乱落在她颈间已经带来了小腹轻微的抽搐,她不得不夹紧双腿,缓慢挺起腰肢靠近对方明显要更为灼热的肌肤。
这席卷全身的情欲凶猛得可怕,仿佛高烧一般的高温熨得她四肢发软,而杜蔷薇仍在不得要领却耐心的亲吻着她锁骨中心的凹陷,那缓慢挺起的腰肢便怎么也碰不到她微微弓起的身体,凉冰感叹着那些陌生而激烈的愉悦,也被自己所凌迟,嗓音里的甜腻陌生勾人,除了湿润只有满室灼烫。
但杜蔷薇却可恨的可爱,她同样灼热的肌肤可以缓解她的焦虑,她红发顺胸前爬过都留下大片嫣红,那些低沉的、克制得喘息下面隐藏着的失控,最为取悦彼此。
杜蔷薇是控制她身体的蛇,如同附在腰后的赤练纹身,若是她的唇齿这么咬进她血管,也只能带来汹涌的愉悦,哪怕会要了她的命——不,她现在就是在要她的命。
她愈发夹紧了细长双腿,缓慢摩挲,腰身在一次次挺起中牵动身体,弓成极其妖娆的女性曲线,杜蔷薇的喘息和她的呻吟和谐成了某种绯色曲调,而那双虎口带着刀茧的手掌终于越过她脖颈落在胸前,只是一手把握后的轻微施力,小腹迅速抽搐,她已经开始脱力,只能睁开黑眸寻找给予她快感的人。
杜蔷薇的蝴蝶骨随着她指尖轻捻的动作舒展,仿佛震翅的蝶在拥抱失神的她,于是她抬起手臂,手掌贴上了对方相同的位置,在对方给予她刺激的一瞬间反馈了最好的反应,杜蔷薇的呻吟被压进她已经嫣红的唇齿间,那细软湿润的舌轻车熟路的抵进,舌尖舔吮着她发麻的舌根,透明的液体顺她唇角缓缓淌下,杜蔷薇炽热的鼻息充斥她鼻翼,终于她的膝盖也顶开了她夹紧的双腿。
在杜蔷薇身体轻轻一动后,她的膝盖顶到了那处湿濡灼热的柔软,而刺激是明显的,凉冰的抽泣是从喉间猫儿似的呜咽而出,仿佛是电流,从她身体中心流窜,她挣脱开她的吻,侧脸将半张脸埋入枕头,身体激烈弓起,微微抽动,连呼吸也成了某种奢侈。
可这只是第一个动作,杜蔷薇这条毒蛇缓慢附上了她赤裸的身体,因她身体倾覆过来而带动的腿部活动轻轻加大了压迫感,在清晰可闻的水渍声中,意料之外的顶撞将她原本克制的呻吟撞出喉咙——
杜蔷薇的呼吸更为急促,她的心跳声越发清晰,而凉冰渴望她更多的触碰,或轻或重,她急不可遏,这些快感将她的思维拉扯成了碎片,唯有杜蔷薇是真实的,哪怕她如此可怕。
那双腿已经自己夹紧了身上人的大腿,在她挺动腰肢的动作里,杜蔷薇大腿上大片湿润的凉意,在对方伸手压住她小腹克制她主动的频率时,嵌在杜蔷薇双臂上的指节陷入紧致的肌肤里,指甲镶出血红,而杜蔷薇克制的呼吸也渐渐与她趋同。
凉冰唇瓣上滴落一滴温热的汗滴,她睁开眼去看,杜蔷薇红色的发红色的眸红色的唇,赤色染进她整个眼眶,汗渍在对方失控的眼角拉出一道宛若泪痕一般的诡谲印记,在那张微盐的脸上,刻入她眼底。
湿濡的舌尖顺唇瓣舔舐一圈,在身体臣服于生理快感之际,尝到十分苦涩的味道,又沦陷于欢愉之中,这幅神情被毒蛇收入眼底,凉冰在短促的被顶撞后扬起尖巧消瘦的下巴,眯起眼眸只能看见对方锁骨线条的牵动,
细长指节顺平坦脐下摩挲,牵起这具身体反应强烈的绷紧,在回神之际,那染了阑珊春情的指节陷入温热湿滑的柔软处,腥香满手,情欲的味道浓烈迷人。
在对方指节贯穿她身体时,更为强烈的快感如同某种难以言喻的赏赐一般终于真切降临,那些轻缓抽搐等待着这一刻的纳入,她的身体先一步臣服,争先恐后的挽留着外来的异物,尖锐到可怕的快感夺取了她身体的感知权,只留下潮水般淹没她的愉悦与强烈快感下的窒息眩晕感……
杜蔷薇的温柔是致命的慢性毒药,凉冰被迫启合着唇齿,在漫长的时间后,接纳了空气中含量不多的氧气,而嵌在她身体里的人仍旧在缓慢动作,凉冰闭上眼扬起唇瓣衔住了对方带着苦涩花瓣香味的唇,听见了彼此趋同的心跳声。
她胸腔如此鲜活不受控制的跃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