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奖金又没戏啦!”
可颂在休息室一旁指着白板哀叫的时候,德克萨斯已经填好表单准备运送下一厢货物了。谁知道呢,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德克萨斯永远赚的比别人多吧。如果你有幸遇到这位鲁珀小姐,就会发现她不是在工作,就一定是在去工作的路上。
“德克萨斯姐,最近你和能天使姐的风头也太大了吧,我这辈子都拿不上最佳员工啦!”
谁也不明白老板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突然就在公司设立起了“每月最佳员工奖”。根据皇帝本人,噢,本企鹅的说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刺激良性竞争,互相督促进步,反正扯了一堆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狗屁成功学。至少,可颂就很成功地被这招打败了。不过几个月来,每次都是自己的小组拔得头筹独吞奖金,德克萨斯也自然是不在意往钱包里多塞几张钞票。
但能天使很在意,不如说她有些过于在意了。这确实让德克萨斯有些费解,要知道能天使视金钱如粪土这件事可是公司上下远近闻名。原来一拿到工资就立刻会在铳械保养所和甜品店里挥霍个精光的败家萨科塔,现在竟然如数家珍地点好钱以后还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都折进钱包里?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就连已经习惯了对能天使的奇怪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德克萨斯也看出了些许不对劲。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德克萨斯平常并不是一个会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争长论短的人,更不会随意插手别人的生活。这一点她自己最清楚不过。只是鲁珀的直觉开始不合时宜地隐隐作响,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烦意乱。
能天使有事瞒着自己,德克萨斯很确定这一点。
可惜德克萨斯并不清楚的是,自己并不是什么藏得住心事的主。虽然大家都说她面无表情,铁血寒冰,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看法,但那确实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都不值得她流露出哪怕一丝不屑。
能天使是个例外。
一旦扯上能天使,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刹那间变得无法预料。
所以当萨科塔在深更半夜大摇大摆地走回宿舍,刚扔下钥匙准备换衣服却迎头撞上一脸拧巴的鲁珀时,她马上就明白这人绝对是有什么话想说。
“在你说任何事情之前,德克萨斯,”能天使耸耸肩膀,把外套扔在了沙发背上,然后故意以一种悲痛的表情凑近对方的脸颊,“我必须承认,我的确不该这么晚回来。让队长一个人等我等到睡不着觉,还满面愁容地为我担心,实在是太过分了!”
如此恶劣而刻意的钓鱼,德克萨斯却难得没有上钩。
“能天使,你要去哪儿?”对方显然没有这个心情和她在这嬉皮笑脸插科打诨。
“我要去哪儿?我这不是刚回来吗?德克萨斯,你熬夜熬糊涂了呀!”
“能天使。”德克萨斯又一次喊了萨科塔的名字,秋天的干燥空气导致鲁珀的低沉嗓音里带着些许沙哑,就连尾巴都跟着毛躁起来。
能天使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今天刚买的鲜牛奶,自己先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半,然后把剩下的递到了德克萨斯面前。
而看到德克萨斯还是接过了牛奶抿了一口,能天使终于打开了话匣。
“你想和我说什么,德克萨斯?”
这回轮到德克萨斯不说话了。她只是倚着门框,沉默地喝着牛奶,目光却一直定格在桌上的一串钥匙没有移开。
那是能天使进门之后随手扔下的钥匙。那上面还挂着崭新的一把,刻着雷神重工的摩托车品牌标志。
能天使见状把钥匙提起来晃了晃,在只有头顶的光环微微发亮的黑暗里重新对上德克萨斯的视线。“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鲁珀的眼睛呀。本来想事情结束以后给你留作惊喜的,这下可泡汤啦。”
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攒钱、鬼祟、信口开河。
德克萨斯知道,能天使要离开了。
“什么时候决定的?”德克萨斯破天荒地想要刨根问底。
“你还记得第一天的任务吗?就是我们把他们炸飞的那一次啦,”能天使歪了歪头,神情中带着兴奋,“后来我查到他们和公证所的背后势力有点关系,就一直顺藤摸瓜,终于在上周找到了重大线索诶,怎么能忍住不去嘛!”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不厌其烦的问句里带着些许疲惫。
“嗯…明天吧!”能天使脱口而出。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听到这个回答的德克萨斯还是愣了一下。
能天使从来没考虑过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这么长时间。从拉特兰到叙拉古,从卡兹戴尔到蕾姆必拓,她风餐露宿,烧杀抢掠,对好人笑得爽朗,对坏人笑得狂妄。她一往无前地跟随着条条线索,将真相的洋葱层层剥开,直到加入企鹅物流,也直到遇见德克萨斯。
龙门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不管你从何处来又将去往何处,这座城市总是能在所有人的人生里,自说自话地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些天来的确是萨科塔人生中最为快乐的一段日子,她不得不承认这点。衣食无忧,四通八达,还有个愿意听她唱歌,陪她废话,还顺便请吃苹果派的鲁珀人。不过说到底,能天使本来的目的就是寻找名叫莫斯提马的信使,确定姐姐的生死和一切的根源。龙门只是一段优美的插曲,现在她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她理应回到属于自己的旅途。
德克萨斯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但清醒的意识终究没能抵过不断挣扎的嘴巴。
“我说,你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吗,能天使?”灰狼向天使询问最后一个问题。
天使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语气,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你今天可真是十万个为什么呀,德克萨斯。”
“我以为在所有人当中,你是唯一不会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没有谁真正离开谁就活不下去了,不是吗?”
天使对好人笑得爽朗,对坏人笑得狂妄。
对德克萨斯的笑如同上帝降下的救赎,如同黎明时的曙光。
能天使头一次天亮前打卡离开了企鹅物流的宿舍。
德克萨斯也头一次,对能天使的洒脱心生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