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不会是平静的夜晚。
张雨绮牵着盛装打扮宛若白天鹅的张小花下楼时，孟佳站在王霏霏身边一饮而尽手里的不知道第几杯红酒，顺便夸赞了一下张小花的美貌多多少少有继承到她妈，李斯已经狗腿的跑到后面帮母女俩人牵裙摆了。王霏霏却注意到随着张小花下楼的另外俩道身影，事实上是一道。
她遥遥和那个人对视一眼，在微微收缩的瞳孔里倒印对方碰巧看过来笑颜如花的脸。
“王bb，你怎么了？”孟佳发现她走神凑过来询问，王霏霏下意识往旁边侧开身体躲住了年下的靠近，待她自己反应过来去看孟佳，小alpha眼眸已经顺着她刚刚的目光寻觅了过去，正与和她对视的人遥遥相望。
“你认识她？”
王霏霏没有接话，大厅中央张雨绮平静官方的将张小花推到早在一旁站了半天的金晨身边，画面非常养眼，而她们身后一黑一白礼裙的人正好往这边靠过来，王霏霏捏紧了手里的高脚杯，摆出最温柔礼貌的笑容来。
黄圣依，三年前在宁静身边，她恭敬的喊过对方一声黄小姐，当时她还没有毕业，因为舞蹈专业的原因，在会议结束后宁静公关的将她推给对方陪玩，因为黄小姐当年正在北京做舞台剧巡演，角色正是个现代舞舞者，在得知王霏霏是舞蹈专业的学生后反而来了兴趣，于是就有了短暂的交往。
她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高挑身着黑色礼裙的美丽女人，那女人眉眼风情肌肤胜雪，目光不动神色打量了王霏霏全身，视线在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上停留了一秒，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这不是孟小太爷吗？”黄圣依戏谑的打了招呼，孟佳咧嘴甜笑，论资排辈这个女人算得上她半个阿姨，对方还是大财团的总裁夫人，老孟在也得赔笑，她还能咋办。
但是对方目标显然不是她，黄圣依仅打了声招呼，就含笑走到王霏霏身边，伸手牵上了王霏霏的手腕：“好久不见？”
王霏霏在孟佳讶异的眼神里颔首略恭敬的点头：“黄小姐。”黄圣依笑出声来，对着身后的人说：“你说巧不巧，我前几天还在跟你说我有个小老师在北京，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今天她就出现在我眼前了。”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黄圣依看着王霏霏的脸，故意停顿了片刻，对身边的人介绍，“我三年前在北京认识的小老师，王霏霏。”
她身后高挑美艳的人笑眯眯的弯了一双妩媚杏眼伸出手来：“久闻大名，宁老板的得力助理。张萌。”
王霏霏唇角弧度顿住，片刻又不留痕迹恢复自然，她伸手与对方握手，因为抑制剂的关系，对方又实在没有进攻性，她倒是嗅不太清楚对方是alpha还是omega或者beta，只是掌心的手骨骼细长，刻意捏了捏她手背，倒有几分风情的味道。
“这项链，倒是贵重，也亏的王小姐生的貌美动人，竟比钻石还要亮人眼睛，你说是吗，佳佳？”
张萌轻轻cue到一旁盯着三个人看的人，孟佳眉毛都拧起来了，项链是她妈的，张萌可是业内有名的珠宝鉴定师，光是王霏霏捏的那双手就买了三千万的保险，她不会不知道项链是谁的，故意这么cue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你晚上看着点霏霏。她妈的提醒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孟佳眉梢轻抬琢磨出点味道来了，看来老孟和他媳妇今天晚上不止是想给王霏霏刻上孟家人的记号，还有其他想法。
王霏霏不动神色抽回手跟二人寒暄，约摸有几分钟，黄圣依才施施然拉着张萌往其他人那边去打招呼，临走张萌已经一口一个宝贝亲昵的约王霏霏有空联系了。
“宝贝儿？她职业病又犯了。”孟小太爷被忽视了整场，颇有酸气的嘟囔了一句，萌姐明明是个名媛，当了珠宝鉴定师天天就和交际花一样，小李私底下给孟佳形容，萌姐就和西方神话里的巨龙一样，天天掉宝石眼里去了，就喜欢那些闪亮亮的珠宝首饰，明明是个恶龙，瞧见喜欢的东西就和被封印了一样，honey宝贝的乱叫，馋人家收藏的珠宝。
她酸完没得到王霏霏的顺毛，下意识去看王霏霏侧脸，姐姐唇瓣紧抿紧紧盯着远处，她再一次顺着王霏霏的目光看去，黄圣依已经靠在雨绮姐姐身边轻声咬耳朵，就这么片刻，雨绮姐姐深邃的目光也撞了过来，孟佳还没看清什么，王霏霏突然躲开众人视线往一边走去。
她皱眉看着姐姐算得上有些苍慌的背影，正在犹豫要不要追上去，手腕被人抓住，一回头金大喜放大的笑脸就凑过来了：“小石斑，我好久没见到你了！”金大喜身后站着今天的主角张小花，小花臭着一张脸，明明穿着泡泡袖的公主裙，浑身上下却冒着生气小猫一样的不耐烦。
孟佳翻了个白眼：“你的好久有三个月？我上上周回上海的时候明明记得和你视频通话过。”金大喜也不管她怼得厉不厉害，又凑近了些许，伸手给她鼻梁上的金丝镜框推了推，动作亲昵：“小石斑真好看，戴眼镜更好看了。”
张小花也凑了过来伸手抱住了孟佳的腰奶里奶气：“佳鸽，救命啊，我真要和大喜这个傻子订婚了。”
张小花嫌弃不嫌弃再说，但是金大喜是傻子是真的，小未婚妻当着面说她傻，她眼里却只有孟佳，就和屏蔽了外界声音一样，三三俩俩的目光投过来，已经心有所属的孟小爷脊梁骨一凉挺直了身子。
后背被李斯撞了一下，得，全聚一块去了。
“我离远了看你们仨，一只穷开心想要玩的哈士奇，一只不高兴不想一起玩的萨摩耶，还有一只埋在萨摩耶身上的小白猫，太好笑了！”李斯没心没肺的傻笑，孟佳眼刀过去，跟上补了一句：“然后来了个看戏的猴子？”
李斯僵住了脸，白眼翻到后脑勺后面去了。
订婚的消息宣布后也就是些圈子里的人互相寒暄攀谈的时间了，王霏霏一个人走到之前李斯说的后花园入口的走廊，透过走廊悬挂的藤蔓枝叶间隙，看见后院波光粼粼的泳池，微风吹过微凉，本就是秋天，夜里温度降了下来，她突然想转身去找孟佳，怀念小孩昨夜拥抱的温度。
身后的喧哗被疏离趋于隔绝，光线明暗中隐于黑暗的情绪才敢悄悄冒了头，她伸手抚摸脖子上的项链，冰凉又灼手，如同她现在的处境一般矛盾，站在明暗之间会有那些避之不及的过往追赶，而往前一步却又是本能恐惧的未知。
她本不应该有这么多的情绪，感知情绪的能力是双刃剑，在她心甘情愿为孟佳开启这个能力，贪图些许欢愉时，就该清楚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获得，那些已知的后果就该早有准备。
她站到浑身发冷，才后知后觉身边没有另一个人。王霏霏在藤蔓透过的光影里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放任凉意侵袭全身，心底跟着沉寂时，试图搜寻那星点熟悉的安全感。
“你在这儿。”成熟沙哑的女音从她身后猝不及防冒出，王霏霏后背一僵回过头，逆着大厅透过来的微光，高挑曼妙的女性身姿窈窕而立，空气里迅速弥漫甜苦的蔷薇花香。
张雨绮。
宴会的主人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肌如润玉发色染墨，暧昧的光线里，宛若夜之神女，她修长的腿往前迈了一步，那张妖孽的脸正好处在藤蔓间隙流散的光线里，眸色深邃锁定眼前的omega。
王霏霏有片刻的失神，对方的美貌过于有杀伤力，她不得不垂下眼睑稳住心神，一个强势美艳的alpha，罕见的信息素味道是花香的alpha，张雨绮对任何人来说都过于危险。
有警钟在心底敲响，王霏霏在心里评估着危险，兀自听见张雨绮沙着嗓子开口：“抬头看我。”
Alpha声音里有漫不经心的威严，尾调上扬着勾起一抹不经意的撒娇，王霏霏本能的顺从，在心底庆幸习惯性的在这种场合使用抑制剂确实每每都能帮到她。她抬起脸对上张雨绮，却看见本该强势的人眼底压抑着的情绪，那些情绪她无法形容，却太过熟悉。
熟悉到现在的她回头去看，会心有顿涩。
“宁静，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了。
王霏霏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alpha墨黑色的眼眸，试图忽视掉alpha声音里一点异常的发颤，然而她太善于察言观色，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好在只是转瞬即逝，alpha的失态就被唇角摄人心魄的笑意隐藏，倨傲美艳的张雨绮又靠近一步，视线审视王霏霏精致漂亮的脸，那目光带上了些饶有兴趣的笑意，然而笑意是冰冷的，星点的敌视悄无声息蔓延。
她恭敬的回答：“宁总一如过往。”如果张雨绮仅是故人，不该有如此波动的情绪，王霏霏温吞的回复过于官方，对方不出预料稍稍不悦，张雨绮是任性的，冷笑一声眯紧了一双狐狸眼，语气确是风轻云淡：“一如过往，是啊，宁大老板怎么能让岁月磨平棱角呢，倒是没在医院耗死，也没听说真截瘫，还真是让人失望。”
风一吹王霏霏身上发冷，张雨绮的眼神更冷，她斟酌的看着对方毫不掩饰不屑的眼神，心里却翻起来一层细小的浪花，宁静身体不好确实是不好，可截瘫这件事几乎是个秘密。王霏霏唇线因为无意识的紧抿泛了白，宁静刚收养她的时候连走路都要拄着拐杖，每日只能走动几十步便要休息，听说是收养她的前一年因为骑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伤到了腰椎，对外宣称是伤到腿骨无大碍，但实际是险些瘫痪成为残废，就算是这么多年精心调养，她的身子骨依旧不好。
张雨绮为什么知道这些。
“我小瞧了孟佳，能给宁静手底下的小情人拐到手，挺好，跟着那么个没有心肝没有感情的人，不如跟着年轻漂亮的佳，你倒是脑子不坏。”
是个人都能听得出话里的冷嘲热讽，王霏霏修眉微拧，心里微微不适，她眸色灰暗直视倨傲的alpha，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回答：“您误会了。”
张雨绮也不生气，鼻翼里轻哼出一声笑意，薄凉的眼神扫过她绷紧的身体，略微凑近，蔷薇花香诱人，伴着苦涩：“你老板一辈子只敢龟缩在北京，她一辈子，也不敢踏进上海，你帮我问问她，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夜晚，她是怎么心安理得睡得着的。”
美艳的alpha转身翩然离去，只留空气中淡淡的余香弥漫，王霏霏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愈发深锁，这将是一次大的旋涡，而她避之莫及的那些事情在一夜之间全部缠上了她。宁静不喜欢复杂的人，宁静不喜欢自己的过去，她和宁静一样。
今天那些若有若无的不安感，最终还是一股脑的变成了现实。
孟佳带着酒气找过来的时候，王霏霏还站在原地。
从背后看过去，王霏霏一个人面对前方的庭院，庭廊暗淡的光线中，姐姐背对着光明，却也没有融入黑暗，她瘦削的身体单薄纤细，像是光暗之间的分界线，下一秒或许会被黑暗吞没，或许会被光明拥抱，但都不会是孟佳触手可及的范围。
夜风吹拂脸庞，酒意清醒了三分。也许是对自己alpha的味道感知敏感，姐姐似有察觉回过头，尽管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王霏霏神情变得柔软了很多，但从姐姐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却让孟佳脸色微微难看，年下越走越急，长腿几步跨到姐姐身后，带着身上的酒味驱散了空气里最后一丝蔷薇花香。
强势，焦虑。
手掌贴合上年上礼裙的后腰，掌心是难以忍受的冰凉，小alpha甚至没有说得出话，便匆匆的将人揽进怀里，抱紧，收紧，再贴紧，像是不满那些温度侵袭，势必要用体温熨暖怀里的人，势必要让王霏霏染上自己的气息，把人拽紧了困在身边。
“我带你回家。”年下放弃了肚子里一堆的牢骚，将脸贴在王霏霏耳后的发丝上轻嗅，拥抱得越紧反而越焦虑，酒意上了头唇瓣顺着姐姐耳后细密的亲吻，直到听到姐姐无奈的细喘，才稍稍心安。
她手掌细长，轻轻一握就圈住了姐姐手腕，直起身冷着漂亮的小脸蛋往外走，被姐姐施力拽住。王霏霏看得见小孩的慌张，小alpha的情绪在自己身边从不藏着掩着，那些不安的味道环绕，无一不在暴露孟佳的焦虑。
她敛着眉眼望着孟佳逆光的脸，终究是自暴自弃一般释然，像是放弃挣扎，也像是重拾了温柔，她眼底有破碎的光芒闪过，又汇聚成温柔的秋水，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孟佳捏着她手腕的手，释放了浑身的温顺：“好，你带我回家。”
那些困扰和挣扎都是没有结果的，而王霏霏已经清晰的认清，她或许早就成为了她最不喜欢的那种人，她更在意的是孟佳，是她和小年下在一起的温暖，她早就成为了贪婪烟火愉悦的世俗者，只要她有孟佳。
从孟佳将戒指套在她无名指的那一刻，她就和自己的内心妥协了。
张小花乘着金大喜和李斯拼酒的机会偷偷松开了束腰的扣子，偷了好几个小蛋糕躲开众人上了楼，佳鸽也去追王姐姐就更没意思了，她倒是终于在这个成年人的宴会上找到了偷偷消失的机会，她蹦蹦跳跳的吃掉手里第三块小蛋糕，刚转弯上了二楼，就看见书房的门口黄圣依推门而入，门没有关上的片刻，里面传来张雨绮熟悉的声音，但又有些陌生，陌生是因为那声音像是在咆哮，张小花从小到大很少听到这样撕心裂肺的声音，因为张雨绮从来都不是会如此失态的人。
她放下手里的小蛋糕慢慢靠近书房，虚掩的房门里有黄圣依轻轻的说话声，因为厚重的房门不是很清楚，张小花刚准备转身离开，一声重物砸到门摔到地上的声音贴着她面前的门传来，把她吓得一怔，离得近那重物落地滚动的声音很清晰，张小花寻思老久，这别不是她妈桌子上那个漂亮的水晶烟灰缸吧。
“我不用你来教育我怎么去释怀一段感情，这句话三年前我就和你说过了。”
“滚！”
“她能躲在北京城一辈子，我就能一辈子恨着她！”
“含韵是我一个人的，含韵，一辈子不会跟她有瓜葛，因为我女儿，是我挺着大肚子丢了半条命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狈滚回上海，一个人生下来的，她不姓宁，她只能姓张。”
张小花嘴巴里的小蛋糕也没了味道，她锁着眉听了老久，还是提着裙角悄悄转头走了，她妈那么爱美那么注意形象的人，连哭都舍不得在外面哭给别人看，她也最好不要听，既然都是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要好奇呢。在别找不自在这件事上，张小花看得可通透了。
小alpha的脸是臭的，王霏霏知道自己即使安抚了她，那也只安抚了一点点，对孟佳冒起的火气来说，基本算是杯水车薪。她被拽着拖着往前，脚步凌乱，手腕生疼，于是只好出声去安抚：“佳？你弄疼我了。”孟佳的脚步突兀停在走廊尽头，王霏霏越过她肩膀看得见灯火通明的大厅里三三俩俩交谈的人，与那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是她们，静谧的空间里年轻的alpha克制又惶恐，她嗅得分明，却没有尽力去弥补。
王霏霏敛住眉眼藏好温柔中的灰暗，她拽了拽小孩，alpha回过头来，高挑的身姿，姣好的五官，红酒喝多了口红褪成了唇瓣原本的颜色，孟佳越是皱紧眉心，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的神色越是让人心动。王霏霏也想去责怪酒精的过多摄入，可小年下焦虑的模样格外的好看，生涩的快意悄悄冒了头，她不去思考陌生的情绪，对着年下展颜一笑，像是安抚，也像是在教唆什么。
她的小alpha将滚烫的吻烙在她手背，细密的轻吻在指节铺展开，等孟佳的气息逼近，王霏霏主动抬头，却伸出另一只手抵住那双温暖的唇，她抬着上挑的眼线去看年下，她知道自己现下的模样有多好看，因为她看得见年下眼底慌了神的热度，她嗅得到年下毫不掩饰动了心的味道，“不能在这里。”
年下的alpha还是个感情世界的幼崽，王霏霏在心底缓慢的给自己爱的人下了定义，她被孟佳拽着搂着腰带出张家，穿梭在大厅肆意攀谈的人群中，躲开了友好的不友好的招呼，毫无顾忌的提前离了场，谁都知道孟家的小继承人冷着一张脸离开，谁都记住了她身后那浅笑妍妍眼角带媚的omega。
在宁静知道之前，王霏霏的脸还是以另一种身份印在了这群人的脑子里。
司机早就在车里等候了，嗜酒如命的小家伙是断不可能自己开车回得来家的，孟阿姨安排的周密，只等着带她们安全到家，但孟佳将她扶进车里后却吩咐司机去了另一个地点，王霏霏一言不发看着年下关上了和司机说话的小窗口，抬手关了车厢里的灯，等孟佳凑过来时才温顺的凑过唇瓣任她轻吮，“你知道阿姨会在家等我们吧。”她侧过脸任年下细密贪婪的吻顺颈侧流转，薄薄的肌肤下是血管，年下毫不克制的舔舐肯定会留下痕迹，王霏霏虚掩着眸盯着车窗外的星空，孟佳将她整个压在后座上，修长的手掌顺着裙摆抚上大腿内侧揉捏，隔着衣料指节叩上她腿心的柔嫩，王霏霏轻轻倒吸一口气双腿夹紧了那只手。
“她不会。”
报复一样，留恋在她侧颈的吻变得愈发沉重起来，alpha的手掌细长有力，也只是稍稍施了一点力气就掰开了她的双腿抽出手掌来。
王霏霏伸手抚摸上她的后脑勺，掌心揉乱了小alpha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漫不经心的顺毛，也不阻止她会毁了这条礼裙的其他动作，孟佳的呼吸喷洒在她锁骨处，炽热驱赶微凉，“你看看我。”她突然命令道，王霏霏手上动作一顿，垂眼去看近在咫尺的人。
她的小alpha眼底有膨胀的野心，也有明晃晃的不安，更多的是复杂情绪处理不过来的可怜。王霏霏鼻尖尽是浓郁的酒香，掺杂那一丝丝的奶味不太明显，可惜打了足够多的抑制剂，她无法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去安抚孟佳。
眼底是暗，眉眼是溺，投映在孟佳浅瞳里的自己，是会拽着小年下堕入深海的邪恶。
孟佳越是不安和可怜，王霏霏越是平静。
是那点占有欲疯狂的冒了头，是那些晦涩不明的情绪太过复杂引发了失控。
你应该一直在我身边，不要给我退缩的空间，你应该将我逼入绝境，而不是事后再来温柔弥补。你是我的，是我的alpha。
情感游戏里闯入了生涩的幼崽，孟佳曾经只是她眼里可怜的幼齿，如今却因为不懂规矩的一个举动，触及到了她藏在心底快要忘记的原则，那骄纵的、嚣张偏执的、情感排他。
“佳，我不是你随便从酒会上带走就能去开房的女人。”
她轻声回应年下，一腔热血的小alpha险些急出眼泪，孟佳蓦然起身开了车厢的灯，漂亮的脸印在她眼底，那些眼泪也没逃得过去。
孟佳就跪在她身前，她斜靠在后座的沙发上，被年下禁锢在小空间内，却宛若审视者去看着下位的alpha，理智在告诉她，适可而止不要伤害孟佳，但冒了头的偏执却在叫嚣着让她再尝试一次，再试试孟佳会变成什么样。
“你和雨绮姐姐说了什么？”小alpha迅速冷静了下来，低头示弱将脸贴上了她垂在一侧的手上，王霏霏动了动手指，年下乖顺的蹭了蹭，下垂眼角还泛着红。
孟佳一直在妥协，顺从的体贴她，仰视她，在挣扎和惶恐里放低身段，把属于alpha的强势和骄傲全部变成柔软，指望能用这份小心换来她的许可。王霏霏失笑，俯身拥抱这个人，将自己挤进年下的怀抱里，也将年下环进自己臂弯。
“你能永远对我忠诚吗？”她失控了，坦然的失控。
她的小alpha总是顶着一张最无辜的脸做着最老练温柔的事。
司机将她们送到酒店，也不多问就开走了，王霏霏被夜风吹过，身上染上的酒味也散了些，孟佳的外套就披在了她肩膀上，小alpha牵着她的手一路驾轻就熟进了酒店上了电梯，王霏霏看着她按了三十一楼，眉梢轻挑，微表情落到镜子里小alpha的眼底，孟佳耸耸肩：“我没带过其他人胡来。”
“给我你的包。”她伸出细长的手，小alpha就和哽住一样，脸色微微难看，把自己今天搭配着小西装的手提包递了过来，嘴上还有她口红的痕迹，不情不愿的解释：“只是碰巧。”
碰巧带着酒店的房卡，王霏霏翻出一张黑色的卡来，扬了扬。
放回去的时候还碰到了别的东西，在小alpha挠鼻子的动作里拣出几片银色包装的东西，还没拿出包就手抖的塞回去，目光深邃望向孟佳闪躲的眼神：“又碰巧习惯性的带上了套？”
小alpha自暴自弃的身形一斜靠在镜子上，仗着电梯没人还试图狡辩：“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每次忘记你又不骂我，万一整出事儿来，怎么交代。”
怎么交代？王霏霏居然被这句理直气壮的话堵回去。有什么好交代的，她也没看出来孟佳多想交代什么。
电梯门在她失语的时候开了，孟佳从她手里拿回包，顺手一牵就给她牵出了门，酒店暧昧的暖光和脚下柔软的地毯都在提醒王霏霏，这可不是幻觉，口口声声自己不是孟佳可以随意带来开房的人，结果还不是跟着孟佳来了酒店。
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开房，就冲着这张房卡，小alpha应该早就在酒店包下了这间房，至于做什么用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3113号房。孟佳随手贴开了房门，王霏霏脚下一个踉跄被拽进转过身的人怀里，年下没皮没脸的笑，在她身后合上房门彻底隔绝外界。
“别着急说话。”当孟佳转过身的时候，地摊上散落的玫瑰花瓣印入她眼帘，王霏霏眼皮一跳，被年下牵着手领进房间，花瓣洒落一地，在床边的绒毯上还有星点的蜡烛正在摇晃烛火，大床上精心用鸢尾花的花瓣摆出个浮夸的爱心，堆得满满当当，爱心中央还躺着一个小巧的黑漆面礼盒。
少年人的浪漫就这么，浮夸烂俗吗？
王霏霏侧脸去看小alpha，孟佳耸耸肩：“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这个，你看看礼物吧。”不喜欢还要这么折腾？她下午试衣服的时候，孟佳就是在弄这些？
高跟鞋迈过蜡烛和花瓣，王霏霏伸手在鸢尾花花瓣里拣出礼盒，盒子分量不算重，像极了求婚戒指的定制礼盒，她回头看着身后站得笔挺脸上没有兴奋的孟佳，觉得这个气氛又不太像该有的样子，自顾自打开了盒子，一枚硕大的钻戒就躺在盒子里。
鸽子蛋？
她满脸疑惑，以至于望向小alpha的眼神里都有狐疑。
“我就说你不喜欢，但是这是我妈的审美。”孟佳摊手的样子要有多欠又多欠，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拿脚踢了踢脚下的玫瑰花瓣，“还有这些玫瑰花，老孟的浪漫已经不适用这个年代了，我说了他也不听。”
王霏霏手一抖，礼盒摔回床上，自己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左顾右盼深怕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二老来，大叫着“surprise！”把自己吓出表情包来。
后腰被孟佳托住，小alpha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她耳后有些风凉的安抚：“放心，他们不在这里。”
真就是，一家子组团来刺激她。
王霏霏反手拧住年下的腰，呼吸乱了节拍：“到底是怎么回事？！”
剧情的进度未免也太快了，王霏霏被搂着抱着抵在床边，小alpha把手里的包倒过来，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床上，最刺眼的东西当然还是那几片银闪闪的包装，孟佳嫌弃的把包也丢了：“这你都看不出来，不过这几个不是我塞的，是我妈偷偷塞的，我妈说了不介意你未婚先孕，但是如果没经过你同意，她会把我腿打断。”
什么时候需要她来理解这个世界了？王霏霏胸膛起伏老久，脑子还在眩晕，孟佳捏紧她的腰，鼻尖贴着她耳侧轮廓，毫不在意她的状态，继续添油加火：“王bb，要不你就从了我好交代，不然我多没面子。”
她是真给足了孟佳的脸了，这会儿年下蹬鼻子上脸的速度确实有点快：“你给我解释清楚！”
有什么好解释的，孟阿姨给她戴项链时意味深长的话语，孟佳来接她时阿姨给的眼色，更早一些孟叔叔和孟佳的小动作。
她倒是天真的以为自己处理得很好，原来从她答应来上海那一刻，就掉进了一家子的陷阱。
孟佳绝不是最无辜的那个。
“我妈说，如果你不想要那么快，让我收敛着点，就直接带你回家，不要逼你。”
“我知道老孟今天晚上是故意要你露脸，算正个名，也是我自己私心太重，我不知道雨绮姐姐会为难你。”
“但是你不能再推开我，我可以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你可以完全对我放心，只要你相信我，不要再这么对我。”
孟佳乖巧的盘坐在地毯上，看上去可怜无辜的坦白，只有王霏霏知道，小alpha在逼她。她坐在床边，孟佳的外套躺在手边，孟佳的手捏紧了她的脚踝，像是脚铐一般，就算年下说着最温柔的话，手上的力道也没有丝毫松懈，要她插翅难逃。
“你要和我好好解释一下吗？轮到你了。”孟佳率先完成了自己诚意的坦白，那点儿柔软的乖巧也快消耗干净了，小alpha眼圈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见的红，眼神也是清澈至极，可只有王霏霏嗅得到她身上缓慢扩散开的气势，被在车上压制了一晚上的，属于alpha的气势。
是她逼急了孟佳。王霏霏心底缓缓了然，意识到这一点反而让一切变得更加轻松。
但实际上，逼得她最紧的反而是孟叔叔，连孟佳也不清楚，这才是今天晚上一切的根源。孟叔叔应该是知道张雨绮和宁静隐情的那一个，是孟叔叔将她推向张雨绮身边等待一个爆发，在不知不觉里她已经从宁静身边最暗处的角色被拽向明处，而今天晚上之后，张雨绮也将正式参与到孟叔叔和宁静的博弈中来。
筹码是什么，她不清楚，但孟叔叔的目标，终归是她。
王霏霏看着孟佳眼底刻印的自己，心底对孟叔叔的思量终究化成柔软，为了将她夺回孟家，孟叔叔甚至利用了孟佳，步步为营下了陷阱，孟佳是陷阱也是饵，动了心的王霏霏势必逃不开这个局，不止孟叔叔清楚，她自己也清楚。
可孟佳知道吗？
捏紧她脚踝的手掌力道坚定，王霏霏开始质疑自己，她的小alpha或许从来都不是他们眼里的小朋友，虎父无犬女，只不过是感情蒙蔽了眼睛，让她一直认为孟佳只不过是她身边乖巧的年下，但孟佳早就说过了，“我想要做姐姐的alpha。”这不是央求，也不是询问，这是孟佳的野心，王霏霏理解的太慢，也怪孟佳的体贴宠溺过于温柔。
如果不是逼得急了，她率先失了控，也许孟佳还会步步为营的走下去，在更有把握的时候慢慢逼紧，而不会是现下这样，露出了那点张牙舞爪的野心。
王霏霏的目光从探究变回柔和，她看着孟佳脸上良善的乖巧慢慢退散，留下认真与执拗，轻声问：“你想我坦白什么？”也许孟佳什么都知道，唯独棋差一招输给了她爸的老练，正因为不知道张雨绮和宁静的那点瓜葛，反而被自己的情绪引错了方向，才用了这样笨拙的手段来紧逼。不是孟佳失去了耐心，是王霏霏先一步失控，于是一切就变了。
但孟佳还是孟佳，王霏霏用温和的语气问完，小年下便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温软的笑容来，即使在床边她看不见的地方，孟佳的手掌依旧紧紧箍着她脚踝，熟悉的甜美笑容就占据了王霏霏视线的所有，孟佳将下巴磕在她膝盖上，用轻描淡写的口气问道：“我会不会是你唯一的alpha，你会不会和我分手？”
如果忽视孟佳手掌的力道，这句话更像是她小年下的一次惯常撒娇，王霏霏走了神，犹记得车里她自己问孟佳的那一句“你能永远对我忠诚吗？”
这不是彼此试探，现在，她太过了解孟佳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了，因为孟佳和她一样，在下着最后通牒，如果她的退路是离开和自我保护的退缩，那孟佳的选择就是，紧逼着她没有退路。
你会对我永远忠诚，但你会伤害我吗？王霏霏看着那双浅色的瞳迟疑。
“你知道，我能标记你，永久的。”
这不是一句陈述句，奶里奶气的烟嗓说着平淡的话，用了最温柔的语气。
这是王霏霏听过，最柔软的威胁。
也是最为安心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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