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卡座,光怪陆离。
聚完餐后年轻人们赶着夜场开始来了市里最大的club,一瓶瓶香槟红酒随意开,把夜场经理开的连连赔笑,已经十瓶香槟开完了坐在卡座最里面的女人招了招手,被安排在卡座旁边的香槟小姐陪着笑脸凑过去,五颜六色的光闪过女人的脸,冷白皮映得女人含笑的脸无端艳丽,像是吩咐再要一沓白开水一样,五千五一瓶的香槟说续上就重新续上,身旁跟着音乐晃动的下属起哄嚷嚷着“小孟总豪气”,今天业务额度已经超标的香槟小姐笑着越过下属们坐在了小孟总身侧,亮晶晶的短裙包裹着臀挤在孟总腿侧,连那双白嫩的腿也蹭着西装裙下女人同样冷白的腿,身边的人在起哄,有人推着香槟小姐坐上小孟总的腿,美人香软身体在怀,小孟总的手也规矩的放在身侧,昏暗的光线里小孟总含笑的唇优雅温柔,无框眼睛搭在鼻梁上,金丝框边闪闪发亮,年轻好看性格好出手阔绰,这是香槟小姐的第一反应,离得近才闻得到女人是个alpha,难免又动了心思,跟着哄笑的人伏腰贴近小孟总的脸,被那张好看又有朝气的脸晃到了眼睛。
口红印蹭过小孟总白色内搭领口,一直笑吟吟随着众人打闹的小孟总愣了一下,终于伸手放在香槟小姐腰上,不偏不倚唇边凑上一杯赠送的鸡尾酒,灯光里鸡尾酒的五颜六色也成了暧昧的色彩,小孟总陪着笑推开嘴边的酒,任香槟小姐在她耳侧吐气如兰,轻声凑到她耳边看上去像是在亲吻人家的耳垂,实际上是在问:“还有几瓶够你这个月的额度?”
年轻人的嗓音沙哑带着鼻音,不晓得是天生的还是刻意压出来的调调,比鸡尾酒还要熏人,香槟小姐耳侧被这嗓音刮过,酥麻麻的发痒,眼看着金主近在咫尺清隽漂亮的脸,到嘴边要多开几瓶骗人的话反而坦诚了,“十五瓶。”
“那就再上二十瓶。”年轻总裁笑弯了眉眼退开几分,嗓音放大些冲着旁边的服务员喊道。
“woooooo!”调笑的人继续起哄,几个年轻人已经站起身要给小孟总敬酒,香槟小姐笑着将鸡尾酒递到小孟总嘴边,这次小孟总弯着眉眼配合的喝了下去。
“我来说一句哈,咱们今天是庆功宴,玩归玩闹归闹,明天周末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不过小孟总也放心,咱们这次项目结束,后面一定会加把劲再创高峰,这个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小孟总身边一直推着香槟小姐上她腿的眼睛男人站了起来,端着手里的酒杯绕了全场一边最后对上了小孟总,虽然是表态话里话外都是给其他人的示意。
听了他这句话不少玩疯了的人也连忙端起酒杯冲着小孟总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应和。
“是是是,要不是小孟总信任,咱们这个组还没成型就要被李总监给打压了,我们一定给小孟总争口气,也感动小孟总这些日子陪着我们一起辛苦,别的话多说无益,小孟总放心,只要公司有需要,不是,只要小孟总有需要,我们一定竭尽所能。”
食指带着银戒的手修长如冷玉雕琢,小孟总只竖起了一根手指,附和的声音七零八落,她笑吟吟的望着众人,有野心有心虚有意气勃发也有虚与委蛇,她推开腿上的香槟小姐利落站起来,端起香槟小姐贴心倒好的一杯香槟,金黄色的液体折射五颜六色的光线,印在那张矜贵年轻的脸上,“我替李哥给大家说句抱歉,周一上班的时候该给大家涨的工资一分也不会耽误,是你们该得的,所以今日该怎么开心怎么开心,也算我谢谢大家这四个月的努力。”
她说话声音不算大,但在震天的音乐声里却清晰可闻,原以为是个家境好的富二代,没想到却是个真的小总裁,香槟小姐见识过太多夜场的人,眼前捏着酒杯气质优雅谈吐有度的年轻人绝对是顶尖儿的那种,舔了舔嘴角,满心欢喜拿手背蹭着小总裁的大白腿,给她冲了业绩多少是可以提些要求的,都是夜场上的人,要是小孟总待会儿不提,她也会想办法给这位金主留下点印象。
她这点小动作刚做完,敏锐的察觉到人群里有两道敌视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果然,小孟总年轻漂亮又多金,怎么不会有追求者,不过她在这里也算是一顶一的漂亮,倒也不怕那些敌意,何况小孟总刚才特地为她冲了业绩,难免不让她心尖儿微颤。
可敬完酒的小孟总抬了抬手腕放下酒杯:“大家尽兴我买单就可以,我就不陪大家先走一步了。”
“小孟总是日日雷打不动到点下班,怎么出来庆功也一分都不愿多留啊,大家都这么开心要不再玩一会儿?”
黑色西装外套往身上一套,长卷发从衣领里抓出,小孟总笑吟吟耸肩:“上大学在家里上的后遗症,家里老妈嘴巴碎,老孟的夫人看我看得紧,惹不起。”
倒是没留什么情面抬腿就离开了卡座,香槟小姐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几人谈笑。
“小孟总不是不和家里住吗,怎么天天到点回家。”
“老孟总夫人看得紧?”
“小孟总都快三十了,你瞧着她在公司里笑面虎似的把李总监他们怼成那样,老孟总手底下的那几个老家伙都玩不过她,也不是个乖乖女啊,你真信啊。”
“不是信不信,是不敢不信,你都知道小孟总是笑面虎你还八卦这个。”
“那不是闻到些八卦的味道吗,不是有人传言小孟总家里养了金丝雀,金屋藏娇嘛,说小孟总和老孟总翻脸就是为了个女人,你说是不是有这么号omega能给我们小孟总迷得五迷三道的到点回家。”
“哎,管你什么事管我什么事,你喝不喝酒啊。”
“喝喝喝,我周一去问问小孟总的助理小赵是不是真有什么风声,也好给公司做梦的姐妹们儿透个底。”
“你少八卦些小心翻车,你一个a你这么操心小孟总有没有金屋藏娇,你贼心不死吧。”
“哈哈哈哈哪有哪有,给你倒满倒满!”
代驾的司机将人送到海滨区的豪华小区里,住在这里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有些意外后座的女人看上去年纪轻轻但家底子这么厚却开了台普普通通的小福特,进小区前被这富人小区的安保吓了一跳,看见保安来问询才发现后座一直闭眼假寐的漂亮女人睁开了眼,
“小姐,这——”
“没事,就送到这里可以了。”带着鼻音还有几分清冷,女人发话他下车把车钥匙也给了保安,保安驾轻就熟的坐上主驾驶把车往小区里面开,代驾师傅挠挠头打眼望进去这小区看起来门头不是很有气势,但小区的楼间距大得离谱,看上去像是小别墅群似的。
耸耸肩看着手机的收费提醒,还有额外的小费,喜笑颜开骑着折叠小电驴就跑了。
车进了地下停车场,小孟总也没着急下车,车里的灯也熄灭了,黑灯瞎火里驾驶位的小保安小声汇报情况。
“王小姐今天下楼拿了一次快递,和新来的快递员说了两句话,下午的时候去了30栋的便利店,老板娘说王小姐买了一个高脚杯和一盒新鲜鸡蛋,然后就没出门了,期间也没有人上门去找她。”
小孟总没说话,单手撑在车窗边,另一只手翻着手里的手机,手机光线映在冷白的脸上,从后视镜里看和貌美如花的女鬼似的,小保安没敢吭声。
大概过了有一分半,小孟总翻到了手机里的监视软件里时间对得上的购买记录,食指的银戒蹭过下颌,一点凉意刺激神经,慢悠悠才开口:“盯着那个快递员,如果王霏霏和他话说得多了,就换下一个。”
“好的。”
车门被打开,四十分钟前在夜店里与人为善的小孟总像是换了个人,从车里下了来,一张矜贵的脸冷冰冰的,身上也没半分和善气质,昏暗的地下车库,她白皙高挑的身影染上几分阴郁的气质,保安把钥匙递过来小跑着就走了,就和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某种意义上,她的确是洪水猛兽。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明明是高档小区却没有用密码锁的大概只有这么一户人家,金属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里面清晰地传来好几声锁芯转动的声音,门才应声打开,她推门而入在玄关换鞋,一盏暖色的厅灯打在客厅中间的餐桌上,食物冷掉后还有香味,坐在餐桌另一头的人影没有动。
换好的拖鞋踩在脚下软绵绵的,孟佳起身脱了外套走近餐桌,餐桌另一头的女人笼罩在暖色光线里,眉目清冷面色柔和开了口:“饭菜冷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那是个相当漂亮的女性omega,素面朝天居家装也美得有几分凌冽的气质,只是眉宇之间有些郁结,柔和了极具侵略感的轮廓,因为没有分毫的妆容点缀,反而素净得端庄典雅。与生俱来的修养很好,起身端着精致碗盘的后背也挺直,围着白色的围裙系出腰身纤细的弧度,周身都是惹人怜惜的气息。
精致瓷盘里的蛋包饭煎得色泽可口,冷掉之后再塞进微波炉一定会影响口感,但费了心思的女人手上动作也没犹豫,拧好了时间还没转身,身后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alpha紧贴着她耳后的发丝,呼吸散落在墨黑长发里,穿过发丝熨到肌肤上,几口绵长的呼吸贪婪的搜刮着她身上的香味,一双骨骼分明的手也穿过腰侧固定在她小腹将她微微往后拉拽,直到身体曲线完整贴合身后的人。
孟佳半阖着眼,将眼尾的线条拉得很长,鼻尖蹭过女人如绸缎般的墨黑发丝,靠着嗅觉将属于女人的味道吸纳进肺部,融入身体这才稍稍满意,对着眼前小巧的耳廓低声温柔询问:“我给你发了短信会迟点回来,为什么不自己先吃饭呢?”修长的指节在围裙上敲了敲,泄露好整以暇的情绪。
怀里的女人没有挣扎,清雅的声线温和回应:“不是很饿,就等你回来了。”
孟佳轻声的笑,听起来像是被这不知所谓的回答取悦了一样,顺着那纤长脖颈处散落的长发吻过去,粘腻又体贴,仿佛女人是块材料上乘的甜品,嗡里嗡气的答道:“谢谢姐姐。”
那吻被微波炉的提示打断,孟佳主动松开手,女人稍稍推开她,俯身从柜子里拿出手套,长发顺着领口垂下,腰身曲线优雅,小孟总舌尖顶着上颚眯着眼吞咽一口口水,透过反光的橱柜门,瞧见自己眼神像是饥饿的狼犬,稍稍叹口气免得吓到那女人。
“我先去洗澡。”
她接着领口的扣子往外退,女人突然回过头,伸手拉拽住她衣领,孟佳眼底闪过惊诧但身体温顺的顺着那力道回到女人身前,她比女人高上一点,于是正好垂眼去看女人眉眼,双臂围着女人腰身搭在柜台上,姿势亲近暧昧。
姐姐没看着她的眼睛,伸手顺着她领口摩挲片刻,轻声提醒:“你衣领上有口红印,不要先丢进洗衣机,放在篓子里我等会儿去给你处理。”
孟佳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大概知道口红印什么时候蹭上去的,但比起口红印蹭上去的时机,她对着近在咫尺这张生在她心坎里的脸皱起了眉,一时之间没松开怀抱仍旧将女人固定在身前狭窄的空间里,逼着女人墨黑的眼瞳与她对视。
“我以为姐姐要和我至少生个气来着,这么大度?”开玩笑的话颇有深意,孟佳把语调尽可能放平缓不让女人察觉出自己真实的意图。
可那双无论何时何地都干净得不染尘埃的墨瞳,依旧清亮温和的毫无瑕疵,孟佳把话咬断在牙关,后槽牙碾碎阴暗的情绪,展颜一笑率先退开。
浴室的浴缸早就放好了热水,王霏霏应当小心的控制了温度,于是孟佳赤身裸体躺在浴缸里时倒有几分舒适,长卷发盘在脑后,小孟半阖灰褐色的双眼,脑子里过了几遍白日没处理完的工作,直到手机提示音响起,从水下探出湿漉漉的胳膊在浴缸旁叠好的毛巾上擦了擦,这才将一边的手机拿起,看见来电显示时眉心一皱,还是按了接听键。
“周末回家吗,佳佳。”
她妈温和的开口询问,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孟的身体泡在热水里十分放松,语气也跟着变好了些,“怎么了,妈,还不死心?”
“你怎么说话呢,我又不是你爸!”
小孟也不吃她妈这一招以退为进,鼻尖一耸嘲弄笑道:“你是想见我,还是想见王霏霏。”
“我谁都想见!我听好几个人来家里告状了,说你砸人家饭碗,你爸好几周都没睡好觉了,都是跟着你爸辛辛苦苦过来的叔叔伯伯,你下手怎么没轻没重,人家都到家里来了,你爸也不好交代。”
孟佳曲起腿,露出水面的膝盖白皙透着粉,水珠子顺着玉致的肌肤滚落,她人却漫不经心的冷笑:“老孟惦记着情谊,叔叔伯伯们却惦记着他的钱,我猜猜,昨天是王伯去给他女婿说话了?说什么了,说我在董事会上不给他女婿好脸,说我临时换了对接的合作方?”
“话都让你说完了不是,那我说什么。”
“您倒是能劝劝老孟,劝老孟查查李总监这个合作方是什么底子,市面报价三千五百万的标,他怎么能绕过投标流程给我找了个六千万的合作方,他胃口太大了。”
“那你也不能在董事会上直接给你王伯脸色,我听说你还要开除你王伯女婿,你怎么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让王伯出钱把我手里这四十的股份都买走,公司我丢给他爱怎么玩怎么玩,妈,老孟都不找我,你找我有什么用,只有你惦记着这些老朋友。”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讲情面的小东西!行行行,那我也不懂这些事儿,我不替你爸给你操心,我们换个话题,你什么时候把王霏霏带过来我见一面,你把她藏那么深,连我上门保安都不给进,我看你是疯了。”
小孟空出来的手掌顺着额头覆盖,皮笑肉不笑彻底成了冷淡的模样:“你见她做什么,老孟让她全家倾家荡产,你还要去装一波好人?她认吗?”
“那是她爸误入歧途,他身上背的是高利贷,你爸也救不了,总不能拉着整个公司下水,五百多口人要吃饭!不是你爸让她家倾家荡产的——”
“那你要和她说什么,你觉得王霏霏愿意去见老孟吗?”
“我也没想过她爸能那么极端,但是总得让霏霏知道我和你爸是有联系她妈妈——”
“联系她妈?她妈自身难保,不然能让她爸拿女儿去还债?我从地下拍卖会费尽周折把她买回来,你知道她成什么样了?你知道暗市上王霏霏身价有多高吗?连我她都不认了,你觉得她能听你和老孟话?”
“你能不能让你妈我把话说完!你不学好去什么地下市场买卖人口就算了,我当你是为了救王霏霏一命,但是你买回她都干了些什么,这都三年了,你怕是疯了,你守着她不给人看不给人接触,你也不让她有人身自由,你打算怎么办,你真以为这不犯法?他们家的案子都结了,要是有人听到风声报警,你是不是想进去!”
“没人听得到风声,我不会进去。”
“孟佳你这个兔崽子!你能不能不要气我,你到底想干嘛?我总不至于害霏霏,你为什么连我都防着?我听说你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了,你是不是想把霏霏逼死!”
泡在热水里懒洋洋的人眉眼又冷了几分:“怎么,郑医生和你说了?看来他也没那么遵守职业道德吗。”
“他是你表哥,你怎么没大没小!”
一阵沉默后,还是电话里的人先松了口,她妈重重叹口气,“你这半年连续搬了三个小区,你和霏霏到底出了什么事,总得让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喜欢不是你这么个喜欢的方法,佳佳,妈妈不喜欢对你说你那里不好,但是你生病了,你从小到大都生着病,你不像那些健康的人,你,你心理生着病,你不知道怎么对人家好,你懂妈妈意思吗?”
“你只是想说我不正常而已,我有偏执型人格障碍,我情感冷漠,我有病。”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想确认一下,霏霏到底好不好。”
“她好不好,和您好像没什么关系。”
手机是被丢到一边的,孟佳沉身任水面覆盖到下颌,被热水包裹着的身体懒散舒适,她妈后面有些气急的话语被抛到脑后,七零八碎的十分可笑。浴室的门被敲响,王霏霏推门而入时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水,素白的手腕还挂着水珠,应该是刚洗完碗,孟佳看着她将水杯放在浴缸旁边,默不作声捡起脏衣篓里的白色衬衫要出去,伸手拽住了女人裙摆。
水花四溅里王霏霏的呼吸凌乱被她抱进浴缸,原本能容纳一人的浴缸此刻显得十分拥挤,漫出去的水流淌在瓷砖上,小孟伸手从裙摆往上摸,修长掌心贴紧女人紧致的大腿,虚着眼皮看着王霏霏不再挣扎。
“吃饱了?”她轻笑,凑过去亲吻女人下颌利落的线条。
王霏霏轻声应了一句,双臂撑在浴缸边沿,白皙的指节泛着没血色的白,孟佳空出手去触碰她的脖颈,指背抚摸过湿濡的肌肤,看着女人低垂着眉眼不动神色。
“姐姐不想我?”小孟皱了皱鼻梁,明艳的脸上流露出哀伤的神情,硬凑过去要女人看着她的脸,停留在女人大腿上的手掌往上一抬,托住了女人后臀,换来美人蹙眉。
即使是再不染尘埃的菩萨也不敢轻易与她对视,更何况现在她赤裸的躺在浴缸里,手还在游走,王霏霏鼻息不稳试图别开视线,隔着湿濡的衣物坐在她腰上:“你喝酒了,把蜂蜜水喝了吧。”
湿漉漉的手听话的端起水杯,孟佳当着她的面扬起脸把微甜的蜂蜜水喝的干干净净,喝得快顺着嘴角流出一些,甜丝丝的蜂蜜水顺着年轻alpha的下颌滚到脖颈上,喝完水的孟佳重新凑过脸去垂眼含笑:“喝完了,有奖励吗?”
要什么奖励,身上的人就是她的奖励,小孟虚着眼皮盯着被水染湿的王霏霏领口的肌肤,原本甜丝丝的蜂蜜水也没了味道,于是松了手看着王霏霏犹豫的困在她身上不敢乱动。
她怕她。
从最开始的敌视到妥协,到无法忍受的歇斯底里,重新恢复成这幅软抵抗的模样,王霏霏越来越怕她。
犹豫的吻伴随着墨发垂到她脸颊,女人唇瓣温软,落在她下巴上,走着心的讨好。
这讨好没什么生气,硬邦邦的像是雨砸落在冰块上,小孟想着她妈说她不正常的话,微微叹口气,身上的女人僵在了原地。
“你为什么不愿哄哄我?姐姐,你讨厌我。”
女人在深夜惊醒,窗外有隐约的雷声轰鸣,她从床上起身回手触摸,身后空无一人,连温度也是冰冷的,打开床头灯卧室里的确只剩下她一个人,卫生间的灯是关着的,空气里alpha的味道也没剩多少,她对孟佳的味道敏感,只怕睡下之后那人就不在卧室了。
单薄的被子盖在她腿上,吊带睡裙领口都是风光,温暖的光线里她静静坐了好一会儿,起身穿着拖鞋悄无声息往外走去。
客厅的灯大开着,沙发前一道人影盘腿坐在地上,腿边是一盘下到一半的象棋,孟佳低着头自己和自己下着棋,似乎没注意她站在走廊边。
卒推到马前逼马跳,马却被弃掉飞相吃车,一方只剩下一马一相,另一方还有还有一士一卒一车,孟佳捏着指骨清脆的响,把将往左挪了一格意图逼王相见。
王霏霏不知道这人在这自己和自己下棋下了多久,窗外雷声不减,中央空调的声音持续的响,她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握住房门把手的手却在颤抖,额头抵在房门之上,黑发遮去脸庞,直到冷意顺着胳膊爬上身体,推开了门从柜子里抱出叠好的毛毯,重新向客厅走去。
棋盘上形势再变,一马定孤将,死局。
骨节分明的手重新摆盘,像是锲而不舍的喜欢这个游戏一样,女人靠近棋盘才被注意,孟佳仰起头,眼底全是血丝有些触目惊心的吓人,王霏霏抖了抖毛毯将毯子披在她身上,丝绸睡衣领口也没系好露出冷白的肌肤,于是蹲下身去给她系扣子,模样认真又温和。
只是这两个扣子偏偏系不好,冰冷的手像是冻坏了使不上力气,还在微微发颤。
孟佳小时候去做心理治疗,当时的心理医生为了帮她克服心理问题,陪她下棋转移注意力,治疗了五年培养了孟佳五年,小小年纪拿到了青少年全国象棋赛冠军,后来她病情好些了就收了棋盘。
再后来棋盘又被拿出来了,失眠的夜里,即使吃了药也会在客厅坐一宿。
“赢了几局?”王霏霏终于系好了一个扣子,年下看上去精神亢奋,这问题问的毫无意义,但只是想单纯打破平静,再怎么没有意义都是合理的。
孟佳的皮肤又薄又嫩,稍有揉搓就会泛起大片的红久久不散,她眼底是血丝,眼圈泛着不正常的殷红,停下来摆盘的手定定看着面容温和的女人,良久,有些自暴自弃的笑,哑着嗓音道:“全输了。”
最后一个扣子再也系不好了,王霏霏缩回了手,像是被什么烫伤了一样,单薄纤细的身体消瘦得仿佛一折就断,低着头发丝遮去脸上大片神色。
“王霏霏,你想逼疯我。”
孟佳走神呢喃,她捏着将的手指指节间隐约还有青黑色的心跳纹身,帅棋砸落在棋盘之上,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她们就坐在棋盘两侧,遥遥对峙。
空气里alpha的味道悄无声息的浓烈,超越了警戒线,王霏霏爬起身的动作被强行打断,女人狼狈的在地上爬行几步被钳制住脚踝拽回沙发边,毛毯甩在地上,棋盘被踢翻,棋子洒落一地,黑色长发凌乱的压在沙发上,素白的脸也被按在黑发里,孟佳在她身后俯身压过来,气势凶猛毫无怜惜。
“怎么都可以,但你要戴套!”女人伏在沙发边,清雅的嗓音被扭曲成了某种嘶哑,掺在了刺耳的情绪,像是蔓延的毒素顺着空气侵入骨血,孟佳愣在她后背上,久久没有出声。
身下的女性omega身体柔软纤细,即使是被压制的状态略微发着抖,依旧后背挺直像是最后一道防线,孟佳用大腿挤进女人双腿之间,强制按着女人后脑的手退开,顺着睡裙的裙摆将衣料掀到女人后腰上,灯光里女人后腰的腰窝深邃,紧致纤瘦的腰线仿佛一折就碎,她将五指扣在其上缓缓收拢,力道之大将指尖触碰的肌肤留下苍白的痕迹。
她喜欢王霏霏喜欢的发疯,她太会用手段了,于是终有一日她发现自己原本就可以简单粗暴的拥有女人之后,那些见不得人的困扰都不再是困扰,她感谢那些日日夜夜的质疑,最终都被堂而皇之的无视,你看,全世界都说我做得不对,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可是王霏霏呢——
年轻的alpha俯下身贴着爱不释手的腰,柔软细致的发丝垂在身下女人肩头,与女人墨黑的长发交融,却始终格格不入,像极了它们的主人,孟佳感受着身下人的呼吸掺杂恐惧和抵触,那在前半夜将她神经撕裂的疼痛又顺着太阳穴往外扩张,她伸手覆盖在女人瘦削的肩头,而后低头狠狠咬在自己手背上,力道之大隔着手背都被王霏霏一一察觉,她舍不得伤王霏霏分毫,唯有这一种方式能倾泻堵塞在胸腔无法呼吸的疼痛。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血腥味顺着她抬起唇瓣的位置四溢,王霏霏丝毫没有挣扎,黯淡的黑眸透过交缠的发丝愣愣的看着肩头的方向,如果此刻拨开她的长发便能看见那双粉致的唇早已苍白。
孟佳,又开始了——
得不到回应的alpha唇瓣染血顺着女人肩头亲吻,扣在女人腰身的手往下捞住平坦柔软的小腹,掌心之下的温软触感尚好,她扣着王霏霏的小腹将女人捞紧贴在自己身前,纹丝合缝的不留一点空间,“洗手间垃圾桶里的毛巾下面,为什么有玻璃碴,你为什么要将那些东西藏起来?”
发了疯的孟佳是压根听不进人话的,王霏霏被那血腥味熏得作呕,掺杂在血腥味里还有alpha身上盛怒的信息素味道,逼得她动弹不得,她膝盖在三年前因为被绑在铁笼里长期跪着跪出毛病,此刻承受着两个人的体重,不堪重负的泛起不容忽视的疼,如果是平日的孟佳是该早早察觉到,可现在alpha像是个笼中困兽,只顾着低吼发泄自己的情绪。
王霏霏伸手抵着柔软的沙发垫,轻喘着试图放软声音:“那只是我泡澡时打碎的玻璃杯而已,你冷静一些——我没有藏起来,如果我想伤害自己,厨房有那么多刀具你根本管不着!”
她不懂,当年那个只会软乎乎的跟着她喊姐姐的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也压根不明白,孟佳对她这些执著和控制欲都来源于哪里,不是应该早就平行轨迹了吗,为什么孟佳要用这样的手段折磨彼此。
“真的?”压在耳后的声音微微发颤,王霏霏把呼吸放浅不敢有稍大动作刺激到对方,脑海里浮现的是上周她被疑心病又犯了的孟佳质疑有自杀倾向带去见心理医生,那个温文尔雅的医生将孟佳以私人治疗为理由支开后告诉她,孟佳才是那个心理有严重问题的人,失眠和工作压力以及某些私人问题导致孟佳的情况恶化到了一种极端情况,严重的话谁也不能确定她是否会有伤害他人的举动。
“王小姐,我对你也是久闻大名,三年前王家一朝变故,令尊和令堂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清楚孟佳用什么方式找到你,也不清楚你和孟佳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稳定孟佳的情绪,这对你对我都好。”
“孟佳现在的心理状况十分不稳定,ICD-10F60.0偏执型人格障碍在她七岁就被诊断出来,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问题变得更加严重,出于客观立场我应该告知你尽量减少与她的接触以确保自身安全,显然这样的前提是你有选择,孟佳对你独特的情感依赖某种程度上是把双刃剑,介于你无法离开她身边,我建议你要学会控制孟佳的情绪波动,以免她在失控情况下伤害到你。”
王霏霏迅速回过神,孟佳看上去已经从最开始的盛怒稍微稳定了一些,alpha将脸埋在她后肩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像是央求什么一样,在呼吸停顿的空隙呢喃:“那你可以拿刀伤害我,你也可以在蜂蜜水里放些药喂给我,但你不要让自己受伤,好不好。”
她仍旧是被钳制的那一个,孟佳示弱的话语没有让她有分毫轻松,即使是洗澡时给孟佳送去的蜂蜜水也要被疑心是否有药剂,孟佳像是个长了八百个心眼的刺猬,别人是丝毫触碰不得——可王霏霏在这荒唐的央求里也听到了好笑的事儿。
孟佳对她的珍惜早就病态,压低了身段宁可被伤害也不愿她伤根头发丝。
女人动了动腿试探性放软态度:“佳,我膝盖疼。”
“抱歉,姐姐,等一下。”长臂从沙发上拽下来靠垫,托着她小腹的手掌微微用力,王霏霏膝盖下被塞好了柔软的垫子,身后alpha的重量也轻了许多,但热度不减。
孟佳重新伏过身时,丝绸睡衣领口被解得大开,白皙如冷玉的锁骨和胸露了大半,肌肤贴合间引得王霏霏稍稍瑟缩,“我们能不能去床上?”王霏霏没了禁锢稍稍撑起手腕想回头劝诫alpha,入眸的是孟佳撑在沙发上的右手,修长手指指节温润陷在沙发里,白皙的手背却留下一道深刻的牙印,咬得重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触目惊心。
久远的记忆之前,她从那个象征着特权与丑恶人性的铁笼里逃出来,伤痕累累的被人抱起,她不知道那是孟佳,只以为那是一个要践踏她尊严的买家,惊恐和愤怒让她忽视没被注射镇定剂的身体,狠狠咬在了近在咫尺的手背上。
佳应该是她的救世主,如今却成为了另一道铁笼。
Alpha在她身后喘息,虽然意识仍在云霄之外搜刮着无意义的回忆,身体却早已熟悉了这三年的伴侣,女人安静的盯着alpha手背上自己咬出来的伤痕,仿佛感受不到自己身体被情欲覆盖的热度。
“王霏霏——”
孟佳伏在她后肩,愤怒的情绪烟消云散,沙哑的嗓音单纯无辜,像多年前那个未分化就只会跟着她的别扭小孩。
她被捏着后腰抱起,身体后仰靠在泛着冷香的alpha怀里,孟佳的吻顺着她侧颈滑落,像是蝴蝶的短暂停留,无害又小心,她有些倦乏但不敢拒绝这人的求欢,孟佳会轻易相信她的话,也会轻易忘记她的话,她伸手去触碰肩头低垂的脸,掌心是没什么肉的脸颊。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孟佳隔三差五的失眠,最近半年身上总带着各种各样的气息夜半回家,为了防止她与外人过多接触,半年之内搬了三次家,即使睡在同一张床上,也能看见alpha迅速消瘦的身形,她该可怜孟佳,还是该可怜自己。
“抽屉里我放了新的。”她安抚性的用指尖揉了揉alpha的耳垂,轻声提醒。
手臂穿过柔软的胸口斜着固定她的身体,骨骼分明的手掌最后收拢在她脖颈,这是个相当具有侵略性的动作,然而孟佳还是控制着了力道,不至于让她感到不适,吊带睡裙从腰胯垂落到腿弯,她光裸的上身泛着温润的光,孟佳早早标记了她,她就无法抵抗alpha的求欢。
抽屉被重重拉开,孟佳停留在她身上的吻没有停歇,在短暂身体分离的片刻,她听得见孟佳用牙齿咬开包装的声音,接着后腰被按在沙发前,属于alpha的腺体顺着腿心撞进身体。
墨黑长发披散在光裸如玉的后背,因为突兀的接纳了不属于自己的器官,omega的后背微微扭动,深邃的脊线蜿蜒,视觉上取悦了主导一切的alpha。
王霏霏有些眩晕,红唇蹭着手背将难耐的呜咽埋入沙发,另一只手下意识伸到身后覆盖在腰胯上固定的手背上,她想开口让孟佳慢点,她被撑得有些吃力,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此时此刻不应当再对孟佳说些逆她心意的话,于是鼻尖沁出的汗也被沙发垫蹭掉,她只能努力去配合孟佳的动作,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孟佳现在情绪尚算稳定,没有那么急切的要在她身上讨要好处,她见识过孟佳发疯的模样,要比现在这样可怕得多。
细腰在片刻后主动扭动,王霏霏扬起线条美艳的下颌回头去看,alpha半阖着眼眸似有痛苦,她不清楚孟佳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于是伸手去拉拽孟佳撑在沙发上的胳膊,事已至此,早些让孟佳脑袋放空才是,alpha顺着力道俯下身来,迎接而来的是那女人温软的唇,孟佳唇瓣上还有铁锈味,女人蹙眉后那吻就退了开,却被跟过来的吻打乱了节奏。
后腰被alpha捏得酥麻,那力道像是要折断她的腰骨一般,孟佳明明得偿所愿,神情却没有分毫舒展,女人知道这是危险的讯息,只能在那要人命的动作里将如兰的气息吐到年下唇瓣上,颤着嗓音哀求:“佳,你看看我,你看着我的眼睛。”alpha照做了,本该没有任何进攻性的杏眼充斥血丝,淡褐色的瞳孔是虚焦的,她明明和她身体契合,却表情哀伤得仿佛被雨淋湿的小兽,身体无法排斥这个人,心理也无法抵触这样的神情,女人终究是软下了心,被雾气打湿的眼睑微敛,轻声哄道:“抱紧我——”
年下伸展修长双臂将她整个人捞在怀里,俯下脸埋进她后颈长发之中,瓮声瓮气的喘息,终于专心认真起来,与那凶悍霸道的动作截然相反的是,一声声呜咽的喘息在她后颈流淌,像是受伤的孩子,王霏霏跪在沙发垫子上纤细的身体被迫跟着摇摆,膝盖逐渐发麻失去知觉,但仍旧打起精神面对汹涌而来的情欲,她指尖抓着沙发的软垫,慢慢用力到手背青筋显露,又跟着节奏松开无力的手。
“别离开我,姐姐。”年下发着狠,是哀求的话语,却冷得让人脊背发寒。
王霏霏口中支离破碎的呻吟滚落在身下,重新被葱白的指节抓握在掌心,她胸口被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着堵着,所有的情绪无法倾泻,只顺着石头堵住的缝隙流淌出足以侵蚀神经的酸疼,帮她压着这无法解决的情绪洪流的还有身体上的快感,她闭着墨色眼瞳任由眼泪无声无息打湿了鸦睫,失了神般从鼻翼应出一声低音,恍惚里像是答应了孟佳的要求。
然后荒唐结束在情热的最后一分。
浓度越界的信息素散得干干净净,alpha也褪去了浑身的气势,软绵绵的压在女人后背上,像是没有家的流浪狗,慢慢的,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透着无力的委屈。
“姐姐,我好困。”
王霏霏闭着眼任由眼泪从眼角滚落到手背,滚烫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软。
她膝盖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久了就有些发麻,到身后没什么动静之后,她努力撑起上身,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吊带裙挂在被掐红的腰际,回过身来,孟佳滑落在她怀里,温软的睡颜像是无害的小动物,她将人接了满怀,最后抱紧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