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刘念嫁了富商后终日饮酒,年复一年,她始终喝着女儿红。丈夫经常出远门行商,刘念留在家里,独自登上阁楼,遥望长安一片山重水复。公主和于将军成婚已五年有余,世人都夸赞公主驸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天下夫妻表率。这年重阳,于文文回到洞庭,穿着已褪色的红衫黑甲,腰间别着那根洞箫。秋雨纷纷,故地重游,百感交集。她还依稀记得十年前的春天,湖畔杨柳,佳人在侧,共话凌云之志,如今自己荣归故里,故人何在?终不似,少年游。
“宇文文?是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唤着已经陌生的名字,于文文蓦然回首,不可思议的看到刘念抱着琵琶正站在渡口,四目对视,止不住的落泪。“念念...好久不见,你瘦了。”“多谢于将军牵挂,民女自生育之后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刘念看到于文文腰间那柄洞箫,胡乱抹了抹泪,于文文一怔“你嫁人了?”“将军也已是我朝驸马了。”相顾无言,于文文有愧,胸中也有多年来积攒无数的话想对刘念倾诉,却不知从何讲起。“念念,我们再合奏一曲《湘君》吧。”“五年前我就不再弹这首曲子了,请将军恕罪。也请将军注意礼仪,不要再唤民女闺名。”“刘念,我以将军身份在命令你。”“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将军功成名就,也失了诺言,民女有欣喜也有怨。”“少年时我只顾着心怀大志,却没想过花木兰是史书润色的故事,如今我每日如履薄冰...”“没有退路了。你是木兰,也不是木兰,你是于文文。”刘念咬着嘴唇转过头,“当年临行前曾说过,两枚拨片当作是我的琵琶曲陪伴在你身边,你若还留着就看看它吧。将军不要忘了那三句祝愿。民女告辞了。”刘念努力不听于文文在身后如何唤她念念,头也不回的走远了,一如十年前的宇文少爷。只不过这次已是此生最后一面。
公主驸马成婚多年恩爱有加,却不曾诞下一儿半女,朝堂中逐渐有闲言碎语传入皇帝耳中。皇帝起疑,派密探前往公主府调查。月黑风高,密探悄悄揭了寝殿的瓦,竟看到褪去衣衫的驸马爷是个女儿身,和公主耳鬓厮磨不成体统。龙颜震怒,贴身侍卫将公主和于文文押到内殿。皇帝下令要将于文文五马分尸。公主拼死恳求,只把罪冠在自己头上,劝皇帝要顾及皇家颜面。皇帝最终决定对外宣称驸马病逝,并秘密流放于文文到南疆,永世不得回长安。
驸马病逝,举世哗然。刘念是从丈夫茶余饭后听到的消息,她正怀抱着孩子哄睡,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刘念一边唱着儿歌一边止不住回忆年少时和宇文少爷的时光,女孩子打扮成男孩模样,被调戏就会羞红了脸,回不去了。刘念多想跟随于文文一起去了,可是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无法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