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和家里闹掰了。
孟老爷子带着夫人连夜给她打包从上海送到了北京音乐学院进修舞蹈,然后老俩口为了防止小兔崽子死不要脸跑回上海,订了当天的飞机去欧洲度假了,连家里的钥匙都带走了。
上海金融圈出了名的大佬孟老爷子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儿之间的爱恨情仇,真写出来洋洋洒洒能写出个五三来,简单的总结一下就是孟老爷子老来得子还是个alpha欣喜若狂,努了力往继承人上培养,谁知道孟佳不学无术除了和狐朋狗友厮混夜店,油盐不进,还美其名曰自己要搞艺术。孟夫人到底是贤妻良母典范,也是儿童教育的反面教材,劝得住老爷子劝不住撒疯的兔崽子,于是在又一次家庭矛盾集中爆发时,孟老爷子牙一咬决定了要给孟佳有多远送多远,去做个没爹疼没妈爱的自由人。
孟佳拖着行李箱出机场时,太阳已经老高了,顺着帽檐落在alpha瓷白的肌肤上,她调整了一下帽檐的方向,站在了阴凉处,缓解不耐烦的焦虑,浅色的眼瞳顺着来往的人群里不停搜刮,就是没见到来接机的人。老头子不靠谱不是一天俩天的事情了,这次晾了她俩小时,因为老俩口已经坐度假的航班了,骄纵的小霸王也找不到炮轰对象,不高兴的跺了跺脚,拿眼睛镖着身边十米范围内经过的无辜路人。
就这么散发着难惹的低气压,肆无忌惮。
有个穿着白色套装的长发女人直直走了过来,穿过人群顶着她浑身上下不好惹的气压,孟佳眯着眼睛打量了女人,对上对方黑色纯粹的眼睛,女人站在她身前开了口:“孟——孟佳?”得到不耐烦的点头后伸手拉住了她的行李箱,转头带她往外走。
是个漂亮的omega,分化完的孟小霸王没少厮混成人场所,即使女人身上有浓浓的香水味,她也能嗅到omega特有的味道,那女人留着一头到半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被风吹起,从背后看细腰长腿的,十分养眼。老孟找的助手虽然都是长得好看的,但这一个好像漂亮过了头。
但是孟佳可不是因为对方好看就会给好脸的人,她背着吉他快步跟了上去,与女人并肩走着:“你迟到了俩个小时你知道吗?老孟没和你说我十一点的飞机吗?”话里话外都是不乐意,仗势欺人惯了,也没想过什么时候收敛,哪怕这是北京,不是她的地盘大上海。女人温温柔柔开了口:“抱歉,有点事耽误了,叔叔说交代了你到北京给我打电话。”
叔叔?孟佳皱眉,合着这不是老孟安排的助理,是个平辈的姐姐?那来的姐姐,嗐,老孟将她军!
“你饿了吧,我带你先回家还是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女人问她,眼神里带着冷清清的温柔,猛一对上视线,把孟佳肚子里那句牢骚又逼回去了,琢磨着不是老孟的手下不好作践人家,孟佳回过味了,憋了被将军的火,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吃饭,我累了。”
“好,找一下车子,先回家吧。”女人说。
孟佳跟着女人回到了她的住所,那是个地段很好的小区,带她进门前和保安介绍说孟佳是她妹妹,惹得孟佳一个劲翻白眼,对这个身份非常抵触。她爸总是和她妈说要是有个姐姐,她不会现在这个臭脾气,横得要死还不听话,独生子的缺点孟佳全凑齐了,身法敏捷躲开了她爹妈好基因里所有的优点,除了长得好看。所以孟佳不喜欢姐姐这个词,更不喜欢妹妹这个词,很好,对方全部踩雷了。
那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给孟佳带回家后接了通电话就神色匆匆的离开了,只来得及吩咐孟佳冰箱在哪,卧室在哪,像是对待一只刚领养回家的狗狗。
距离离开上海刚过去五个小时,孟小姐已经攒了三天份的怒气了,她穿着鞋在女人的小公寓里乱转,这里很干净温馨,看上去是独身女人的装修,暖色地毯米色吊灯,墙面素雅挂了几幅女人自己的写真,孟小太爷往沙发上一躺,没拿自己当外人的直接把脚跷到了干净的茶几上,震得水杯晃动。空气里还有一股独身omega的香味,不刺鼻,淡淡的鸢尾花的味道,孟佳皱着鼻尖嗅了好久,最后不高兴的承认自己不讨厌。沙发正对着客厅的电视机,电视机上方挂着一幅半米高一米长的相框,相框里是女人坐在江边的长椅上的半身照,风吹过长发,女人虚着漂亮的眼睛看着镜头,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孟佳看了半天,琢磨不出来为什么一个笑看上去有点寂寥的味道,索性放弃,算了算时间给老孟发了一长串的冷嘲热讽短信,盘算着至少够气老孟三四天,这才心安理得起身去拽行李箱准备收拾。
鞋柜里除了一码的高跟鞋就是一码的短靴,看起来女人很喜欢纯色,都是简约的非黑即白的设计,鞋柜里有俩双拖鞋,一双新的显然是为她准备的,孟佳脚踩上才发现鞋码也合适得过分,把鞋子随手丢在玄关,踢踢踏踏拖了箱子走进了客房,房间有一个很大的飘窗,米色的窗帘正随着风摆动,床上铺得干净,床头还摆了一个半人大的熊娃娃,孟佳被恶心到了,到头躺床上把娃娃丢地上,空气里的鸢尾花味道还有,跟着吹进来的风萦绕在她鼻尖,温柔得隔绝外面的闷热,迷迷糊糊,她睡着了。
老孟的越洋电话是三个小时后打过来的,下午的起床气害得小孟炸了毛连挂三次才接的电话,结果对面不是同样气急败坏的老孟,是她妈。
“霏霏接到你了吗?”她妈妈劈头就是迫不及待的问,“佳,你哭鼻子没有?”
什么东西啊!孟佳手撑着自己爬起来,眉毛皱得拧巴起来:“妈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电话里她爸气呼呼的在说话,“你让这个小兔崽子和我说话,发的什么信息,有这么说爸爸的吗?我要是老年痴呆,遗嘱上就把财产全捐了,饿死这个小兔崽子!”
孟佳险些想挂了电话,她妈的下一句话让她瞬间清醒:“怎么了,你和霏霏闹矛盾了?小时候你不是哭着闹着说长大要娶王霏霏吗?给你送过去你可不能惹姐姐生气!”
王霏霏。
孟佳愣在床上,模糊的记忆里,那个白色连衣裙的小姐姐蹲在她身边,笑着对她说:“佳,我要跟着爸爸妈妈出国了,你不可以把我忘记,答应我,你要和叔叔阿姨一起来看我,等你长大了,你一定要来找我。”
孟佳不喜欢姐姐,原因是她有过一个王霏霏。
孟家和王家是世交,孟佳六岁那年大言不惭指着饭桌上的霏霏姐姐口出狂言,扬言王霏霏这辈子都是孟佳的姐姐,谁敢娶王霏霏,她就把那个人叫到少年宫一决雌雄,柔道剑术下棋游泳随便挑,惹得一桌子上的大人笑声连连,只有王霏霏特别感动的看着她,孟佳气得不轻,热血动漫看多了,骨子里就叛逆的孟佳从来没给过她爹老孟好脸,直接推开椅子站起来,为表决心拍着胸脯要王叔叔王阿姨答应,等她长大了把王霏霏嫁给她。结局当然是因为没分化的原因被取笑了,王阿姨一句“万一你是个omega,霏是个alpha,那就是你嫁给霏了”问住了,顶着小脑袋瓜想得头疼也不知道怎么说回去,好像脑子里就没觉得王霏霏会变成alpha,没觉得自己会变成omega。
王霏霏十岁,孟佳七岁那年,王家移居国外,孟佳拍着胸脯和王霏霏保证,等自己长大了,就自己去找姐姐,要和姐姐一起定居,不和老孟跟他媳妇过了。
第二年,王家夫妇飞机失事,老孟和她妈在一个雷雨天告诉抱着儿童篮球刚回家的孟佳,她这辈子再也看不见王霏霏了,孟佳把球砸到了老孟脸上,红着眼跑出门,俩个半个小时后被警察开着车送回家,辖区的片警实在受不了小祖宗,告诉孟总贵千金一路疯跑去报警,说姐姐丢了要给找回来。老孟头上敷着冰袋,本来准备教训一下兔崽子,结果片警一让开看见浑身湿淋淋眼睛又红又肿的小孟佳,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媳妇撞了开,孟妈妈心肝宝贝的搂着女儿,眼圈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心疼女儿还是想到挚友,母女抱在一起哭,片警蒙了,老孟脸也没挂住,给人送走了又折回来,坐在沙发上看见娘俩掉眼泪,心里不是滋味,连叹五六口气,过去抱着娘俩,搂得紧紧的,被小孟一脚踹腿上弹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着小兔崽子蹬蹬蹬撩了橛子跑上楼了。
这事就没过去过。
孟家二老觉得孟佳是想要一个姐姐的,才会对王霏霏念念不忘,明里暗里提过要不要给孟佳生个妹妹,叛逆期的少女正准备分化,看着二老阴阳怪气的笑,渗人得慌,二老也就随口一问,差点给吓出毛病来,寻思着祖宗不好养,就别作妖了。
后来孟佳不负众望分化成了alpha,老孟高兴坏了,想着虎父无犬女,小崽子还真是个鬼见愁的alpha以后继承家业不怕被人欺负了,结果高兴过了头,忘记了alpha更难管,于是父女俩梁子结大发了,从此老孟就没一天不后悔,当初孟佳要是分化成了omega多好。
回忆倒是淡了,孟妈妈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电话里妈妈不掩饰的开心,告诉她是她爸爸找到了王霏霏,王霏霏被一对华侨夫妇领养后一直都在国内,这么多年是爸爸一直辛辛苦苦的托人在找,这才找到,也是爸爸妈妈的惊喜,和王霏霏联系上想让她们相认,还告诉她一定要对姐姐态度好一些,因为姐姐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
孟佳浑浑噩噩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半晌,然后点开朋友圈发了一个字,关机又躺回床上了。
老孟那边问着媳妇,小兔崽子是不是高兴傻了,一点开朋友圈,一分钟前宝贝女儿的动态就一个字——“操”,俩眼一黑。
王霏霏是晚上七点回的家,孟佳听见声音的时候特地打开了手机,借着手机的那点光确定了一下时间,睁着眼睛竖着耳朵去听,听陌生的姐姐开门关门,穿鞋换鞋,走过客厅停停留留,一刻钟后王霏霏敲了她的门。
一声声的,像是拿门在撞她的脑阔。
“佳,你在家吗?”年长女性的温柔是特有的,王霏霏的声音更是。
孟佳想了好久,埋着脸没好气的回应一声,像极了被打扰的野生动物。
王霏霏停了一会,问她:“你饿了吗?想叫外卖,还是我做饭给你吃。”
孟佳下床拉开门,逆着客厅的光,王霏霏的轮廓细长,孟佳眯起浅色的眼睛,面对面站着,少年人的卷发凌乱,眼神还有慵懒的睡意,拧着眉毛一股子生冷。王霏霏迅速退了开,转身往厨房走去:“你饿了一天了,我给你做点东西垫垫吧。”
孟佳觉得荒唐,非常荒唐。王霏霏就这么回来了,陌生又尴尬。
老实说,孟佳来这住了一个星期,和王霏霏的对话没超过五句,一是王霏霏很忙,二是她根本不知道要和王霏霏说些什么,在上海张牙舞爪惯了的孟佳,到了王霏霏家里,像极了被束缚住手脚的猫,高冷不好,粘人更不好,表达友好不适合,假装熟稔更不适合,王霏霏成了记忆里的模糊节点,但她只是个符号,不该突然变成人。孟佳还没准备好,孟佳也从来没有准备过。
金秋的日子,秋老虎正发威,入学那天是王霏霏开车送的她,白色的雅阁里,孟佳穿着破洞牛仔裤和白色短袖,盖着个遮去脑门的鸭舌帽,拽得和二五八万一样,时不时拿眼睛去瞥后视镜里王霏霏精致的唇妆。王霏霏的手臂细长,手腕上空荡荡的,把着方向盘来回,偶尔看一眼后视镜,好不容易找到了停车位,熄火停车准备下车,孟佳一手搭在把手上,就听见王霏霏开口问她:“你打算住校还是在家里住?”
“住校。”孟佳毫不犹豫,话说完才想起来回头看看,王霏霏眉眼温柔,似乎毫不意外。孟佳想咬自己舌头,因为怕疼,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想,毕竟她已经不是六岁小孩了,天天赖着王霏霏算什么事,倒不如自己一个人自在。
“叔叔阿姨要我照顾你一些,如果在学校不舒服,记得回家。”
你不会不方便吗?孟佳把挂在嘴边的话憋了回去,抽抽嘴角含糊一声答应了。心里却骂着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怂,跟着姐姐下了车,王霏霏非要陪她来报到,孟佳寻思也是为了好和老孟交代,也就装了死,可是真跟在王霏霏身后,她心情又不美妙了,因为王霏霏太好看了。
王霏霏好看是从小就好看的,不然孟佳不会屁点大就晓得要霸占王霏霏,从小到大孟佳就是个混世魔王,老孟从来不吝啬给孟佳最好的,孟佳从来不心疼她爹的钱,到后来分化完的孟佳去夜店鬼混,点的陪酒都是顶漂亮的小姐姐,因为自己是学跳舞的,胳膊长腿长,腰细胸大,孟佳对女人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就是这样,她跟在姐姐身后都觉得王霏霏过于好看,何况学校里那些一顾三回头的路人视线。脾气有些小暴躁,孟佳顶着脑门上的井字努力忽视那些挂在王霏霏和自己身上的目光,当然,大多数是王霏霏的。
浅粉色小外套露出细长的胳膊,手里拿着黑色的lv手提包,小西服裤腰提的高高的,黑色小皮带勾着细细的腰身,王霏霏的长发发尾微卷,走路时微微飘动,风一吹都是鸢尾花的香味,干净又舒服。
孟佳憋着一口气上前拉住了她,王霏霏被她抓着一拽转过身,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写上困惑,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佳,怎么了?”
少年浅色的眼瞳微眯着,鼻梁上的痣惹眼,看上去奶里奶气的,但挡不住身上一股子不悦的气息,alpha到底还是alpha,王霏霏错开眼睛往后退了退,孟佳撇嘴:“你不用跟过来,这算什么事。”
王霏霏楞了一下,而后点点头笑道:“明白了,我回车里等着你。”
你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了,孟佳睁着眼看着她走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孟佳是自己搬的行李,王霏霏太懂分寸了,一句我明白了之后,再也不插手她学校的事情,小孟住校的第一周,琢磨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得罪姐姐了,大晚上从训练室往回走,有三三俩俩结伴而过,也有情侣手挽手路过,孟佳吸了一口晚风吹过来的气息,穿着运动服晃到长椅上坐着,正好狐朋狗友打了电话来,就顺手接了电话。
“佳鸽,grrrrrr,新学校感觉怎么样,有美女介绍吗?我要那种腰细腿长和佳鸽一样的omega。”李斯嘻嘻哈哈调侃,背景音是震地的音浪,不用想都知道是在夜店里。孟佳有一句脏话想骂,忍住了,如果不是来北京,这会她应该和李斯一起在夜店鬼混,年轻的alpha耐不住寂寞,李斯是,她也是,不一样的是,孟佳去夜店老是被别的alpha误会是个omega甜妹,没办法,腰细腿长胸还大,妥妥是个精致的o,何况跟着中性打扮的李斯。
“就那样,漂亮的小姐姐多,你又钓不着。”孟佳伸伸腿有些嘲讽的说。
“哎呦,那您钓着了?合着没哪个小甜妹入你眼了?”
王霏霏的影子猝不及防闪过脑海,孟佳吓一跳,心里碎碎念着道德经,一时半会忘记了回话。
李斯那边觉得无趣,主动准备挂电话:“啥时候回上海,等你请客喝酒呢。”
孟佳撇嘴:“家里没人,不回去。”话音刚落,从口袋里掏出王霏霏家的钥匙,不等李斯回话,自己掐了电话,盯着钥匙半天,站起来就往学校外面走去。
孟佳摸黑开门的时候惊动了王霏霏,所以她站在玄关处,面对突然刺眼的灯光,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站在原地,直到听到了姐姐长长舒了一口气:“佳。”那声音含糊着睡意,沙哑得诱人。在孟佳意识到自己在脑海里对王霏霏用了诱人这个词后,更加坐立不安了,她慢吞吞的嗯了一声,适应了光线的眼睛这才看清楚姐姐什么样。
王霏霏穿着睡裙,过分清凉的睡裙,或许是因为被惊动了出来的匆忙,还是赤着脚的,光裸的一字肩,修长的手臂,睡裙下空荡荡的腰身,和一双长腿,长发凌乱的披在肩膀上,素颜朝天依旧好看得凌厉,见到是她后放松了些,整个人也笔直优雅的站着。
鸢尾花的气味萦绕在鼻梁,她突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屋,王霏霏就走了过来,弯腰在她身前抽出拖鞋放在脚边,轻轻嘱咐:“换鞋。”
年下运动服上还有汗味,也许是错觉,王霏霏起身多看了孟佳一眼,空气里多出来的奶糖味夹杂着一股鸡尾酒的味道,不是很浓烈,但王霏霏嗅得清楚。
“怎么今天晚上回来了。”
孟佳没有回答,自顾自回了客房重重的关了房门,王霏霏站在玄关许久,唇角的笑容慢慢淡下去。
孟佳打开花洒,冷水顺着长发淋到雪白的身体上,激起一片小疙瘩,她眯着眼睛在浴室的镜子里看着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修长的手臂握紧了水龙头,加大了水流,冷水顺头顶劈头盖脸的往下淋,她眯紧眼睛甩甩头,试图把刚才姐姐印在脑海里的画面甩出去,但是无果,身体还是滚烫,吞咽喉咙也会觉得干燥,alpha的发热期提前了,这是孟佳始料不及的。
王霏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事实上她也真的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倒是孟佳,一巴掌把水龙头拍合上,懊恼的靠着浴室的瓷砖滑坐下,抱紧身体试图捂灭身体里那团烧起来的火焰,在脑子里咒骂自己的不争气。
等她虚浮着脚步走出浴室时,正撞上端着牛奶在她床边坐着的姐姐,王霏霏的睡裙外已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针织衫,脚上也穿好了拖鞋,披着一头黑发安静抬头看着她,眼底有一瞬间的惊讶,张开的嘴巴启合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倒是脸颊颤巍巍的泛起了红晕——孟佳猛地勒紧了身上的浴巾,湿漉漉的卷发黏在脸侧,拧起眉试图掩饰尴尬:“你没有敲门!”
她手臂上还有水珠,顺着瓷白的肌肤上滴落在脚边,抬手往后扒拉了一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灼灼盯着王霏霏,等待一个解释。
“我敲门,你没有听见,我给你端来了热牛奶,你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也许是想起现在不适合进行家长式谈话,她局促的站起来将牛奶放在桌子上,“你记得喝了牛奶在睡觉。”你还在长身体,这句话王霏霏自己掐住了,她转身就要往外走,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的鸡尾酒味道,又忍不住站住,用温柔说教的语气跟上一句,“下次少喝点酒。”
孟佳盯着她脖颈的线条,视线里只有那双喋喋不休的唇。
王霏霏和她擦肩而过,直到关上了房门只留下她一个人,孟佳猛地把自己摔向大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手掌触到王霏霏刚才坐过的地方,温热还有余温,细长五指用力捏紧那处的床单,修长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用被子裹紧了还湿漉的身体,在被子下发出微弱的喘息。
这真的是个坏主意,她就不应该脑子抽风往王霏霏这里跑。
王霏霏走得很早,她工作总是很忙,孟佳不太清楚她究竟是在做什么工作,也没有过多的想法想去了解,但当她再次从那张客房的床上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大亮,她从柔软的充满鸢尾花花香的床上起来,赤着修长雪白的身体找出一套干净衣服,冷着脸从被子下拽出捂了一夜的浴巾,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拽着它来到阳台的洗衣机边将它塞进去,动静不小的关上洗衣机盖子,利落的设置好清洗烘干,站在工作的洗衣机前放空。
姐姐给她留好了电饭煲里的粥,和一份精致的三明治早餐,王霏霏手艺很好,孟佳瘫坐在客厅,盯着面前的早餐,头疼欲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学校的伙食索然无味。
整洁的客厅,温馨的装修,空气里淡淡的鸢尾花香味,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可孟佳盯着电视机上方那张王霏霏的写真,眼底蓄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暗色,有一团奇异的火焰藏在她目光里,肆意灼烧着画面里王霏霏精致阴郁的面容。
她给大洋彼岸的妈妈打了电话。
母亲接电话的声音很小,像是压着嗓子不要吵醒老孟:“佳儿,你怎么大清早给妈妈打电话?想妈妈了吗?”
孟佳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意识到,远在欧洲的父母现在很可能还没到起床时间,撇了嘴问:“我爸怎么找到王霏霏的。”
孟妈妈很讶异她直呼王霏霏的名字:“你应该喊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喊姐姐的大名,怎么了,你们俩闹矛盾了?”不应该啊,她家小兔崽子她清楚,孟佳从小可是粘着王霏霏跟前跟后,这怎么才接触没有多久就这幅口气问她王霏霏的事。
有警钟在响,孟妈妈听不见女儿回话,自己着了急:“是不是觉得北京不好玩,要不要考虑回家?和霏霏闹矛盾要多考虑考虑,你爸爸和我觉得这么多年没有帮到你王叔一家,联系上霏霏的时候她也很意外,但和她说了你近期能不能去那边借住好好玩一玩,她很开心的,你不能对姐姐耍脾气。”
“我要回家!现在。”孟佳站起身,一刻也不犹豫。
“你到底怎么了,别让妈妈操心。”
孟佳拿手捂住额头,手心依旧是滚烫,不情不愿的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心底一层层泛出罕见的委屈,妈妈在那头一遍遍的耐心询问,孟佳破罐子破摔的跌坐回沙发上,半晌憋出一句话,让孟妈妈瞬间消音——
“我发热期到了。”
————————————
对不起我把佳鸽写的这么小学鸡,我就是喜欢年下真香打脸变狗的样子。