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瞬间,德克萨斯几乎是本能般地开始奔跑。
从教堂的一头到另一头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可对此时的德克萨斯来说却像是进入了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隧道,过去的每一秒都被拖得无比漫长。
他们都说恋爱中的人不是诗人就是傻子。
德克萨斯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蠢到家了。
可她不能停下,绝对不能停下。
于是她不断地跑啊、跑啊。
直到眼前出现了光。
映入德克萨斯眼帘的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混乱景象。教堂正厅靠近钟楼的旋转阶梯从二楼以上的位置整个向下坍塌,坚固的墙壁被确确实实地开个了大洞,正好把一整块描有天使的壁画挖了出来,正中红心地压向愣在原地的几个倒霉鬼。
目光向上移动,一座由精致金属零件牵动的大型机械钟大摇大摆地刺穿了天花板,从轮廓上还能隐约看见圆顶尖塔的外砖,明显是以人为手法造成的向内倒塌。拉特兰式建筑的特点之一就是窗户较小,采光偏暗,这样才能更加衬托出教堂内部的神秘氛围。而在天穹被捅破的当下,恶土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洒进来,让德克萨斯不得不眨了眨被刺痛的眼睛。
虽然正厅和钟楼都被砸了个稀巴烂,但机械钟本身却像无事发生一样,长长的钟摆正好插在了十字架的面前,左右均匀摆动着,在这幅沉默的画里不合时宜地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被惊动的萨卡兹部队自然是不能放过如此猖狂的非法入侵。他们纷纷拎起手边的铳器熟练地装弹上膛,将铳口对准了站在高处的始作俑者。由于正好逆光,没人能看得清来者的真面目,但萨卡兹似乎对自己的准头和火力颇为自信。
“亏我还因为这里被废弃伤心了好一下下,结果这不是很热闹嘛!”轻快的话语带着笑意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人声和教堂的内壁发生共振,在耳边荡出好几层回响。
莫名其妙的寒暄让严阵以待的萨卡兹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只有德克萨斯知道,站在上面的人是能天使。
能天使几乎也在同时锁定了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德克萨斯。尽管她巧妙地蹲在了长椅的斜后方,可能天使还是一眼就识破了那双毛茸茸的耳朵。打量一圈周围的敌人,他们劣质的长袍和丑陋的盔甲只让能天使觉得可笑。德克萨斯躲在他们的身后,俨然一副被不情不愿地拉着演了一出滑稽戏的模样。
能天使扬起嘴角,猛地吸入一口新鲜空气,开心得就像看不见那些对准自己的漆黑铳口一般。
“德克萨斯,你来啦!”
能天使没有询问德克萨斯为何而来,她甚至没对德克萨斯的突然出现感到任何惊讶。
她是以如此稀松平常的语气和一如既往的笑容迎接着对方,好像她们早就约好了一样。
好像她们从未分开过一样。
与天使重逢的灰狼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从掩体的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
“可惜,我预想中的你要比现在来的更加激动一些,能天使。”德克萨斯抬起头,用充满了黎明色调的琥珀瞳孔与天使对视着。
“诶——别这样说嘛,多叫人不好意思呀!”能天使低头从腰包里翻找出一张卡片,企鹅物流四个大字明晃晃地反射着阳光,给能天使藏着火焰的双眼又镀上一圈蓝色的光环。“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是你才会用GPS呀,德克萨斯!”
在天使的面前,所有的小把戏都变得不值一提。
应该说,不愧是能天使……吗。
德克萨斯别开眼神,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而鲁珀的人生信条,又不得不在之前的基础上多加一句。
第一,永远不要和不要脸的能天使打赌。
第二,永远不要和能天使比谁更不要脸。
而伪装成拉特兰卫队的萨卡兹精锐部队,却一下子被这两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给搞懵了。这两个人神出鬼没地潜入自己的地盘,把教堂掀了个底朝天,然后现在又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明明身在剑拔弩张的包围圈中心却突然开始悠闲地聊天?
好家伙,你搁这儿跟老子上演姐妹情深呢。
萨卡兹们顿时不知道应该先把谁杀了助兴才好。
但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对一件事情达成了一致,那就是萨科塔和鲁珀都他妈的脑子有病。
“德克萨斯——”能天使从背后提过自己最爱不释手的守护铳,兴奋的语气像是要去参加一场party,“他们好像生气了诶!怎么办?”
“这下……咱们只能看着办了。”德克萨斯打量了一圈周围,用超乎常人的感官迅速预判着即将袭来的弹道轨迹,同时也锁定了每一个敌人的位置。
于是她以迅猛之势抽出腰间的源石剑直指天际,剑刃随后在空中旋转了两圈,以精湛的源石技艺操控出的剑风像是要把空气都撕裂一般。
漂亮干脆的动作让能天使彻底忘记了呼吸。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
如果你以为德克萨斯的剑术仅此而已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每一个小看德克萨斯的人,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源石剑终于要落回地面之时,无数道剑光却在刹那间穿刺而下,伴随着猛烈的风压使得试图近身之人立刻变为砧板上的死肉完全无法动弹。简直就像召唤了一场随心所欲的剑雨一般。
能天使想起来了。正是眼前的这幅画面,才让自己无法离开德克萨斯。
萨科塔的心脏从此刻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德克萨斯——你也喜欢我吗?”天使向灰狼询问了第一个问题。
德克萨斯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以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分贝大喊着,回答了能天使的问题。
“能天使——掩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