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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煎部分

Yuri百合 4544 Apr 22,2024
阿尔托莉雅有些无精打采,今天喝水时的经历让她失去食欲,食不下咽,那具尸体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摩根”长得和阿尔托莉雅几乎有六分相像,几乎像姐妹甚至母女,阿尔托莉雅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不知为何引起她的不安,摩根死相平和,并不骇人,相反,她是一具相当美丽的死尸,艳丽的睡美人,太过美丽新鲜的尸身反而让人觉得她还活着,不过总的来说并不可怕,相比阿尔托莉雅见过的更加凄惨的尸体,都不曾让她如此感到可怖,她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本身也并不畏惧这些死者。但对于摩根,虽然在当日发现尸体时就已经和她有过接触,但是阿尔托莉雅一旦想起还是忍不住感到脊背发寒。
她只想快些休息,摇了摇头,希望能把那具艳尸从自己脑海里赶出去。她接了把冷水,洗了洗脸,水珠从她指间流走,似乎比往日更有分量,就好像一位女士轻轻在她手心暧昧温情的一捏,游移不定,又留下无限臆想的空间。一声轻笑卷过耳边,阿尔托莉雅猛的回头,发现只是身后的窗子没有关严。她走到窗前,拉上窗子,把搭扣扣上,玻璃上开始出现水珠,一滴,两滴,然后开始汇成水流,暴雨要开始了,玻璃噼里啪啦地惨叫,雨水急切地敲打它,划过的痕迹映出阿尔托莉雅的绿色眼睛,把她的眼珠在玻璃上分割流淌。
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了一下,阿尔托莉雅拿起来查看,是达芬奇发来的几条短讯:
* “明天早上之前尼慕尔就能解剖完那具女尸了。”
* “你明天和立香一个组再去湖边调查一下,总得有人把她扔进去,不然她是不可能自己把装进棺材里封好又自己扔进去的,只要尸检报告出来,我就能想办法定性,先辛苦你们啦~”
*“好的,我收到了。”
阿尔托莉雅简短回复,然后收起手机打算去睡觉,她抬起头,窗外还在下雨,势头只大不小,她返回洗漱台前,拆下发圈梳了两下头发,她把掉下来的头发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转身前瞥见镜子反射出她自己的面孔,还有背后一个苍白赤裸的高挑影子,乳白胸前鲜红刺眼的纹路,头顶的蓝宝石闪出猫眼般锐利的光芒———
“你....!!?”阿尔托莉雅心下一惊,立即回头,此时窗外已经狂乱的大雨夹着一声响雷,几乎照亮了整个黑夜,在被撕碎的夜色中不断回响,那些划过的雨丝因此显形,尖利细长,像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用力抓挠后留下的痕迹,她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只有窗外卷起的雨幕和被狂风摇晃的树枝,她怎么会对一个死去的陌生女人恐惧又思念至极呢????!
她强迫自己不再想起摩根,她已经死了,自己不认识她,再说世上又没有鬼神可言,她想自己大约是这几天加班劳累过度了才这么疑神疑鬼,阿尔托莉雅后退到寝室里,关上了窗子和窗帘,把风暴隔绝在外,她疲惫地躺倒在床上,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狂跳,心跳和强烈的雨水拍打声混合在一起难分彼此,在她的胸中和耳中回荡,狂风用撕裂空气的声音不甘地尖叫,折磨着树木和阿尔托莉雅,随着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阿尔托莉雅翻起枕头捂住了耳朵。
也许是因为实在心力交瘁,虽然还有些不安,但不出多时她就在床上睡着了。她睡眠很浅,习惯保持着警觉,迷迷糊糊中依然能听见屋外的风暴,雨水的气味渗入房间,让空气都变得格外冰凉,并不是那种沁人心脾的感觉,冷得相当生硬,在她的肺部里以隐隐作痛的形式捣乱。睡梦中,阿尔托莉雅感到有人在轻柔地抚摸她,她睁开眼,入眼一片轻软的黑暗,她眨了眨眼,睫毛掠过了她脸上的黑色面纱,她立即悚然地从黑暗的缝隙中分辨出了那抹鲜艳可怖的蓝色,她已经被摩根抱在怀中,两个人面对面,近到她把摩根脸上垂下的黑色面纱都看成了黑暗,也因此终于分辨出那片冰凉气息,是来自冰冷的死去的摩根,而非屋外的暴雨,摩根已经没有呼吸,她的身体已经死去,纵使皮肤柔软也无法掩盖死人毫无声息的冷意,她死了,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湖中棺木的打捞,尼慕尔的解剖工作,她死了!摩根死了!!阿尔托莉雅无声尖叫,但是无法逃跑,她根本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摩根起身,跨坐到她身上,用冰冷的手指解她的睡衣,摩根看上去相当娴熟,甚至能怪异地从她手指的动作中看出来一种让人恶心的温柔,除去衣物后摩根捧住她的脸,细细品尝她的表情,然后发出满足的笑声。
阿尔托莉雅用尽全力想要发声,一切声音都被堵在喉头,她现在除了意识以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摩根把一根手指探入她的口腔,让她回想起了下午喝水时那种同样的被死尸手指戳弄的感觉,那阵冷硬的香气也乘虚而入,又是一阵作呕,紧接着,摩根又伸手抚摸她的下身,被剥光的阿尔托莉雅能感觉到她跨坐在自己身上,相贴的皮肤,温暖和冰冷的对比让摩根更强烈地存在,摩根俯身对着她轻轻吐出香气,混着毒药甜味的玫瑰花香味,就好像你能闻到一条盘踞在花丛中艳丽的毒蛇吐出的毒气会有的气味,迷醉的致死,致命的馥郁,轻易地进入了阿尔托莉雅的肺部,带来一种冷冰冰的灼烧感,放大了体感,麻痹了行动力。
女人拨弄自己的腿心内的器官,流出来的水打湿了阿尔托莉雅的腹部,凉得她那块皮肤都抽动了两下,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意识到摩根已死,她的一切都那么冰冷,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与阿尔托莉雅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跳动的心脏形成的强烈对比,温热的皮肤因为惊吓和摩根紧贴上来、失去温度的身体颤抖不止,摩根凑的那么近,仿佛在借助阿尔托莉雅的呼吸生存一样蚕食,直到阿尔托莉雅的呼吸也不再温暖。
雨水!窗外拍打玻璃、尖声哀嚎的雨水!只要有一滴雨水能够渗入房屋,就能带来更多水,摩根于是悄无声息地潜入。
阿尔托莉雅不停地奔跑,前方是一片无限迷茫的浓重雾气,一切都湿漉漉地,所有水都尝试抓住她,雾气凝聚的水珠覆上骑士的盔甲,从剑锋流下,她突破迷雾,像不甘立即被捕食的新生小马用尽全力用稚嫩的四肢奔跑一样狂奔,刚学会走路就要自力更生,不仅要逃避猛兽的追捕,还要抵抗来自自然的恨意,水雾和寒冷也可能置她于死地,自然恰恰是最冷酷无情的,摩根也曾对她如此怨恨吗?潜入水中的鬼魂,湖中女仙,已死的王女,她们的残影向上汇聚,最终变幻成摩根,阿尔托莉雅继续向前,直到踩入一片湖水中,又一次看见那个影子,双手捧剑,从湖中浮起,耳边湿润的风便再一次呼喊她:
“阿尔托莉雅,阿尔托莉雅,亚瑟,亚瑟,我的弟弟,你的命运属于我。你所挥舞的兵器属于我。”
又一次下雨了,雨水打破平静的湖面,搅乱了这场面,消融这幕回忆,阿尔托莉雅踩过湖面奔跑,那阵嚎叫却无论如何都不肯退去,它乘风追赶而上,剥下她的盔甲,卷走她腰间的剑鞘。虽然不断前进,但阿尔托莉雅不知自己身处何处,面前的这个摩根此刻抱着亚瑟已冷的躯体,她的眼泪滴到怀中尸体的伤口中,一种隐秘柔情的诅咒,欣喜若狂的悲伤和痛苦的喜悦同时在她身上浮现,令旁观的阿尔托莉雅都为之一颤,她向后退去,想要远离摩根,但是却不知何时失去在水上行走的权力,于是掉入了那片湖中。
尽管她在水中奋力挣扎,但是始终无法敌过湖水,水迅速灌入她的鼻腔和耳朵里,裹住她的四肢,摩根模样的女仙浮上水面,在湖中来去自由,在湖面上随意行走,正如她所说,阿尔托莉雅从湖中得到的宝剑和行走在水上的能力,都来自她。她站在湖面上垂下眼睛,安静的看着湖水淹没阿尔托莉雅,阿尔托莉雅吸入的湖水已经快要超过可以承受的范围,肺部不堪重负,水涌入耳中,在耳膜上嗡嗡作响,阿尔托莉雅从小到大各项成绩都很出众,只是她游泳游得很差,差到下水后没法自己浮起来,摩根偏偏潜于水中,甚至能在她的噩梦中行走。她的胸部剧痛,意识也渐渐模糊,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溺死,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上游去,朝着光芒的方向一点点前进,只是胸中剩余的最后一点氧气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最终还是失去了力气,向下沉去。
意识消散的最后,阿尔托莉雅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上升,湖水裹挟着她的身体,把她托上了水面。
“啊....啊啊啊!!!呕.....呕....”
终于从噩梦中惊醒的阿尔托莉雅从床上一下子起身,她的身体周围都是水,因为她在床垫上的重量下陷的部分都是水,几乎形成一个小湖,把她身上都弄湿了,她感觉一阵反胃,一个侧身摔下了床,然后开始呕吐,吐出许多干净的水,那些水并没有任何唾液或胃酸,非常纯净冰冷,和呕吐物绝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从她的胃部经过喉咙被吐出来,却没有任何亲切的感觉。阿尔托莉雅疯了一样脱去所有沾了水的衣服,冲到浴室里把自己身上擦干。她的胃部因为未进食而抽痛,她靠着浴缸,恐惧地盯着床边那滩她刚吐出的水,她不可能吐出那么多干净的水,摩根本可以把她溺死在梦中,但是她没有。阿尔托莉雅崩溃地看着那滩水中探出那只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一把把手里的毛巾扔过去,洗漱台上的镜子里又挣扎出摩根的上半身,阿尔托莉雅一拳把镜子打碎,她的手被扎得鲜血直流,但是她不在乎,崩溃之中她爆发出一阵强压下恐惧后的敏捷,她冲出浴室,跳过床边的水,把衣架上的裙子拽下来套上,往楼下跑去,她抓起客厅内一尊装饰用的木头小雕像,砸碎了一楼厕所的镜子,又砸碎储物室里那块落灰的穿衣镜,摩根的脸在碎裂的镜片上看起来惊悚可怖,阿尔托莉雅和碎镜中的蓝色眼睛对视,“我不怕你.....我不怕,我不怕你...摩根......摩根·勒菲,我不怕你,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安息吧!!”她紧紧握住手里的木雕,用力朝摩根镜中的眼睛砸去,碎镜片和镜中的蓝色一同成了粉末,被她手上滴落下来的鲜血裹住。
随着镜子的碎裂,镜中的女人似乎短暂消退,阿尔托莉雅站起来,因为过度恐惧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才想起自己的手被镜子割破了,血液一点一点往下滴,向另一个方向汇聚,阿尔托莉雅往那个方向看去,阳光照到了藏在角落里闪闪发光的东西上,那面玛修丢失的小镜子,掉进了前门后的角落里,因为掉落的缘故被打开,一面反射出阿尔托莉雅,另一面则是摩根
阿尔托莉雅洗了把脸,洗漱台的漏水口旁沾了一根她掉下来的头发,随着水流轻轻扭动,在亮白的洗漱台里格外显眼,阿尔托莉雅再一次打开水龙头,希望能把它冲下去,但是那根细软的发丝还是贴在那儿,
那尸体上黑色面纱样的黑色菌丝已经顺着血液爬入她的伤口,正如千百年前魔女摩根滴入亚瑟王伤口中的眼泪一样顺着血脉的连接生长,无法消解的诅咒,这怨恨在历经漫长后终于扑咬到她,将她衔入口中撕咬。饱吸血液的湿润菌丝攀着血液和她的骨头行走,环抱她的肋骨,甚至想要以此控制她呼吸的方式。正如梅林在电话中叹息道,血脉才是真正的诅咒本源,想要破除,除非阿尔托莉雅和摩根再也没有一点关系,除非阿尔托莉雅从未出生。
阿尔托莉雅不断挣扎,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因为菌丝的环绕剧烈疼痛,黑色的血液从她的口鼻里流出,然后又是水,水,水,水中的摩根,她痛得不住流泪,泪水模糊了眼睛,阿尔托莉雅用力眨了眨眼,眼泪大滴大滴下落,被摩根接住,女孩喘着气,看着她爬上自己的胸口,阿尔托莉雅始终不甘,她右手不断摸索,摸到之前掉在地上的一把手术刀,她一把抓起,将刀刃插入自己脖颈侧,温热血液涌出,皮肤一阵温暖,但很快,失血的冷意追赶而上,而痛觉把她在摩根制造的幻觉和现实之间拉扯,阿尔托莉雅捏紧了薄薄的刀柄,用力往下————
叮。
不知是否能称作奇迹,那刀片没有得到再往下切割的机会,利落地断开,掉到了地上,连带着那些水也退去,阿尔托莉雅的伤口迅速结痂了。
鬼魂又一次消退,但是阿尔托莉雅仍然紧绷,她的锁骨上淌满了刚流下的血,整齐断开的刀刃还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避,因为这无论如何都不能算作是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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