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的敲门声已经持续了好一阵。
于文文在房间里裹着自己的小被子瑟瑟发抖。
啥玩意儿啊?!咋回事儿啊?!
她掀开自己的被子又四处闻了闻,没有啊!她敢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散发出一丝丝勾搭omega信息素!
这个女人怎么就盯着她不放了呢?
她有点急,手机里酒吧老板的电话摁了又删,屏幕都被汗湿的手摁得打滑。
她可以发九十九个誓保证,最初真的只是出于好意,想把蹲在店门口喝醉酒的女人送回家,剩下那一个是留给自己看到对方时那么一丢丢的色迷心窍,也没想到坑挖得着实有点太大,自己填进去大约刚刚好。
拍门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大抵是门外的omega累了,不愿折腾了。于文文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侧着头去听门口的响动。等彻底没了动静,她才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凑到门边看。
大门突然又"哐"的一声响起来,吓得她一跐溜又躲上床蒙上被子,反复检查自己的抑制贴,再确认自己的信息素没有突破界限。
可她越闻越觉得不对劲,预料中香甜的奶油味还没有出现,自己的屋子里更像是打翻了一瓶烈酒,浓重的酒感隔着被子都能钻入鼻腔。
这……这是omega的味道吧?
再吸两口,于文文顿感不妙,被子狭小的空间致使体温上升得更快,抑制贴已经开始有失效的趋势。
“搁这儿躲着呢?”
被子掀开的那一瞬间,于文文身子一抖,像被扔进了装满威士忌的木桶。
完蛋。
她闻到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开始溢散。
眼前的女人还是那副醉眼朦胧的样子,泛红的眼尾下一颗泪痣显得楚楚可怜,如果不是这人正拎着自己的被子要对自己欲行不轨,于文文只会以为她是个柔弱可欺的omega。
像在酒吧门口那样。
“你别过来!我很守A德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和别人乱搞的。”
于文文缩在床角向外挥着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张牙舞爪一些,可惜奶油味的信息素让她的行为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你有喜欢的人了还勾搭我?"女人的指尖向上一挑,被子滑落在床尾。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是刚刚没有在我身上乱摸,还是现在没有散发信息素?"
对方顺着她的信息素缠上来,言之凿凿。于文文很想大喊自己在酒吧门前摸她的口袋是想找手机,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她的家人。
但眼前人显然不想听她磕磕巴巴的解释,一只手攥过她的衣领,凑了上来。唇齿之间满是酒气,分不清是这女人喝进去的酒还是她本身的味道。
热,很热,被烈酒烧过的热和被信息素勾起的情热开始重击大脑。
腺体闯入对方身体的时候,于文文以一个很不攻气的方式被这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omege摁在床上。裤子已然不知所踪,衣服乱七八糟的挂在身上,没一个重点部位被盖住。她想伸手拉过床尾被子遮羞,又被人提前截胡,这个omega不仅身高比她优越,手臂也比她长。
哪来这么强势的omega啊!?
"A德?那你……这不也挺精神吗?"对方抬起腰,又不甘就此离去,重重落回她腰间,起伏间胁迫出两人沉重的呼吸,"骗人。"
也不知道是这两个字说得太掷地有声撞碎了她纸糊似的谎言,还是因为被不知名的omega压在身下的现状屈辱感太甚,越来越密集的快感混着难以明状的委屈让她一瞬间红了眼眶。
身上那个人在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时,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你哭了?"
"没有!"于文文梗着脖子红着脸朝她大喊。被omega睡了也就算了,在床上还要被人家嘲讽又是怎么回事儿,她一时气急眼泪更控制不住落下来几颗。
对方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动作也变得轻柔,艳红的唇轻擦过她的耳廓,放低了的声音勾得她心里发痒:"都做到这儿了……总不好算了。"
她承认这个女人有几分姿色,声音也很好听,完全是自己会喜欢的那款。
"谁说要算了!"于文文抽着鼻子,alpha的信息素霎时浓厚起来。
夜晚很长,白天也很长。
于文文再次睁开眼,太阳已经上了三四五六杆,正在顺着杆子往下爬。
闹钟被她扔在房间不知名的角落里,浑身像被卡车轱辘来来回回碾压过好几遍,被窝里乱糟糟的,地上也是,满屋子纵欲过度的痕迹,就是没了第二个人的身影。
除了床头那个不属于自己的choker——昨晚兼任了皮鞭、项圈、手铐等多项功能的choker。
于文文看着满地狼藉脸上一阵红一阵绿,她一世英名被人当做按摩棒用了一晚上,最后给扔了。
她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盯着那个被物尽其用的、看起来身价不菲的皮质圆环。
最早它是戴在那个女人修长的脖子上,中途做到兴起时对方眼角红红,把它摘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后面她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总忍不住伸手勾住它。
全程参与感十足,像拽小狗一样。
恶趣味!
“你喜欢的人…有没有我好看?”“味道有没有我好闻?”“她要是不回来的话你不如考虑和我在一起?”“我很喜欢…你的味道。”
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是在这时候说的,于文文后悔当时只把精力放在了那儿处,没花点功夫堵住她的嘴。
啧,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可能需要解决alpha晨起的其他问题。
于文文烦躁的拿起choker。
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龙飞凤舞的,她原本以为是什么暖心留言,认真一看,明晃晃的欠单两个字闪瞎她的眼睛。
后头跟着一长串list,其中包括了开锁费,昨晚她情急之下扯绷扣了的衬衫的价格,帮助青涩小A度过发情热的费用,等一系列强词夺理费。最后一行是隔离套,一晚上用了五个。
于文文瞟了一眼垃圾桶,脸涨得通红。
确实是五个。
但什么叫帮助青涩小A度过易感期?!谁青涩了?!谁小了?!她只是这些年醉心于音乐,没有精力去处理麻烦的感情问题好吧!谁还没有过一两段感情故事了?!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睡了别人还颠倒黑白!连隔离套的价格都要算!可恶至极!!穷凶极恶!!”
于文文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咆哮。
纸条翻过来后面还有一句话,PS:choker就算送你了,隔离套的费用不想付的话,难保下次不会有小家伙叫你妈妈。:)
于文文怒火中烧,下次?!还有下次?!我这就让你被曝光!
她抄起choker夺门而出,临走前没忘了打开家里的空气过滤器,奶油和威士忌混合的味道一下被抽散。
说是要曝光人家,可线索只有酒吧和choker,于文文在街口晒了五分钟太阳,最后只能拎着choker推开赵梦办公室的大门。
她和这间酒吧老板关系不是一般好,除了是久别重逢、一起玩音乐的好友之外,赵梦还会给她发工资。简言之,她在赵梦的酒吧里做乐队打工。
“你怎么大中午喝百利甜,拿酒当早餐吗?”于文文一进屋,赵梦隔着一堆乐器和办公桌都能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味,再仔细闻一闻,眉头皱出三个褶,这味道哪是什么百利甜:“啧,你身上的味儿,能不能收拾好再出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一夜春宵了是吗?”
瘫在沙发上的人左右抬手嗅了嗅自己身上,“我洗过澡了!”
但味道还留在身上,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标记了。
赵梦:“你就说啥事儿吧。”
于文文:“帮我找人,这个东西的主人。”
赵梦看了一眼桌上的物件又看了一眼瘫在沙发里的小猫咪,“你就拿个choker来, 我怎么知道去哪找人?你当我是狗,靠鼻子闻的吗?”
于文文也知道事儿不好办,但也没别的法子,人是在她酒吧门口碰到的,那个人大概率也在她这儿喝酒,说不定是常客呢。
“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了吗,我看着挺贵,帮我查查是不是什么限量版。”她挠挠脑袋,“你门口捡到的,说不定你也见过。”
赵梦拿着那个choker翻来覆去的看,咂摸着她口中的捡到,是指捡到东西还是捡到人。
choker的质量很好,确实应该不便宜,但款式不很扎眼,很难一眼分辨有没有常客戴过。
“还有其他什么线索没?”
“女的,短发。”
“你这不废话,有男的会戴这个款的……握…!”剩下那个草字被赵梦绞杀在嘴里。
女的,短发,戴choker,信息素是该死的威士忌烈酒味。所以和于文文这个奶油味的A搞在一起之后她会觉得对方大白天喝了一瓶子百利甜。
原来一切有迹可循。
赵梦脸皱得跟生吃了一片柠檬似的,她和于文文要找的人好像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你有什么头绪吗?”于文文看她一脸纠结,抬头恳切地询问。
不,我没有,我不想有。赵梦很想这么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啊,那个,我帮你再查查吧。”
“行,那拜托你了。”
于文文说得恳切,赵梦听得煎熬,她觉得于文文再在办公室里多待一分钟,她那拙劣的演技就要被自己个儿拆穿了。
也不怪赵梦有意瞒她,实在是事情太复杂,需要点时间捋捋。
choker的主人刘恋和赵梦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自小打下的情谊也没因为长大后一个变成了学霸一个玩起了摇滚而渐行渐远。
只是最近因为第二性别不对付闹了些“别扭”。
赵梦踩着青春期尾巴分化成了A,个儿高、脑袋大又聪明的刘恋则是个彻头彻尾的omega。
从小掐着她怼的人一下变成了需要呵护的角色,赵梦挺受不了,刘恋更受不了。
“嗐,咱也别说谁更惨,一个’易感期’一个’发情期’。”
高考结束那天她俩喝得酩酊大醉,赵梦看着抽着鼻子猛灌酒的发小说出了后悔一辈子的话。
“别伤感了,大不了以后咱俩将就一下互相帮忙着过。”
当年真是被两杯黄汤和两滴狐狸眼泪骗惨了,现在不仅自己被骗,还要帮着死狐狸骗别人。
赵梦捏着电话,想起上次她俩聊起这个事情时的场景,一个脑袋两个大。
大半年前她红鸾星动,时隔多年终于在音乐节上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omega,一见钟情的俗套剧情之后赵梦萌生了想要和对方发展稳定关系的想法,这事儿于情于理都该第一时间和刘恋打个招呼。
大抵是迫于对方平日兴风作浪的淫威,她在犹豫了好两周之后才终于憋不住找人坦白。
“之前你说的那个算不算话啊?”
“啥玩意儿?”彼时刘恋在她家里抱着她的贝斯拨弄琴弦,甫一听到这话还不以为意。
“咱俩要是谁有喜欢的人了,就不当对方的……'安慰剂'了。”
她斟酌半天找了个比较合适的词去形容她们看上去不怎么明朗的关系。
“怎么?你最近有情况?”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坦白局,此前刘恋也有过一段长期稳定AO关系,赵梦在成年后不久也谈过几段恋爱,实际上是她俩除了非必要情况下,不会太干涉对方的生活。但面对刘恋略微眯起的狐狸眼,她怎么觉得这么心虚呢?
“啧……咋呢?不行啊。”她瞪回去。
“哪跟哪儿啊,只是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Omega,你别心血来潮到时候又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到我这儿来哭。”
太熟的坏处就是人生道路上的每一个黑历史都会被对方记进史册。
“我谢谢你啊,别再提那事儿!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赵梦太明白她心里的门门道道。
“我在你心里到底啥印象?有这么歹毒吗?”
“我还不知道你,要开快开!”
刘恋脑袋摇摇晃晃:“那……直到我找到下个'安慰剂'为止,在你那酒水免费。”
“行。”她开店的时候本来也没打算赚发小的钱,这些年也是对方非得要付账,美其名曰“亲姐妹也要明算账。”
“嗯…要不你再帮我物色一个?”
“……这些年短着你了?遇到靠谱的alpha我第一时间想到您好吧。”她给刘恋引荐过不少alpha,但自己觉得靠谱的刘恋很多时候看不上。处来处去不是长得不行,就是性格不行,反正没少挑挑拣拣。
“还有……我发情期快到了。”
“……过分了啊。”
刘恋又晃晃脑袋:“那我考虑一下要不要把你十八岁那年……”
“行行行!打住!最后一次啊。”
她单方面在心里输出了三千字脏话,最后以给刘恋做了一次浅层标记结束会面。
说来自那之后,刘恋在的公司接了个大的项目,整天忙得脚不沾地,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也成了空头支票,怎么昨天突然和于文文勾搭上了。
这层关系她是不敢直接和于文文说的,谁知道刘恋玩的什么小把戏,她要是给搞黄了,那女人指不定怎么牙尖嘴利的报复。
要不然干脆当做自己啥也不知道?
感觉也不太好,臭狐狸勾搭的是她店里的人,万一最后于文文知道撂挑子不干了,她还得再找一个吉他手。
赵梦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刘恋的电话。
“嚯,你今天不和采洁约会,有空打我电话?”
“你个狐狸崽子是不是昨天睡了我这儿的吉他手?人都跑我这儿来找你了。”她决定单刀直入不给对方嘴贫的空间。
“不应该啊,我没说我认识你。”
“你就说你要做啥。”
“还能做什么,我觉得她挺不错的。”
“你认真的?她现在可是我店里乐队的王牌吉他手,你先考虑一下我的生意,也别让人误会我店里在贩卖年轻力壮的alpha。”
“嗯,昨天的live我在,确实是王牌,底下的小迷妹可叫得撕心裂肺,什么性别都有。”刘恋想起昨晚在舞台上甩吉他的于文文心情大好,蹬着椅子在办公室里原地转了半圈:“年轻倒也不年轻了吧?早上我拍了她身份证,年纪和我差不多。”
好家伙还拍了身份证,赵梦真是谢天谢地她刘恋这聪明脑瓜一辈子勤劳勇敢,没想过干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以前没有,以后看来不好说。
“力壮看来是有的,昨天被我压了一晚上,今天还有精力和脑子嚯嚯到你那儿,听起来也不是个笨瓜。”
“这都哪跟哪啊!”她打电话来是想要听这个吗?!
“主要长得漂亮,身材也很好, 那方面条件也不错。”刘恋看来是很满意昨晚的经历,沉吟了一下,补了一句:“至少比你好。”
哪方面啊?!哪方面啊!靠!
“能不能好好说话!?还带人身攻击的啊!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我这儿帮你呢!”赵梦气得直想挂电话。
“那你让她来找我咯~”大概是公司有人找她,窸窸窣窣一阵后,刘恋就撂下一句“有事儿忙了”随后摁掉了电话。
是气得不轻,但烫手的山芋终归能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