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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跳舞要干嘛(中)

Fan Fiction 同人 8516 Sep 08,2022
【星之提督】现在不跳舞要干嘛(中)
本章字数约8k5,阅前预警:第三人称,含饮酒、醉酒描写。
这篇写得很艰难,改动的时间有一些长,下篇出来得应该会快一些,虽然没有肉(肉都在下篇!),但还是希望大家能够食用愉快!
>>>5.
女孩除去被关在禁闭室中饱受折磨、与在星海中被迫封死感官的那许多个行星日,就几乎从未见过黑暗,毕竟在帝国的内部设施中,除了禁闭室、审问室那种拥有特殊用途的舱室,其余由金属铸造的空间永远都是被明晃晃的灯光照亮每一处,即使是在睡眠时间,封闭狭窄的居住舱内仍是亮着幽幽的蓝紫色调的光。
投放出虚假的光明的仪器永不停歇地工作着,与自己的存在大同小异。而此时此刻,她痛恨这份光亮。
明明是不会受痛觉影响的感官,却已经被排山倒海的痛楚与麻木淹没,未给女孩留下一星半点的支配自由,这种程度远远凌驾于曾经给她带来难以言喻伤害的透明指环。
一瞬间她忆起自己的名字还是样本T-3071的时候,那时身心所承受的痛苦,与现在无数次躯体被深度损毁而重新拼凑起来的撕裂感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她那时对外界的感知朦朦胧胧,一切的信念都离她而去,如同一尾离水的鱼,于暗处悲戚地瑟缩着,最终浑浑噩噩地被星之提督带离,以更高的代价换取自己的名字与——“自由”。
她冷酷的上级星之提督先生喜欢并习惯于高效地完成工作,因而更喜欢他的助手如他的破军一般,成为一把精准而好用的刀。她为此成为他的傀儡,却不是完全被他操纵,他让她仍然保有自己的意识与行动权,他想将她从身到心都锻炼成他的专属兵器。只是她并未能让他完全如意,否则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奄奄一息地躺在浴缸内,只能借着刚刚饮下的强效止痛药剂与浴缸中冰凉的水镇痛。
星之提督的脸出现在她目光所及的正上方。他审视着她,而她空茫的眼眸已然无法聚焦,只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的某一点,仿佛当他不存在。他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可以原谅她对他的视而不见,这是作为她的先生他少有的仁慈之一。
——只是最近他对她好像有点太仁慈了。
他将视线从女孩身上移开。这个其他学员眼中的小怪物、中枢眼中他忠诚的下属看似是被他调教地乖巧又听话,可事实上却是潜移默化地让他屡次为她打破所谓的规则,即使被他多次下达宣泄情欲的惩罚、却依然心心念念着她在地球的爱人的旅者小姐的幻想尽数破灭,她也依旧选择背负着罪孽去爱得忠诚而热烈,不然“对不起”这三个字不会被她无意识地重复那么多遍。
这个想法在脑中转了个圈,便被他忽地甩出脑海。他拭去自发梢掉落至眼角的水珠,一头半干的金发已被他对镜用毛巾擦拭多次,仍湿哒哒地紧贴着头皮,倒显得他添了几分至少外表身为人类的烟火气,不再像板板正正身着军装时那么高高在上了,只是提督先生自己肯定是发觉不到的,他烦躁地再度擦拭起来。
将头靠在浴缸边缘的女孩正悄然将目光转向他,眸中的神采终于被归还,只是她将其死死地压在了眼底,不愿在他面前展现半分。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凝视星之提督不是没察觉到,多日来她都是以看死物一般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他心中清楚得很,故而他认为,他没有回过头去的必要。
可他若回了头,就会发现她眼角骤然滑下的泪珠。
原本还只是一颗,自右眼角缓缓滑落,可随着时间的悄然而逝,她虽依旧保持着静默,鼻腔和喉咙却在呼吸时发出闷闷响声,酿着酸涩的疼。现在这份扎根于心的痛楚名唤思念,又像是定期发作的慢性病,如钝刀割肉般缓慢而坚定地折磨着她,只此一生。
随着噗通一声响,星之提督转过身来,他在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后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浴缸前。被从水中捞出的女孩靠在他臂弯里,咳得眼尾发红,原本就因任务与欢爱而说不出话的喉咙现在更是连发出声音都很难做到了,睫毛上还颤颤巍巍地挂着将落未落的水珠。
她的小伎俩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若是以往他一定会嘲讽上她两句,只是今天他没了心情,用了公事公办的语气命令她道——
“交给你一个独立完成的任务,什么时候身体没问题了再去执行,再怎么厉害的刀钝着到战场上去也是一块破铜烂铁。”
独立完成的任务…?
星之提督很快便离开,留女孩一个人在浴缸中呆坐。
母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将自己封闭在房间内闷头看书。父亲所留下来的那些关于哲学的书籍她看不懂,但她仍然固执地看了下去。她对其中一本书中的一段话格外记忆犹新——“达尔文认为,流泪的行为是某种进化的‘遗迹’,与进化过程中的生存竞争没有关系,且对于人体来说,眼泪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副产品’。”
从生理意义上而言,最后这句话绝对是不正确的,可女孩在帝国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后,她固执地认为,不会流泪的只有星之提督一人而已。
>>>6.
晚间七点整,酒馆内的侍应生马特正百无聊赖地擦拭着手中的高脚杯。他看似懒散地出着神,却将手中的本职工作完成得很好,壁灯灯托上噼啪作响的火焰闪烁着,在被他擦亮的玻璃杯上投射出暖意盎然的微光。
他所工作的这间小酒馆坐落于伊弩沙漠的边缘地带,而现在这个时间,沉睡在沙漠之中的高温的恶魔终于有了寂寂沉睡的趋势,将一丝难得的清凉短暂地归还给这片土地——当然这之后会引发的寒冷它可就概不负责了。
马特静静地等待着,只不过他驻守的阵地从吧台前转移到了正门边。随着黑夜帷幕的骤然拉下,沙漠地区固有的巨大温差使得穿着清凉的旅行者们叫苦连天,有对年轻的情侣便是如此。他们刚刚进门,因寒冷而半靠在对方的怀里,跌跌撞撞地进入这安全地带,门被打开时,裹挟着细碎砂石的风拂过马特晒得黑亮的脸颊,他敢肯定更晚些时候这风绝对会狂烈地能够将人掀倒。
不过旅程中终归是有特殊的旅客——马特开门时注意到,在那对情侣身后的不远处,一抹窈窕身影正不紧不慢地款款而来。他凝神细看,待她走近了才发现她身上的披风是城市中心雇佣兵兵团的女款披风,这让他心下一阵警铃大作,也不着急关门了,毫不夸张地讲,似乎五感都更加灵敏了些。
她的速度不快,但用的时间亦不久,就离酒馆门口愈发地近了;她身形单薄,穿着高跟长靴在沙幕中行走时,脚下发出不间断的咯吱声响,每一步都稳得令马特心惊胆战;猎猎寒风吹起她的披风一角,露出被紧身制服包裹的纤秾有度的身段,美则美矣,他却直觉感到危险,想立刻离开这里却不能——脚下像生了根似的,紧紧扎于地面之上,挪动半分都不可。
“打扰了,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您就是马特先生?”
女子已然来到他面前,这时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或许称呼她为少女会更加合适。而此时此刻这位少女正露出一个美丽却欠缺温度的微笑,她伸过手来,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他手中的玻璃杯,发出铮铮声响。
“‘Death in the Afternoon’,谢谢。”
她的声音和她的手指一样冷。
马特连声应下,逃也似的回到吧台前开始调酒,也正好是借着工作来平复慌乱无章的思绪,然而她像幽灵一般紧紧跟了过来。她明明穿着高跟长靴,走在木质地板上却几乎都没有响动,她从马特身后再度开口时,吓得他差点丢了手中的调酒杯。
“许久之前就从亨利先生的口中听到过马特先生的名字,这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是‘久仰大名’?喔,他还特地和我强调说喝过您调的‘Death in the afternoon’后,再喝其他人的便索然无味,希望这是真的,那么今夜我就能够一饱口福了。”
这番话但凡换个人说,马特都会骄傲地挺起胸膛吹嘘一下自己过往调酒的经历,可女孩面上明明带着笑,声音却听着格外刺骨,他便彻彻底底地丧失了伪装的想法,压低声音冷冷地道:“你认识亨利那个老家伙……你是什么意思?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当然是他在我手上的意思。我对他这个迂腐古板的人没有任何兴趣,但他在我手里的话,我就能从你这里得到于我而言更加重要的东西。”
她倒是毫无保留地将心中所想全部说出了口,只是这时机抓得不太对。此时酒馆内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一一来到吧台前点单,任谁都看得出,这显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于是她眨了眨眼,在吧台前落座,双手在桌上交叠,平静地等候着。人的细微动作往往反映着其本身的心理状态,很明显,她摆出了一个极为自信的手部姿势,她不觉得在这场博弈中自己会输掉。
在这段并不漫长的等待时刻,酒馆请来的乐手们正围在他们带来的乐器前调音,这是为他们接下来的驻唱演出做准备。女孩原只是因为等待的过程有些许无趣,便漫不经心地瞥过一眼,却发现灯光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位拥有微长金发的年轻吉他手正在拨弄琴头上的弦钮,他抬眼时,那双绿眸蕴着的温柔的目光与她的相撞在一起。
她骤然愣住了。那青年低头时的模样像极了路辰,她草草望过一眼,还真以为自己遇到了这个世界路辰的同位体,霎那间差点连坐都坐不稳了。
不过,不知是有心人刻意为之还是真的没有缘分,在每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女孩没有一次遇到过其他世界中路辰的同位体。无论她身处哪个世界,处于何种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她所能真正接触到的唯有星之提督一人而已,他将她带在身边,她侧过脸去,所能看到的只有他锋锐而冷漠的面庞。
她这厢对着吉他手若有所思,后者亦没有移开视线,很快就被他的乐手朋友们发现了端倪,嬉笑着开起他的玩笑。毕竟在这并不和平的年代,能邂逅这样一位城中心佣兵团的女佣兵可不是什么容易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他们并没有降低讨论的音量,嘈杂的交谈纷纷落入女孩的耳中,而在好友们的怂恿下,很快那位吉他手便鼓起勇气向她走来。她早已收回视线,沉默地凝视着酒杯,在青年自她身旁站定时,马特正巧将她刚刚点名要的第二杯酒放在她面前的吧台上,他诧异地瞥了一眼他们两个,像是卸下了什么心理负担似的,转身就回了后厨。
青年见她桌上摆着两杯酒,以为她在等待伴侣前来,颇为不好意思地将手覆在鼻尖处,像是要挡住他尴尬的表情似的。可女孩下一秒就将两杯酒同时举起,一杯对着自己,另一杯拿向他,轻启朱唇道——
“请你喝杯酒,这位小哥?”
高浓度的烈酒之上,是女孩难得一见的微笑。明明是很显幼态的一张巴掌大的脸,在被昏黄灯光所照耀下的光影交错之间,却美得格外摄人心魄。
她清冷的声音如同礁石之上以歌唱来诱惑水手的海妖,在这久久不绝的余音之下,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7.
“看来你们今晚的演出,要少了一位吉他手了。”
即使毫不避讳地身着城市中心兵团内发放的佣兵服,女孩纯良的外表和手中轻轻摇晃的杯中烈酒仍然给人以强烈的反差感。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吧台后,将马特从后厨中揪了出来。“看着你的侄子被我这么灌酒也觉得无所谓吗?马特先生?
“给我我想要的情报,我就放过他。”
马特在纠结犹豫之间挣扎着,他那不胜酒力的侄子正死死地将目光定在女孩身上,他酒品不错,就算现在已经离酩酊大醉不远,他也还是安静的,只是紧紧抓着女孩的披风一角,不让女孩从他身边离开罢了。而她也让他得偿所愿,并且在听放弃挣扎的马特讲述情报的同时,冰凉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青年的手背,似是无心,也似是挑逗。
她得到的信息并不长,很快她便满意地绕出吧台,迎着马特惊诧的目光,将胳膊缠绕在了青年的颈间。她每到一个世界就会被赋予全新的身份,因此她总是习惯于扮演各种角色,而在这个世界,很显然,她恶女的角色还没有扮演够——
“介意将您的侄子借给我去跳一支舞吗?”
马特沉默,马特不敢说介意。
于是迷迷糊糊的青年被女孩旋转着带入舞池。她舞技算不上很好,只能勉强跟着节拍走下来,好在烂醉如泥的青年更是不如她,毕竟她可是整整灌了他两整杯酒,她没想到马特那么快就会统统招了,还往里加了点猛料呢——很快她便停下来,和他靠在场边双双停驻。
这个世界总体上承袭了十九世纪的风格,无论是建筑风格、穿衣风格、亦或是所演奏的舞曲。帝国不允许这些所谓的“艺术”存在,只有提督级别的军官才被允许拥有私人星舰与足够的时间空间,而星之提督又是个性情淡漠、对这些全然不感兴趣的人,因此她有许久都没有听到过音乐了,一时间偏过头去颇为痴迷地听了许久。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这不是来自城中心的佣兵小姐该来的地方。”
青年小声呢喃着,他虽然神智不清,但却絮絮叨叨地念着心中所想:“这里是很危险的,每天在这个酒馆来来往往的人都拥有不同于寻常的身份,就算你背靠佣兵团,只要被他们盯上了,他们背后的人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迟到的醉意带来一阵眩晕感,女孩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越听越觉得他这个人和这番话都挺有趣的,微笑着道:“没关系,如果害怕他们的话,我也不会过来这里了,你说是不是?”
他勉力露出一个笑容以回应她,只是他的意识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正常行动了,整个人难以自抑地向她这边歪去,在下一秒便被她伸出手接住。他高高瘦瘦的倒也不是很重,只是她头晕脑胀,接得不是很稳,反而带得他们两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
片刻后她忽地发觉身上一轻,青年的后衣领被人抓起,来者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温柔,略显粗暴地将他往旁边甩了去,后者差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女孩的面前笼罩了一片再熟悉不过的阴影,四目相对之间,她愣愣地眨了眨干涩的双眸,未做任何言语。
相处的时间久了,星之提督看她一眼便知她在想什么,自然地回答她道:“我来看看你任务的完成进度。”
这话的意思像是在说他早就到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精准地在舞池的角落里把他们两个揪出来。
见她低眉顺目地垂眸站在原地不动,星之提督微微挑起眉,感到自己的助手单飞后有些松懈。“说说看吧,还有多久任务能结束?”
她如梦初醒般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已经得到了重要情报,任务进入收尾阶段,保守估计还有三个行星日就可以回归帝国。”
“速度不慢,作为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来说,还算不错。”
星之提督难得开口夸人,他原以为女孩能给他更多反应的,但她只是沉默良久后轻轻嗯了声,再不多言语。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她身上的奇异香味,终于反应过来她不愿开口的关键所在,迟疑道:“你,喝酒了?”
她抬起头,白皙的面庞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片迷蒙的紫色在眼底化开后,复又目光炯炯,给人迷茫的矛盾之感,开口时嗓音更是泛着一种亲昵的甜腻:“先生,这里可是酒馆。”
言下之意便是来酒馆不喝酒做什么?
酒精在体内随着血液奔流,源源不断地由内向外输送热量,于是她一伸手,扯下身上碍事的披风,又向一侧拨了拨凌乱的耳发,露出圆润的耳廓和干净的下颌线。星之提督没有被这些吸引,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她布满细小伤痕的指节,那双原本柔软又漂亮的手如今已是新伤添旧伤,一看便知是刚刚形成不久的茧压在食指两侧小巧的关节处,仿佛沁血一般泛着秾艳的红。
“我请先生喝酒吧。”
她先一步开了口,也不顾他的反应,转过身就离开舞池朝吧台那边大步而去,只是她步履凌乱,转身时还险些撞到身旁路过的侍者,看得星之提督眉头紧蹙。
他从未接触过“酒”这种东西,看来这具有奇异香味的可服用制品比他想象中危险性要更高,能让他向来沉默忠诚的副手大变一副模样,而她现在提出要请他喝。
女孩兜兜转转终于在吧台前落座,即使已经半醉,她仍然将疲态在外人面前掩饰得很好,招招手吩咐马特调酒。她从来都不擅长喝酒,从前在地球上时,母亲与叶瑄对她的管教都是严格的,使得她这个好孩子在进行时空穿越前,几乎可以说是滴酒未曾沾过;要说喝酒最多的那段日子还得是在叶塞大陆,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她含着苦涩的笑饮下一杯又一杯入口辛辣回味却甘甜的酒,忐忑地等待未知的明天。
更何况这酒还不是一般地烈——她刚刚仅仅是自己轻抿了一口,就决定将两杯酒都哄骗着让青年喝下,藏在指间的药粉在瓶口处轻轻一抖,片刻后便令他无比目眩。可不得不说,就算是什么都不加,这酒的威力都大到让她忍不住咬着后槽牙才能保持清醒,直到嘴皮内侧都渗出殷红的血,染上她的唇瓣。
“就算你不喝这酒,任务也不是完成不了。”
星之提督语毕,在她身边缓缓落座,整理了一番提督军装的衣摆,免得让那一片洁白落于覆有浅淡灰尘的木地板上。她安静地盯了他一会儿,将双臂撑在吧台上,挺直的脊背放松一般逐渐弯曲下来。墨色的长卷发随着她的动作落下,扫着他的袖口,与他的袖扣温温柔柔地纠缠在一起,眷恋着不愿分离。
他离她很近。他们很少有心平气和近距离相依的瞬间,若是他靠近那必定是对她有所求,她就会像那日一般,面无表情地脱掉自己的外衣,在肉体上坦诚地面对他,心中筑起的高墙却坚固不可摧。在这一刻,他抛却目光中尽数的审视意味,她已然迷离的水晶一般的双眸、细而柔顺的乌发、几欲倾倒在吧台前的纤薄脊背一一映在他眼中。
她唤他路辰,声音低微得像一块冰落在酒杯中发出的声响。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仅此一次,伸出手欲将东倒西歪的她扶起来,可她胡乱地摇了摇头,甩开他的手,再度望向他时眸中写满了倔强与固执。
“酒还没喝呢,喝完还要去跳舞的。”
话音刚落,一杯与刚刚她所饮的一模一样的酒也被摆在了他面前,马特很识时务地放下酒杯就离他们远远的,只是余光还不时地飘向这边,似是想关注些什么。星之提督看了只觉厌烦,并不怎么优雅地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稍带了女孩一把,二人一同站起身来,他这才淡淡地对她道:“现在喝完了,走吧。”
>>>8.
烈酒不是从未饮过酒的人能够消受的,虽然女孩是抱着“自己是为了更加从容地去完成任务才强要了那杯酒”的固执的想法,但这是一种效果并不好的自我说服,她更多地是带着一股心灰意冷却大胆冲动的的情绪,想要放纵自己沉沦在于她而言十分珍贵难得的酒精中罢了——虽然这可笑的念头在她咽下一小口辛辣的酒液后就彻底消失殆尽。
这不是适合她的东西,短时间内她无法劝说自己去全盘接受,只能暂且淹没在自暴自弃的泥沼。
星之提督大约能猜到她的心之所想,女孩在他眼里太好懂,像是一张白纸,即使已经被搓揉得不成样子,可她还是干净的、一尘不染的、能够被他一眼看透的。只是他还是不能理解女孩如此做的用意。刚刚强灌下的烈酒于他而言根本体会不到哪怕一丝口感上的美妙,他若只是普通的血肉之躯,恐怕也会被激得像她一般晕头转向;不过他能确定的是,自己同她一样,一呼一吸间也沾染上了格外馥郁的酒气,残余的酒液在口腔内缓缓回甘,散出的味道倒也不至于让人太难受。
他一甩披风,肩上泛着金属冷光的装饰用链条随着他行走的动作缓缓摇动,他明明走得不快,但女孩大脑已然宕机,动作比他更缓慢,他只能迁就着让她跟上他的步伐,与她一同滑进舞池。
生在帝国的星之提督自然是不会跳舞的,他虽认为这是一种繁冗复杂的低等文明的艺术体现,可在他的动作难得表现得有些慌乱时,他还是会生出些不爽来。可女孩毫无所觉般,珍而重之地牵起他的手,即使在这个过程中,她裸露在外的手腕猛地撞上他腰间破军的刀鞘,发出微不可查的嗡嗡轻响,她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坚定地往舞池中央走去。
无论对低等生物的艺术文明再怎么愚钝,星之提督也能看得出来,她对跳舞亦是不甚擅长的。舞池中的人们都随着乐曲的旋律扭动腰肢,而她只是勉强能跟上节拍,轮到一些略有难度的动作时只能瞟着身边的人有样学样,还学得不是很好,故而展现出一种格外滑稽的效果。她因此面上难得展现出一些窘迫来,像是胜负欲没有被满足的猫咪,憋着一股劲儿无处发泄。他对此感到十分有趣,问道:“不会跳为什么还要来跳?”
“现在不跳舞要干嘛?喝酒吗?”
女孩扬起一张充满了天真稚气的红透的脸,她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嗓音是他从未听过的醉酒后的娇软。
他看了她这般模样想道,喝酒还是算了,吧台后面那个调酒师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这个世界是她的任务目标,他还不想过多干预。于是星之提督板下脸,他每次摆出这副风雨欲来的模样都会把下属吓得瑟缩如筛糠,对她他亦是有这个自信的:“或许你还记得,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任务的?”
她怕冷般缩了缩脖子,嘴上却难得抗议道:“可是我已经完成了……这是余兴消遣。”
接下来是一个托举后旋转的动作。
星之提督没想到女孩会毫不犹豫地出言反驳他,这与她平日里他一眼就识破她伪装的假象毫不相同,或许流浪猫终归是流浪猫,即使被他短暂地收养了一段时间,也依旧磨灭不掉其骨子中的“野性”,不过他不讨厌这样。
他嗤笑一声后,面无表情又利落地举起女孩,方才周身环绕的为了唬她而刻意营造的威压已然消散了个干净,可女孩还是不满地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肩膀。她是使了些力气的,经过帝国的训练后她的力道自然是异于常人,令他有些许吃痛。将人放下后,他捉住她那只作怪的手,不满道:“怎么了?”
“我穿的是裙子……”
早就被她抛却脑后几百个行星日的性别意识和羞耻心在酒后一并跳出来作乱,就算他腾出一只手来将她的短裙往下拉了一寸,她还是红着脸小声嘟囔:“路辰你怎么这样……”
他凝神细听才能在音乐声与熙攘人群的嘈杂声中辨认出她所说的话。在头顶的彩灯投下的朦胧光线中,他依然能够看清女孩染上大片绯红的脸颊,他伸手拧住,在她吃痛地眯起眼时,并不怎么愉悦地牵起嘴角。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玩笑要适可而止,酒也该醒了。”
碍于他的动作牵制,她只能歪着头,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格外楚楚可怜的目光抗议着。他们在人群中静默驻足,路过的人只觉得这两位奇装异服的小情侣闹起了小脾气,会心一笑后轻巧地避开,可事实与他们的想象完全相反。
被掐住脸的女孩逐渐冷静下来,她无法聚焦的双眸被擦去了茫然的颜色,与她迷离的心绪一起,正逐渐恢复清明,反倒是钳制住她的星之提督心中逐渐升腾起无法被浇灭的火气,他低下头去,干脆利落地吻住女孩微张的唇瓣,双臂抱紧她单薄冰凉的脊背。
都说适量的酒精是情欲的催化剂,星之提督不反对这点,他清楚地知道,他现在的失控是必定与酒精有关的,但这并不是今晚即将发生的情事的导火索。
他如此直白地感受到,自己还是在被深深“背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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